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何凭“愿奶奶、兰心蕙性”言柳永为“轻薄子”

老王何凭“愿奶奶、兰心蕙性”言柳永为“轻薄子”

(2012-10-09 13:41:39)

读柳永（二）

——老王何凭“愿奶奶、兰心蕙性”言柳永为“轻薄子”

王国维仅凭“愿奶奶、兰心蕙性”（《玉女摇仙佩》）一句，言柳永为“轻薄子”，大有以偏概全之嫌。因为类似的还有：

“越娥兰态蕙心。”（《夏云峰》）

“花谢水流倏忽，嗟年少光阴。有天然、蕙质兰心。美韶容、何啻值千金。”（《离别难》）

“兰心蕙性”、“兰态蕙心”、“蕙质兰心”三词意思相同，均喻“女子淑美善良的气质”（《辞海》），但不同的是，老王只截取了此词中的半句，如果把三句联系起来看：

‚愿奶奶、兰人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这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取悦女人，在其耳畔“海枯石烂”般的“誓言”而已，老王大可不必以此为把柄来论柳永，因为类似誓言早在《诗经·邶风·击鼓》中就有：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在柳永之前的《敦煌曲子词·菩萨蛮》则更为夸张：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几年之前，大街小巷中都能听到《还珠格格》的主题曲——《你是风儿我是沙》，其中我记得最熟的几句是：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叮咛嘱咐千言万语留不住

人海茫茫山长水阔知何处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这大概是对柳永的“愿奶奶、兰人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的现代阐释了。

梁实秋在《女人》一文中说：“假如女人所捏撰的故事都能抽取版税，便很容易致富。”善于说谎的女人也最善于听取男人的谎言了。固此，男人“说他爱女人，其实他不是爱，是享受女人”。（梁实秋《男人》）所以柳永的这些誓言也不能当真。

‚如果认真将柳永的恋情词加以归纳分析，就会发现其在游戏创作中大约遵循着一定的游戏规则：即夸耀歌妓的容貌艳丽与技艺出众，以及这位色艺双绝的女子对自己的温柔多情。隐藏于这种游戏规则背后的心理成因则是：以幻觉的己身在众多女性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来反证自己的才学与地位，从而来获得心灵上

的处我抚慰。柳永根据环境、人物之不同，以熟练的技巧奖类似的内容加以变化组合，作品中流动着的是词人人刹那间由对方容貌或技艺刺激而引发的激情，以至分手后仍然难以忘怀。归根结底，这里所抒发的是一种享乐乃至淫乐之情，缺乏生命意义上的独立自主的个性追求，与现代爱情相距甚远，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其上升到‘爱情’位置而对其大唱赞歌。‛（陶尔夫、诸葛忆兵《北宋词史》P252-253）

如果此说成立，那么老王言柳永为“轻薄子”者也似乎成立——其对“爱情”的“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