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阶层与打工文学作品创造

语文学刊 你可以没有孩子 /但不能没有一条狗 /在宠物如此尊 贵的年代 /一 个外省青年 , 还不如 /一 条狗那样容易 找到归宿。 ∀ ( 郁金 #像狗一样生活 ∃ )尽管如此, 与打 工者原来那个贫困、 匮乏的乡村生活相比 , 城市依然 具有挡不住的诱惑力。林坚 #别人的城市 ∃ 中正塑 造了这样一些人物形象。安子的报告文学 #青春驿 站 深圳打工妹写真 ∃同样也展现了打工者在都市 中寻梦这样一种景观。 (二 )拼搏、 进取的人生姿态 青年农民工阶层打工者因不满自己的乡村生存 现状, 毅然选择到城市中去开拓自己的新生活 , 他们 那种积极进取的人生姿态 , 在当代文学景观中散发 着迷人的魅力。 张伟明 #下一站 ∃ 中孤独而又异常自信的 ! 我 ∀ , 在打工生活中不停地转换着工作, 游走于被老板炒 鱿鱼和炒老板鱿鱼之间, 靠着不断地拼搏、 进取 , 走 向一个又一个的 ! 下一站 ∀, 从而一步步迈向生活的 新台阶。于怀岸 #台风之夜 ∃ 中四个打工者在乘车 途中遭遇台风, 他们手牵手, 一起走过了茫茫黑夜。 喻示着打工者们不仅在与自然的风雨相搏斗 , 他们 更是在于打工生活中遇到的艰难险阻作斗争。这正 是一种拼搏进取人生姿态之体现。正是靠着这种昂 扬的人生态度, 陈秉安 #来自女儿国的报告 ∃ 中的赵 露珍才 ! 从一个农家娃变成了 %女儿国国王 & ∀, 成了 ! 深圳鼎鼎有名的女厂长 ∀ 。 (三 )民主、 平等的现代精神 农民阶层打工者由相对封闭落后的农村进入到 城市, 受到城市现代文明的熏陶。作为现代文明标 志的民主、 平等精神也就很自然地在他们的思想中 生根发芽, 从而影响着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一言一 行。 张伟明 #我们 I NT∃中的 ! 我 ∀面对不公正、 不合 理的工作制度, 身先士卒提出抗议: ! 我们是人不是 机器是机器也要修理加油所以我们要集体休假所以 我们决定不干了! ∀ 这体现 出打工者民主精神的觉 醒。徐非 #一个打工妹的征婚启事 ∃ 则表达了一种 爱情的平等 : 你不必顾虑 /我择偶的要求不会太苛刻 /年 龄身 高五官的政策适当放宽 /有无婚史住房及地域条件 可考虑 /我虽然走惯了乡村的泥泞路 /但城市户口也 不拒绝 /如果你愿意与我北上 /你必须懂得三月扶犁 四月插秧 /你 必须懂得将生命的根须植入 /深深的土 地 /我 不要你给我奢侈的山盟海誓 /只 要你爱的真诚 爱得专一 /我 不要你给我金钱结构的小楼 /只要你一
董龙昌 / 农民工阶层与打工文学作品创造 工诗歌研究 ∀∃ 。 通过以上的实证盘点, 我们可以看出农民工阶 层虽然处于弱势地位, 但并没有因此而沉沦、 自暴自 弃。相反他们在用文学的方式阐释着自己、 抚慰着 自己。列夫 ∋ 托尔斯泰在 #艺术论 ∃ 里强调文学艺 术的情感性特征, 他说: ! ( 艺术家 )在自己心里唤起 曾经一度体验过的感情 , 在唤起这种感情之后, 用动 作、 线条、 色彩、 声音以及言词所表达的形象来传达 出这种感情, 使别人也能体验到这同样的感情 这就是艺术活动 ∀ [ 7] 。农民工阶层作家们用饱蘸着 血和泪的情感 将自己在 生活中 真切体 验过 的 ! 工 棚∀ 、 ! 车间 ∀ 、 ! 流水线 ∀等植入他们的创作, 营造了 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 ! 审美乌托邦 ∀, 展示着迥异于 社会其他阶层的独特的审美品性。按照弗洛伊德对 文学艺术的看法, 文学是人的欲望在想象中的满足, 农民工阶层作家正是通过文学艺术的建构, 达到对 现实苦难、 不公以及面对这些棘手问题时精神之困 顿的想象性超越, 从而进入一种人类生存的诗性空 间。 二 文学艺术作品是人类精神文 化生活的集中体 现, 对农民工阶层创作的打工文学文本进行分析能 够把握住他们审美文化创造的独特性。我们认为, 打工文学作品中体现出来的独特文化景观主要有以 下三个方面: ( 一 ) 正视苦难、 放飞梦想的生存境界 人在面对苦难时的选择之路一般有两条: 要么 逃避 , 要么勇敢正视 , 除此之外, 别无他途。前者因 逃避而丧失在人生之途中继续前行的勇气, 后者则 像希腊神话中的西绪福斯, 因勇敢面对苦难而获取 战胜苦难的动力, 从而在苦难的人生中彰显着一种 ! 生命的强力 ∀。打工文学作品中 的人物体现出来 的正是后一种生存境界 , 这是一种积极的人生选择。 在这种选择中 , 他们同时放飞着自己的梦想。他们 相信 , 通过自己的努力, 可以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美 好未来。同时由于这种梦想的指引 , 又鼓舞着打工 者们在充满坎坷的打工道路上继续前行。 面对呆板、 机械的流水线生活, 郑小琼在 #流水 线 ∃ 中写道 : ! 作为个体的我们在流水线样的现实中 是多么柔软而脆弱 (( 我内心因流水线的奴役感到 耻辱 , 但是我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 我渐渐成了 流水线的一部分。 ∀虽 ! 无能为力 ∀, 但她没有逃避, 而是选择用文字的形式作为代偿 , 记录下流水线生 活的辛酸与苦痛。就像她在获得 ! 新浪潮 ∀ 奖时所 说的那样 : ! 我们虽然对现实不能改变什么 , 但是我 们已经见证了什么。 ∀ 不可否认, 农民工阶层打工者 们在担荷苦难之时 , 难免也有消极情绪 : ! 在北 京,
[关键词 ]
农民工阶层 ;
审美文化创造 ;
打工文学 ;
审美文化
