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汲以求于强国富民之道_清末民初教科书的现代商品经济启蒙

第34卷第1期宁波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V ol. 34 No.1 2012年1月JOURNAL OF NINGBO UNIVERSITY（EDUCATIONAL SCIENCE EDITION）Jan. 2012
汲汲以求于强国富民之道
——清末民初教科书的现代商品经济启蒙
吴小鸥
（宁波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浙江宁波 315211）
摘 要：清末民初教科书以其巨大的社会辐射力，在“自强”与“求富”中迅速进行着现代商品经济启蒙。

教科书通过强调商业意义、普及金融常识、介绍企业制度、引导商品营销、刷新财富观念，大胆言商、大
肆言富，直接挑战了中国社会传统的贵义贱利观念。

同时教科书作为社会中想象力和愿望的浓缩，现代商
品经济启蒙呈现出全球图景、突出实用以及传统在场等特有风格。

关键词：清末民初；教科书；现代商品经济；启蒙
中图分类号：G40-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627（2012）01-0016-06
商品经济是商品的生产、交换、出售的总和。

现代商品经济是商品经济的一种高级形态，是在资本主义以追求剩余价值的利益驱动下，使用机器进行生产，通过商品交换取得的利润大多用于扩大再生产，这一行为成为商品经济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迅速发展的主要动力。

它是生产的社会化和现代化的表现。

在中国近代以前（封建社会），商品经济是自然经济必要的、应有的补充。

延续了2000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到清代中叶已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

但综观全局，当时的资本主义萌芽还是有限的、微弱的。

当中华文化仍在封建故道上缓慢移行时，西方人用野蛮的方式为自己开辟出征服世界的通道，古老的中国被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裹挟进资本主义的世界秩序之中。

近代中国社会开始以新的视角认识商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提出了“商富即国富”“恃商为国本”[1]的主张，在《盛世危言》中更有“习兵战不如习商战”[2]之说。

在那些伴随着紧迫的民族危机感与焦灼的救亡意识的特殊时空里，“欲任天下之事，开中国之新世界，莫亟于教育。

”[3]教科书作为新式学堂教学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现代课程实施的载体、作为拥有全国最大受众市场的读本，不断关注西洋诸国的经济学理论、商务情况、致富缘由等，提倡发展商务、增强国力、参与世界贸易和竞争，并关注社会下层的民众的社会生活、关注国民生计……在富国强民的汲汲追求中，教科书全面进行着现代商品经济启蒙，并呈现出那个时代特有的样貌。

一、教科书的现代商品经济启蒙在“自强”与“求富”中迅速展示
教科书作为“从一定社会文化里选择出来的材料”[4]，总是根据一定的价值标准进行精心选择的一种文本表达，所选择的文本都具有特定的意义和价值特征。

伴随着新式学堂的兴起，从教会学校、洋务学堂引进西方教科书开始，到南洋公学、澄衷蒙学堂、无锡三等公学堂自编教科书之发轫，再到商务印书馆、文明书局、中华书局等书坊教科书之兴盛、官编教科书之强化，清末民初教科书蓬勃发展起来。

（一）洋务学堂及教会学校高年级教科书中首现西方经济学的相关知识
当时，一些经济学的课程开始出现在部分教会学校和洋务学堂，如光绪二年（1876年），美国传教士丁韪良对同文馆进行课程改革，其中第八年的课程就有“富国策”[5]，传授西方经济学知识，“富国策为西国之新学，近代最重之，
收稿日期：2011-09-10
基金项目：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DAA100187）；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10YJA880147） 作者简介：吴小鸥（1969-），女，江西上犹人，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百年教科书。

E-mail: wxo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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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义在使民足衣足食也……故同文馆以此学课读诸生……”[6]。

