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教授治疗胃痛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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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英教授治疗胃痛经验
发表者:王玉英
罗辉指导:王玉英
(北京中医药大学,100029)
北京中医药大学王玉英教授出身中医世家,1978年考入北京中医学院成为我国首届中医硕士研究生,师从刘渡舟、马雨人等中医名家,从事中医临床、教学工作40余载,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擅长治疗各科疑难杂症,每获良效。

王教授继承和发展了内经、李东垣、叶天士、王清任等历代诸家对胃痛的认识,师古而不泥古,衷中参西,结合大量临床实践,形成了对本病证治的独特认识和体会,临床疗效卓著。

笔者有幸侍诊,获益良多。

现将王玉英教授治疗胃痛的经验介绍如下:
1.和降胃腑,升健脾阳
胃痛一般见于现代医学的急慢性胃炎、消化道溃疡等病,表现为胃脘部的疼痛不舒,常伴见食欲不振、食后胃胀、腹胀、恶心、呕吐、嗳腐吞酸、大便异常(或便秘,或便溏泄泻)等症状。

饮食不节是导致胃痛的主要原因,临床所见的饮食不节主要情形有:1.过食寒凉。

贪凉饮冷,久则寒邪客于胃中,阻碍脾胃气机,戕
伐胃中阳气,导致中焦腐熟水谷功能的减弱,寒饮、食积滞于胃中,影响脾胃之气的升降,胃失和降,不通则痛。

此外,寒主凝滞收引,寒气入胃,阳气受损,脾胃经脉气血失于温煦,则经脉挛急,凝结阻滞,导致局部(即胃中)寒痛。

2.恣食肥甘厚味和饮酒过度。

“肥则令人内热,甘则令人中满”(《素问·奇病论》)。

这种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导致湿热内蕴,阻滞气机,脾胃升降失司,气机郁滞逆乱,发为胃痛。

3.饮食不规律。

现代社会中,由于工作等方面的原因,很多人难以按时饮食,或者朝常不食,饥饱相间,久则损伤脾胃。

部分女性患者缺乏运动而依赖节食以减肥,长期限制维持机体所必需的饮食摄入,导致脾胃元气虚弱。

经云:“饮食自倍,肠胃乃伤。

”(《素问·痹论》)有些患者在节食之后,复又暴饮暴食,更伤脾胃,导致胃痛,这类患者常伴有月经不调、痛经、闭经、便秘等症。

胃为水谷之海,主受盛化物。

胃为腑属阳,胃气宜降,以通为用。

脾为脏属阴,脾气宜升,以健为常。

以上几种情况均导致了脾胃气机失常,升降失司,虚实夹杂,不通而痛。

因此,王教授提出,临床上应当考虑到脾胃生理特点的不同,立和降胃腑与升健脾阳为治疗胃痛之大法。

《医学真传·心腹痛》曰:“夫通者不痛,理也,但通之之法,各有不同。

调气以和血,调血以和气,通也。

下逆者使之上行,中结者使之旁达,亦通也。

虚者助之使通,寒者温之使通。

”王教授继承并发展了这一理论,认为只有胃腑正常通降,则脾阳方可升健,脾胃之气血才能冲和调达。

在诊治胃病的过程中始终着眼于“通”,时刻注
重顾护脾胃之阳气,用药平和,平调脾胃之气血、阴阳、寒热、虚实,以恢复脾胃气机升降正常为目的,融补、泻、温、清、消、和、敛等诸法于一炉,执简驭繁,以适应脾胃的生理和病理特点。

王教授喜用香砂六君子汤作为本病的常用基本方。

此方通补兼施,健脾和胃,行气燥湿,温中止痛,益气化痰。

升健脾阳者有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和降胃腑用清半夏、陈皮、木香、砂仁。

两类药物融于一方之中,既能升清,又可降浊,补气而不壅气,行气而不伤气。

脾与胃因生理特点之不同,固当分论和分治,而本方则可实现治胃和治脾的统一,本方证与胃痛本虚标实的病机十分契合,因而疗效十分显著,反复验之于临床,每获良效。

随证加味之法:大多数胃痛患者伴有食欲不振,因而常于本方中加入炒三仙、鸡内金、莱菔子以助消导降浊;气虚较甚者,症见少气、懒言、胃下垂者,加生黄芪、山药、升麻、柴胡等以升健脾阳;胃胀痛加枳实、厚朴、青皮、乌药等理气,甚者用三棱、莪术。

