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评论】_论莫言所受的外国文学的影响

（ 上接第 186 页） 除此之外， 在莫言的作品中， 还可以看到卡 ： 《变形记》 “人变甲虫” 《幽默与趣 中 的荒诞情节与 夫卡的痕迹 》 《售棉 味 中主人公变成猴子的故事情节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且 《南方高速公路 》 大道》 就是模仿阿根廷作家科塔萨尔的 写的， 《民间音乐》 《伤心咖啡馆之歌》 也是借鉴美国作家麦卡勒斯的 写 的。甚至， 在其作品中还可以看到巴赫金的狂欢化以及杂糅着 各种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中的荒诞、 审丑、 隐喻、 寓意等多种艺术 再加上现实与幻想相结合的场景， 以颠倒顺序、 新奇的结 技巧， 构组合的方式等等， 使得莫言在中国当代文学中构架了一幅穿 越异域国土之后的中国式的印象画。 1998： 92 日报出版社， ［ 2］［ 3］莫言． 莫言讲演新篇［ M］ ．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10， 2： 84 ［ 4］莫言． 两座灼热的高炉— —Βιβλιοθήκη Baidu—加西亚 · 马尔克斯和福克 J］ ． 世界文学， 1986， （ 3） 纳［ ［ 5］莫言， J］ ． 当代作家 王尧． 从 ＜ 红高粱 ＞ 到 ＜ 檀香刑 ＞ ［ 2002， （ 1） 评论， 6］（ 哥伦比亚） 加西亚·马尔克斯著， ［ 黄锦炎译． 百年孤独 ［ M］ ． 漓江出版社， 2003， 02， （ 1） ： 31 ［ 7］莫言． 学习蒲龄［ M］ ． 中国青年出版社， 2011， 4： 78 ［ 8］莫言． 莫言讲演新篇［ M］ ． 文化艺术出版社， 2010， 2： 118 － 119
1 牵过川端康成的一条狗
［1 ］ 余华曾说：“川端的作品笼罩了我最初三年多的写作 ” 。 正如余华自己所说， 他最初的创作启发来自于川端康成， 他几乎 读遍了有关川端康成的所有作品。余华的好兄弟莫言在创作的 初期也遇到了川端康成的指点。正当莫言在思考创作道路为何 方的时候， 一条狗闯进了莫言的视线。那是在 1984 年冬天， 一个 《雪国 》 偶然的机会， 莫言与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的 相 遇， 这为莫言的创作带来了巨大转机， 而莫言也抓住了这次转 机， 开始在文坛上小试牛刀。 时隔十五年之后， 莫言回忆到：“那是十五年前一个冬天的一 《雪国》 ‘一只黑色的秋田狗蹲在 个深夜， 当我从川端康成的 里读到 久久地舔着热水’ 这样一个句子时， 一幅生动 那里的一块踏石上，
2 《百年孤独》 “魔幻现实主义” 刮来的
《百年孤独》 马尔克斯的 自从 1984 年出版中译本以来， 以其 独特的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风格占据了中国诸多作家的视线， 作者简介： 赵玉杰（ 1986． 5 － ） ， 女， 上海市， 硕士， 研究方向： 英美文学 ·186· 文学界
外国文学
《平家物 从日本平安时代的 仅只存在于作家村上春树的意识中， “诸行无常、 语》 开始， 就存在 盛者必衰” 的意识， 透过死亡来反观 人生。川端康成也认为死就是最高的艺术。在外人看来不必要 的死亡却在日本人心中是对生的升华。日本传统的神道认为： “人死后仍有神灵， 死去的近亲之灵与祖宗之灵合为一体， 可以 ［8 ］ ” 定时访问自己的子孙之家， 对子孙给予祝福和佑护。 因此死 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事情， 而是作为日常生活中 亡对日本人来说， 的一部分。但村上春树的作品对死亡处理的轻描淡写， 并不像 追求死所带来的美的极致， 川端康成那样追求极端的死亡美学， 因此就格外显得突兀， 但这是这种乖戾感让我们反思村上春树 作品中每个亡者的死因。木月的自杀是源于对未来生活的恐惧 和在与女友的性行为中的不协调； 直子的姐姐自杀是源于作为 长女的使命感和双亲对自己过多的希望； 直子的死源于姐姐和 木月死去的阴影和对生活的迷惑中； 鼠的死源于拒绝邪恶势力 “羊” 的代表 进入自己的体内而为了保存原来的自我； 五反田的 死源于处于优势生活的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属； 迪克的死源于 对现实与非现实的混淆； 大冢环的死源于家庭暴力和对人生失 去方向感； 深田保的死源于对现实世界让他痛苦的遭受 …… 鲁 《菊与刀》 中曾指出日本民族性格的矛盾性， 思·本尼迪克特在 用菊与刀来形容是最为恰当和稳妥的。