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续道义 凸显人情——谈湘剧高腔《鹦鹉记》对明传奇同名作品的改编

义上 说是 对 “ 柔敦 厚 ” 教 的偏 离 的话 ， 么 ， 上所 温 诗 那 以 论 对 替 死 者 特 殊 身 份 的 预 设 则 彰 显 了剧 作 者 或 改 编 者 对 中 庸 精 神 的 努 力 回 归 。 这 不 得 不 说 是 为 了 兼 顾 道 义 与人 情 的折中选 择。 至 此 ， 们便 可对 湘 剧 高腔 本 《 鹉 记 》 此 处改 我 鹦 的 编 作 出 较 为 客 观 的评 价 ： 氏 之 死 ， 续 了原 作 极 力 颂 李 承 扬 的 为 臣尽 忠 、 生 取 义 之 道 义 ： 李 氏 病 况 的 添 补 ， 舍 对 则 在 深 层 凸 显 了 中 国 文 学 积 淀 既 久 的 中庸 精 神 以 及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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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 凤 杰
鹉记》 对明传奇同名作品的改编
摘 要 ： 剧 离腔 《 ｌ 湘 鹞 ｊ 鸨记 》 继 承 明 传 奇 《 鹉 记 》 在 鹦
记 》 《 锦 塘 》 《 义 记 》 《 义 记 》 《 山 烈 》 ， 以 、十 、八 、十 、崖 等 都
替 死 者 的 挺 身 而 出 、 舍 生 取 义 而 令 有 性 命 之 危 的 生 旦 角 色 获 救 得 助 。饶 有 意 味 的 是 ， 些 剧 作 纷 纷 将 替 死 者 这 身 份 作 了 苦 心 孤 诣 的 预 设 ：替 死 者 或 无 妻 孥 牵 绊 ， 如
弘 扬 道 义 的 基 础 上 ， 多 渗 入 了人 性 人 情 因 素 ， 剧 本 更 使
患 风 颠 痼 疾 ， 致 不 足 以 承 宗 祀 ； 飞 丸 记 》 氏 ， 居 以 《 陆 孀
湘 剧 高腔 《 鹉记 》 本文 所据 湘剧 高腔 《 鹉记 》 鹦 （ 鹦
为 易宣 改 编 本 ， 场 ， 文 见 于 《 海 》 ９ ６年 第 ４期 。 七 原 艺 １９ 对《 鹉记 》 改编 与完善 ， 代湘 剧演 员多有 贡献 ， 鹦 的 历 特 别 是 湘 剧 高 腔 泰 斗 徐 绍 清 先 生 ， 在 人 物 塑 造 与 情 节 安 排 上 皆 对 此 剧 的提 高 起 到 重 要 作 用 。 易 本 《 鹉 记 》 鹦 亦
早 岁 ， 谓 就 木 之 年 等 等 ， 一 而 足 。 这 种 手 法 或 古 或 自 不
今 ， 创 作 或 改编 ， 出发 点 应该 是 同一 的 ： 尽 量减 或 其 即 轻 悲 剧 情 节 所 带 来 的 悲 伤 情 感 。 从 观 众 或 读 者 的 审 美 接 受 心 理 而 言 ， 死 者 或 为 尽 忠 、 为 报 恩 ， 自 担 当 替 或 独
相 比有 一处 明显 的不 同 ： 者将 其设 定 为一 久病 在身 、 前
寿 算 不 常 之 人 ， 为 传 奇 本 所 无 。 湘 剧 对 李 氏 患 病 有 多 此 处提 及 ， 第 二 场 开 篇 病 妆 的 李 氏被 搀 扶 而 上 ， 其 子 从 到 潘 有 为 所 言 “ 年 来 体 弱 多 病 ”并 关 心 母 亲 是 否 服 药 ， 你 ， 再 到李 氏决 心替 死时 的 自白“ 近年 来体 弱 多病 ， 将 我 看 来 寿 算 不 常 ” 等 ， 蛇 灰 线 ， 为 改 编 者 精 心 设 计 。推 等 草 皆 其 原 因 ， 当 是 考 虑 到 观 众 的 审 美 接 受 心 理 以 及 儒 家 传 统 诗 教 的温 柔 敦 厚 标 准 所 致 。 其 实 ， 曲 文 学 中 的 “ 死 ” 节 并 不 罕 见 ， 原 本 戏 替 情 与 《 鹉 记 》 时 代 的 多 种 传 奇 作 品 即 有 此 关 目 。如 《 丸 鹦 同 飞
一 键 词 ：道 义 关
人情
伦理道 德
性 格
鹦鹉记
改
