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的战争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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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卷第1期温州大学学报·社 会 科 学 版2010年1月V ol 23, No 1 Journal of Wenzhou University · Social Sciences Jan, 2010
司马迁的战争观(一)
丁万武,王俊杰
(军械工程学院人文教研室,河北石家庄 050003)
摘要:司马迁是一位通晓兵略的历史学家,他对战争和军队问题有系统而独到的理性认识。他的战争
观是其史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司马迁对战争起源、战争定义、战争性质及民族战争等有深刻的见解。
司马迁的战争观直到今天仍有其闪光之处,值得我们认真对待。
关键词:司马迁;《史记》;战争观;战争起源;战争定义;战争性质;民族战争
中图分类号:K20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55(2010)01-0028-06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0.01.004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获得
司马迁是一位通晓兵略的历史学家,他对战争和军队问题有系统而独到的理性认识,非一般书生可比。“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1],司马迁的战争观是其史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程金造《史记管窥》首次论述了司马迁的兵学;张大可《司马迁评传》吸收程氏成果,系统地论述了司马迁的战争观;宋嗣廉《司马迁兵学纵横》对司马迁的兵学思想也有全面论述。在吸收前辈学者成果的基础上,本文试图把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再向前推进一步。
一、战争起源:“怒则毒螫加,情性之理也”
战争是“人类互相残杀的怪物”[2],它就像一个幽魂在我们这个地球上到处游荡。一般而言,人们视之如瘟疫、避之若寇仇。人类从古到今不知做了多少同类相残的事情,让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理性”也并未能阻止战争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原因何在?战争究竟因为什么而起源?司马迁在《律书·序》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3]1240:
自含齿戴角之兽见犯则校,而况于人怀好恶喜怒之气?喜则爱心生,怒则毒螫加,情性之理也。
司马迁将战争的起源与人的“情性”联系起来,认为人类社会的战争与动物界的争斗一样,都是因“喜”“怒”之气而生。连口含利齿、头戴犄角的野兽受到侵犯时都会反扑,人在愤怒时也会施加恶毒手段。司马迁从人性的角度来揭示战争的起因,应该说是很了不起的见识。
司马迁的这种“人性战争起源说”也是渊源有自,我们从《大戴礼记·用兵》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思想渊源[4]:
公曰:“古之戎兵,何世安起?”子曰:“伤害之生久矣,与民皆生。……蜂虿挟螫而生见害,而校以卫厥身者也。人生有喜怒,故兵之作,与民皆生。圣人利用而弭之,
乱人兴之丧厥身。”
收稿日期:2009-09-20
作者简介:丁万武(1966- ),男,河北唐山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丁万武等:司马迁的战争观(一)29司马迁论述所用的语言,包括所用的比喻,都与《大戴礼记》如出一辙。司马迁的思想还能从《吕氏春秋》卷七《荡兵》中找到影子[5]:
兵之所自来者上矣,与始有民俱。凡兵也者,威也;威也者,力也。民之有威力,性也。性者所受于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武者不能革,而工者不能移。
人的本性决定了战争的必然发生,并不是谁想阻止其发生就能阻止得了的。
这里的人之情性是指人性中的动物性。战争源自一种人类本能的报复冲动,是被激怒被触犯后的一种暴力反应。虽然司马迁对于战争起源的认识,还未达到从私有制、阶级等更为本质的角度进行分析的高度,但是两千多年前他就提出的“人性战争起源说”,直到今天仍有其闪光之处。
二、战争定义:“圣人所以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
《孙子兵法》开宗明义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6]孙子的这段话,貌似给战争下定义,其实只是对战争重要性的强调。战争究竟为何物,孙子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司马迁倒是没有绕弯子,在《律书·序》中给战争下了一个很明确的定义[3]1240: 兵者,圣人所以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
司马迁认为战争只是圣人手中的棋子,是讨暴救危的工具。这种“战争工具论”的观点与克劳塞维茨、毛泽东等人所认为的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是政治斗争的最高形式的观点已相当接近。
司马迁的战争定义在历史上同样有其先声。《尉缭子·武议》曰:“故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7]《荀子·议兵》云:“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8]《淮南子·本经训》道:“故兵者,所以讨暴、非所以为暴也。……用兵有术矣,而义为本。”[9]通过比较可以看出司马迁熔铸前人观点,对战争下的定义更为简炼明晰。
司马迁的战争定义的核心是军事与政治的关系问题,这在《太史公自序》里说得更深刻[3]3305:非兵不强、非德不昌,黄帝、汤、武以兴,桀、纣、二世以崩,可不慎欤?司马法所从来尚矣,太公、孙、吴、王子能绍而明之,切近世,极人变。作《律书》第三。
司马迁说明了写《律书》(《兵书》)的意图。“非兵不强、非德不昌”是其纲领性的观点。“兵”指战争,“德”指政治。没有军事手段就不会强大,没有政治德化也不会昌盛,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偏废。黄帝、商汤、周武在这两方面做得好所以兴旺;夏桀、商纣、秦二世做得差所以灭亡,这样的历史经验教训要铭记,处理二者关系不慎重能行吗?
司马迁的“备战、慎战、义战”思想,比之先秦诸子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道家对战争基本上持反对和否定的态度。老子说:“夫兵者,不祥之器也。”还说:“战胜,以丧礼处之。”(《道德经》第三十一章)庄子宣扬:“兵,恃之则亡。”(《庄子·列御寇》)儒家总体上则是空谈仁义、排斥战争。孟子说:“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故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10]175“非攻”思想是墨家学派战争观的核心内容。墨子曰:“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墨子·兼爱(上)》)儒家和墨家都反对穷兵黩武的兼并战争,对“吊民伐罪”的“义战”或弱小国家为图存而进行的防御战才做了有限的肯定。与此相反,法家则极力鼓吹战争,肯定战争存在的必然性,提倡“战胜强立”,反对儒、墨两家的“非战”与“羞战”。韩非子曰:“战而胜,则国安而身安,兵强而威立,虽有后复,莫大于此,万世之利,奚患不至?”(《韩非子·难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