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徐州方言解

■主持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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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 插图 “岳飞遇害风波亭”
秦桧夫妇跪像
2 0 1 4 年0 5 月1 5 日星期四
Hale Waihona Puke Baidu
编辑 / 周琪 美编 / 王皎洁 校对 / 陈欣
C0 6 / 乐活族 · 发现徐州
“莫须有” 徐州方言解
□卢润生 文
■本版特约主持简介
!"#$%&'()*+, ./0 徐明， &12()34 56789:;<=>#?@A BC DE2FG2HIJ2KLMN94OPQR STUMVW9XY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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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首 “满江红” ： 《登黄鹤楼有感》
岳飞一生戎马， 只有少数诗词传世。据说岳飞 诗词今存1 8 首， 这恐怕还不准确， 因为其中《送紫 岩张先生北伐》 一首， 已有学者指出明显是后人伪 作。词作仅存三首， 分别是 《满江红 · 怒发冲冠》 、 《小重山 · 昨夜寒蛩不住鸣》 和 《满江红 · 登黄鹤楼 有感》 。 其中 《登黄鹤楼有感》 写作时间早于 《怒发 冲冠》 两年， 也是一首词语沉痛， 急切渴望收疆复 土的慷慨悲凉之作。 遥望中原， 荒烟外， 许多城郭。 想当年， 花遮柳护， 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 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 铁蹄满郊畿， 风尘恶。 兵安在， 膏锋锷。民安在， 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 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 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 再续汉阳游， 骑黄鹤。
莫须有的徐州方言解释
话说到此，以上各家均是依靠久远的 书面语言史料来作论据的，并无切近的语 言实例。 而在徐州方言里， 却有着活生生的 语言实证。当然， 如今五十岁以下的人， 对 它很陌生了； 但年纪在六七十岁以上、 且熟 悉老派徐州方言的人，恐怕都还熟知或能 说， 懂得下面例句中 “莫须有” 或 “莫须” 的语义，是表示不确定推断或测度性疑问 的话： 1 、 你手头有签字笔吗？借我用用。—— —莫 须有， 我找找。 2 、 咋到现在还不来， 他莫须忘了吧？ 苏晓青、吕永卫编纂的方言学专著 《徐州方言词典》 中， 就收录了 “莫须” 这 一词条， 其读音为ma 阴平x u 轻声， 大致读 如 “妈许” 。 “莫” 字在徐州话里一般情况 下读作mo 阴平， （今天读作去声，是因为 受普通话的影响） 是否定副词， 民国二十 三年 （1 9 3 4 ） 石印本 《增删考证十三韵 · 豁 韵》 ： “莫， 勿也； 又， 不可也。” 是为证。而 唯独在 “莫须” 中读如 “妈” 音， 是表示疑 问或不确定推论的副词， 与 “须” 字合用。 这是方言保留了古音的缘故。北方话中 “蛤蟆” 的 “蟆 （ma ） ” ， 正可作为 “莫” 读 作ma 的旁证。语言学家王力先生在 《汉语 语音史》 中， 系统描述了先秦以来各历史 时期语音体系的演变情况。根据他的描 述， “莫” 字在宋代及以前属入声韵的铎 部，四呼为开口a 韵；到元朝就变归歌戈 韵， 明清和现代均为梭波韵， 都是合口呼 的o 韵， 读去声。据此可知， 徐州话里“莫 须” 的 “莫” 的读音， 恰是宋代以前语音的 遗存， 只是音变的缘故丢弃了入声韵尾而 形成今音。 就语法而论， 《徐州方言词典》 说， “莫须” 是 “副词， 相当于北京话 ‘大概’ 、 ‘也许’ 。 ” 这是对的。 它在句子里， 或可用 作状语， 如： ①莫须他早走了！ （用于主语 前） ②他莫须出差了吧？ （用于主语后） 或 可倒置于句末， 如： ③这部电影他看过了莫 须。 或以省略句的方式单独用来回答问题， 如： ④小张回家了吗？—— —莫须吧。 最后要说明的是， “莫须” 虽然与 “可 能” 、 “大概” 、 “或许” 等这些测度性、 约 估性的词语在语义上相同，但在语法上却 不尽相同。 “可能” 可以有否定式， 还能用 肯定否定重叠式成句 （可能不可能） ， 而 “莫须” 就不行， 既不可说成 “不莫须” ， 也 不能说成 “莫须不莫须” ； “可能” 前面还 能加 “很” 、 “极” 之类程度副词， “莫须” 就不能。 “大概” 有 “差不多” 、 “大体” 等 的约估义， 可以当名词用， 如 “情况已经了 解个大概了” ， 而“莫须”并不能这样用。 这都是 “莫须” 的特殊之处。