又据《文会馆志》所载登州文会馆西学正斋课程表可知，学校第六年将开设“富国策”课程，传授西方的经济学知识。

[7]受此影响，其余的一些近代新式学堂也相继开设了以“富国策”命名的经济学课程。

当时同文馆以“富国策”命名的经济学课程是以英国经济学家法斯德（Henry Fawcett）的《政治经济学提要》（A Manual of Political Economy）为讲义，后丁韪良督率同文馆副教习汪凤藻将该书加以翻译，1880年以《富国策》为名由同文馆刊印。

在凡例中，丁韪良写到“富国策者，理财之书也。

所讲求者，生财用财贸迁交易之道耳。

”[6]该书3卷26章，即“论生财”（生产理论）、“论用财”（消费理论）、“论交易”（交换、分配理论）。

其中，对于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空想社会主义学说等西方主要经济流派和思想均有翔实的介绍。

受《富国策》的影响，一批反映西方经济理论的经济学著作也开始相继被引入新式学堂。

1885年江南书局编译馆出版傅兰雅口译、应祖锡笔述的《佐治刍言》出版，该书译自英国钱伯斯教育丛书中的《Homely Words to Aid Goverance》，分为3卷31章418节，是介绍西方政治和经济思想较为系统的一部书，该书后18章主要论述经济问题，作者认为，个人之有产业，乃天然之事，国家当为之保护，并同时保护产业所生之利平分产业之说必不能行。

1886年艾约瑟翻译的《富国养民策》，将英国经济学家、边际效用价值理论和数量经济学派的创始者之一杰文斯1878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入门》一书翻译而来的，1886年经海关总税务司署以《富国养民策》的中译名出版，1888年亦被编入《西学启蒙》一书中。

1889年，英人布莱德著、傅兰雅口译的《保富述要》出版，该书重点介绍银行等制度。

1890年京师同文馆的英国传教士已编出教科书形式的《格致须知》前3集，其中第2集就有《富国须知》等。

[8]据说该书除了有少量的字句有所改动外，与《富国策》几乎相同。

[9]除了专门的经济学译著引进现代商品经济思想之外，一些历史、地理教科书中，也有相关知识的出现，如1856年慕维廉翻译的《大英国志》介绍了英国的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制度、概况，其中包括农商知识。

（二）新式学堂各级各类教科书广泛传播现代商品经济知识
1895年以前，学堂仅仅分布于沿海7省。

1899年扩展到包括云、贵、川、陕等内陆地区的17个省。

20世纪以后，蒙、藏、新疆等边远地区也纷纷办起了学堂，新式教育覆盖全国。

1905年正式废科举制后，新式学堂一枝独秀，取得长足发展。

1905年，除去教会学堂，全国共有学堂8,277所。

新式学堂在全国各地不断普及，从城市到乡村，特别是贫民教育及女子教育的顽强发展，学生人数从1902年的6,912人（缺直隶、奉天、吉林、黑龙江、安徽、广东、云南、贵州、甘肃、新疆十省数字）[10]猛增到1909年的1,638,884人，1912年更达到2,933,387人，加上未计算在内的教会学堂、军事学堂、日、德等国所办非教会学堂以及未经申报的公私立学堂学生，总数超过300万人，成为一股重要的社会力量。

1897-1902年间，南洋公学译书院此间翻译了不少经济类的教科书，其中最为有名的是严复翻译的亚当·斯密《国富论》，该书在历史上最先明确提出财富形成的源泉和过程，揭示出财富在社会各阶层的分配，并提及的经济自由、自由贸易、分工、竞争、技术、发展资本主义经济等系列观点。

据1902年10月南洋公学译书院第一次全书出版《原富》扉页上刊登有南洋公学译书院已出书籍之目录，其译印与现代商品经济有关的出版图书还有《计学平议》（2卷2本）、《欧洲商业史》（5本）、《亚东贸易地理》（4本）、《日本矿业条例注释》（1本）、《西比利亚铁路考》（1本）、《英国财政志》（3本）、《商业实务志》（4本）、《商务博物志》（6本）、《欧洲各国水陆商政比例通议》（3本）、《商业提要》（3本）。

