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质空间与乌托邦——一种都市文化批评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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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卷第 6 期 Vol. 28 No.6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Tangshan Teachers College
2006 年 11 月 Nov. 2006
异质空间与乌托邦—— 一种都市文化批评的视角
张一玮
(中国传媒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024)
摘 要:1967 年,福柯阐述了异质空间在(后)现代文化语境中的意义和价值,他的论述同列斐伏尔的理论
在本文看来,异质空间建立在实质空间的基础之上。从 权力的角度来看,当主流社会权力机制在实质空间的基础上 构建各种社会空间并将主流权力法则注入其中的时候,特定 社会文化中的实质空间,小至教堂、监狱、医院、工厂、学 校乃至人的身体,大至与国家相关的特殊政治区域如殖民地 (区)或都市,都将浸染主流权力话语的秩序。但弱势者同 样可以通过某些话语策略或叙事策略,在这些实质空间及它 们所包含的由主流社会秩序所约束的社会关系内部开辟属 于弱势者自己的空间。在那里,弱势者并没有逃离主流权力 机制和话语秩序的逻辑,但他们自身的话语可以得到一定程 度的表述和舒展。这就是弱势者面对主流话语时经常采用的 策略也即一种“空间实践”,这种实践的结果就提供了构建 “异质空间”的可能。如费斯克(John Fiske)以军事化的 隐喻所表述的:“(现实的)场所乃是战略运作之处,而游击 队员乃进入其间,将其转化成自己的空间;空间是被实践的 场所。”[5]换言之,异质空间某种意义上即是相对弱势者的 社会实践在主流社会的宏大叙事所建构的空间中造就的空 间断裂带。由此可见,福柯的异质空间概念强调的是一种秩
第三,异质空间可以在同一地点中并列数个彼此矛盾的 空间与地点。
异质空间经常造成不同空间的彼此撞击,衍生复杂而多 元的生活内容与文化形态。此特征所涉及的重点是在某一类 型的异质空间中,可集中众多不同类型的空间景观或象征 物,它们均以一种隐喻(提喻)的方式组合拼接到一起,可 能在互涉中构成新的文化实践,生成新的价值与意义。以都 市为例,新与旧、先锋与复古等等一系列的相对立乃至相矛 盾的倾向体现在同一个都市空间之中。由现代主义到后现代 主义的诸阶段或风格都可能在现代都市中并列杂陈,共时性 地呈现出来。
在以上六种特征的论述中,福柯论述异质空间的重要语 境背景是“权力”。“权力首先是多重的力量关系,存在于它 们运作的领域并构成自己的组织;权力是通过无休止的斗争 和较量而转化、增强或倒退着的过程;权力是这些力量关系 相互之间的依靠,它们结成一个链锁或体系,或者正相反, 分裂和矛盾使他们彼此孤立;最后,权力如同它们居以实施 的策略,它的一般构思或在组织机构上的具体化体现在国家 机器、法律条文和各种社会领导权中。”[4]在现代国家所提 供的空间框架下,这些权力的关系和斗争,都参与了社会空 间的建构,也终将会表现在空间的表征之上。于是,现代都 市中空间形态的驳杂性,可以依靠追溯权力运作所造就的种 种不均衡与异质性来得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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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6-05-15 作者简介:张一玮(1976-),男,天津宁河人,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都市文化与都市电影。 - 16 -
张一玮:异质空间与乌托邦—— 一种都市文化批评的视角
这种功能和价值将随它所在的文化的变迁而发生这种或那 种变化。
关于这一特征,福柯举出了墓园作为例证。墓园作为一 个特殊的空间在欧洲文化史上具有特殊意义:墓地与城市之 间地理位置关系的变化昭示了城市在现代化进程中的扩张 发展,同时也承载着一代又一代城市人的文化记忆。这一原 则凸显的是异质空间的移置性,即都市景观中的异质空间可 能会不断地改变它与城市的位置关系,这种移置代表着城市 空间与文化意识的变动,同时也揭示了异质空间的一种特殊 的呈现形式:一重空间被移置到另一个与其不同的空间,两 重空间秩序之间发生复杂的对话与对抗。这无疑引发了若干 政治与美学问题。移置与被移置的空间都处在不断的流动状 态当中,并实践着公开或潜在的对话与对抗。
