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言、二拍看明代社会的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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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明代中晚期，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和商品经济的繁荣，市民文学开始发展壮大，作为市民文学的代表作品 “三言”、“二拍”从多方面展示了明代中叶以后的社会风情。首先，市民成为文学的新主角；其次，价值取向和社会理想的转变； 另外，传统的婚恋观念也受到冲击。总之“，三言”、“二拍”描绘了商品经济的发展给明代社会带来的新变，可谓是一幅市民社 会的风情画。
这种价值观念的转变，直接刺激着人们经商致富。以往 的作品多描写士子皓首穷经，以求及第，而“三言”、“二拍” 的某些篇章则表现市民经商发迹的执着精神。《初刻拍案惊 奇》卷八《乌将军一饭必酬》的头话讲了一个商人坚定不移 走经商道路而终成巨富的故事。《转运汉巧遇洞庭红》则是 一个海外冒险者的故事。文若虚等一行商人为了赚得那“八 九倍的利息”，而远渡重洋。小说生动地展示了那个时代的 人们对金钱的顶礼膜拜和贪婪追求。
第 33 卷 第 3 期 2012 年 3 月
赤 峰 学 院 学 报（ 汉 文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Journal of Chifeng University（Soc.Sci）
Vol. 33 No.3 Mar. 2012
由“三言”、“二拍”看明代社会的新变
刘群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市民登上社会舞台，逐渐改变着古老的价值观念和生 活理想。有人说《水浒传》、《三国演义》是人们帝王梦的寄 托，而“三言”、“二拍”则打破了这种“治国、齐家、平天下”的 传统价值取向，其中的角色多半做起了“经商致富梦”。
在传统观念中，“士、农、工、商”，商居其末。而在“三言” 中，经商买卖已被视为正当的职业，商人的地位有了明显的 提高。《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就写到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常 言”：“一品官，二品客。”客商凭着金钱的力量，已在百姓的 心目中建立起仅次于官员的地位。《杨八老越国奇遇》中的 杨八老，“年近三旬，读书不就”，决定改行经商，其妻也不以 读书科考为唯一出路，劝夫不要迟疑。后虽经千难万险，终 也安享荣华。“二拍”中的重商思想表现的更加明显，如《叠 居奇程客得助》中写道：“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 科第反在次着”，人生的价值就在得利的多少来衡量。这充 分说明了生气勃勃的商人正在取代读书仕子而成为时代的 宠儿。小说描写的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表现了晚明时代的 鲜明时代特点，反映了一种新的价值取向。
“三言”、“二拍”的编者对商人的感情也与以往传统观 念不同。传统的偏见把商人看成是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冯梦 龙一反前人观念，认为“人生最苦是行商”。“三言”中活跃的 商人，多数已不是贪得无厌之徒和为富不仁之辈，而往往是 一些善良、正直、纯朴，而又能吃苦、讲义气、有道德的正面 形象，如《吕大郎还金完骨肉》中的布商吕玉、《施恩泽滩阙 遇友》中的小商人施复等，都拾金不昧，心地善良。《刘小官 雌雄兄弟》中的小店主刘德“平息好善”，赢得了“合镇的人”
但另一方面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金钱的势力开始侵 染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最能印证这一点的莫若于 家庭人伦关系的变化。凌濛初曾就此题材写过两篇小说， 《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十六中，三个女儿因父亲高愚溪身边 有钱，便“争来亲热，一个赛一个的好”，高愚溪误以为女儿 真心孝顺，将银子全分给她们，于是没钱的老人立即成了三 个女儿“推来攮去”的“老厌物”；后来高愚溪意外得到一笔 钱，女儿们又“个个多撮得笑起”地争着来接父亲了。与这篇 喜剧相对应，《拍案惊奇》卷十三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作 品中赵聪对其父亲赵六老事事都要做赤裸裸的现金交易， 就连老人要一件御寒的冬衣，也得夏衣抵当给儿子，换了钱 后自己添置。金钱腐蚀了父子之间的亲情关系，整个社会道 德沦丧的状况也就不难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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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欣羡”。《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卖油郎秦重“做生意甚是 忠厚”，因而顾客“单单做成他”的买卖。而且在《徐老仆义愤 成家》赞扬徐老仆经商致富的一首诗说：“富贵本无根，尽从 勤里得。请观懒惰者，面带饥寒色”。这是中国古代文学中替 商人辩护的最早的几篇作品之一。这些议论都与传统观念 大相径庭。