[11]这些译书既作为公学学生的必读教材，在校内使用；又作为一般的学术著作，在校外发行，产生了较大影响。

1904年，《奏定学堂章程》明确在高等小学堂及中学堂开设商业课程，中小学专门出现有大量商业类教科书，如笔者所见南洋官书局出版有《高等小学商业教科书》《商业实践法》《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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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商品教科书》《最新商业地理教科书》等。

民国肇建，蔡元培出掌教育部，强调“实利主义”教育倾向，并列为民国元年教育宗旨之一。

1912年，教育部公布《普通教育暂行课程标准》，规定高等小学10门科目之外，“视地方情形，得加设唱歌、外国语、农、工、商业之一科目或数科目。

”[12]3学科目中，“经济”位于14学科目之列。

[12] 4 1913年，黄炎培发表著名论文《学校教育采用实用主义之商榷》，又由实用主义教育思想进而倡导职业教育。

在五四运动前后，“实业救国”论盛行不衰，如哲学家张东荪也曾鼓吹“实业救国”。

同期，侯鸿鉴发表《改订教科书之臆说》，认为教科书必以完全教育的眼光从事编辑，包容世界观教育、军国民教育、国粹主义、国耻观念、劳苦教育、实利主义、实用主义等内容。

此时，大量的专门商业教科书编撰出版。

如笔者所见有《最新高等小学商业教科书（高等小学）》（1908）、《中国商业史（高小）》（1909）、《共和国教科书新商业（高等小学）》（1913）、《新制中华商业教科书（高等小学）》（1913）、《新式商业教科书（高等小学）》（1916）、《新法商业教科书（高小）》（1921）、《经济教科书（中学用）》（1902）、《理财学精义（中学堂用）》（1903）、《最新中学教科书计学》（1906）、《中华中学经济教科书》（1912）、《共和国教科书经济大要（中学校用）》（1913）、《新制商业教本（中学校用）》（1914）、《经济概要（中学校及师范学校用）》（1914）等。

以1916年4月中华书局出版的《新式商业教科书（高等小学）》为例，其编辑大意说明“本书第一册述商业之意义、种类及必要机关，与夫商店之内容。

第二册述商品暨买卖业之必要智识。

第三册述中外货币、中外权度、印花、商业尺牍、票据及记账法等，与夫银行、交易所业务之大概。

第四册述保险、转运、捐税、堆栈、铁路、电报、电话、邮务、商业道德、商事法规及进出口贸易等，举凡商业上必要智识，均已粗具，而每册之材料亦各自有结束。

”[13]1而且“本书附载商业文件，均根据吾国最普通习惯，惟限於篇幅，不及备载，阅者可就本局出版之商业指南等书参考之。

”[13]2《新式商业教科书（高等小学）》弟1册有24课，即“商业之意义、商业之种类、单独营业、合伙营业、公司、零卖业、批发业、牙行、百货商店、行商、行帮、商会、博览会及陈列所、资本、商业使用人、商店之位置、商店之构造、店名、店规、业务之分课、广告、待遇使用人法、吸集顾客法、抉择顾客法。

[13]目次除了专门的商业类教科书之外，其他教科书中也不断呈现有与现代商品经济相关的知识，但在早期的自编蒙学课本中鲜有关于现代商品经济启蒙的内容，仅笔者所见只有1901年上海澄衷蒙学堂的《字课图说》表现有西方商业发达的欣赏，如“制”字解释为“泰西以工商立国，故其制造益精，又皆运用机器以省人力。

一人引机，可成数十百人之功。

故出货多而价值廉也。

”[14]25 关于“商”，解释是“商者，由外以度其内也。

凡揆度有无，以通四方之物者为行商。

今泰西重商务，国家既立商部，民间也设有公司，故所辟埠头，遍于各岛”。

[14]25 等等。

二、从“崇本抑末”到“四民之纲”，清末民初教科书推广了国民生计必须的商业观念和知识技能
清末民初教科书所蕴含的别开生面的原创力和果敢精神，在艰难困苦的社会环境迈出时代的新步伐，使得现代商品经济启蒙犹如静水深流、润物无声，不断浸润着中华大地，激荡着古老的神州。