第四,异质空间通常和时间的片断性相关。 此种特征凸现了与异质空间相对的“异质时间”。异质 空间和异质时间是在一个相对复杂的方式下被结构与分配 的。由与时间的关系划分,异质空间存在两个极端:一是无 限累积时间的异质空间如博物馆和图书馆,将知识与历史以 序列的方式加以呈现;一是与节庆方式和转瞬即逝的时间片 断相对应的异质空间,如游乐场和度假村。第四特征涉及异质 空间的时间性特征。在某些异质空间形态中,时间的形态也在 不断发生变动。时间或加速推进或倒转回溯或凝滞悬停,呈现 出与异质空间相应的不同形态。例证中游乐场空间所暗示的 “狂欢”和“时空压缩”的意味极易引发福柯的观点与巴赫 金、大卫·哈维(David Harvey)等学者的理论关联。 第五,异质空间有时必须经由特定的文化仪式或具备群 体的共识才能进入。 福柯在此列举的例证是军营、监狱或者宗教祭祀场所。 有些异质空间表面上似乎完全开放,但也隐藏着挥之不去的 排他性。以文化语境中的美国汽车旅馆为例,福柯认为它为 现代社会中不断流动着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提供了短暂的居 所和落脚点。异质空间的这种特征提供了它与人之间经由文 化仪式或社会准则而建立的特殊关系,即此种异质空间倾向 于只对一部分人敞开,而另外一部分人则被排斥。这给论者
一、福柯的异质空间与“差异地学” 在福柯看来,(后)现代社会中的空间形态与前现代空 间形态的差别在于:空间散落为众多的“基地”(site),它 们之间充满了差异性、断裂性、不连续性和异质性,并且不 断产生着矛盾与对抗。异质空间即是建立在“基地”基础上 的特殊的空间形态与实践,包含了有别于主流社会秩序的社 会关系。福柯阐述的异质空间的定义是:“可能在每一文化、 文明中,也存在着另一种真实空间——它们确实存在,并且形 成社会的真实基础——它们是那些对立基地(counter-sites), 是一种有效制定的虚构地点,通过对立基地,真实基地与所 有可在文化中找到的不同的真实基地,被同时地再现、对立 与倒转。这类地点是在所有地点之外,纵然如此,却仍然可 以指出它们在现实中的位置。由于这些地点绝对异于它们所
以启发的方面有二:一是空间的呈现,二是空间与人的互动 关系。
第六,异质空间对于其他空间所具有的一个功能有两个 极端:幻觉性的和补偿性的。
在这种特征中,福柯认为相应空间的两个极端是:一方 面它们可以创造一个幻想空间,以揭露所有的真实空间是更 具幻觉性的(如妓院);另一方面它们要创造另一个完美的 真实空间,以显现我们的空间是污秽的、病态的和混乱的(如 殖民地)。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存在着一些中间状态的空间形 式,一些不断流动着的“空间片断”(比如船)。在福柯看来: 船“只是一个漂移的空间,一个找不到自己合适位置的地方 (place without a place),它孤独地存在着,自我封闭着, 而且与此同时,还放任自己漫游于大海的无限(infinity) 之中”[3]。正如《癫狂与文明》中的愚人船,在人类社会之 外悬置了一面进行文化系统反思的“镜子”。
福柯提出,异质空间具有六种主要特征: 第一,没有任何文化不参与建构异质空间,但异质空间 并不存在绝对普遍的形式。 福柯将它分为两个主要范畴:危机差异地点和偏离差异 地点。前者在原始社会较为常见,属于一些特权的、神圣的 或禁忌的地点,保留给那些相对于他们所生活的环境而言处 在危机状态的个体;后者则用来安置那些偏离了必须遵循的 规范的人群。在这一原则中凸显的是异质空间的禁忌性。在 这种特性之中,异质空间凸现着人的不同群体之间在文化规 范、社会思想或者风俗习惯方面的鸿沟,它在一个文化的内 部划分出属于这个文化中的特殊群体的空间。基于这一点, 异质空间在批评家的研究视野当中可以用来关注和研究“离 散社群”,即民族—国家的政治框架下被放逐和排斥的人群, 如少数族裔等类型的群体。福柯在演讲中的思路也就在这一 点上与后殖民批评的若干观点互通。异质空间属于那些被社 会主流秩序所压抑、排挤和损害的人群的空间,因而也时常 与亚文化相关,如都市青年和同性恋者的独特实践所构建的 亚文化。 第二,每个异质空间都具有精确而特定的功能和价值,
反映与讨论的所有基地,更由于它们与虚拟地点的差别,我 称之为差异地点。”[1]
在“具有差异性的地点”的字面意思之外,异质空间的 涵义还有一层,即“遗忘”与“移置”[2]。由此,在异质空 间理论视角的关照下,社会研究者面前所呈现的往往是非主 流的、另类的、被有意无意遗忘和忽视的空间景观和社会关 系。异质性的因素的存在,不仅加剧了社会空间的多样性和不 可通约性,而且衍生出文化与政治、叙事与审美等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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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或功能的异质性以及附着在异质性之上的人文价值的差 异、对立和矛盾。因此,由异质空间的视角引发的“差异地 学”的研究,归根结底是一种文化地理学的研究。