如患者起病突然,脘腹胀满疼痛严重,则当即作腹部触诊,与急腹症作鉴别,以免延误病情。

脾肾阳虚,大便溏泄者加补骨脂、炮姜或附子等以益火补土。

其大便不通者,辨证选用赤白芍、生熟地、当归养血润肠,大黄活血通下,槟榔、枳实、厚朴等行气通便,决明子润肠通便。

其中大黄必须酒制,且其用量一般不超过5克,待大便通畅,即当撤去,仍用香砂六君子汤加味,以和降胃腑,升健脾阳。

2.调其寒热,理其虚实
和降胃腑,升健脾阳是治疗胃痛的基本原则。

在临床实践过程中,既要把握原则,又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加以运用。

上文中列举了与胃痛直接相关的几个临床常见症状的加味运用,但如果仅做到这些,显然还是不够的。

饮食不节的几种情况归根结底,都是导致了脾胃的寒热、虚实发生了变化,因此,治疗的重点和难点在于根据患者的症状,准确地判断其病情寒热的比例和程度,有几分寒,几分热,明辨本虚和标实的具体类型及其比例,并在基本方的基础上随证加味治之。

因而可以认为,调其寒热,理其虚实,是对和降胃腑,升健脾阳基本治法的细化、深化和具体化。

这也是王教授治疗本病的一大特色。

王教授认为,胃痛病机虽有寒热之分,但根据实际情况来看,真正属于单纯的实热证,患者表现出一派热象,诸如胃脘灼热疼痛胀满,口渴喜冷饮,吐酸吐苦,小便黄,大便秘结或粘滞不畅,苔黄厚腻,脉滑有力之类,新病可见,久病的胃痛临床很少见。

急则治其标,施清热、利湿、通腑、导滞等治法,如小陷胸汤、泻心汤之类。

对于单纯的寒证,临床辨别并不困难,如患者素体较弱,面色晄白或虚浮,胃痛绵绵,喜温喜按,遇寒或饮冷加重,不思饮食,食后腹胀,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小便清长,大便溏泄,舌淡,脉弱。

此证当本着寒则温之的原则,施以良附丸、大建中汤等治疗。

对于寒热错杂之症的辨治,王教授参考李东垣阴火理论,并结合临床实践,提出寒热错杂证的本质依然是寒,热象为标,“脾胃既虚,不能升浮,为阴火伤其升发之气……清气不升,浊气不降,清浊相干。


(《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

脾胃既虚,消磨、运化水谷功能减弱,胃腑通降失调,水谷停滞胃中,蕴久则化热。

火性炎上,故胃热上蒸,出现舌红苔厚腻,或黄或白,呕吐反酸,口腔溃疡反复发作,面生痤疮等一系列虚火症状。

因此,脾胃元气虚弱是产生虚热的根本原因。

治疗时亦可借鉴李东垣治阴火的经验,“惟当以辛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加寒水之药降其阴火,黄柏、黄连之类”(《脾胃论·胃虚脏腑经络皆无所受气而俱病论》),“大忌苦寒之药损其脾胃”(《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

即仍需以补益脾胃为主,以香砂六君子汤为基础,酌情配伍少量清热药。

胃热症状多表现在中上二焦,故用黄芩、黄连等清中上二焦湿热之药。

其中对于黄连的应用,是王教授治疗胃痛的独到之处。

黄连去中焦湿热而清心火,《本草纲目》言其可除水,开胃,厚肠。

开胃者,健脾作用之意也。

现代研究亦证实,少量黄连可以健胃。

王教授运用黄连的常见剂量是3克,一般不多用,以防苦寒败胃。

热势轻,如仅见舌红,可加1克黄连反佐于基本方中,以防药过辛温。

若热较盛,见口苦,反酸,烦躁,舌红绛,脉大有力等,黄连可以用至6克。

胃热因于肝郁者,可用龙胆草代替黄连,用量也在1-3克之间。

反酸者加黄连清热,煅龙骨、煅牡蛎、瓦楞子、乌贼骨等制酸,并将炒山楂易为焦三仙。

湿热盛者,症见头面油垢、口中粘腻、痰多、舌苔厚腻,当分消上下,加藿香、佩兰、苍术、白豆蔻等以增原方燥湿和胃之功,加薏苡仁、猪苓、泽泻等清利湿热,加石菖蒲、炙远志、枳实、竹茹等开窍化痰。