他认为日本民族既追求 美丽又黩武， 既崇尚礼仪又喜好争斗， 既对喜爱新事物却又顽固 既服从命令却又难以驯服。正是这种菊与刀双重性的民 不化， 族文化才促使日本人从强烈的献身精神转变为极端的自我毁 灭。当他们的世界观感到混淆、 迷茫时， 常常会选择这种传统的 方式来摆脱自己对世界、 对未来、 对他人的厌倦情绪。从此可以 村上春树在作品中所描绘的死亡， 正是民族情结衍生的结 看出， 。 果， 也是日本传统的生死观的最佳体现 另外， 对性爱观的描写也是经常出现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 的。和中国的创世神话盘古开天辟地、 女娲造人不同， 日本的起 《古事记》 源神话是从性开始的。在 中便记载着伊邪那岐和伊邪 那美通过媾和来生产诸神和国土的。因此， 日本人对与性来说， 是开放的， 宽容的。性享乐对日本人来说是司空常见的， 并不存 相反， 性对日本人来说是处于一个比较低微 在什么道德羞耻感， 的位置， 对人情义理来说， 根本是家常便饭。因而村上春树的作 品中常常出现大量的、 真实的性场面描写。但对这些性场面的 描绘并不是色情的， 也不是滥情的。而是作为真实存在在作品 “我” 初与岛本的、 人物生活中的。无论是异性的渡边与直子的， “我” 与喜喜的、 与图书馆少女的、 天吾与青豆的， 还是同性间的 堇与敏的， 玲子与钢琴女孩的， 青豆与大冢环的 …… 村上春树笔 没有刻意的渲染、 没有刻意的收敛， 就像 下的性世界即是如此， 生活的一个普通画面一样， 原原本本的呈现在读者面前。村上 “那实在一早决定了写的清 春树本人也曾对此说出自己的看法 新纯真， 性器官及性行为， 我尽量贴近真实去写， 把腥膻味一并 ［9 ］ ” “腥膻味” 这种没有 的性爱观， 是作家村上春树摒弃媚 除去。 俗， 将性赋予一种精神上的严肃性的， 而不是感官上的享受性。 在村上春树作品中， 虽然这种性场面很多， 但在众多的两性之间 却是缺少爱的， 索然无味的， 而真正相爱的情侣间这种和谐的性 行为， 却是少之又少。作家这种冷静、 淡然的描写， 无不揭示着 当今社会的价值取向。性行为成为大众宣泄的工具， 寻求自我 对村上春树来说， 性爱观不是对日 真实存在的一种手段。所以， 本传统文化的反叛， 而是继承与发展。 由此， 我们可以看出， 在村上春树小说中， 作家的文化底蕴 纯粹日本式的抒情方式， 淡淡 仍然脱离不了日本的传统的文化， 的哀伤、 细腻的情感流露、 忧伤委婉的物哀之美， 死亡与性爱两 个传统文化的命题， 这无一不在说明村上春树对日本传统文化 的潜意识的继承与发展。
3 与福克纳的 《喧哗与骚动》 相遇
《福克纳大叔， 莫言在 你好吗？ 》 中回忆说：“我清楚地记得那 1984 年的 12 月里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 我从同学那里借到了一 《喧哗和骚动 》 。 。 。读了福克纳之后， 本福克纳的 我感到如梦初 ［8 ］ 。 受福克纳的约克纳 醒， 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地胡说八道 ……” “高密东北乡” 帕塔法县的启示， 莫言大着胆子把 写到了稿纸上。 《秋水》 “ ” ， “ ” “ 中 我爷爷 带着 我奶奶 来到了 高密东北乡” 避 “高密东北乡” 。《檀香刑》 “高 难， 成了 的开拓者 中， 孙丙带领着 密东北乡” 的部分父老乡亲， 展开了抗议德国侵占胶州铁路的正 。《红高粱家族》 “我爷爷” 、 “我父亲” 义之举 中， 以及各路英雄 好汉， 共同演绎了一起抗议日本侵略保护家园的英雄事迹。而 《生死疲劳》 则从地主西门闹六次转世的角度， 真实地还原了中 《丰 国农村的发展史。而一部横跨 20 世纪近百年社会生活史的 ， 乳肥臀》 通过上官鲁氏和儿女们传奇的人生经历， 见证了高密 东北乡从荒无人烟的土地变成繁华市镇的历史等等。这些历史 “高密东北乡 ” 传奇和生活琐事丰富了 的历史， 而且莫言还给他 “ ” 的 高密东北乡 弄来了沼泽， 挪来了山， 创造了沙漠、 森林、 湖 泊、 狮子、 老虎……等等。 “高密东北乡 ” 莫言如此热爱着高密东北乡， 在 的文学世界 “约克纳帕塔法县” 里演绎着威廉·福克纳在 的文学人生。 （ 下转第 188 页）
的画面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感到像被心仪已久的姑 娘抚摩了一下似的， 激动不安， 兴奋无比。我明白了什么小说， ［2 ］ ” 我知道了我应该写什么 ， 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写。 接着他说： “当时我已经顾不上把 《雪国》 读完， 放下他的书， 我就抓起了自 ： ‘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 己的笔， 写出了这样的句子 ［3 ］ ’ ” 这篇小说就是后来赢得 绵延数代之后， 很难再见一匹纯种。 《白狗秋千架》 。 过台湾联合文学奖并被翻译成多种外文的 川端康成的秋田狗唤醒了莫言创作的源泉， 激发了其写作 的灵感， 从此， 莫言再也不用为找不到写作的素材而发愁了。