（一）普及金融贸易常识，并强调“振新商务”的重要性
金融是指货币资金的融通，其主要组成部分就是货币、银行和信用。

金融机构一般有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信托投资公司等。

清末民初教科书中大量有《贸易》《银行》《银票》《保险》《公债》《资本》《纸币》《纳税与公债》《钞票和银元》《电灯公司托人招股的信》《收股收据》《说保险》《邮政汇票》《保单》《储蓄银行存单》《储蓄》《契约（附借券式）》《国债》《公债》《印花税票》《钱业》《园法》《借贷与保证》等内容。

如《贸易》一课写到“……文明愈进步，商业愈发达，补助商业之机关亦愈备。

银行以流通金银，保险以补偿意外，行栈以存储货物，汽车气船以资转运，电报电话以通消息，今更有无线电报之发明，商人虽在太平洋之舟中，不难操奇计赢於伦敦纽约各市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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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15]7-8教科书还强调“振新商务”及“实业救国”的重要性。

如商务印书馆《最新商业教科书》广告词写到：“我国之人擅长商业惟世界各国所惊服，然无学以辅之，遂不得不败北於商战之场。

本书於贸易运输、银行货币、大小商业之事项、商用之文字法规，皆就我国情形述其大要，如发票、提单、保险单、税单等皆视其雏形兼及中西薄记之法，尤注重涵养、商业道德，务揽充国民天才养成完全商人，一洗数千年贱末之积习，可充高等小学及初等商业专科学堂教科之用。

其他从事商业者若能人手一册，亦可助其事业之昌盛。

”[16]封底各类教科书中也有“振兴实业、实业之关系、商战、商、论人民当赶重工商、论英之海军与商业、商业、富国论、商业问答、西人东来和通商传教”等课文。

如《实业之关系》一课写到“……无财不足以立国，有财而不能辟生财之源，则仍不足以立国。

实业者，即以辟生财之源者也。

诚使入其境，人非游荡田不能荒芜，山林矿产无弃业，置工厂艺术无停废。

如此，则其国必兴……”[17]10
（二）介绍实用商业技能，积极引导商品营销策略
生产生活之实用，是清末民初教科书的现代商品经济启蒙的追求，如有专门的商业尺牍、商业会话、商业簿记等教科书。

在《最新商务尺牍教科书》上卷有“交涉语、应酬语”等，下卷有“贸易类、讬办类、借贷类、求索类、还欠类、酬谢类”等。

《共和国教科书新商业（高等小学）》编辑大意说明：“本编以供高等小学校之用为主，此项学生，於毕业后往往欲投身商界，从事贸易。

与欲进而为商学专家者不同，故所采材料，注重商事要项，务期能获实地之知识，而於商业学之原理，则从略。

本编附各种商业文件之格式，如帐薄、契约、单褶等，以便指示。

惟文件格式，各地不同，限於篇幅，势虽赅备。

本馆别编有商业文件举隅，与商业尺牍二书，大可为参考之助。

”[18]1此外，商品欲想在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要建立明确的营销概念及有效的市场营销策略。

为此，教科书中出现有《学校商店的招股广告》《学校商店的规程》《广告》《零卖业》《批发业》《契约》《商标》《专利》等。

如《专利》一课：“……西国於撰著新书，创制品物，及物之形式彩色，又商家之商标，由所司登録，许其专利十年，或数十年不等，有假冒者，禁锢罚锾，以律科断，可为文明之极轨矣。