饮酒多者加郁金、葛根、丹
参等以保肝。

体胖、湿热内盛之人,服药后其胃肠蠕动加快而致大便次数增多,是气机通畅,实邪外出的佳象,但若腹泻较重,可加芡实、莲子、生姜、大枣,既能止泻,又可健脾利湿热,补虚而不敛邪。

另外,因为医生对患者体质和病情的认识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所以有时候医生难以完全正确地把握、区分患者各方面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患者服药后的反馈信息是极具参考价值的。

若药后患者病情好转,症状减轻,即是药已对证;若患者甫服药即脘腹不适,腹泻,连续数日均如此,说明药过寒凉;若药后出现痰多、不思食、大便干等症,则是用药过热。

出现后两种情况,则需要对药物的寒热比例加以调整。

最虚之处,便是容邪之地。

从起病来看,胃痛多是在脾胃气虚的基础上而发的,因虚而发,致使脾胃升降失调,气机阻滞而成实,标实则影响脾胃腐熟、运化水谷之功,气血生化乏源,不能荣中州而灌四旁,又加剧了本虚。

虚实相互影响,互为因果。

因虚致实,由实转虚。

因此,本病的虚实特点可以归纳为本虚标实,本虚贯穿于发病的全过程。

具体来说,本虚包括气虚、阴虚和阳虚。

阴虚和阳虚都是在气虚的基础上进展而来的。

察虚实情况,明辨本虚和标实的具体类型及其比例,为有针对性地用药、施行补泻之法提供依据。

气虚者,其人食少,纳差,不知饥,食后腹胀,大便或干或稀,四肢不温,舌淡红,脉弱,香砂六君子汤为其对症之方。

阴虚胃痛,患者体质多羸瘦,口渴不欲饮,胃中有烧灼感,大便偏干,舌瘦红,苔少或有剥脱,甚
则光红无苔,脉细数无力。

此为慢性萎缩性胃炎的典型表现。

对于此类型胃痛的治疗,王教授师叶天士治胃病之法,在本方基础上合入沙参、麦冬、石斛、生地、玉竹、山药等甘凉濡润之品,令其甘守津还,以养胃阴。

这也是王教授治疗阴虚胃痛的独到之处,即辛甘温健脾胃之阳与甘凉濡润养脾胃之阴并举,突破了中医界治疗阴虚胃痛重视养阴而轻视补气的局限,既防止了单纯辛甘温而导致更伤脾胃之阴的发生,也避免了甘凉濡润而产生的滋腻碍胃,寒凉伤及胃气的弊端。

阳虚胃痛,患者形寒肢冷,胃痛绵绵,饮冷或遇寒加重,便溏,舌淡,脉沉无力。

可用基本方加炮姜、干姜、高良姜、草果、乌药,阴寒盛者加附子、肉桂、吴茱萸等。

标实的病理因素主要有气滞、血瘀、寒凝、热郁、湿阻、食积、痰饮等。

除血瘀外,其他标实症状的随证加味治疗,前文论述甚详,不再赘述。

有关瘀血胃痛的辨证与治疗,详见下文。

3.活血化瘀,行气益气
重视气血是王教授辨治胃痛的重要学术特点。

具体思路是从整体入手,辨病与辨证相结合,四诊合参,以辨别病之在气或在血,判断疾病程度,决定处方用药是否运用活血药,活血药的用量及在方中的比例,以及其与治气分之药的配伍。

病在血分之胃痛的治法为活血化瘀,行气益气。

活血、化瘀、行气是为了和降胃腑,益气是为升健脾阳。

辨在气在血:一般而言,初病在气,久病入络入血。

胃痛的发病及传变也符合这个规律,即先病气后病血,血分阶段是气分阶段的进展。

病在血分,是在气分症状的基础上,又新增了血分的症状。

因而在辨证时,必须详察患者有无血分症状。

从舌象来看,若见患者舌质或暗,或青,甚则紫,舌上或舌边有瘀斑、瘀点,这是诊断病入血分最客观最重要的依据。

若患者舌质无明显的瘀血征象,亦不能由此而断定病不在血分,当本着“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的原则,从整体出发,综合全身症状,以求辨证准确。

