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发与象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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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发与象征派

秦楼月

本章教学重点:李金发的创作概况,《弃妇》的解读及其特色。

第一节 李金发的生平与创作

李金发,又名李淑良。曾用笔名华林、肩阔、兰帝、弹丸等。广东梅县人,1900年生。早年曾先后就读于梅县高小,香港罗马书院,上海“留法预备班”,1919年赴法留学。在法国,先在南部的劳顿布鲁公学补习法文;后来又到第戎入美术专科学校。李金发就在这里开始写诗的,如《微雨》里的几首诗就是在这里写的。三个月后,他离开了美丽幽静的“百钟之城”,来到繁华喧闹的文化中心巴黎,入巴黎美术大学雕塑科就学。生活俭朴,刻苦用功。他的许多诗就是在仅堪容膝,冬天没有炉火的房间里写成的。他还挑泥做雕塑。他的肖像作品,曾就展于国家美术大展览会,听说这是第一次中国人的艺术作品在这里展出。

有一次,一个刻大理石的教授Carly来看他那一个作品是否可以施用到大理石上去,不料一开门,反吓得他连退几步,因为他的雕刻都是人类作呻吟或苦楚的状态,令人见了如入鬼魅之窟。他处在这种环境,思想自然感染了许多颓废的成份。这时,他又处在失恋的痛苦之中,并整天抱着波――的《恶之花》不放。

在巴黎,他继续从事新诗创作。1923年2月,他编写了第一本诗集《微雨》,包括99首诗作和一些译作。过二个月又写成一本《食客与凶年》,再六月成《为幸福而歌》。后得周作人的赏识,于1925年2月起,他的诗开始在《语丝》、《小说月报》、《文学周刊》、《黎明周刊》上陆续发表。李金发的诗名才为人们所知。

1925年十一月,《微雨》出版。1926,1927相继印行了《为幸福而歌》、《食客与凶年》。

1925年6月,回国,先在上海美专任教。反又应邀为孙中山先生铸铜像。

1927年秋,受蔡元培之聘,任国民党中央大学院秘书,与蔡朝夕相处。

1928年1月,李金发还创办了雕刻绘画和文学的综合杂志《美育》自任主编。

1938年,广州沦陷,李逃往越南,40年回广东韶关,替广东省政府管理文化工作,并创刊《文坛》杂志。

1942年到重庆,1944年被派往驻伊朗使馆任二等秘书;46年被调驻伊拉克代办。此后,再也没有回国,过着云游世界的生活,最后辗转到美国,定居纽约。晚年出版有回忆录《飘零闲笔》。

1976年12月25日,李金发在长岛寓所的因心脏病复发去世。享年76年。

除三本诗集外,李还有未出版的诗集《灵的囹圄》,已出版的散文及诗集《异国情调》。

第二节 《弃妇》赏析

李金发是受了法国象征派的影响开始创作的,他的三本诗集又都写在法国,当时的魏尔伦就是他的名誉导师。他诗歌的内容若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写“对于生命欲揶揄的神秘,及悲哀的美丽”。刘梦苇解释为,在嘲笑生命欲中表现颓废主义的神秘主义和唯美主义。我们可以把它概括为,抒写爱的欢乐与痛苦,生命的悲剧意识和死亡意识;描绘自然景色和由自然引发的一种“新的颤栗。”

在李金发的笔下,人生的命运象一个被遗弃的妇女,满贮着哀伤与悲苦。请欣赏他在《语丝》上与读者见面的第一首著名诗篇《弃妇》:

长发披遍我两眼之间,

遂隔断了一切羞恶之疾视,

与鲜血之激流,枯骨之沉睡。

黑夜与蚊虫联步徐来,

越此短墙之角,

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

如荒野狂风怒号;

战栗了无数游牧。

靠一根草儿,与上帝之灵往返在空谷里。我的哀戚惟游蜂之脑能深印着;

或与山泉长泻在悬崖,

然后随红叶而俱去。

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

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之烦闷

化成灰烬,从烟突里飞去,

长染在游鸦之羽,

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

静听舟子之歌。

衰老的裙裾发出哀吟,

徜徉在丘墓之侧,

永无热泪,

点滴在草地

为世界之装饰。

从表面看,这首诗写的是一个被遗弃妇女的痛苦与悲哀。诗人代她向社会的歧视与压力倾吐了自己的痛苦与幽怨之情。

作者: 秦楼月 2005-8-23 10: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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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回复:新诗研究

全诗共四节。开始两者,用第一人称的方法,抒写弃妇内心感受----冷漠与愤懑。

“我”披着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自己的两眼,也就隔断了一切向自己投来的羞辱和憎恨的目光,当然也看不到生的快乐和死的痛苦。“鲜血之急流”和“枯骨之沉睡”,在她的眼里一样的淡漠。这一节诗的后五行,倾诉了不公平的社会舆论对弃妇的摧残和压力,并表达了她内心的愤懑之情。诗里说,“我”孑然一身,走在黑夜里,在自己“清白之耳后”,听到的是伴随黑夜而来的蚊虫的“狂呼”。如同荒野狂风般怒吼着,使得草原上的游牧者也为之“颤栗”了。

诗的第二节,写弃妇内心的孤独和哀戚。没有人理解“我”的悲哀。“我”的孤寂而痛苦的心,只能靠着一根小草儿,与上帝之灵在空荡的山谷里“往返”,即只能与自然和上帝相通。“我”内心是充满着悲哀与忧戚,而这哀戚是无人理解和同情的,只有那小小的“游蜂之脑”才能深印着,或者象山泉一样,沿着悬崖倒泻而下,或随着那远去的红叶而流逝。

诗的三、四两节转换一个叙述角度,改用第三人称。诗人对弃妇的动作进行直接的描述。

这位倍受歧视和冷漠的妇女,内心有深藏的“隐忧”,使得她的动作变得异常迟缓而又沉重。而且时间又是过得如此之慢,“夕阳之火”一点也不能消去她内心的“烦闷”。这弃妇徘徊在丘墓之侧,“衰老的裙裾”也因为同情主人的遭遇,发出了哀吟之声。她哭干了两眼,再也没有热泪“点滴”在草地上,来“装饰”这冷漠的世界。

“心如枯井”的弃妇虽生犹死的痛苦与麻木的精神状态,生动具体地再现于读者的眼前。在五四以后的新诗中,用这样的意象和诗句,来写一个被遗弃女子,还是不多见的。然而,作者的用意还不在这里,在诗人的笔下,弃妇的形象实际上是一种人生命运的象征,这人生充满了悲苦,充满了孤寂,也充满了不平和愤慨。在作者的眼里,人生不过是彷徨于死亡者墓边的弃妇,她的悲伤与痛苦都是无法被人了解的,也是无法被改变的。诗人在这个悲剧性的象征形象里,寄托了对人生世事的感慨和不平。

李金发还在另一首名诗《有感》里更直白地表现了这种阴暗心理:“如残叶溅/血在我们/脚上,生命便是/死神唇边的笑。”意即人生道路变幻莫测,人的生命转瞬即逝,还是乘有生之年醉生梦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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