关键词：“三言”、“二拍”；市民文学；商品经济；婚恋观念 中图分类号：K2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 2596（2012）03- 0155- 02
Hale Waihona Puke 明代中晚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市民文学勃 兴的局面。作为市民文学的代表作品，“三言”、“二拍”几乎 显示出社会生活各个角落的状况，鲜明地显露出明末社会 生活的时代特色，可以说是一部明代市民社会的风情画。
一、市民成为文学的新主角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文学作品，一定时代的文学 作品都有特定的描写对象。明中叶以前的文学作品，活跃其 中的是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才子佳人和妖魔鬼怪。明中叶 以后，随着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都市的繁荣，城市市民的 急剧增长和重商思想的抬头，有更多的商人、小贩、作坊主、 工匠等成为小说的主角，尤其是在“三言”、“二拍”中，新的 主人公—— —市民以不同于旧人物的形象登场。 在“三言”、“二拍”中出现了一系列新的市民形象，例如 “不上十几年，就有数千金家事”，成为“开起三四十张织机” 的新兴手工工场主施复。还有形形色色的商贩如“卖油郎” 秦重海，海外冒险大发其财的“转运汉”文若虚，在海神指点 下经商发迹的徽商程宰，弃学经商的杨老八，弃官经商的刘 东山，收丝放债的丝绵铺小业主吴山，以及心地善良、济贫 扶困的酒店掌柜刘德，心狠手辣、盘剥取利的当铺老板卫朝 奉。另外还有市井游民、歹徒、无赖、妓女、嫖客、媒婆、鸨母 ……可谓市井中人应有尽有。 据粗略统计，在“三言”、“二拍”近两百篇作品里，以市 民为主人公或涉及市民的作品约近七十篇。其中，《喻世明 言》十一篇，《警世通言》十三篇，《警世恒言》九篇，约占四分 之一；此类作品在“二拍”中所占比例更大，《初刻拍案惊奇》 十六篇，《二刻拍案惊奇》十八篇，近约二分之一。作为市民 文学，在“三言”、“二拍”中的所有明代人物，商人无疑是主 要角色，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商品经济的繁荣给文学带来 的新的变化。这种文学趣味的变迁，说明市民自我意识的觉 醒，正是他们的这种觉醒，促进了中国古典小说从英雄传奇 小说、神魔志怪小说和历史演义小说向描绘世俗社会的世 情小说转变。 二、价值取向和社会理想的转变
这种价值观念的转变，直接刺激着人们经商致富。以往 的作品多描写士子皓首穷经，以求及第，而“三言”、“二拍” 的某些篇章则表现市民经商发迹的执着精神。《初刻拍案惊 奇》卷八《乌将军一饭必酬》的头话讲了一个商人坚定不移 走经商道路而终成巨富的故事。《转运汉巧遇洞庭红》则是 一个海外冒险者的故事。文若虚等一行商人为了赚得那“八 九倍的利息”，而远渡重洋。小说生动地展示了那个时代的 人们对金钱的顶礼膜拜和贪婪追求。
第 33 卷 第 3 期 2012 年 3 月
赤 峰 学 院 学 报（ 汉 文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Journal of Chifeng University（Soc.Sci）
Vol. 33 No.3 Mar. 2012
由“三言”、“二拍”看明代社会的新变
刘群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市民登上社会舞台，逐渐改变着古老的价值观念和生 活理想。有人说《水浒传》、《三国演义》是人们帝王梦的寄 托，而“三言”、“二拍”则打破了这种“治国、齐家、平天下”的 传统价值取向，其中的角色多半做起了“经商致富梦”。
在传统观念中，“士、农、工、商”，商居其末。而在“三言” 中，经商买卖已被视为正当的职业，商人的地位有了明显的 提高。《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就写到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常 言”：“一品官，二品客。”客商凭着金钱的力量，已在百姓的 心目中建立起仅次于官员的地位。《杨八老越国奇遇》中的 杨八老，“年近三旬，读书不就”，决定改行经商，其妻也不以 读书科考为唯一出路，劝夫不要迟疑。后虽经千难万险，终 也安享荣华。“二拍”中的重商思想表现的更加明显，如《叠 居奇程客得助》中写道：“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 科第反在次着”，人生的价值就在得利的多少来衡量。这充 分说明了生气勃勃的商人正在取代读书仕子而成为时代的 宠儿。小说描写的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表现了晚明时代的 鲜明时代特点，反映了一种新的价值取向。