患者面色黧黑或晦暗,多是瘀滞不通的表现。

大便潜血试验阳性,甚或有柏油便,排除进食含血类食物、服用含铁剂药物等假阳性情况及直肠息肉、痔疮导致的出血,即是消化道出血,病在血分。

病在血分之疼痛多表现为疼痛不止,痛如针刺,痛处不移,入夜加重,而在气分之疼痛则是间歇性的疼痛,疼痛性质多为胀痛。

女性患者如伴见痛经、闭经、月经不调等症状,与胃痛的病机一致,也有助于病在血分的诊断。

从疾病来看,慢性胃炎以病在气者居多,消化道溃疡则在血分者为多,可以作为参考。

值得注意的是,临床上常见有些患者并无明显瘀血症状,但按常规辨证治疗乏效,根据“初病在气,久病及血”理论,亦当考虑病在血分之可能。

膈下逐瘀汤是王教授治疗病在血分胃痛的常用方。

本方出自王清任《医林改错》,由桃仁、丹皮、赤芍、乌药、元胡索、甘草、当归、川芎、五灵脂、红花、枳壳和香附组成,此方由理气药和活血药组成,行气活血,化瘀止痛。

王清任原用此方治疗积块、小儿痞块、痛不移
处、卧则腹坠、肾泻和久泻等膈下瘀血诸病,《医林改错》曰:“凡肚腹疼痛,总不移动,是血瘀,用此方治之极效。

”王教授认为,其虽未明言本方治胃痛,但胃居膈下,因瘀血而作痛,则有是证用是方,故创造性地运用膈下逐瘀汤治疗胃痛,确实能起到王清任所说的“极效”效果。

本方的使用指征是:患者有明显的瘀血、瘀滞不通的症状,症见面色晦暗或黧黑无光泽,胃痛且胀,固定不移,疼痛较重,昼夜不休,唇暗,舌质暗青甚至发紫,舌上或舌边有瘀点、瘀斑,脉弦涩,女性患者伴见闭经、痛经、月经不调等。

为增强其活血止痛之功,常于本方加丹参、郁金、生蒲黄、茜草、制乳香、制没药等活血化瘀止痛之品,腹胀加三棱、莪术等破气活血消积,加白芍以缓解止痛。

王教授对三棱、莪术两药有独到而深刻的认识和体会,认为两药均能理血中之气,气中之血,为化瘀血、消积止痛之要药,对于气滞血瘀食积所致的胃痛尤为适宜。

两药具有很好的开胃消食,促进胃肠蠕动之功,既适合于胃以通为用的生理特点,又对症于瘀血胃痛的病理特点,经过适当配伍,从未见动气、耗气、动血、伤阴之弊。

若见大便潜血试验阳性,或柏油便,加炮姜炭、茜草炭、蒲黄炭、大黄炭、仙鹤草等化瘀止血。

若胃痛伴见胸闷、心悸,心前区疼痛,牵引后背痛,口唇和舌质青紫,脉搏异常的症状,嘱患者立即做相关检查,以免延误病情。

对于膈下逐瘀汤的应用,王清任强调:“总是病去药止,不可多服。

倘病人气弱,不任克消,原方加党参三、五钱,不必拘泥。

”王教授
在应用本方时,一般都配伍四君子汤,以升健脾阳,使之行气活血而无伤气破血之虞。

经过治疗,随着患者瘀血症状的改善,即当逐渐撤减活血化瘀之药,渐增补气药的用量。

此外,还有一种危重的情况值得注意,即素体虚弱较甚的患者,又出现了胃脘胀痛严重,大便数日不通畅之严重的标实症状,当先治标,服本方一两剂后大便即能通畅,则不可续服,以防中气因排便而下脱。