《 山 烈 》 的 苗 再 成 ： ／、 孤 身 在 军 ， 无 父 女 妻 子 崖 中 “Ｊ弟 并 之 恋 ” 《 锦 塘 》 的 仲 义 ：况 兼 上 无 父母 挂 心 ， 无 ；十 里 “ 下 兄弟 妻子 系念 ”《 林春 》安 金藏 ：想我 只此 ～ 身 ， ；上 “ 又 无 妻 ／、 绊 ” Ｊ羁 。或 为 老 弱 病 残 之 属 ， 《 钗 记 》 安 ， 如 玉 王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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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 之 义 、 忠君 之 心 的 关 键 情 节 。剧 作 家 在 这 一 事 件 上 表 对 主 人 公 崇 高 的 伦 理 人 格 浓 墨 重 彩 、 大 书 特 写 本 无 可 厚 非 。原 本 《 鹉 记 》 ， 葛 的 形 象 就 是 从 此 维 度 上 呈 鹦 中 潘 现 在 读 者 面 前 的 。第 十 三 折 “ 人 替 死 ” 目 ， 李 氏 说 夫 关 当 出情 愿替 死 的打 算 时 ，潘 葛 只 是冷 静 而淡 定 地 表 示 ． “ 模 样 倒似 娘娘 ， 是 你 不肯 替 她 ， 亦难 开 口。 ” 你 只 我 明
叠誊 排皋 蚤 毒 皈惦 人物 塑造更 显 丰 富 ， 实现 了道 义人 情 的
蠢 黛 警
编
羹 一 一
相映薪 美 。 双
更 进 一 步 契 合 辫 的 特 质 ， 符 合 观 众 的 审 美 接 受 文 学
心 理 ； 对 剧 人 物 性 格 真 实性 的 大 力 开 掘 ， 得 关 目 其 使
示 自 己早 有 舍 妻 替 死 ， 纾 后 妃 及 太 子 之 难 的 想 法 ， 以 只
情 实 感 却 接 近 真 空 。 ） 是 更 具 有 了 人 情 味 儿 。 当她 得 而
知 自 己 与 苏 后 面 庞 、 材 俱 相 似 时 的 难 以置 信 、 命 运 身 对 的 怀 疑 ， 的 踌 躇 、 徨 ， 夫 与 子 的 难 以 割 舍 ／－ 展 她 彷 对 ２皆 露 ， 大 地 丰 富 了 人 物 的 真 实 性 格 。尤 其 是 剧 本 对 生 角 极 潘葛 性格 的 处理 ， 觉 令人 信服 。 更 首 先 ， 第 二场 舍妻 代 死 关 目中 ， 他 意识 到 合府 在 当
者观 众接 受既久 的人情 因素。
其 二 ， 剧 高 腔 《 鹉 记 》 潘 葛 性 格 的丰 富 。 湘 鹦 对 此 处 仅 就 潘 葛 在 舍 妻 代 死 问 题 上 的 性 格 呈 现 展 开 论 述 。 在 两 种 剧 本 中 ， 葛 舍 妻 代 死 关 目 ， 是 其 尽 君 潘 都
代 死 均 是 结 构 全 剧 的 核 心 关 目 ， 它 直 接 体 现 了 潘 葛 夫 妇 的 一 片 孤 忠 ， 同 时 颂 扬 了 李 氏 关 键 时 刻 舍 生 取 义 的 伦 理 道 德 。 但 是 ， 李 氏 形 象 的 设 计 上 ， 编 本 与 原 本 在 改
了 本 不 应 由 他 们 承 受 的 政 治 黑 暗 、 社 会 不 公 所 导 致 的 灾 难 ， 身 赴 死 ， 生 取 义 ， 本 身 已是 莫 大 的 悲 剧 ， 只 舍 这 置 之 案 头 令 人 伤 心 、 上 毹 氍 让 人 泪 下 ， 以取 得 震 撼 人 搬 足 心 的 效 果 。但 从 ～ 种 善 良 的 愿 望 出 发 ， 们 总 希 望 悲 剧 人 能 减 小 到 最 低 程 度 ，使 有 价 值 的 东 西 被 毁 灭 的 程 度 有 所节 制 。从这 个意 义而 言 ， 死 者无 后顾 之忧 、 长期 替 有 痼 疾 、 算 不 常 的 细 节 安 排 就 很 好 理 解 了 。这 或 可 认 为 寿 是 为 追 求 一 种 道 义 情 感 两 相 宜 的 境 界 而 不 得 不 采 用 的 折 中 手 法 ，而 此 种 手 法 也 暗 合 了 儒 家 传 统 诗 教 观 的温 柔敦厚 标准 。 作 为 文 学 创 作 之 一 种 ， 戏 曲 剧 本 的 写 作 或 改 编 当 然 无 法 不 深 深 刻 有 中 国 文 学 特 质 的 印 痕 。 