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汉语语言的音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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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汉语语言的音乐性
包头师范学院音乐学院王进(《才智》 2012年22期)
汉语与音乐密切相关。
汉语有着独特而强大的发音系统,这种发音系统在语言的声音层面上更易实现音乐性的表达。
著名音乐学家杨荫浏先生在《语言音乐学初探》一文中详细论述了语言与音乐的关系,他指出,汉语具有音乐性的特征,尤其是汉语音韵和句逗对音乐起着重要的影响。
汉语的发音系统是汉语语言实现音乐性的前提基础。
首先,要澄清这样一种理解的误区。
从汉语(文字)的构造方式来讲,汉语是一种表意文字,西方语言(拉丁语系)是一种表音文字。
如果单纯从语言的符号——文字来看,西方语言比汉语具有更为突出而鲜明的听觉表现力。
以至于,曾有一段时间在讨论汉语优劣的时候,认为汉语是一种低级的语言,而西方语言是一种高级的语言,甚至有些学者还要废弃表意的汉字而全面推广表音的字母文字。
这实在是一种误解,殊不知,较之西方文字不同的汉语文字,虽然在构造方式上更注重象形和表意,而在发音系统上则较为重视声音的美感。
说到底,汉语和汉字是两码事,如果具体来讲,汉语是听觉艺术,汉字则是视觉艺术。
我们不能拿视觉的文字的特征来等同于汉语的特征,考察汉语的音乐性,还是要回归到汉语的发音系统来具体论述。
对于汉语来说,真正的第一语言则是口说词的语言的声音。
语言学家对此有着比较清楚地认识,所以,从文字来谈语言的优劣和特征是研究对象的错位。
如果将汉语的发音系统与西方语言的发音系统加以比较,我们将会认识到汉语发音系统的强大。
从总体上来看,西方语言在语音上最为突出的则是重音、元音、清辅音、浊辅音,在句子中则体现为音部、头韵、尾韵、音步、升降调等,汉语文字不仅具有西方文字的语音特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还尤为凸显语言的平仄、声调和语调。
正是因为平仄与声调,语流更易在声音中形成一种抑扬起伏的音乐旋律,而语调则更易通过声音来牵动听众的情感,从而在心头形成一种音乐的氛围。
萨丕尔在比较汉语和拉丁语时就指出这一特征:“拉丁和希腊诗依靠音量对比的原则;汉语诗依靠数目、响应和声调对比的原则。
”
首先,汉语中元音所占的比例最高,而元音是所有发音系统中最为嘹亮清脆的声音,因此也被称为乐音。
在构成汉语的声母、韵母、调值三要素中,元音处于韵母之中,不论韵母是单元音韵母、二合韵母还是三合韵母,元音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元音的使用率是最高的。
汉语就是通过元音音高和音长的变化以及与辅音的交错组合,从而在语音层面实现音乐美。
对于汉语众多的元音词,维柯在《新科学》中指出:“中国土俗语只有三百个发音的元音词,它们在音高和音长上有各种不同变化,来配上他们一万二千个象形文字,因此他们是用歌唱来说话。
”
其次,说声调。
古代汉语有平、上、去、入四种声调,直到现代,作为官方语言的普通话也依然保存着这种四声调发音系统。
如果将各地方言也作为考察对象,汉语的声调就不止具有了四个声调,例如,湘方言有5 个声调,客家方言有6 个声调,吴、闽、赣等地方言有7 个声调,粤语甚至有9 个声调,部分地区的方言更是多达13 个声调。
如此众多的声调高低错落交织在一起,语言就像一首歌曲。
现代学者也充分认识到了汉语声调与音乐存在着浑然天成的渊源,不同声调的方言地区在音乐的曲调和歌唱风格上有着显著的差别,如北方的民歌和音乐曲调的整体风格是粗犷豪放的,而南方的民歌和音乐曲调的整体风格是柔和舒缓的,这自然和日常语言发音的调值有很大关系。
北方方言是普通话的基础,声调大多是四个
调值,调值的起伏较大,所以,曲调的跳进较多,曲调的力度较强;南方方言由于声调大多多余四个调值,如粤语甚至是北方方言声调的两倍还多,调值的起伏自然很小,于是音乐的曲调的级进多,更适宜风格纤细的柔声细语。
西方语言大多没有声调,自然在音乐性上会大打折扣。
再次,看平仄。
这是汉语发音系统的专利。
自永明体“四声八病”开始,汉语讲究尤为注重发音的平仄关系。
沈约作为倡导者,提出从字词声韵的视角来实现文学语言的抑扬之美:“若使宫羽相变,低昂互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
妙达此旨,始可言文。
”从汉语的吟诵实践来看,“平声字一般读得低一点、长一点、仄声字一般读得高一点、短一点。
这样,首句吟诵起来,‘平平——仄仄——平平—仄’,高音的‘低低—高高—低低- 高’,音长的‘长长——短短—长长- 短’,如此很有节奏地交替出现,就自然地形成了抑扬顿挫的鲜明节奏。
”并且,“‘平长仄短’是形成吟诵音乐节奏特征的重要因素。
”例如,毛泽东在观看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听到杨子荣的唱词“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天换人间”时,特别指出,要修改成“迎来春色换人间”,这样一改,效果就截然不同了,因为考虑平仄关系,讲究沈约所说的“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从而实现了音乐美。
汉语的语言要素所构成的发音系统是实现音乐性表达的基础,而各种修辞格和独特的表达方式将汉语的音乐性变成现实。
总之,这是汉语的独特性所赋予汉语的宝贵财富。
著名语言学家申小龙在比较中西语言时指出:“西方语言理论认为,词语在句中的组合有语法上的选择和词汇上的选择,通过这两种选择才是合格的组合。
但汉语在这两种选择之外,还要求音韵上的协调平稳……为此,汉语的语法组织需随语气的顺畅与否而异其措施。
汉语的词语单位则需有一定程度的弹性以适应语言组合中音韵的要求。
”申小龙在此道明了汉语语言运用中的一个常见现象,汉语尤为重视语言的语音层面,即有时为了达到语音上的美感,破坏语法、改变词性、打乱句序,是合乎汉语运用习惯的。
参考文献:
[1] 杨荫浏等著:《语言与音乐》,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 年版,第1 页。
[2] 索绪尔,高名凯译:《普通语言学教程》,商务印书馆,1980 年版,第47 页。
[3] 孙丽娟、江燕:《论汉语语音的音乐性》,《重庆大学学报》,2010年第5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