此时即需补益脾胃之气,如用香砂六君子汤加味,原方中的参可用适量红人参。

注重活血化瘀,是王教授治疗胃痛的一大特色。

对于病在血分之胃痛,其病机特点虽然仍是本虚标实,但在治疗上,扶正与祛邪是必须同时进行的。

这是因为,瘀血不去,既阻碍气机的运行,也妨碍新血的化生,又进一步产生瘀血,循环往复,加重病情。

通过祛除瘀血,不仅可以起到止痛的作用,同时也有利于炎症的消除和溃疡面的修复与愈合。

因此,王教授力主活血化瘀,截断病情进展,建立良性循环,使胃腑正常通降,更辅之以健脾益气之药物,则脾阳方可升健,脾胃之气血才能调和。

4.疏肝解郁,调和木土
长时间不良情绪的刺激,是导致胃痛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经云:“木郁之发,民病胃脘当心而痛。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五志过极,肝木偏旺,郁而化火,横逆乘土,胃失和降,脾不健运,不通则痛;或素体脾弱,情志不遂,肝失疏泄,脾滞不运,木郁土壅,升降失司,发为胃痛。

前者为肝胃不和,后者为肝脾不和。

王教授非常重
视李东垣的阴火理论,认为胃痛“因喜怒忧恐,损耗元气,资助心火,火与元气不两立,火胜则乘其土位,此所以病也。

”(《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与肝胃不和证的病机相似,因而此类患者还常伴有口苦、反酸、口腔溃疡、呃逆、腹胀、便秘、面生痤疮等“阴火”症状。

肝脾不和者虚火症状则不明显,多虚,多寒,虚实夹杂,常见食欲不振、少气懒言、大便溏泄、心烦、失眠等症。

王教授指出,胃痛的致病原因之间并不是彼此孤立的,本病的产生常常是由饮食因素、情志因素和患者体质三者综合作用的结果。

经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素问·评热病论》),又云:“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著而为病也”(《素问·经脉别论》)。

素体虚弱和属肝旺体质的人是本病的高危人群,如果具备了发病原因,则较其他人群更易患病。

长时间不良情绪的刺激和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常常相互作用和影响,导致肝胃不和或者肝脾不和,气机失调,升降逆乱,虚实夹杂,不通则痛,故治疗当疏肝解郁,调和木土。

木得疏泄条达,土得升健不滞,胃痛焉有不愈之理?
具体来说,肝胃不和的治疗,病在气分可用柴平汤加味治之,并将原方中的党参易为药性更为平和的太子参,病在血分则当用膈下逐瘀汤加减。

伴见口苦、反酸、呃逆、口腔溃疡等肝郁胃热之证,可加黄芩、黄连、胡黄连、龙胆草、蒲公英等;腹胀加枳实、厚朴、三棱、莪术;便秘加槟榔、决明子、酒大黄等;痤疮加升麻、桑叶、白芷、益母草等。

肝脾不和者,可选用柴归芍香砂六君子汤随证加味治疗。

症见大便溏泄者可加芡实、莲子、生姜、大枣;心烦、失眠等加黄连、栀子、丹皮等;情志抑郁,加香附、郁金、合欢花等;失眠重者加生龙骨、生牡蛎、珍珠母重镇安神,酸枣仁、柏子仁养血安神。

其他症状加味同前。

5.预防调摄,因人制宜
王教授常说,治病必须治人,治人必不能忽视患者的生活习惯和方式。

胃痛的发生与患者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因而在诊疗过程中,向患者强调健康生活方式的重要性。

治愈后,因人制宜,提出相应的调摄、预防措施,防止胃痛复发。

劝导因过食寒凉致胃痛的患者勿贪凉饮冷。

对于饮酒过多及嗜食肥甘厚味之患者,常嘱其节制饮酒,饮食清淡,加强运动,定期检查肝脏功能。

治病用药攻,养生以食补,故嘱咐这类患者常食山药、薏苡米、绿豆、赤小豆、莲子等,以健脾胃,清湿热。

因减肥而伤胃者,告诫其减少碳水化合物(如可乐等)和含糖量高的食物(如玉米、面粉、冰激凌、糖果等)的摄入,维持足量的蛋白质(如鸡蛋、牛奶、瘦肉等)的摄入,加强户外运动,如散步、爬山、打太极等活动。

对于情绪因素导致胃痛的患者,常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劝其保持乐观的情绪,缓解压力,放松心情,移情易性。