百余年来，才士竞奋，学术工艺，日新月异，非专利之法不至此。

中国之人，最善假冒，翻印仿效之事，国家虽有定律，以禁止之，而奸民冒利违法者，踵相接也，呜呼，欲社会之进步其可得乎。

”[19]5-6此外，各书坊教科书中大量的教科书广告，则是商品营销的最好例证。

（三）推介现代企业制度，刷新财富观念和品质
企业制度是一个动态的范畴，它是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创新和演进的。

从企业制度的演变而言，主要业主制、合伙制、公司制三种。

由于公司制度更适应现代商品经济的决策模式和市场竞争的需要，是现代企业制度中最典型的企业制度。

教科书中有《公司》《公司注册式》、《公司（一）》《公司（二）》《公司（附公司股票）》《托辣斯》等课文。

如《托辣斯》一课：“托辣斯者，倂数公司或数十公司之股分而成。

委全权於一人或数十人之手。

而但以所赢分配於各股东也……民国纪元前十二年，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兰，倡石油托辣斯，利益昭彰，轰动一世之耳目。

自兹以往，举国实业家群起而则效之。

及於近年，而美之全国资本，其在各托辣斯支配下者，殆十而八矣。

夫美国今世界第一资本国也。

美国资本殆占世界全部资本之半，然则现世界资本之小半数，全归於数十百人之手矣……”[20]19-20教科书不断刷新着人们对财富的认识和期待，关注财富品质，认为财富的品质就是财富的真正价值，它既与财富本身有关，也与财富创造者的个人品质有关。

教科书中有《制铁大王》《富翁》《洛克菲兰（一）》《洛克菲兰（二）》《西洋诸国导民生财说》《西洋诸国为民理财说》《南洋诸岛致富强说》《营业之道德》《救国的商人》等，为财富提供了崭新的定义，赋予其与以往迥然不同的内涵。

三、清末民初教科书中现代商品经济启蒙之评价
清末民初教科书的现代商品经济启蒙可以说是社会中想象力和愿望的浓缩，呈现出那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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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特有的风格。

（一）全球图景：现代商品经济启蒙之视域
当商品经济已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主流，而中国人却对此了解甚少。

1840年，英国只用了25艘军舰和一万多士兵，就轻易地打败了清帝国，从此中国沦入了半殖民地的深渊。

清末民初教科书对现代商品经济的启蒙是在中国被迫打开国门后而引发的，所以教科书一再强调闭关之於商业之不利，希望立足于国际商业贸易的风云变化而奋起直追。

这样，清末民初教科书对现代商品经济的启蒙从一开始有效的引进西方的经济学理论到迅速在各级各类教科书中声势浩大的全面展现，其道大光。

教科书不断关注西洋诸国的经济学理论、商务情况、致富缘由、国际重大商务事件等，如关注英人开辟公司于印度、英法美诸国的货币流通、以及美国制铁大王和金融寡头，相关的国际贸易规则介绍和商务往来票据中都有中英文对比等。

同时，对于现代通讯于全球商业之便利也有论及，如“今更有无线电报之发明，商人虽在太平洋之舟中，不难操奇计赢於伦敦纽约各市场中也。

”[15]7-8一副全球交易的图景。

在商务印书馆1915年初版的《普通教科书新国文（高等小学）》中，连续两篇课文介绍1912年4月10日启航的《铁达尼邮船遇险记》，速度之快是令人惊讶，可见编撰者对此世界重大商业事件的重视。

此外，在中华书局的《新式商业教科书的》封底，我们看见有英国蔡博敏硕士编的《中等英文商业算术》的广告：“书为温州艺文学校校长英国蔡博敏硕士所编。

取材宏富，编制完善。

特适於中国学生之用。

所采范例，数逾二千，皆极新而又深切於实用。

此外用从英国普通试卷中摘取范例五百余则，内有英国考试文官时所用之问题若干，实为商算中之难题，可籍此得有良好之经验。

书中练习课，另备答案一册，使学者便於考证。

”[21]封底
（二）直观通俗：现代商品经济启蒙之呈现
清末民初教科书配合文字大量出现插图与表格。

以货币为例，笔者所见有“明钱、清钱、中华民国纪念银币、中华民国纪念铜币” [16]15、“我国现行银币、我国现行铜币、英国金镑”的正反面图 [15]10、“中华民国军用钞票壹圆”的正反面两幅插图[22]18，等等。

