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整生理想的学术路线_论袁鼎生对当代生态美学的建构

南宁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9年第2期JOURNAL OF NANNING TEACHERS COLLEGE 第26卷(总第65期)

一、融入生态美学兴起的时代潮流20世纪中期以来，随着工业社会所造成的生

态环境危机的日益加剧，远山远水的农业文明和乡村风光在现代性的商品社会中迅速瓦解，成为日渐遥远的田园旧梦。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矛盾逐渐成为全世界关注的中心。生态美学关注日常生活的审美化，关注人与自然的生态和谐，促使了人们的生态自觉意识并日渐渗透于实践活动之中，人类文明从工业文明过渡到生态文明成为必然。“我们一天天地学会更加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于自然界的惯常行程的干涉所引起的比较近或比较远的影响。……人们愈会重新地不仅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致，而那种把精神和物质、人类和自然、灵魂和肉体对立起来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也就愈不可能存在了”［1］159

，“自然界和精神的统一。自然

界不能是无理性的，……而理性是不能和自然界

矛盾的。”

［1］200

同时，今天的美学学科面对网络时

代和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图像技术的普及、消费方式的改变、大众文化的盛行等新情况，感到严重的不适应，当前美学理论正面临着远离生活从而削弱其理论生长力的危机。在这个背景下，继海内外学者陆续开展了“生态批评”、“生态伦理”、“环境美学”、“影视美学”等学术活动之后，在国内，生态美学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就生态美学形成的现实可能性，它的学理上的合法性等问题，学界组织过多次学术研讨会。主要研

究成果如鲁枢元先生的《生态文艺学》、徐醇恒先生的《生态美学》、曾繁仁先生的《生态存在论美学论稿》、袁鼎生教授的《审美生态学》等。袁鼎生教授在这一时期，初步探索了生态审美场的逻辑行程，做了一些关于生态美学理论的基础性工作。

二、寻找生态美学得以存在的现实依据生态美学在面对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是以追求两者的和谐、协调为最高最终目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一直以来是人类科学研究关注的焦点，关注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使生态美学找到存在论的哲学基础成为可能。“生态美学是美学的当代形态，是近现代的主体美学向当代转型而形成的主流形态的美学。”［2］440袁鼎生教授认为，生态美学是生态学与美学有机结合的产物，是生态学理论在美学研究中具体应用的新美学形态。袁鼎生教授说过，生态美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尽管还有许多问题需要与美学界同仁进行交流、探讨与研究，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生态美学提出对世界环境生态危机的反思，也正是美学领域一些有识之士为摆脱目前美学研究困境、推动学术发展的一种新尝试。许多从事生态美学研究的专家学者认为，生态美学研究有着巨大的理论空间和广阔的研究前景，应当以锲而不舍的科学求真的精神，对它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使之真正成为一门服务人类生态环境建设和人类自身审美化的新学科。在生态美学的哲学依据上，袁鼎生教授认为，

收稿日期：2009-02-28

作者简介：何军斌（1985-），男，汉族，湖南郴州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2007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生态美学；胡

牧（1981-），

男，汉族，重庆市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2007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艺美学研究。

走向整生理想的学术路线

———论袁鼎生对当代生态美学的建构

何军斌，胡牧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

南宁530006)

摘要：袁鼎生是中国当代生态美学研究卓有成效的理论家。他以美学的元理论研究和美学史研究为基础，结合生态

学方法论和景观生态的应用研究，最终上升到生态艺术哲学的思考，以系统整体创新的姿态，建构了当代独特的生态美学体系。整生范式是其生态美学体系的哲学基础，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应用研究构成其生态美学体系的基本结构，超循环研究是其生态美学体系的灵魂。

关键词：整生理想；学术路线；袁鼎生；生态美学；超循环中图分类号：B83-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96X(2009)02-0061-04

