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池莉的烦恼人生中看自然主义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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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卷第3期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Vol .22 No .32009年5月
Journal of Henan Business College
May .2009
收稿日期:2009-02-07
作者简介:庞珂珂(1981-),女,河南安阳人,郑州大学文学院研究生。
从池莉的《烦恼人生》中看自然主义的创作观
庞珂珂
〔郑州大学文学院,河南郑州450052〕
摘 要:作为20世纪80年代后期兴起的“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之一,池莉的成名作《烦恼人生》很大程度上受到左拉自然主义创作观的影响。她以“零度感情”叙说生活的冷峻与沉重,为我们勾勒了现代人的生存状况与内心世界,揭示了人生的本相与原态。重新品读《烦恼人生》可以使我们在这种当下体验的人生模式中,去感受人生的全部丰富和复杂,在复杂的人生旅程中安顿心灵,使我们的精神得到抚慰和升华。
关键词:自然主义;零度叙事;原生态
doi:10.3969/j .issn .1008-3928.2009.03.028
中图分类号:I 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928(2009)03-0097-03
池莉是当代优秀作家,她的作品是以对世俗人生的深切关注和“原生态”的叙述方式为读者所熟
知的。池莉的《烦恼人生》是作为“新写实”小说产生的标志而现于文学界和评论界的。“新写实”小说有着比较一致的审美追求和创作倾向,那就是:密切关注凡俗、琐屑而又无奈的生存状态,以“零度感情”叙说生活的冷峻与沉重,书写凡人小事中的典
型性,还原人生的本相与生活原态。
[1]
一、密切关注凡俗、琐屑而又无奈的生存状态池莉的《烦恼人生》摆脱了以往现实主义歌颂或批判的模式,进入了纯粹属于文学的叙事状态。这一点和左拉所倡导的“原汁”观,即要求原汁原味不加任何修饰地真实反映生活不谋而合。
池莉的小说以实证的方式考察生活,以实录的方式复现生活,时时刻刻警惕任何理性的先入之见和精神预设,拒绝一切按主体意愿杜撰生活,拒绝形而上的平面化叙事手法,描述了“毛茸茸”的现代都市最普通人物最平凡的日常生活,实现了对普通人
平凡人生的有力捍卫。《烦恼人生》以其特有的琐屑、平淡、鸡毛蒜皮的罗列和朴实展现了现实人生、日常生活及婚姻关系中的困窘和艰辛,真正搔到了生活的痒处、痛处、烦心处、苦恼处。《烦恼人生》虽说是一篇虚构的小说,但更像一部新闻记实短片,长长的镜头聚焦于工人印家厚一天的生活。他的烦恼正代表着那个群体千千万万人内心压抑的苦恼,那烦恼本身锥心隐痛,却又无能为力。烦恼与木然的生活摩擦,生出无端的矛盾,形成一种悲哀。
池莉以平静、冷峻的写实风格,极力仿真平民世界中艰难的生活现状,表现着他们活着的艰难和生命的卑微。在生活层面的描写上,池莉用“奔跑”框定了人生的基本姿态。主人公印家厚作为工人阶级的代表人物,他对工作充满自豪感,他的精神状态极好,但他一天的生活内容就是从早到晚不停地奔忙,从凌晨一直马不停蹄地跑到深夜。印家厚在这种无暇喘息的奔忙中显得渺小、无奈、孤立无援、处处受制约,始终置于生活的困窘和烦恼之中。纵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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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第3期从池莉的《烦恼人生》中看自然主义的创作观
