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对立的越相像,——鲁迅和他的祖父周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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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对立的越相像,——鲁迅和他的祖父周福清

越对立的越相像,——鲁迅和他的祖父周福清

2011-11-03

作者:洛克小园香径越对立的越相像,——鲁迅和他的祖父周福清洛克

鲁迅的祖父周福清跟绍兴周家台门里多数人都相处得不太好,但发展到对立程度的,只有鲁迅。

鲁迅在公开的文字里,从没提到过他的祖父;但他的父母却多次出现在他的笔端,并给人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如果据此以为鲁迅的祖父在鲁迅生命中,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那就被鲁迅“误导”了。事实恰恰相反,在鲁迅所有的家族人士中,祖父周福清是对鲁迅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如果这个名额不是归于周作人的话。

鲁迅出生的时候,周福清正在京城候补。这是一段痛苦、难熬的时光,所以,当长孙出世的消息传到京城,年青祖父(周福清时年44岁)的喜悦心情是不言而喻的。据说消息传到时,适逢张之洞来拜访,——这是个很有疑问的据说,——于是周福清给新生孙儿取名为“张”,即乳名,或小名;并由“张”字,根据同音异义的惯常做法,联想到樟树的樟,于是给孙儿取学名为樟寿,这是鲁迅真正的本名,或者说原

名;再由樟字联想到豫章(是否与曾在江西为官有关?),给孙儿取字为豫山。本来,按上古的说法,名是幼时所取,字则要到成年时才有的,所谓“幼名冠字”,但看来,至少在清朝末期,襁褓中的婴儿就已经有字了。周福清一古脑给孙儿取的小名、学名和字,从以后来看,似乎都不太成功。樟寿这个本名或原名,最终废弃不用,被周树人给取代了。字呢,由于豫山谐音雨伞,使年幼的鲁迅经常遭到同伴取笑,说:嗬,雨伞来了。于是鲁迅央求祖父改名,起初改为豫亭,这个改动也不太成功,——仍然未脱离跟雨的干系:“雨停”,不多久又改为豫才,这才终于摆脱了“雨”的纠缠,意思也好多了,算是一锤定音。豫才这个名字后来用的较多,如章太炎等鲁迅早期师友、同事,比他年长些的,或与他年纪相仿的,都习惯以豫才相称呼。鲁迅自己也蛮喜欢这个名字,直到临终前都在用它。

表面上看,周福清给长孙取的名字,后来都不太为人所知,似乎归于失败了。但其实,周树人这个现在被介绍为鲁迅原名的名字,显然跟周福清最初给鲁迅所取的名字,有明显的渊源关系。我怀疑,甚至鲁迅的迅字,除了别的意思和起因外,从根源上说,也与“树”有关。

可见,鲁迅生命中并非无足轻重的东西,自他一出生起,就跟他的祖父联系在一起了,并且伴随了他的一生。

但这部分关联性,在鲁迅的生命中,在鲁迅与祖父的关系上,

只能说是序曲性的。鲁迅生命中第一道真正的帷幕,也是由周福清一手拉开的。

1883年,周福清由京返乡探亲,这应该肯定是周福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长孙,也是当时唯一的孙儿(周作人要到1885

年才出生),但两、三岁的周樟寿,显然无法对这位完全陌生的祖父留下任何清晰的印象。鲁迅跟祖父的再一次见面,已是十年后的1894年,周福清回家奔母丧。这年鲁迅已有十三、四岁了。

鲁迅跟祖父见面、相处的时间不长,因为就在这年七月,发生了哄动一时的“周福清科场贿赂案”。这起案件在当时如此的影响一时,以至于《清史稿德宗本纪》中还带了一笔:十九年十二月癸酉,刑部奏革员周福清于考官途次函通关节,拟杖流,改斩监候。

这件事情对于鲁迅一生的影响,早已众所周知。

周福清案发不久,即投案自首,随后被关入杭州监狱。根据现有资料,鲁迅除了第一次专程探望外,后来只在有限的几次由学校往返绍兴的途中,去监狱看望祖父。后来鲁迅到日本留学,第二年的暑假回国,时周福清已遇赦放回,祖孙俩在家里还见过一次。总而言之,鲁迅跟祖父周福清,一生中加起来见面的时间,最多只在一年上下,是兄弟三人中,跟祖父相处时间最短的一个。

这会不会影响到鲁迅与祖父的情感关系?

1946年10月,周建人写了一篇《鲁迅去世已经十年了》的文章,文章主要讲述了鲁迅与祖父周福清的关系,并将俩人作了一番比较。周建人在文章中说:“鲁迅非常与父母要好,但不大喜欢祖父”、“鲁迅不喜欢他的祖父”。后来,在1949年后写的一篇文章里,周建人又有“鲁迅与他(指周福清)的关系不很好,他们见面也很少”、“感情不好的原因”等话语。

鲁迅与祖父关系不好,有什么例证?

在周建人口述、周晔编写的《鲁迅故家的败落》一书中,有几件事情,可以让人看到鲁迅与周福清的关系状态。

乌大菱壳的故事。

1903年,正在日本留学的鲁迅回家探亲。顺便说一句,这次回家,对于鲁迅来说,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因为他和朱安的婚事,就在这次回家中确定,虽然俩人的正式结婚,完成于三年后的1906年。去国之后兄弟三人的再次重逢(周作人时在南京读书,也正好趁暑假回家),让三兄弟欢欣不已。我们三兄弟的话是说不完的,从楼上说到楼下,从楼下说到廊夏,从廊夏说到明堂。有一天黄昏,我们三人站在桂花明堂里,又在谈论些什么。祖父从房里出来,站在阶沿上,笑嘻嘻地对我们说:“乌大菱壳汆到一起来了!”

乌大菱壳是绍兴方言,意思是没用的垃圾或废物。

我们明白祖父又在骂人了,骂我们是废物。我的两个哥哥恨

恨地看他一眼,但祖父浑然不觉,又转身回房里去了。我们三兄弟给他一骂,兴趣索然,三人分头走散。

其实,在中国的家庭生活中,即使在今天,父子之间,祖孙之间,脱口说出诸如“小兔崽子”或“小王八蛋”之类的粗话,乃是习以为常的事。其真实的语意,不但不是骂人,反而是在表达一种亲切、亲呢的意味。鲁迅后来写《论“他妈的”》,结尾处说到中国父子间,以“他妈的”意谓“亲爱的”的意思,正是与此同类。从周建人的叙述情况看,周福清当时的意思,也是如此。不过,这种玩笑、戏谑的表达,通常需要一定的条件和前提,即双方之间要有基本友好的基础和默契,否则,即容易滋生恶意,自讨没趣,产生对立。周福清显然忽略了,或根本就不清楚他平时在儿孙辈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贸贸然冲口而出,自以为是善意的亲热,结果却招致“恨恨的瞥视”。

鲁迅与祖父的关系,还可以从两幅挽联中看出端倪。

一幅是周福清写给自己的长子,也就是鲁迅的父亲周伯宜的,写的是:

世间最苦孤儿,谁料你遽抛妻孥,顿成大觉

地下若逢尔母,为道我不能教养,深负遗言

对此挽联,鲁迅的族叔周冠五在其所著《鲁迅家庭家族和当年绍兴民俗》书中,有一句话说:

他的孙儿对这挽联深致不满,意谓:“人已死了,还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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