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对女性的“冷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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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爱玲对女性的“冷观”
摘要:张爱玲的读者中女性占多数,甚至“张派”传人出现了阴盛阳衰的现象。然而,她对女性总以冷眼相待,绝少溢美之辞。对女性极尽挑剔和计较,却能获得众多被“冷观”对象的垂青,一是她的“冷观”因深刻的女性体验而有所郁结;其二她在作品中或隐或现阐释出“冷观”事实的合理性;其三她的“冷观”中孕育着热情,向读者还原男权文化背后女性话语的真相。
关键词:张爱玲女性“冷观”
(一)
时至今日,张爱玲在港台和大陆拥有数量庞大的读者群,其中女性占多数,而喜欢她的也多半属女性。刘绍铭、王德威研究“祖师奶奶”的功过,从六十年代的白先勇、施叔青到九十年代的须兰、王安忆等,“张派”族谱明显出现了阴盛阳衰的现象。然而,张爱玲并非一个典型的女权主义者。横观张的小说和散文,她对女性总以冷眼相待,绝少溢美之辞,就连母爱这种美德也不值得她骄傲,而从《娜拉》那里学会的“出走”对于中国女性的价值寥寥。张爱玲对女性“冷观”,更将女人的弱点、缺处一展无疑:她揭露女人的内心毫不留情,即使是贤妻良母,“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其实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谈女人》)。
可是说,张爱玲对女性极尽挑剔和计较,然而她的“冷观”却并未妨碍她获得众多被“冷观”对象的垂青,这似乎是一个悖论,其实不然。那原因究竟何在?
(二)
张爱玲对女性的“冷观”是因其深刻的女性体验而有所郁结,易唤起女性读者的共鸣。
《流言》中处处浸透了一个女性对生活的独特体验和感受:谈音乐,从《在黄昏》中听到老年女子为年轻时拒绝男子的悔与不悔;谈跳舞,从排斥同性的交谊舞中看到了性的成分;谈画,认为男子画娼妓,思想较为简单,而女人对娼妓除了恨和看不起,还有羡慕;也谈为妻之道,面对丈夫的出轨,太太们是否要效仿……正如吴福辉所说,张爱玲的“文字一寸一寸都是女性的感觉”。
张总是将自我全然投入其中,对身边的物象、细节仔细观察,反复玩味与鉴赏。当然生活在一个“神仙洞府”,与世隔绝的静谧和迟缓沉溺的节奏给予了她充裕的逗留时间,而她自己却将这种对世物的洞察上升到对人类尤其是对女性,尖刻、犀利的“冷观”和逼问。受母亲喜欢裁衣、善于装扮的影响,张从小痴爱服装,不仅常常以自己匠心独运的奇装异服示人,更对近代男女服饰的发展史如数家珍。在《更衣记》中,她滔滔不绝地畅谈腰身大小的盈蚀、领口的角度、衣袖的废除与恢复、镶滚镂字等装饰的缺溢,而这些隐秘微小的变动,折射出的不仅是她对服饰纤巧细致的趣味,更是一种明晰、冷静的眼光。在这种眼光下,隐藏背后的动机和心态也暴露得格外真切。
张爱玲的小说也是一个女性世界,有着形形色色的女人和纵横交织的人际关系网。她本身就曾生活在一群太太们、小姐们、丫头
们之间,对于母女、婆媳、妯娌等之间的交际,也有着深刻的体验和感应。她亲身感受到了在这个动乱的时代,维系这些弱不禁风的关系的纽带不是感情而是金钱,而摧毁这些关系的也正是金钱。张爱玲打破爱情、婚姻的神话,不仅是爱情,亲情也弥漫这一股铜臭味。张爱玲最初是满怀希望和期待逃离父亲的毒打,来到母亲身边一起生活,然而,慢慢地,当她也三天两头问母亲要钱时,却不得不“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童言无忌》)。她察觉到,在这些琐碎的磨难中,母女间的感情渐渐地淡漠,变成了责备与抱怨。女人争夺金钱,依附于金钱,在一个男性掌握金钱、女性没有工作机会的社会里,归根结底,她们不得不依附于男性,在男性身边乞讨。女性甘于依附男性,更悦于依附男性,这正是张爱玲“冷观”到的女性生存的事实。白流苏做女红、上学堂,王娇蕊甚至出国留学,都只是为了更好的嫁人;有的女人依附于男人,不仅没有痛苦,反而沉浸在满足和愉悦中,这才是女人真实的心理感受。葛薇龙固执地、卑微得爱着乔其乔,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只因为他不爱他的缘故,这是这一技巧征服了这不可理喻的妇人心。张爱玲笔下的女人就是这样,难于理解,难以相信,却又真真切切,合于实际。