二、乌托邦——一个空间模式的源头 或许在当代社会,“乌托邦”是一个行将消失的语词, 它会连同它所关涉的社会关系模式及空间想像一起去而不 返。但它的幽灵将继续存在,经历(后)现代性的锤炼而转 型,散落在对当下社会空间的观察和思考当中。 最初的乌托邦是社会理想主义的一盏明灯,以其独特的 精神魅力引人远眺现实社会所无法企及的“别处”。17 世纪, 英国空想主义作家托马斯·莫尔的小说《乌托邦》首次开始 使用“乌托邦”这个概念。由词源上追溯,“乌托邦”(Utopia) 一词为拉丁文,源出希腊文的“无”(Ou)和“处所”(topos) 两词的组合,意为“虚无之地”、“乌有之乡”。列宁曾分析 说:“乌托邦是一个希腊字,按照希腊文的意思,‘乌’是‘没 有’,‘托邦’是地方。乌托邦是一个没有的地方,是一种空 想、虚构和童话。”[6]所以“乌托邦”在马克思主义者的论 著中一般都脱不掉与空想或幻象的相关性,成为时常被批判 的社会理想及空间模型。文学、哲学和社会学著作中,类似 的乌托邦叙述还出现在柏拉图的《理想国》、康帕内拉的《太 阳城》、培根的《新大西岛》、莫里斯的小说《乌有乡消息》 和威尔斯的《当代乌托邦》等作品之中。中国的古圣先贤孔 子也在《礼记》中绘制了大同世界的理想蓝图。在对完美的 社会制度和人文景观的描绘中,存在于现实社会之外的空间 秩序不断在叙事中被想像并建构着。 除此之外,在其他哲学和社会学家那里乌托邦也不断拓 展和延伸着意义,其空间的意义之上增加了精神形式方面的 意味,这也成为乌托邦作为空间概念的补充意义。 卡尔·曼海姆(Karl Mannheim)在他的知识社会学论 著《意识形态与乌托邦》中指出:当“一种思想状况如果与它 所处的现实状况不一致,则这种思想状况就是乌托邦”[7]。曼 海姆由此引申出了乌托邦概念的两种特质:(1)超越现实; (2)破坏现存的主导秩序。曼海姆认为,“意识形态和乌托 邦 一 样 , 都 是 关 于 ‘ 存 在 之 超 越 的 观 念 ( jene seins transzendenten Vorstellungen)’,但两者又是有区别的。乌托 邦观念寄希望于将来,又对现存的存在秩序取否定的态度, 这样的观念原则上是无法实现的。意识形态对存在的超越或 不一致,或是表现为以想像的方式去描述存在并竭力掩盖存 在的真实关系,或是表现为有意识地编造谎言。一方面,与 意识形态比较起来,乌托邦是比较容易识别的,另一方面,在 每一种意识形态中都或多或少地包含着某些乌托邦观念的因 素。所以,曼海姆把分析的重点放在意识形态问题上”[7]。与 意识形态相对立的乌托邦概念,在社会思想领域不断延伸着 现代性的朝圣之旅。 借 助 对 白 日 梦 的 发 现 、 分 析 及 阐 释 , 布 洛 赫 ( Ernst
共同开启了文化研究领域中的“空间转向”,对文化研究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究其根源,一方面是社会理论家
在不断寻找能够适应(后)现代语境中空间问题的新方法模式及框架;另一方面则是源于乌托邦作为空间模式及
思想方法的自身嬗变。这两方面的原因促成了异质空间、乌托邦与都市文化批评之间的机缘。
关键词:福柯;异质空间;乌托邦;都市空间;文化研究
中图分类号:I022;J0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15(2006)06-0016-06
福柯 1967 年在巴黎发表的演讲《关于异类空间》(“Of Other Spaces”)中阐述了“异质空间”(heterotopia)的概念。 Heterotopia 源自希腊文,“hetero”意为“其他的”、“不同的”, 而“topia”意为“地点”,所以这个词从字面可译作“差异 地点”。此外,Heterotopia 还有“异质空间”和“异托邦” 等译法。这一概念本在医学领域应用,意指错位或冗余的器 官。在福柯的阐释下,异质空间的概念在(后)现代语境中 焕发出全新的理论魅力。借助它所提供的理论视角,研究者 对社会空间展开“差异地学”的研究,其重点即是存在于社 会文化领域的具有差异性、异质性、颠覆性的空间。这个概 念在文化批评中既可针对现实空间,也可针对虚幻的空间, 特别关注的是兼有现实性与虚幻性,同时包含体验和想像的 空间及其文化实践。而凝聚着众多极具差异性空间的现代都 市,正处于这一视角所俯瞰的论域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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