同时大量的表格、单据都是直接呈现出来的，如在《共和国教科书新国文（初等小学）》第8册第7课《邮政》课文后有单独一页的“附邮政价目表”，其中对于“信件类、明信片、新闻纸、刷印物贸易契及书籍类、货样类、挂号执据、快信、包裹类、汇兑银”9项的“重量、中国境内、外洋各国”均有价格标示，而且“外洋各国”又分为“邮会各国、日本朝鲜及关东日本租界、香港澳门青岛威海卫等处。

”[22]6在商务印书馆1904年出版的《最新国文教科书（初等小学）》第5册第22页有“帐薄”式样，有“日期、入款、出款、共计入钱、共计用钱”等栏目。

在《新式国文教科书（国民学校）》第6册第49课《谈话法（附条目式）》中，列有“物价调查表[算术]”的内容，等等。

（三）传统在场：现代商品经济启蒙之文化品格
清末民初教科书的编纂者既是西学翘楚，又是硕学通儒，在启蒙现代商品经济中，教科书重视和发扬中国的传统伦理道德中的精华，这样才不至于让学生在商业社会生活中失去立身之本和立业之本。

所以，虽然教科书大量有《南洋诸岛致富强说》等对于“财富”“致富”大势宣扬，但对于中华勤俭的传统美德也是不断强调的。

特别是在修身类教科书中，这类文章大量出现，如《俭德》《惜物》《节俭》《廉洁》《节用》《节制》《论俭》《论奢侈之害》《勤劳》《戒惰》《戒贪》《勤俭者资本之母论》等。

也就是说，清末民初教科书的现代商品经济启蒙表现为以西方文化价值体系作为自身的参照系，重新评价自身与现代商业社会生活的关系，但并没有与中国文化发生断裂。

教科书编撰正是站在他们降生并生活于其中的中国文化传统中，涌动着民族文化的血脉，教科书中始终有一条粗而长的文化潜流支撑着，铺垫着，借助于传统文化必要的“根系”依托而发展，教科书承载着优秀的商业传统价值观并未失落，而是在向西方价值观的开放性而走入新的历史时期。

四、结语
清末民初教科书冲破传统义利观的拘束，一反以农为本，以商为末的传统教条，大胆言商、大肆言富，大量谈论商务话题，托拉斯、石油大王、银行、邮政、开矿、铁路、制造……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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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名词术语链接着中国实现近代工业化的蓝图。

这样，商为“四民之纲”的理念逐步确立，直接挑战了中国社会传统的“重义理轻艺事”“贵义贱利”和“道本器末”观念，使中国社会流传2000千余年的传统经济思想开始逐渐瓦解。

由于教科书的力量与承载，现代商品经济在这个千年文明古国中以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形式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其影响中国现代化进程之猛烈，社会变迁之巨大，在整个人类的现代化史上都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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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on the Value of Modern Commodity Economy in Building up the
National Strength and Prosperity
WU Xiao-ou
（College of Teachers Education, Ningbo University, Ningbo 315211, China）
Abstract: The study tries to explore the enlightening role of modern commodity economy embedded in the society-wide textbooks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the early Republican China in speeding up China's self-reliance and startup. The education of commodity economy challenged the traditional ideas of advocating justice but depreciating benefit by emphasizing commerce, popularizing financial common sense, introducing enterprise policies, and directing the marketing know-how, which symbolizes the imaginations and aspirations of the society with the practical modern commodity economy in the global picture and the presence of unique traditions.
Key words: Late Qing and Early Republican China; textbook; modern commodity economy; enlightenment
（责任编辑赵 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