事物是系统生成的，单一的事物是现存所有事物网络化的共生。应在生态哲学的指引下，重新审视人的审美和实践之间的辩证关系。当今，与后实践美学相比，生态美学的不断突显，这不是偶然的，这当然不是说前一种理论（后实践美学）形态成了谬误，这只能说生态美学站在它的高起点上比前者更为全面、科学，因为只有在后实践美学理论基础上，才可能生发美学学科理论的系统整体创新。而“生态美学对传统美学的超越，从方法论上说，就是生态学方法对美学的介入。”［3］而生态哲学是建立在自然生物整体论、生态平衡论、生物发展动态和谐论基础之上的。这就决定了生态美学的关注对象是人与世界（自然、社会、自我）的生态审美关系。生态美学作为当今中国乃至全世界具有极大发展潜力的学科，对其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袁鼎生教授早期的一些学术成果《审美生态学》、《生态视域中的比较美学》等著作与代表性论文《美是主客体潜能的对应性自由实现》、《民族生态审美场论》、《生态美学的学科建设》、《整生：生态美学方法论》、《生态美的系统生成》等阐明了生态美学在新世纪得以存在的理论依据与现实意义，为当下美学学科的新发展提供了新的启示。

三、建构当代走向整生理想的生态美学体系

袁鼎生教授对生态美学的研究，遵循学科自身的内在规律性，在创新的过程中系统地建构了其特有的生态美学体系。2002年，袁鼎生教授出版了《审美生态学》，探索了审美场走向生态审美场的内在规律，是属于理论生态美学的基础性工作。2004年，袁教授与黄秉生教授主编并出版了《民族生态审美学》，研究了民族生态审美的特殊性，同时也进行了应用生态美学方面的研究，例如：《现代农业的生态取向——

—从梧州现代农业实验区说起》。2005年，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生态视域中的比较美学》，揭示了中西美学耦合并进，从古代依生之美经近代竞生、共生之美，终而走向整生之美，形成了历史生态美学的成果。2007年《生态艺术哲学》出版，又回到了理论研究的新起点。袁鼎生教授从理论生态美学经由应用生态美学，走向历史生态美学，终又回到理论生态美学，形成了超循环研究。从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应用研究三个维度，系统地建设了生态美学学科。

(一)二元对立走向整体本源

与传统美学相比，生态美学全面彰显着人的本质。生态美学冲破了感性与理性、主体与客体二元对立的局面，人由此成了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人。在当下，“生态”问题对于审美问题而言，是根本性的和第一位的，“生态”与“审美”天生就具有深刻的关联性。其道理很简单，审美的客观环境只有首先是“生态”的、“和谐”的，才可能与人生发审美关系，才能有审美的“自由论”可言。但这时的审美，并非契合人们对康德的误解，长久以来，人们往往都认为康德把美看成是“无厉害”、“无目的”的东西，这其实是不符合实际的。事实，美是“合目的合规律”的东西，这种“合目的合规律”的美本质上是切合生态美学的理论依据的。袁鼎生教授认为，生态美学对人的生存状况的思考是立足于“生态学”与“美学”基础之上的，它在消弭感性与理性、主体与客体的二分性上显示出得天独厚的优势，同时也保证了人审美的可持续性，使自身理论体系具有一种自然之维的生态视域。它深刻地揭示了人与自然根本一体的存在特性。“生态整生的生态辩证法告诉我们，任何生态系统，其整体都是个体共生的整体，其个体都是具有整体潜能的整体性和整体化个体。”［3］袁鼎生教授认为，整生，即“最高的生态规律，是当代以及未来生态审美场的整体生成的路线。它不是客体的对象化、整体化和本体化、也不是主体的对象化、整体化和本体化，而是系统新质的整生化与整体化。在系统新质的整生化与整体化过程中，形成了整生路线的三个环节，即整体生成、整体生存、整体生长。”［2］98这与传统美学相比，生态美学打破了传统美学二元对立的思维观，整体本源是当前生态美学追求的学术高原。

(二)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应用研究的整合

一直以来，学术界对美学的研究大都停留在理论层面，这种惯常的研究方法使美学的研究容易忽视社会现实问题。因此，在理论研究的基础上应用一种系统整生的研究方法无疑成了将美学研究引向深入的可行之径。“袁博士的生态美学的一个特点就是在方法论上贯彻了生态系统整生的生态辩证法。”“在他（袁鼎生）那里，‘生态整生’的思维方法不仅仅是考察、处理人类与大自然关系的方法，而且是建构生态美学理论体系的方法。生态美学是以往各种历史性的美学理论生态的整生，是美学理论与生态理论的整生。”［3］袁鼎生教授重视美学研究的宏观性、远观性和系统性，突破了美学研究的狭小范围，有助于彰显美学与传统哲学、生