此外,胃酸分泌过多的患者,亦不应喝粥,以免胃中嘈杂,加剧反酸。

如是则可防止本病的复发,近期和远期治疗效果甚佳。

6.病案举例
案1姜某,女,25岁,2008年4月24日初诊。

主诉胃痛半年,近日加重。

现胃中有烧灼感,反酸,食少,腹胀,怕冷,手足心热,自述平时易“上火”。

半年来体重减轻9kg。

现行经第三天。

舌淡,脉细弱。

处方:木香6g,砂仁(后下)10g,清半夏15 g,陈皮12g,党参15g,白术12g,茯苓20g,甘草6g,醋柴胡10g,当归15g,赤白芍各12g,吴茱萸3g,黄连3g,乌贼骨30g,乌药12g,煅龙牡(先煎)各30g,焦三仙各12g,鸡内金20g,厚朴15g,炮姜10g,槟榔12g,十四剂。

复诊:2008年5月27日。

服前方14剂后,胃痛明显好转。

近两日头两侧连及鼻腔痛,手脚冰凉。

夜间痛甚。

月经行经3天,今日刚净。

疲乏。

舌淡,脉细弱。

处方:桂枝10g,炙甘草10g,赤白芍各6g,生姜30g,大枣30g,生黄芪30g,当归15g,太子参20g,白芷10g,七剂。

三诊:胃痛、头痛均愈。

胃纳佳。

大便略不成形。

此次以月经量少、经时腹痛而求诊。

查患者面色青白,舌淡嫩。

处方:一诊方去醋柴胡、吴茱萸、乌贼骨、乌药、煅龙牡、鸡内金、厚朴、炮姜、槟榔,减炮姜、赤白芍用量,黄连易为胡黄连,加山药20g,熟地15g,川芎10g,菟丝子15g,女贞子12g,七剂。

案2刘某,男,61岁,2008年11月8日初诊:胃痛多年,吐酸,易饥,夜里需加餐一次,不食则乏力,食多,无味觉,舌麻,大便日两次,小便正常,眠差,易紧张,有时每夜只能睡2小时,有十二直肠溃疡及胃炎史,血压偏高,140/90mmhg。

心脏支架手术后4
个月。

舌红苔白厚,右脉细。

处方:黄连5g,炮姜10g,吴茱萸2g,煅龙牡各30g(先煎),乌贼骨30g,浙贝母12g,太子参20g,白术12g,山药30g,麦冬10g,黄精15g,鸡内金30g,茯苓20g,甘草6g,白及20g。

服药3剂后,电话告知,诸症大减,嘱继服4剂。

11月17日复诊:查患者舌红略干,苔白薄,右脉细弱。

处方:生晒参3g,黄连2g,炮姜6g,煅龙牡各30g(先煎),乌贼骨30g,太子参20g,生白术12g,山药30g,鸡内金30g,茯苓20g,甘草4g,乌药12g,制元胡15g,桃仁12g,红花10g,赤芍10g,当归15g,川芎10g,制五灵脂15g,枳壳12g,香附12 g,生蒲黄12g,炒三仙各15g,七剂。

11月29日三诊:胃已不痛。

现口苦,胃酸多,饥饿感较明显,味觉有所增强,睡眠略差,大便多。

舌红干糙,苔白根厚腻,脉缓。

西医检查为:慢性萎缩性胃炎活动期,肠上皮中度化生,间质充血,浅表性胃炎,十二指肠炎、息肉,食管裂孔疝。

处方:前方去乌贼骨,炒三仙易为焦三仙,加清半夏15g,丹参15g,黄连增至3g,7剂。

12月6日四诊:最近饥饿感减轻,胃酸好转,上午较严重,食后加重,味觉不太好,仍有口苦,胃中有凉感,口淡不渴,舌无味,有麻木感,大便正常,睡眠较前好转,每夜能睡四五个小时,易惊醒。

舌红干糙,苔黄干,脉缓。

处方:前方去红花、生晒参,炮姜增至10g,加全蝎6g,檀香10g,乌贼骨20g,酸枣仁20g,天麻30g,钩藤20g,降香10g,7剂。

12月27日五诊:口苦已愈,胃凉好转,味觉增,已无饥饿感,但食欲不好,疲乏无力,大便不畅。

近来因受惊恐,睡眠不好,夜醒5次,血压增高。

处方:前方去乌药、
生蒲黄、檀香、全蝎,加醋柴胡6g,菟丝子20g,磁石30g,生熟地各10g,槟榔12 g,厚朴10g,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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