“三言”、“二拍”的编者对商人的感情也与以往传统观 念不同。传统的偏见把商人看成是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冯梦 龙一反前人观念，认为“人生最苦是行商”。“三言”中活跃的 商人，多数已不是贪得无厌之徒和为富不仁之辈，而往往是 一些善良、正直、纯朴，而又能吃苦、讲义气、有道德的正面 形象，如《吕大郎还金完骨肉》中的布商吕玉、《施恩泽滩阙 遇友》中的小商人施复等，都拾金不昧，心地善良。《刘小官 雌雄兄弟》中的小店主刘德“平息好善”，赢得了“合镇的人”
但另一方面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金钱的势力开始侵 染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最能印证这一点的莫若于 家庭人伦关系的变化。凌濛初曾就此题材写过两篇小说， 《二刻拍案惊奇》卷二十六中，三个女儿因父亲高愚溪身边 有钱，便“争来亲热，一个赛一个的好”，高愚溪误以为女儿 真心孝顺，将银子全分给她们，于是没钱的老人立即成了三 个女儿“推来攮去”的“老厌物”；后来高愚溪意外得到一笔 钱，女儿们又“个个多撮得笑起”地争着来接父亲了。与这篇 喜剧相对应，《拍案惊奇》卷十三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作 品中赵聪对其父亲赵六老事事都要做赤裸裸的现金交易， 就连老人要一件御寒的冬衣，也得夏衣抵当给儿子，换了钱 后自己添置。金钱腐蚀了父子之间的亲情关系，整个社会道 德沦丧的状况也就不难见了。
- 155-
的“欣羡”。《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卖油郎秦重“做生意甚是 忠厚”，因而顾客“单单做成他”的买卖。而且在《徐老仆义愤 成家》赞扬徐老仆经商致富的一首诗说：“富贵本无根，尽从 勤里得。请观懒惰者，面带饥寒色”。这是中国古代文学中替 商人辩护的最早的几篇作品之一。这些议论都与传统观念 大相径庭。
关键词：“三言”、“二拍”；市民文学；商品经济；婚恋观念 中图分类号：K2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 2596（2012）03- 0155- 02
Hale Waihona Puke 明代中晚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市民文学勃 兴的局面。作为市民文学的代表作品，“三言”、“二拍”几乎 显示出社会生活各个角落的状况，鲜明地显露出明末社会 生活的时代特色，可以说是一部明代市民社会的风情画。
一、市民成为文学的新主角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文学作品，一定时代的文学 作品都有特定的描写对象。明中叶以前的文学作品，活跃其 中的是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才子佳人和妖魔鬼怪。明中叶 以后，随着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都市的繁荣，城市市民的 急剧增长和重商思想的抬头，有更多的商人、小贩、作坊主、 工匠等成为小说的主角，尤其是在“三言”、“二拍”中，新的 主人公—— —市民以不同于旧人物的形象登场。 在“三言”、“二拍”中出现了一系列新的市民形象，例如 “不上十几年，就有数千金家事”，成为“开起三四十张织机” 的新兴手工工场主施复。还有形形色色的商贩如“卖油郎” 秦重海，海外冒险大发其财的“转运汉”文若虚，在海神指点 下经商发迹的徽商程宰，弃学经商的杨老八，弃官经商的刘 东山，收丝放债的丝绵铺小业主吴山，以及心地善良、济贫 扶困的酒店掌柜刘德，心狠手辣、盘剥取利的当铺老板卫朝 奉。另外还有市井游民、歹徒、无赖、妓女、嫖客、媒婆、鸨母 ……可谓市井中人应有尽有。 据粗略统计，在“三言”、“二拍”近两百篇作品里，以市 民为主人公或涉及市民的作品约近七十篇。其中，《喻世明 言》十一篇，《警世通言》十三篇，《警世恒言》九篇，约占四分 之一；此类作品在“二拍”中所占比例更大，《初刻拍案惊奇》 十六篇，《二刻拍案惊奇》十八篇，近约二分之一。作为市民 文学，在“三言”、“二拍”中的所有明代人物，商人无疑是主 要角色，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商品经济的繁荣给文学带来 的新的变化。这种文学趣味的变迁，说明市民自我意识的觉 醒，正是他们的这种觉醒，促进了中国古典小说从英雄传奇 小说、神魔志怪小说和历史演义小说向描绘世俗社会的世 情小说转变。 二、价值取向和社会理想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