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家卫电影的摄影风格

第1期(总第80期) 2011年1月

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Journa l o f Shanx i ad i o&TV U n i versity

N o.1

J an.2011

论王家卫电影的摄影风格

罗春蕾

(长江大学艺术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3)

摘要:王家卫在摄影的处理方面不同于其他大多数的导演,他的作品在摄影上一反常规,大胆地主观尝试了各种表现手法。从形象元素、摄影构图、光线与影调、色彩语言以及运动形态等诸多方面带给观众别样的视觉冲击。

关键词:王家卫;摄影风格;电影语言

中图分类号:G7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 8350(2011)01 0095 02

王家卫的每一部电影不仅呈现出了不同的内容,而且在摄影上也都有着与内容相符的风格。最简单但也最到位的说法也许就是 王家卫的电影画面,是光盯着银幕看也能心情愉快的那种。

一、超广角镜头

王家卫在 堕落天使 和 重庆森林 中大量使用了超广角镜头。这类镜头焦距短、视角大、景深大、所摄画面具有很强的透视感。如拍摄近物时,有明显的纵深透视变形和畸变效果。在新闻摄影尤其是突发性新闻的拍摄中这类镜头拍摄的画面所占的比例较大。许多创作者利用超广角镜头是看上了其独有的夸张透视效果,以及它带来的强大的视觉冲击力,王家卫也不例外。他开玩笑说:香港太小了,用超广角让它变大些。因此,在他所拍摄的 堕落天使 一片中,全篇616个镜头中只有49个镜头是由非广角镜头拍摄的。在王家卫看来,这样的选择是与香港的生存环境和表现人物心态相吻合的。超广角的使用使我们以一种新的态度来观察这个世界,而这个被超广角变形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原本熟悉的景象陌生了,原本陌生的画面熟悉了。同时这种镜头使影像扭曲,人物之间的距离变得含糊不清,似近却远,似远却近,充满了暧昧情调,王家卫显然是以此来喻示人际关系的疏离感。 重庆森林 中,金城武说人与人之间也许近得只有十分之一厘米的距离,但他们仍然无法了解。 堕落天使 中重复了这一主题。金城武在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仍然有这样的独白:绝不放弃任何和人摩擦的机会,虽然擦得衣服都破了,也没有擦出火花。其实这是现代人的永恒悲叹:孤独。在 堕落天使 中,当黎明从浴馆完成杀人使命后,坐在出租车上的黎明的身影从后视镜中折

收稿日期:2010 10 15

作者简介:罗春蕾(1982 ),女,湖北松滋人,长江大学艺术学院,讲师。射出来,叠印在高楼大厦的霓虹灯上,无疑,这种广角画面阐释着一种人物内心深处的孤独感与荒诞感。影片中黎明和李嘉欣仅有两次处在同一画面之内,但均被压缩在一个以超广角镜头拍摄的,没有深度的画面空间里,在疏离与冷漠的氛围中渴求对话与交流。在超广角镜头的 摧残 下,美丽、英俊的偶像派明星黎明、李嘉欣、金城武在镜头前几乎不可辨认。人物的形象极度变形、扭曲,人与人之间距离很远,从而表现出人物心灵的扭曲变态和孤独。 堕落天使 中超广角镜头的大胆尝试势必会造成变形的效果,近景扭曲失真,远景又缥缈遥远,这种新颖的镜头语言的特点正是现代都市的缩影。现代都市人孤独而渴求,压抑而无奈的心情在超广角镜头的中近景和特写中表露无遗。超广角镜头所折射出的冷漠的人际关系是现代都市存在的衍生物,没法选择,无可回避。

二、手持拍摄

王家卫在 春光乍泻 、 重庆森林 以及 阿飞正传 中都使用到了手持拍摄。在王家卫看来,手提摄像机的活动空间较大, 有能量,懂得跟住对象,不像使用路轨那么硬和死 。他甚至希望 有一天能像摄影师Sacha V ier ny那样,这个人蛮老的,但他的摄影依旧是那么前卫,我希望有一天我70岁了还能用手提摄像机。 由此可见他对手提摄像的钟爱。

手持拍摄所拍摄出的画面都处在多多少少的晃动、摇动、移动之中,就好似镜头是扛在一个非专业的不稳的肩头上拍摄出来的。按后现代艺术理论的术语来说,这里,镜头摄入物的构图不见了精致的布排,没有了什么层次丰厚的景深。手持拍摄非常适合于即兴创作,在新闻、纪录片拍摄中占有很大的优势。在手持拍摄之下,画面显得非常的真实,给观众以身临其境之感。张艺谋在其 有话好好说 一片中,也曾大量地使用过手持拍摄的方法。而王家卫在这几部电影中所使用的手持拍摄,以其永远没有固定方位、晃动的特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现代都市人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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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漂泊、无根与不安。王家卫这几部电影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将手持拍摄所具有的晃动镜头与其所反映的都市主题结合在一起,将现代都市的急促动荡、人们精神上的浮躁焦虑以这种独特的视觉效果反映出来,这可以说是很富有创新意义的。同时,这种活动性的拍摄使得影片的画面空间产生了流动感,画面不再是一个个均衡稳定的画框,而成为一个仿佛永不停滞的流动的画框。这种拍摄技巧让王家卫电影的镜语别具一格。

