美国独立电影状况(1)

2008年第80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美国导演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无疑是最大的赢家，囊括了四项大奖的他们不但扬言要投巨资拍摄电影《阅后焚烧》，而且御用两位大红大紫的名流演员乔治克鲁尼和布拉德皮特。而早在1994年，一部成本仅为800万美元的独立电影《低俗小说》也是风靡全球，两部电影一后一前走向大众的成功，让无数影评家、影迷开始担忧：登上奥斯卡的礼台、巨额的投资、明星的选用和大众的接受以及被好莱坞体制内的收购……这一切还能否使得美国独立电影保存惯有的独立性？独立电影作为一种不同于好莱坞主流电影的艺术形式，有着它特有的气质，本文除了对独立电影本体论的研究以外，还将对90年代以后美国独立电影的主要美学特征以及影响这些美学特征的美国当代流行文化加以浅析。最后，作为美国电影版图的两大重要构成板块，我们也应看到独立电影与好莱坞它们之间既有渗透融合与互惠互利的依存性，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商业侵蚀与艺术危机。在综合考察的基础上，本文试图探索美国独立电影的独立性。

前言

1994年，一部成本仅为800万美元的独立制片影片《低俗小说》在全世界炸响了一枚炸弹，人们不但从这部独立制片的影片片头字幕上已经看到了一些明星的名字，而且这部电影在全世界范围内为它的投资者赚得了2亿美元。一时间“独立电影”成为了美国乃至全世界影坛中最时髦的词语，甚至搅乱了好莱坞独霸天下的牌局。独立电影以其在艺术与商业上的双重成功形成与好莱坞分庭抗礼之势，这使得好莱坞不再对其坐视不管，开始采取一系列措施插足独立电影领域，但是好莱坞的加盟使得美国独立电影的定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1、独立电影

说到美国独立电影的定义，主要是指区别于好莱坞主流制片厂生产的电影，早在战后四五十年代美国就出现了具有独立制作倾向的“实验电影”、“地下电影”，60年代一帮美国独立电影制作者结成了“新美国电影社团”发表宣言提出：电影完全是一种个人表现，因此电影的拍摄应拒绝制片人，发行商的干涉，拒绝电影审查制度，打破高成本电影神话，提倡低成本运作……“90年代之前，界定一部电影是否独立是相当简单的：只要题材的视角独特；经常与日常生活或者社会的现实直接相关；在制片厂体系之外，以程度不等的手工业方式制作”[①]；由一些不一定是默默无闻但不是明星的演员表演；尤为重要的是，成本低廉。而如今，资金来源和制作方式只是界定独立电影的参考指标，独立电影的特质更重要表现在其以个人表达为主、坚持艺术创新、不同于主流电影的“独立性电影”上。

2、不可或缺的独立精神

之所以称为独立电影，之所以美国独立电影能在90年代繁荣，不但有其特定的社会语境，即技术条件的便利、录像带市场的繁荣、好莱坞留下的美学空间。而且这些独立电影中所表现的独立性的特质，也与那些独立电影导演的个人经历和个人魅力有关。那些独立电影导演们往往出身于不同的种族、阶层、地域，他们各自有最擅长的题材领域，这些领域交织在一起，就构筑成了美国独立电影的复杂奇特景观。比如约翰·卡萨维蒂，这位“美国独立电影之父”，就是出身于希腊移民家庭，希腊人对家庭观念、家族关系的重视，也自然而然的影响到了卡萨维蒂的创作，所以，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很清晰的看到他对美国家庭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拷问，贯穿卡萨维蒂作品的，就是这种深入人物内心的对家庭以及由家庭所带来的各种关系的反思。大名鼎鼎的伍迪·艾伦则是出身于纽约布鲁克林区的犹太知识分子家庭，这样的家庭环境使得伍迪·艾伦的作品由衷的散发出一种知识分子的气息，因此，他总是在批判，从《安妮·霍尔》到《梅莲达与梅莲达》，伍迪·艾伦的知识分子责任感一点也没有消退的迹象。同样是出身纽约，同样是大腕级导演的斯派克·李则站在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角度，由于肤色的原因，种族问题成了斯派克·李电影中挥之不去的

