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外阅读】世俗的技艺闲话阿城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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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外阅读】世俗的技艺——闲话阿城与小说
阿城自述:
我叫阿城,姓钟。今年开始写东西,在《上海文学》等刊物上发了几篇中短篇小说,署名就是阿城。为的是对自己的文字负责。出生于1949年清明节。中国人怀念死人的时候,我糊糊涂涂地来了。半年之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按传统的说法,我也算是旧社会过来的人。这之后,是小学、中学。中学未完,文化“革命”了。于是去山西、内蒙插队,后来又去云南,如是者十多年。1979年返回北京。娶妻。找到一份工作。生子,与别人的孩子一样可爱。这样的经历不超出任何中国人的想像力。大家怎么活过,我就怎么活过。大家怎么活着,我也怎么活着。有一点不同的是,我写些字,投到能铅印出来的地方,换一些钱来贴补家用。但这与一个出外打零工的木匠一样,也是手艺人。因此,我与大家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作于1984年)
若自己的稿件被《作家》选登,需极清醒。万不可以为名字在《作家》上出现,便是作家。我的一篇短文《会餐》得到《作家》小说奖,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但我知道我仍只是一个作者,还远不能成“家”。人们常常说的成名成家,实际并不是一回事。成名很容易。去卧一次轨;飞起一砖,击碎商店玻璃。总之,造成社会的同情或扰乱治安以及产生种种社会影响,你便成名,令人挂在嘴上。成家极难。首先,要是一种劳动;再能将劳动的量变为质,通规律,成系统,有独创,方能成家。百姓中所称的“把子”,就是家,虽然可能是犁田、打铁,却都符合“家”的要求。以此观己,远不到“家”。近半年常被人称为“青年作家”,于是假作镇静,其实是在暗中控制惶恐,另,我已三十六余,早已进入中年,一定说我还未发育成中年,便很苦恼。儿童时便真实地做一个儿童,不要充大;青年时便热情地做一个青年,狂一些也没关系;中年时便认认真真地做一个中年人,为家庭为国家负起应负的责任,自有中年的色彩与自豪。非要挤进青年行列,胡子刮得再干净也仍有一片青,很尴尬。青年人常以为事情可以由一个人做,中年人就明白成功的事情总是众人造成。《会餐》就是众人齐努力,才得以让人看到铅印出来的文章,因此感谢《作家》编辑部就不是一句客套话。发奖会上若由每人介绍自己,我便会站起来,说:“中年作者阿城。”然后,鞠一个躬,坐下。(作于1985年)
(以上文字节选自马立诚《奇人钟阿城》)
二、众说阿城
▲阿城是这个时代的边缘人,他只是站在空间和文化的边缘做些古人所谓的雕虫小技,用一些断片式的文字,说说他眼中的中国。他的内心平静而充实。
▲这年头像他那样知识全面又会把故事讲得这样好听的人实在不多见了。阿城的话让人耳目一新,他总有和常人不同的看事角度,留意常人往往忽略的细节。
▲看《遍地风流》,看阿城一路纵笔点染出大环境和大时代的哀歌。
▲也许是他为人一贯的随意,他喜欢随意,喜欢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感觉,喜欢一路的见意外之人遇意外之事,以丰足他那本已十分丰足的人生。
▲阿城是个想得明白也活得明白的人。
▲阿城的文字始终在奔跑,像几乎不带形容词的那部小说《棋王》。这种奔跑并不忙乱,匀速行进,到了冲线的地方就双手一撒,然后我们就看见前方豁然开朗。
▲读阿城的随笔就如同坐在一个高高的山头上看山下的风景,城镇上空缭绕着淡淡的炊烟,街道上的红男绿女都变得很小,狗叫马嘶声也变得模模糊糊,你会暂时地忘掉人世间的纷乱争斗,即便想起来也会感到很淡漠。
▲陈凯歌曾说起他和阿城同在云南农场时的生后。他说在那愿始森林里,他和阿城都用利斧砍倒过合抱在一起的大树,然后在旱季里点起漫山的大火。“当几百年的生命嘶叫着化为灰烬,我们却在望着自己的握斧过后的血手笑,自豪地挺起胸膛。我们的工作其实就是杀戮。后来,我从树想到了人。”陈凯歌参军以后,阿城还留在农场,一呆就是十一年。陈凯歌钦服阿城极少谈起十一年间的生活,他说,“这有点像一些不愿挂出勋章的军人。因为将亲历的战争换成闪闪的勋章,那光亮似乎是对艰难岁月的亵渎。吃苦而不言苦,这大约是唯恐苦难蒙上时间的光环,严酷变成追怀的美梦,水在臆想中变成了酒,沾沾自喜中贻误了下一代。血依然是血,水仍旧是水,这就是阿城在小说中做的。但是他却口气平缓,只在呼吸之间便道出了真的性命和真的人生。”
▲卡尔维诺在《为了千年文学备忘录》中提过轻逸、迅速、确切、易见、繁复这五个创作概念,中文作家中能做到这些的我看当首推阿城。他几乎所有发表的文章我都找来看过,越翻越有趣。阿城对自己早期的小说谦逊的很,常常自贬的一文不值。"三王"中《棋王》最好,《孩子王》次之,《树王》再次之。不过我也相当喜欢《孩子王》,而《遍地风流》中有些短篇本是不输“三王”,但有些败笔,盖因一个“腔”字。
阿诚简介:
原名钟阿城。原籍四川江津,1949年生于北京。高中一年级逢“文革”中断学业,1968年下放山西、内蒙插队,后又去云南农场。1979年回北京。1979年后,阿城曾协助父亲钟惦棐先生(著名导演)撰写《电影美学》。从马克思的《资本论》、黑格尔《美学》到中国的《易经》、儒学、道家、禅宗,古今中外、天文地理,阿城在与父亲的切磋研讨、耳濡目染中,博古通今,为其此后创作风格的形成进一步奠定基础。1984年发表处女作《棋王》(《上海文学》1984年7期),引起广泛关注,获1983—1984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据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记载,被誉为“寻根文学”扛鼎之作。《棋王》所以惊世骇俗的,除了文字,还有他的哲学:“普通人的‘英雄’行为常常是历史的缩影。那些普通人在一种被迫的情况下,焕发出一定的光彩。之后,普通人又复归为普通人,并且常常被自己有过的行为所惊吓。因此,从个人来说,常常是从零开始,复归为零,而历史由此便进一步。”此后又有小说《树王》、《孩子王》相继问世,他的具有散文化倾向的系列短篇《遍地风流》也引起评论界的广泛关注。他的作品以白描淡彩的手法渲染民俗文化的氛围,透露出浓厚隽永的人生逸趣,寄寓了关于宇宙、生命、自然和人的哲学玄思,关心人类的生存方式,表现传统文化的现时积淀。这些作品以及他在1985年发表的关于“寻根”的理论文章《文化制约着人类》使他成为当时揭示民族文化心理的文化寻根派的代表人物,在海外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90年代后定居美国,仍有不少杂感和散文作品发表,依旧沿袭了他直白冲淡的语言风格。最广为人知的作品:“三王”——中篇小说《棋王》、《树王》、《孩子王》;随笔集《遍地风流》、《威尼斯日记》、《常识与通识》。
四、阿诚谈《遍地风流》:
当下好看的书不少,这本书翻开来,却是三十年前的事,实在令人犹豫要不要翻一本旧帐。于是来作个自序,免得别人碍于情面说些好话,转过来读者鄙薄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