(三)
张爱玲在作品中或隐或现阐释出“冷观”的女性生存事实的合理性,对读者具有说服力。
她“冷观”到女性依附金钱,依附男性,她更“冷观”到“女
子的劣根性是男子一手造成的”(《谈女人》)。这也注定了她对男权文化藩篱的批判不留余地,一方面,她无情地打破男性神话,披露、讽刺男权社会内部的虚伪与自我相悖。《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佟振宝是“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他一直想按照男权社会的要求,找一个最合理想的太太——“做高谈阔论的背景”。然而他如果娶红玫瑰,他将不为这个“对”的世界接受,毁的是他的前途;娶白玫瑰,前途是保住了,他和朋友却又无法高谈阔论,依旧不“对”。振宝在情欲和前途之间徘徊,始终无法将红玫瑰和白玫瑰合为一体,一个英雄人物尚且如此,何况芸芸男性。张爱玲借佟振宝道出了男权文化的畸形与虚伪。
另一方面,在《传奇》中,她更多的是从女性的角度和立场,将女子遭受男权社会的压迫和控制加以呈现。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抑,不仅是通过封建文化传统的束缚,也不仅仅是用金钱加以封锁,锁住曹七巧的不止是金钱,更是宗法父权在经济、人格、情欲和性别上的多重压制和剥削,这一切促成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不幸的悲惨命运。虞家茵是一个敢于在外谋生的女子,她美丽、善良、有知识,在工作中渐渐找到了爱情,似乎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然而一切还是破灭了。家茵最终离开宗豫,主要的原因是她从夏太太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在父亲和姨太太身上看到了自己和宗豫的未来。家茵的父亲不仅是父权社会的象征,更她不幸命运的象征。家茵的父亲就像一缕摸不着、抓不住的鬼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毁掉她的幸福。虞家茵预见到了自己不幸的命运,然而她无力
摆脱,只能无奈地痛苦和接受。
(四)
张爱玲对女性的“冷观”中孕育着热情,向读者还原男权文化背后女性话语的真相。
她消解爱情、婚姻、男性神话的同时,更打破,更打破男权话语中的女性神话。波伏娃曾说“没有比女性神话对统治者更有利的神话了,她确立了所有的特权,甚至使男人的特权也显得权威起来。”男权社会中,女性神话看似是对女性的赞美,其实早已成为男性话语权利的强化和压抑女性的有力武器。张爱玲用平凡和世俗消解神话,她从小被许为天才,却承认自己是一个世俗之人,情愿享受市民的生活;南宫婳,娴静美好的名字,一个天才艺人,连她的爱情都轰轰烈烈,然而,她这个先知说的话都没有意义,她的爱情也在世俗的磨蚀中没有了观众。
在解构爱情神话的同时,张爱玲更忠于女性的特质,用女性话语还原女性的真相。在读者看来曹七巧是一个彻底的坏女人。她尖酸刻薄、自私泼辣,背着妻子勾引小叔子,破坏儿子和女儿的婚姻,逼得儿媳妇上吊自杀,女儿嫁不出去。男权社会中,对理想女性的界定更多的是压抑女性的欲望的基础上,而女性受到男权意识的浸淫,在长期的潜移默化中,逐渐认同了这种思想而不自知。然而,就如同曹禺笔下的繁漪,曹七巧毁掉一切的根源在于男权社会给予她的畸形婚姻,根本无法满足她的情欲。而她挣扎着从男权社会中夺得了些许的权力,无形中对男性社会形成了挑战和威胁,从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