在 重庆森林 中,梁朝伟和王菲的那一段故事大多是用手持拍摄的,因此画面出现了许多晃动。 重庆森林 的故事情节绝大部分发生在晚上,但由于手持拍摄技巧的应用,整部影片显得并不十分阴暗,相反还充满了城市灯光。城市在晃动的镜头之下充满了活力,而片中的主要角色似都固定在一个定点上,背后的人影则不断穿梭往来,急速流动而不稳定,这种动感表现了城市惯有的脉动。林青霞在巷道中找寻偷走她毒品的人的情景,也采用了手持拍摄的手法。摄影机始终跟着主人公的运动而运动,在跑动中随意颠簸、晃动的画面随视觉产生主观紧迫感和不安定感,也暗示着人物内心的漂浮、无着落之感以及外在世界的动荡和由此引起的现代人内心世界的极度不安。

再如在 春光乍泻 中几次出现一群人在大街上踢球的镜头,手持拍摄和广角镜头的使用使得除了出现在画面右边的黎耀辉面部清晰之外,踢球的人群是模糊不清、迷离恍惚的。踢球的人群在手持拍摄之下随着足球的被传递而游弋晃动,从而形成了一种梦幻的效果,同时也成为黎耀辉情感世界的外化。这种摄影机移动所带来的虚幻、摇晃不稳定也一定程度上暗示出外在世界的动荡和由此而引起的现代人内心世界的极度不安,传达出了人物在失去恋人之后内心的茫然失落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三、高速摄影和有意味的景别

与以往的影片相比, 花样年华 的摄影显得朴实无华许多。影片再也没有王家卫以前所惯用的广角镜头、手持拍摄等技巧,而是更多地采用高速摄影等技巧。按王家卫的话说: 这个电影对我来说是一个关于回忆的故事。回忆里面有些事情对你来说重要的,一秒都觉得很长;对你不重要的,几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因此,王家卫在影片中用高速镜头拍了一些重复动作,希望有意把时间拉长,而有时则在叙事过程中推进得非常快,希望把时间省略。高速拍摄能把动作放慢,从而造成一种特有的艺术魅力,甚至极普通的动作在这种镜头中也显得如同舞蹈一样优美。王家卫在影片 花样年华 中竭力地应用高速摄影来追求影像的精心雕琢,完美无瑕。当周苏二人在狭窄阶梯上相遇时,缓慢的镜头与音乐默默契合,将二人难言的心绪渲染得动人心魄。无怪乎贾樟柯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谈起,当王家卫在影片中中断叙事,让周、苏二人在幽暗的窄梯上舞蹈般行走时,令他突然想到中国古代章回小说中承接上下篇的诗句。这段高速摄影获得的慢镜头不仅在影片结构上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而且其舒缓的韵律也为影片怀旧的气氛增添了几许缠绵和感伤的情绪。同时,影片较多地运用了中近景镜头以及移动镜头,影片中前景的物体有时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画面,把生活空间的局促和压抑充分地表达了出来;镜头的移动方式以左右摇移为主,这样有利于表达两人微妙的心理变化,造成一种视觉冲击力;另一方面,更为影片营造了一种氛围,一种情境。我们在观看 花样年华 的时候,还会发现该部影片拍摄的不同之处,即有时我们会觉得摄影机是在走廊后面拍摄的,摄影机好似一个邻居在偷窥他们。王家卫之所以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去拍摄,是因为他认为: 这个故事是两个人的故事,是个悬疑的电影,很多事情都不是在镜头前面发生的,你是要猜的。

王家卫的 2046 在拍摄技巧上和 花样年华 有着一些共同之处,该片采用了大量的特写和近景,很少有全景。这样使得画面显得有点支离破碎,空间显得狭窄、局促,画面环境因此失去了空间特征,缺乏统一感和整体感。在近景以及特写镜头中,人脸成为画面主体。在这部电影中,我们看不到 阿飞正传 那样在菲律宾丛林温柔滑行的空镜,也看不到 春光乍泻 那样在壮丽的伊瓜苏瀑布上空缓缓旋转的镜头,只有明星脸满满地占据了镜头。这样的镜头往往用来展示人物的内心动作,眼神微微一动都显示出人物内心的情感变化。但在 2046 的近景以及特写镜头的后面,我们依稀可以辨别出环境,它或者是旅馆的房间、阳台、酒吧、赌场、夜总会,或者是楼梯口、街道旁。在这样的镜头中,人物始终处于物的挤压之中,处处体现着环境对人的压迫,人在物质世界中的不自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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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星,王宜文.影视艺术史[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4]于中莲.香港后新电影代表人物 王家卫[J].电影、电视艺术研究,1997,(5).

On Photography Style i n W ang Jia w ei's F il m s

Luo Chunlei

(School of Art,Yangtze Un iversity,Ji ngzhou,H ube,i434023)

A bstract:Unlike o ther directors,W ang Jia w ei is bo ld enough to d i s obey routine and try a variety o f techn i q ues for pho tog raphy.Thus,t h e m ov ie-goers can be deep l y i m pacted by co m position o f a p ict u re,co lor and m ove m ent in h is fil m s.The fil m language of his w or ks is so unique thatw e can easily i d entify h i s w orks even ifw e justw atch a scene of his fil m.

K ey words:W ang Jia w e;i photog raphy sty le;fil m language本文责编 安春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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