杭州岳飞父子墓
关于莫须有的几种解释
一、 或许有。 这是主流解读。 《辞源》 等 大家都知道，秦桧陷害岳飞，用的是 “莫 须 有 ” 这 句 话 。 南 宋 绍 兴 十 一 年 就持此观点。 二、 也作 “恐怕有、 或许有” 讲， 但语气 （1 1 4 1 ） 十月， 丞相秦桧为保一己之私， 将 作 “莫， 须有” 。清俞正燮 《癸巳存 抗金名将岳飞父子捏造数罪逮捕下狱。当 上断开， · 岳武穆狱论》 道： “莫须有者： 莫， 秦桧准备将狱状上报时， 韩世忠闻知， 深感 稿卷七 须有， 一言也。桧迟疑之， 又言有 不平，于是找秦桧追问拟定岳飞罪状的真 一言也； 凭实据。 《宋史 ·岳飞传》 载： 之。世忠截其语而合之，以诋桧、 （万俟） 、 （张） 俊之妄。” 狱之将上也， 韩世忠不平， 诣桧诘其实。 三、 必须有。理由是把“必”误写为 桧曰： “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 其事体莫 “莫” 了。清毕沅 《续资治通鉴》 卷一二四 须有。” 引证 《皇朝中兴纪事本末》 作 “必 世忠曰： “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考异》 即这样认为。 当年十二月， 岳飞父子终被枉杀， 这就 须有” 四、 难道没有。台湾作家李敖如此说。 是著名的 “三字狱” 。 此事除 《宋史》 外， 宋 五、 不须有。2 0 1 0 年9 月2 0 日 《北京青 代其他史料、 笔记等也有记载。 由于这段故 事的深刻影响， “莫须有” 也就成了后世使 年报》 刊文 《千古疑案 “莫须有” 》 持这种 用率较高的语辞，用来表示凭空捏造不实 说法。 之词以诬陷。 其实 “莫须有” 三个字里， 必须先弄清 的意思， 才不至于误解全句。 “莫 虽然成了常用之语， 但历来对“莫须 “莫须” 在唐代已有用到， 尤其到宋代时成为 有” 三字的具体解释却众说纷纭， 归纳起 须” 常用语， 其语义并非单一的。唐代杜甫 《晚 来约有以下几种： 秋陪严郑公摩诃池泛舟得溪字》 诗： “莫须 惊白鹭， 为伴宿青溪。 ” 可作 “毋须” 讲。 北 宋王安石 《临川集卷七十五 · 与王逢原书》 之六： “不知逢原此行以何时到江阴， 今必 以吴亲同舟而济，但到金陵莫须求客舟以 往否？ ” 此可作 “也许” 解。 南宋李心传 《建 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一二四： “如渊与李谊 入对。……谊曰： ‘此事莫须召三大将来与 之商议， 取具稳当乃可。 ’ 上不答。 ” 此又为 “或须” 义。 那么， 这些义项哪种诠释秦桧所谓的 “莫须有”最恰当呢？ 我国语言学家吕叔 湘先生在其 《语文杂记·莫须有》 一文 中， 结论明确地说： “‘ 莫 须 ’就 是 现 在 的‘恐怕’或‘ 是’之意。 ”而把“莫须 有”释为“不须有”、 “必须有”之说， 他 认为都是误解。笔者以为此论十分正确， 其他说法或过于偏执， 或不合语境内在的 逻辑关系。
纪晓岚的对联
乾隆四十七年 （1 7 8 2 年） ， 纪晓岚任兵部侍郎， 曾督师平定叛乱， 收缴了一些兵器。当时不知如何 处理， 遂突发奇想， 命人网罗精工巧匠， 绘制模型， 将那些兵器熔铸成秦桧夫妇的跪姿人像， 放在岳王 庙前。纪晓岚前往谒庙， 发现秦桧夫妇跪像的脖子 上各挂一面小牌， 牌上各书一联。秦桧脖子上小牌 写的是： “咳！ 仆本丧心， 有贤妻何至于此？ ” 妻王氏 脖子上小牌写的下联是： “呸！妇虽长舌， 非老贼不 到今朝”。 纪晓岚看了上下联， 认为联意生动活泼， 不落俗套， 赞美了一番。 刚要离开， 管香火的老僧恳 请他书赠一联作为纪念。纪晓岚沉思片刻， 即以岳 飞的故事， 挥毫写下了一对流传千古的楹联： 上联 是 “报国精忠 三字狱冤千古白”， 下联是 “仰天长 啸 一曲词唱满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