态文明，彰显美学与现实生活的广泛联系。袁教授没有过多地用力于生态美学的界定和研究它的发展史，而是高屋建瓴地对其进行宏观把握，微观论证，概括了生态美学在学理上综合性的理论特征：既强调生态美学与现实的关系，又努力形成该学科自身的独立性，既关注外在现实（生态危机）又注重内在理论框架、范畴的完善，特别注重对生态哲学内涵的挖掘，力求从逻辑、历史、应用三个维度来建构生态美学学科。“从逻辑、历史、应用三个维度建设学科，特别是在三个维度回环往复的研究中完善学科，是建构学科体系的总体向度与路线。”［2］441从研究领域上看，袁鼎生教授对生态美学研究大致包括环境美学、生态人类学、生态辩证法、美学史、自然景观设计等。袁鼎生教授的生态美学研究实现了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应用研究的整合，比如在应用美学方面，他发表了《簪山带水美相依》、《天下第一美山水》、《美海观澜——

—环桂林生态旅游》、《超循环有序非线性平衡——

—桂林山水景观生态分析》等代表性论文与著作，尤其注重对桂林山水自然美的挖掘提升；历史美学研究方面，出版了专著《生态视域中的比较美学》（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代表性论文《美是主客体潜能的对应性自由实现》等，总结了中西美学历史发展，对中西美学发展的历史形态做了比较研究；在理论美学研究方面，他发表了专著《审美生态学》（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2年版）、《生态艺术哲学》（商务印书馆2007版），代表性论文《民族生态审美场论》、《生态美学的学科建设》、《整生：生态美学方法论》、《生态美的系统生成》等，对生态美学的建构、发展进行理论上的宏观把握，由历史研究、应用研究上升到生态艺术哲学上的思考。从总体上看，袁鼎生教授在生态美学这个领域的研究最具特色，也最具有系统性、体系性。他把美学历史研究、应用研究、理论研究结合起来，探讨了生态美学学科的理论生成体系及其现实意义，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美学理论体系，即生态美学体系。袁鼎生教授认为：“生态美学的整体对象是走向生态发展的审美场。它包括系统生成的审美场，及其与生态场对生重合而成的生态审美场。”［2］438袁鼎生教授认为：“生态美学是一门探索审美人生和审美生境耦合并进、系统生发生态审美场的科学。它和生态审美场有着互为条件性和相互生发性。”［4］

(三)超循环研究是其生态美学体系活的灵魂

美学体系的历史演进是不断变化的，袁鼎生教授遵循了这一学科内在规律。袁鼎生教授认为，近代美学学科由单质版块结构依次走向版块有机集成结构、系统整合结构，最后走向当代的系统生成结构的演变过程。受库恩科学发展的范式理论启发，袁鼎生教授认为世界美学史，经历了“古代依生之美、近代竞生之美和现当代的整生之美三大范式。”［5］把研究重心放在其一个领域某一坡面的初始阶段(单质版块结构)，诞生了黑格尔、鲍姆嘉通、车尔尼雪夫斯基等大师及近代西方的心理学美学和艺术哲学的理论构架，各个单质版块结构“越多样，越丰富，相互之间越是矛盾对立，就越具发展成完整理论建构的潜能。”［5］这些具有“片面的深刻性，局部的真理性和单向深度”［5］的多种单质版块结构进而形成版块有机集成结构。“它不是某个理论家独立创造的，而是由诸多理论家各自提供的局部性理论结构，潜合暗聚同生共长而成的，中国古代美学就属这种形态。”这种版块有机集成结构还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美学隐态整结构，它继而“有一个逐步外显的过程。它外显的第一阶段，形成了版块集成的整体结构。”“实现了对单质版块结构模式的超越。”［5］具备了较高真理度的版块集成的整体结构被著名美学家周来祥成功转换为“系统整合结构”。在这一理论模态转型提升的过程中，刘叔成、夏之放、楼昔勇等编著的《美学基本原理》，蒋培坤的《审美活动论纲》，黄海澄的《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美学原理》等学术著作较之以前有了质的提升。袁鼎生教授认为，美学体系的演变主要从“整体、关系、局部”的横向结构的张力而言，而这个体系的内部还潜存一种纵向的演变潜能，即“整体、关系、局部”的历史生成与发展维度。最终，横向整一结构和纵向整一结构形成纵横交错的网状的系统生成结构（系统整生结构）。这样一来，“系统生成的美学结构是以往美学结构的潜能的递次实现与综合实现，是以往的美学结构共生的。”［5］直至后来演变形成“审美生态学”。而这“系统生成的审美生态学，是在古代的依生之美的范式经由近现代的竞生之美的范式向当代的整生之美的范式转型的背景下建构起来的，是在古代的天态审美场经由近代的人态审美场向当代整态甚或生态审美场的转型中生成的，或者说它是古代的客体本体的美学经由近现代主体本体的美学向当代主客体整体本体的美学的转型。”［5］它是“主客体对应共生、整生的当代美学。”［5］