他依然无法主宰生活中的一切。随着空间的不断转换,他不断地变换着父亲、丈夫、儿子、邻居、工人、情人、女婿、乘客、拆迁户等身份。同时也经历了许多烦恼,既是生计的烦恼,也是生命的烦恼;既属于他个人的,也是社会的,特定时期的。从印家厚的烦恼中,不只感到了他个人生活的困窘,生命的焦灼,心灵的疲惫,还感受到了人类某些共通的困扰。那单调的、漫长的、周而复始的人生之路,那生命力点点滴滴无可奈何的耗损,是当今这个特定社会历史时期人们所难以超越和摆脱的。惟其如此,人物那善良的心地,那烦恼中并不放弃的追求,才显得实实在在,既让人深思,也让人感动。这正是普通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写照,这份烦恼人生不仅别无选择、不可逾越,而且是他———印家厚一个普通人的全部拥有和财富。
二、以“零度感情”叙说生活的冷峻与沉重
“在描述生活的本来面目时,‘新写实’作家总是力图将叙事情感压制到‘零度状态’,以‘流水账’式的‘只作拼板工作,而不是剪辑,不动剪刀,不添油加醋,使当下此时的真实’(池莉语)凸现出来。”[2]182这一点正应和了左拉的“无介入”观,即为了维护作品的真实性,要求作家不要随意介入艺术世界,对描写对象作出这样或那样的评价。
《烦恼人生》将印家厚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巨细无遗地以原始记录的风格显现出来,形成了所谓“生活流”的创作特点。小说第一句是“早晨是从半夜开始的”。这就把这一家一天的那种忙乱揭示了出来:生存空间的狭仄,生活和工作的紧张忙碌。小说从凌晨三点五十分儿子摔下床时的一声哭叫,惊醒了印家厚的睡梦写起,然后是排队上厕所,带孩子赶轮渡,上班工作评奖金,买生日礼物,读朋友来信,下班后忙家务,直到深夜才休息。在这一天中他遇到了许多事情:两个公共卫生间十户人家共用,一起床就得为上厕所、洗漱伤脑筋;挤公交时被一个姑娘骂为“流氓”;因迟到一分半钟只得了五元钱的月奖;徒弟雅丽、幼师晓芬、初恋情人聂玲所激起的心灵震荡与感慨;食堂就餐时扒出了半条青虫;物价上涨,买不起给岳父祝寿的贺礼;被人栽赃挨了批评,报考电大的事泡了汤;贺同事结婚、救熊猫;住房要拆迁,姑妈的儿子还要来家里住等等。作品虽然写的是印家厚一天的生活经历,实际上则是揭示了他一生的周而复始的人生轨迹。
在《烦恼人生》中作者以一个冷静客观的观察者、体验者、叙事者的身份,细致入微地描述了主人公印家厚一天的生活,这里没有造作,没有人工的痕迹,从而再现出生活原生样态,也就是所谓的“纯态事实”。[2]308小说真实地展现了现实生活的原生状态,在平凡琐屑的描述中大胆“凸现人生”,强调了过程本身的含义和意境,从而将社会内容与个人的生命体验融为一体,把生活的过程变为生命的过程,也揭示出精神追求在不自觉中迷茫消失在物质生活的困窘之中,而人的精神困窘,灵魂的无所依又使生活、物质处于更加暗淡的恶性循环。在小说中,作者不是有意告诉我们什么,而是让我们自己“观看”,“告诉”的东西是有限的,而在如实的追踪生活的过程中,作品强烈的现实感与生命感的紧密贴合,却能激起我们复杂的,难以言叙的人生感受,统一起历史与人生的秘密。
可见,作者是用“新眼睛”[3]来审视这个世界的,在写作中,不许自己有半点游离;同时她极有勇气地撷取了常常被我们忽略、漠视或不敢正视的原生态的生活表象,暴露出生活的本质。
三、书写凡人小事中的典型性
左拉认为,“小说的妙处不在新鲜奇怪的故事;相反故事愈是普通一般,便愈有典型性。”[4]501真正的日常生活很少有轰轰烈烈的大事发生,恰恰相反倒是随处可见凡人小事。因此,作家们越是致力于反映生活中的凡人小事,越能体现出作品的典型性。
按照《烦恼人生》的故事情节推算,主人公印家厚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与同时代的城镇青年一样,他也有过上山下乡的知青生活历程,返城后则成了钢板厂的一名现代化的操作工。在印家厚这种无暇喘息的奔忙之中显出生命个体的渺小、无奈与认同。作为丈夫、父亲和儿子,印家厚必须负担起家庭的伦理、责任和重担,然而他从来都是力不从心或不称其职的:欲表孝心而囊中羞涩;欲庇荫家室,却只有蜗居一间,而且令“大丈夫”更为羞辱的就连这还是由“小贱内”托人告借的;他还必须迎战凶险莫测的人际关系,如车间主任绕着弯子扣发奖金,被人栽赃挨批评等等。在这些繁琐的事情中,他对本职工作怀有纯正的感情,生活中追求着真诚与善良,他为着自己应得的一切而苦苦挣扎,活得极为紧张和沉重。在小说中池莉冷静地、不动声色地对生活作亦步亦趋的自然主义复写,以自己“犀利”“敏锐”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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