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周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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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周作人

赵兹昌

现代文学史上谁是最伟大的文学家,斩钉截铁,答曰:鲁迅。“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这是史上对鲁迅的最高赞誉,这是谁说的?不是我,是毛主席。毛主席将鲁迅神化是有很大的政治需求的,就像古代君王不断神化孔子一样。但实质上体现了鲁迅的伟大,并且我相信,在新的阐释语境下,鲁迅将越来越伟大,鲁迅学的分支会越来越多,记得我在大一时,听着《男儿当自强》读鲁迅,真是痛快不已得意忘言。无独有偶,有一个与鲁迅同时代的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与鲁迅双峰并峙,被冯雪峰称为“中国第一流的文学家,鲁迅去世后,他的学识文章,没有人能相比”,他是谁?鲁迅的弟弟——周作人。

周作人相比鲁迅来说,很少有人对他有一个深入地了解,我想与一个重要事件有关——周作人在危亡之际担任过伪职,也就是俗称的“汉奸”。抗战爆发后,大批文人学者随国民政府南迁,大都汇聚在西南联大,而周作人坚持留在

沦陷的北京,当全国文艺界和广大读者十分关心他的安危出处时,周作人失节了。中国人痛恨汉奸,政府当局者比之一般百姓更加痛恨背叛。随着解放区的壮大和新中国的成立,极左的文艺思潮狂飙,鲁迅的文学成为革命文学的代表,一反一正,他弟弟周作人的文学自然成为反革命的小资产阶级的文学,并被不断的打击埋没,以致一个文学大家少有人熟知。但天不丧斯文,历史又是有情的,公正的,历史进程是“曲线中的直线”。周作人要在新时代里发光发热了。我们山师做得很不错呀,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实用教程》的下编中单独拿出一章来讲周作人。

现在我与大家一同谈一下周作人,本来不敢乱讲,一再推脱,直到今日。章太炎的大弟子黄侃曾说,人五十岁前不著书,可惜他潇洒一世,绝学独步天下,却只活了五十岁。由此看来,做人也不能过于低调,不宜妄自菲薄,现在不讲也许再无机会了。

周作人(1885-1967),鲁迅之弟,浙江绍兴人。原名櫆寿,字星杓,号知堂、药堂、苦茶庵老人,又名启明、启孟,笔名遐寿、仲密、岂明。散文家、文学理论家、评论家、诗人、翻译家、思想家、学者。

周作人曾师从章太炎,可以说是黄侃的小师弟,章太炎章疯子,一代国学大师,他的老师又是谁?俞樾。俞樾什么来历?曾国藩大家想必都知道,他最得意的门生是谁?大家

一般会想到李鸿章,他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俞樾。曾国藩说,李鸿章与俞樾,一个拼命当官,一个拼命写书。太上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李鸿章立功,俞樾立言。其实还是曾国藩厉害,一人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一人全占了。话说我在年轻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当官要看曾国藩,经商要看胡雪岩”,我那时梦想是想当官的,买过一套《曾国藩语录》,一度痴迷,后来发现并不适合我,便把心收在青灯黄卷上了,现在那语录一句也背不过了。言归正传,这么说俞樾是周作人的师祖,热爱《红楼梦》的同学应当知道有一个伟大的散文家兼红学家俞平伯,他是俞樾的曾孙,也是周作人最得意弟子。这就有意思了,我徒弟的曾祖是我的师祖。学问传承,一是家承,一是师承,学问传承关系对一个人的学问造诣深浅有很大的影响,我们大家大都是平民子弟,没有家学渊源,又来到山师这种学校,要自己多努力了,不然怎么在学问的净土上踏上一脚呢?

大一一年,我读的书以现代文学的居多。现代文学三十年是一个辉煌的时代,百家争鸣,与战国时代、晚明时代有很大相似,是中国思想文化的爆发期,而现在是社会主义和谐期,文学在浅吟低唱,不然被和谐,我也很和谐。现代文学史上名家非常多,鲁郭茅巴老曹,加上周作人、钱钟书、林语堂、沈从文、张恨水、萧红、张爱玲、赵树理等,他们的著作都看过一些,但读来最爱的还是鲁迅周作人兄弟的作

品,周氏兄弟是文学双峰,可以傲视群雄。

可惜周作人通常不为人们熟知,熟知了也常常不被称道,我前面说过这与他曾失节做过北平日伪文教官员有关,一时汉奸,终身汉奸,实在是千古遗恨。但所谓汉奸真的就那么可恶,足以抹杀一个人的所有功绩?我们学习文学,要想有所精进,必须敢于打破体质加于我们的意识形态束缚,(有志于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同学例外,可以翻阅《曾国藩语录》去),不要沦为政治的传声筒。中国知识分子总有一种为王者师的情怀,甘愿与掌权者暧昧不已,枪往哪里打,他就往哪里骂,还以此为荣,正是鲁迅所说的文鬼,是文学败类。国家体质存在本身是否具有合理性与合法性还是一个没有定论的大问题,为什么非得用“行为是否符合体制化的道德”来作为评价一个人的最高标准?当我们总用民族主义的爱国主义的眼光扫视一个人的价值时,那必定是失真的。生逢乱世,一介书生闭门读书自保,且并未图财害命,本不可厚非,比之当时南下祸国殃民的一些文鬼来说,又是高一层的。

我是坚持认为人道主义高于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周作人在讲“人的文学”时,对“人道主义”加以阐释,说它是“个人主义的人间本位主义”,何为人道?如何人道?引文:“要讲人道,爱人类,便必须先使自己有人的资格,占得人的位置。至于无我的爱,纯粹的利他,我以为是不可能的。”

民族主义的爱国主义并不是最高道德,国家本身是一个暴力机构,是上层群体谋求占据特权的工具,加之爱国的报答往往落在所谓朝廷身上,并不在平民身上,记得有人说“我爱国了,国爱我了么?”。都是人群中的一个,谁又有权利以公谋私,拿体制道德来把别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1926年北洋的言禁枪杀,1927年国民政府的大屠杀,在野知识分子四处流亡,在一个连做奴隶都不得的社会里,还谈什么爱国!

在这里给大家抄录了周作人在“三·一八”惨案发生后作的几副对联,都是耿介文人的怒吼:

赤化赤化,有些学界名流和新闻记者还在那里诬陷;

白死白死,所谓革命政府与帝国主义原是一样东西。

死了倒也罢了,若不想到二位有老母倚闾,亲朋盼信;

活着又怎么样,无非多经几番的枪声震耳,弹雨淋头。(挽刘和珍杨德群)

什么世界,还讲爱国?

如此死法,抵得成仙。(挽胡锡爵)

周作人当年不愿离开北平,我想有这样一个原因:这位曾多次亲眼见过国民党与军阀杀人抢掠,并在他们的迫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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