闻 一 多 总 结 过 ：诗—— 寸 “ 予情 诗 ， 终 是 我 国 文 学 的 正 统 的 类 型 ， 始 甚 至 除散 文外 ， 是唯一 的 类型 。赋 、 、 是 诗 的支流 ， 它 词 曲 部 分 散 文 ， 赠 序 ， 志 等 ， 诗 的 副 产 品 ， 小 说 和 如 碑 是 而 戏 剧 又 往 往 以 各 自不 同 的 方 式 夹 杂 些 诗 。 ” 此 说 出 自 （ 闻 一 多 《 学 的 历 史 动 向 》 此 文 收 于 闻 一 多 著 《 话 与 文 ， 神 诗 》上海 世纪 出版 集团 、 海 人 民出版社 ２ ０ 年版 ， ， 上 ０６ 第 １ ， 页 。） 之 ， ， 配 了 整 个 文 学 领 域 。 么 ， 曲 ６ ５ 总 诗 支 那 戏
只 有 妻 子 与 苏 后 相 像 时 ， 到 无 法 接 受 这 样 的 现 实 。他 感
正 是 在 此 基 础 上 发 展 而 来 。 ） 编 自 明 传 奇 《 英 皇 后 改 苏 鹦 鹉 记 》 今 存 万 历 金 陵 富 春 堂 刻 本 ，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初 （ 《 集 》 之 影 印 ， 题 撰 者 ， ２ 卷 ３ 折 。 ）剧 叙 周 僖 王 据 未 凡 ２ ， 时 ， 有 身 孕 的 苏 妃 被 立 为 后 。 梅 妃 嫉 妒 ， 苏 后 毁 坏 怀 诬 外 邦 进 贡 的 白鹦 鹉 、 凉 盏 和 醒 酒 毡 三 宝 ， 王 赐 苏 妃 温 僖 死 。 相 潘 葛 以 其 妻 李 氏 替 死 ， 焚 尸 身 。十 三 年 后 ， 丞 并 僖 王 深 悔 杀 苏 后 ， 致 无 嗣 。 潘 葛 详 奏 始 末 ， 苏 后 母 子 以 迎 归 。僖 王 传 位 太 子 ， 封 李 氏 。 湘 剧 高 腔 改 编 本 在 尽 可 旌 能 保 留 传 统 的 基 础 上 ， 对 原 剧 的 人 物 及 关 目作 了 一 定 程 度 的 修 改 和 完 善 ， 使 得 这 部 戏 在 继 承 原 作 颂 美 道 义 的 同 时 ， 突 出 了人 性 人 情 的 魅 力 ， 物 形 象 也 因 此 更 更 人 显真 实。本 文拟就 此谈两 点看 法。 其 一 ， 剧 高腔 《 鹉 记 》 湘 鹦 对潘 葛妻 李 氏形 象 的 改 编 。 李 渔 在 《 情 偶 寄 ・ 曲 部 ・ 构 第 一 》 提 出 ：一 闲 词 结 中 “ 本 戏 中 ， 无 数 人 名 ， 竟 俱 属 陪 宾 ， 其 初 心 ， 为 一 有 究 原 止 人 而 设 。 即 此 一 人 之 身 ， 始 至 终 ， 合 悲 欢 ， 具 无 限 自 离 中 情 由 、 穷 关 目 ， 竟 俱 属 衍 文 ， 其 初 心 ， 止 为 一 事 无 究 原 又 而 设 。此 一 人 一 事 ， 作 传 奇 之 主 脑 也 。” 李 渔 《 情 偶 即 （ 闲 寄 》 北 京 ： 国 社 会 出 版 社 ， ０ ５年 版 ， ３ ３ 页 。 ） ， 中 ２０ 第 ３ 以 此 理 论 衡 以 《 鹉 记 》 其 “ 人 一 事 ” 主 脑 当 为 潘 葛 鹦 ， 一 之 舍 妻 代 死 一 环 。不 论 是 明 传 奇 本 还 是 湘 剧 高 腔 本 ， 妻 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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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学 自然 也 遵 循 着 传 统 诗 教 观 的 原 则 ，秉 承
“ 柔敦 温
厚 ” 美 学理 想和 “ 而 不淫 ， 而 不 伤 ” 中庸精 神 。 的 乐 哀 的 而 这 ， 定 了艺术 情感表 现 的节 制 性。 如果 说 ， 死情 决 替
节 以 激 进 手 段 宣 扬 儒 家 舍 生 取 义 的 伦 理 道 德 从 某 种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