美学体系的历史演变规律决定了当代美学的

发展方向，当代美学走向生态美学是美学历史发展的必然。袁鼎生教授认为，生态美学的研究应该是一个大系统的学科研究，传统美学研究具有某些局限性，客体美学研究忽略了人的主体性，主体实践美学研究，实践的范围又过于狭窄，生态美学不是简单的生态学与美学的交叉研究、而是着眼于整个生态审美场。生态审美场是所有生态对象的生存场域，是人类生存自然的场域、历史的场域、社会的场域，袁鼎生教授把审美活动、生态圈、生态人类学、生态和谐等问题联系在一起考察，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传统美学精神并实现了它的现代性转换，由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拷问指向生态生存与艺术生存完善的终极思考。提出了生态美学总规律：审美系统整生化；提出了隶属这一总规律的生态美学的三大定律：艺术审美生态化、生态审美艺术化、艺术审美天化；进而以与这三大定律对应的生态审美场的生成、发展、提升为逻辑结构，形成了有别于其他生态美学理论的体系框架。

从袁鼎生教授学术研究的发展历程来看，正是在其多年学习和研究生态哲学和美学等理论之后，紧接着进行有关的生态美学、生态人类学的研究，所以他很自然地把生态学、系统论的观点，以及哲学、系统论等的学术研究的方法，引入到生态美学的研究中来，他不是简单地搬用一些新名词、新概念，而是善于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系统方法、生态哲学等的一些比较科学的新思维、新方法，来推动和革新美学研究，极大地拓展了美学研究的思维空间。

最后，值得补充的是，袁博士的学术方法研究作为他的理论体系研究的精华和灵魂，是在他长期的由“环境美学研究→美学原理和美学史研究→生态美学研究”的学术历程中得以形成的，是其多年学术实践的理论结晶。在袁博士的生态美学研究中，这几个方面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共同构成了他的生态美学理论体系的整体风貌的同时也体现出鲜明的当代性和强烈的当代意识。而在“当代的生态美学研究家中，应该说袁鼎生教授是明确提出整生之美的审美范式并贯彻整生之美研究范式的第一人。由于其生态美学研究在方法、对象与范式上都具有创新性，且实现了方法、对象与范式的三位一体，因此，其创新就超越了一般的水平，而达到了系统整体创新的高度。”［3］2006年9月28日中国科学院主办的科学时报说：“从理论生态美学、历史生态美学、应用生态美学三个维度完整地建设生态美学学科，袁鼎生是第一人”。我们认为这个评价是符合实际的。

参考文献：

［1］恩格斯.自然辩证法［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2］袁鼎生.生态视域中的比较美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3］李启军.系统整体创新的生态美学［J］．南方文坛，2005（6）.

［4］袁鼎生.生态美学的定位与建构［J］．贺州学院学报，2006（12）.［5］袁鼎生.美学体系的历史演进与系统生成的审美生态学［J］．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2（4）.

The Integration Principle in Yuan Dingsheng's Academic Construction of Modern Eco-aesthetics

HE Jun-bin,HU Mu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Guangxi530006,China) Abstract:Basing on the study of element theory in aesthetic history and the practice in ecological methodology,Yuan Dingsheng built his modern eco-aesthetic system with the integration principle in the level of philosophy,in which the schema of integration is served as the philosophical foundation while the study on theory,history and practice as the basic structure and the study on hypercycle as the soul.

Key words:integration;academic principle;Yuan Dingsheng;eco-aesthetics;hypercycle

(责任编辑：罗瑞宁责任校对：赵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