主题线索，平民家庭的出身又让斯派克·李的电影街头味十足，二者相叠加，所构制出的斯派克·李的电影风貌与伍迪·艾伦自然是大相径庭，同是纽约城，但在两位艺术家的眼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吉姆·贾木许的父亲是匈牙利人，母亲是伊朗人，这样的血统使得贾木许的电影就多了几分…异客‟色彩，很明显的一点就是贾木许的作品中所蕴含的非基督教的思考方式，显然，作品中的这种特点与他的家庭出身——特别是他的那位伊朗母亲不无关联”[②]。大卫·林奇动荡的童年生活和他在费城贫民区生活的经历，则让他的作品总是黑暗色彩十足，而且充满了对腐败、暴力的恐惧感，这与其他导演的风格又是迥然相异的，有所谓“林奇主义”之称。即使是同样一个题材类型，在不同的独立导演那里也往往有不同的视角和观点。以性爱为例，在伍迪·艾伦的《性爱宝典》那里，无厘头的闹剧解构了传统的性爱模式，插科打诨的玩笑取代了原本严肃的讨论，为了把这场闹剧进行到底，伍迪·艾伦甚至亲自扮演了一个喋喋不休的精子。而在索德伯格那里，性爱又成为指代当代人精神危机的一个符号，所以在《性、谎言、录像带》里，性爱都是扭曲变形的，只会让人们焦虑不安，而绝不会有伍迪·艾伦般的轻松搞笑。

总之，这些独立电影的导演们，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主题，这种多元化的面貌混杂在一起，也就成了美国独立电影的整体景观。

3、个性鲜明的美学特征

纵观美国独立电影的整体景观，达达主义、行为艺术、波普艺术、后现代主义等各种各样的思潮、哲学的混杂深刻注入了这些独立电影的骨子里，反叙事的结构、游戏式的暴力、悲观的黑色幽默无疑也成为美国独立电影中最显著的美学特征，这些美学特征都是带有明显的电影作者特点。在独立电影的叙事策略上，我个人认为这种分段式的叙事方法应该通称为“后现代叙事” 。

“在90年代的好莱坞电影中，通常有固定的叙事模式：传记式的英雄人物、程式化的故事情节、高科技的动画效果和大团圆的结局，而90年代的独立电影中，虽然没有统一的叙事模式，但纵观那些津津乐道的独立电影，还是清晰的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后现代叙事印记：消解固有的类型、反叛主流叙事模式、拒绝道德评判、引入通俗文化和创新言语表达艺术等等。”[③]总的来说，分段式的叙事方法是那些独立电影导演们惯用的伎俩。

提起分段叙述，人们首先会想到1994年获得金棕榈大奖并由“痞子”昆汀·塔伦蒂诺编剧导演的《低俗小说》。这部影片被故意分切得七零八落。影片讲了4个故事：1、快餐店里一男一女冒险打劫受到了黑道人物文森特和朱尔斯的阻止。2、文森特和朱尔斯替老板催债，发生的事情导致朱尔斯突然醒悟。3、文森特奉命陪伴老板的妻子却差点酿出大祸。4、拳击手布奇金表的故事。但这4个可以单独成立的故事并不是按照以上顺序讲述的，而是被分成颠倒错乱的几个段落:

1、快餐店里一男一女商量打劫(序幕)

2、文森特和朱尔斯替老板催债

3、文森特和朱尔斯到酒吧看到老板与布奇的交易

4、文森特买毒品，并与老板老婆一夜奇特的经历

5、布奇金表的故事

6、文森特和朱尔斯催债后发生的奇迹与麻烦

7、文森特和朱尔斯遇到了快餐店里一男一女的打劫

所以，其结果出现了文森特在第5段中被打死之后，又在第6段中起死回生；快餐店里一男一女打劫的故事在序幕讲过了，结尾又讲一遍，不同的是朱尔斯的人生价值观发生了变化。如果把4个故事7个段落的电影实际顺序和事件发展的顺序做一个比较的话，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影片没有按正常的顺序讲故事，而是把故事分成了若干段落，每个段落按一定的方式联系在一起，4个故事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故事中的人物在故事中交叉出现。这种“环状”叙事，以及精湛的剪辑，糅合起来的一部电影遵循的是“最重”原则，即事件不需要相互等待，只留下最“重”的一点，向前与向后的原因都可跳过，时间的空隙由别的事件“最重”的一点接上。如果不够的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