外来契机与多元因素
— — —论莫言所受的外国文学的影响
赵玉杰
（ 同济大学，上海 200092） 摘要： 莫言在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同时， 外来的多元因 。 素的影响也不可忽视 综合历年来莫言的创作和对莫言的研究 资料的整理， 不难发现， 外来的各种契机对其创作风格、 创作方 式的转变产生了重大影响。他的作品是多种声音的杂糅， 是多 种艺术技巧的结晶， 莫言当之无愧为当代文学史上对西方现代 主义文学借鉴成功的一朵奇葩。 关键词： 外来契机； 川端康成； 马尔克斯； 福克纳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 － 2111（ 2012） 08 － 0186 － 02 20 世纪 80 年代初期， 大量的西方作家、 作品及其流派被介 绍到中国， 为封闭已久的文坛吹来了一股清新的现代气息。中 西文化的再一次碰撞， 为那些急于想冲破固有的模式、 寻求新的 艺术创作方式的作家， 提供了捷径。而莫言却恰好赶上了这趟 也就是在这次外国文学作品翻译的高潮中， 他读到 外来的班车， 了川端康成、 马尔克斯以及福克纳等， 这些人对他的影响在他后 来的创作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时间受到不少中国作家的认同和拥戴。众多作家在后来的文 《白年孤独》 学访谈或者自传中都毫无忌讳地承认了曾对 的喜爱 和崇拜之情， 也承认了马尔克斯对他们的创作所产生的深远影 “我认为 ， 《百 响。而作家莫言则对马尔克斯更是崇拜有加， 他说 年孤独》 这部标志着拉美文学高峰的巨著， 具有惊世骇俗的艺术 ［4 ］ 《金发婴儿 》 、 力量和生命力量” 莫言还说：“像我早期的中篇 ［5 ］ 《球状闪电》 ， ” 就带有明显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球状闪电》 中的那个长着翅膀的怪老头， 很容易让人想起 《巨翅老人 》 ； 《百年孤独》 “院子里的湿 马尔克斯的 中那个喜食 ［6 ］ 土和用手指从墙上挖下来的石灰块 ” 的奇怪小姑娘与莫言那 《十三步》 两个吃铁的小男孩也惊人的相似； 不仅如此， 莫言还在 。 中， 写了一个关在笼子里喜食粉笔的疯子 莫言似乎特别钟爱 《百年孤独》 中的那个长有“猪尾巴 ” 的小孩， 在他的《嗅味族 》 “屁股后边拄着一条粗粗的 中， 一次偶然的机会， 我遇到了一群 ［7 ］ “食草家族” 系列的作品中， 莫言让食 尾巴” 的嗅味族人； 而在 草家族近亲交配， 手脚上粘连着的鸭蹼的孩子的不断出生， 最终 《百年孤独 》 导致了食草家族的衰败， 这不禁又让人想起 中布恩 蒂亚家族以近亲结婚始， 以乱伦生下猪尾巴孩子而终结的近百 。《 》 年的家族史 生死疲劳 的结尾也是以近亲乱伦生子而即将终 结的家族。从这类似的故事情节中可以看到莫言对马尔克斯的 借鉴。
注释：
［ 1］ M］ ． 小学 加藤典洋． 群像日本の作家 26 － 村上春樹［ 1997 馆， ［ 2］ M］ ． 赖明珠译． 敦煌文艺出版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2000 － 1 社， ［ 3］ M］ ． 林少华译． 上海译 村上春树．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2002： 185 文出版社， ［ 4］ M］ ． 宁夏人民出版社， 林少华． 村上春树和他的作品［ 2005： 68 ［ 5］ M］ ．冯 杰·鲁宾． 倾听村上春树： 村上春树的艺术世界［ ． 2006 ， 06 ： 175 涛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 6］ M］ ． 赖明珠译． 敦煌文艺出版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2000： 23 社， ［ 7］ M］ ． 林少华译． 漓江出版社， 1999： 400 村上春树． 舞舞舞［ ［ 8］ M］ ． 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2： 120 魏常海． 日本文化概论［ ［ 9］ M］ ． 当代世界出 稻草人编著． 遇见 100 ﹪的村上春树 ［ 2001： 51 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