中图分类号 来自百度文库 I206 . 7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1672- 8610( 2008) 07- 0049- 03 和审美理想与追求 , 甚至可以说他们几乎生活在没 有审美物化产品的小环境中 ∀ [ 1] 。诚然, 这种概括在 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 , 尤其是在与城市其他阶层审 美文化的对比中, 农民工阶层的审美诉求更是显得 贫乏。我们认为这种概括也存在以偏概全的极端化 倾向。只是单纯通过简单考察农民工的工棚, 而不 进行深入、 实证的 社会学分析 , 这种浅尝辄 止的做 法, 使得对农民工阶层审美文化的评定 , 存在过多的 想象性成分, 难免有隔靴搔痒之感。事实上 , 无论是 在年龄还是在受教育程度上 , 与农村其他农民相比, 农民工阶层均处于优势地位。构成农民工阶层主体 的是一群有一定文化的青年人, 他们是农村中的精 英群体 [ 2] 。 #毛诗序 ∃ 说: ! 情动于中故形于言。 ∀当这些 ! 背 井离乡 ∀的青年农民工阶层在城市中遭遇种种生存 困境而成为城市边缘人时, 当这些青年人依然怀有 梦想时, 面对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 他们必然要求发 出自己的声音 , 他们渴望理解、 渴望温暖、 渴望慰藉, 而作为一门情感艺术的文学也就自然而然地纳入他 们的视界之中 , 打工文学作品由此诞生。 在对 ! 打工文学 ∀ 的界定上, 大致有两 种看法。 一种是广义的 ! 打工文学 ∀ 。既包 括打工者创作的 反映打工生活 的作品 ( 这 构成打 工文学 创作 的主 体 ) , 也包括一些有强烈现实关怀 的专业作家创作 的、 以关注农民工问题为题材的作品。如刘庆邦的 #到城里去 ∃、 #红煤 ∃ , 孙惠芬的 #狗皮袖 筒 ∃, 张继 的 #告状 ∃ 等。另一种是狭义的 ! 打工文学 ∀。以打 工作家杨宏海的概括最有代表性。杨宏海从一家电
语文学刊
2008 年第 7期
农民工阶层与打工文学作品创造
董龙昌
( 山东师范大学 文学院 , 山东 [摘 要] 济南 250014)
农民 工阶层在社会分层视阈中处于弱势地位 , 他们是社 会上的弱势 群体 , 其审美文 化诉求似乎
处于空白状态 , 但由于农民工阶层在年龄 、 受教育程度上的特殊性 , 这决定了其 审美文化创 造的可能 性 。 打工文学 作品的产生是农民工阶 层对困顿现实的想象性超越 。 正 视苦难 、 放飞 梦想的 生存境 界 ; 拼 搏 、 进取的 人生姿 态 ; 民 主、 平等的现代精神是打工文学作品中呈现出来的主要文化内涵 。
近年来 , 我国当代文坛打工文学作品异军突起 , 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线。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 , 学界长久以来搁置对此类文学作品的探讨 , 对于 打工文学作品的创作主体 农民工阶层的生存及创 作状况缺乏应有的了解。在这样一个背景下 , 审视 打工文学作品的创作主体 农民工阶层的生存现 状 , 分析文本中体现出来的审美文化内涵 , 对于拓展 当代审美文化研究和当代文学研究、 唤起学界对农 民工阶层的现实关注具有一定意义。 一 ! 社会分层 ∀ ( Soc ial Stratifica tio n)一词是从地质 学引入的, 在社会学中用地质中的分层现象比喻人 类社会群体的层化现象。农民工阶层在中国社会转 型期发挥了巨大作用, 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可 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 但在社会分层视阈中却处于 弱势地位。据统计到目前为止 , 农民工的数量高达 1 . 3亿。作为都 市异乡人 的他们在 城市中 从事着 ! 低贱 ∀ 的职业 ; 居住在 生存环境 较差的城 乡结合 部 ; 还不时受到城管等执法部门的粗暴对待; 他们的 工资被拖欠的现象更是屡见不鲜。无论在经济上 , 还是在社会地位上, 他们均属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 在这种生存艰难的簇压下, 他们的审美文化追 求是怎样的呢? 有论者在对其所在城市一隅的建筑 工人的生存状况进行实地考察后 , 得出结论说: ! 这 部分人不仅几乎谈不上什么审美的 想象力与创造 力 , 就是其审美感受与领悟能力也相当缺乏, 从而他 们也几乎没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欣赏趣味、 期待视界
[ 作者简介 ] 董龙昌 , 男 , 山东滕州人 , 山东师范大学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 : 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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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萃 子厂 (三洋 ) 厕所里写的一首歌谣 : ! 一早起床, 两腿 起飞, 三洋打工, 四海为家 , 五点下班, 六步昏倒 , 七 滴鼻涕 , 八把眼泪 , 九 ( 久 ) 待下去, 十 ( 实 ) 会死亡 ∀ 中看到了打工文学的雏形。 1985 年他最早提出 ! 打 工文学 ∀这一术语 , 并将其界定为: ! %打工者 & 在自 己的打工生涯中所触发的灵思而创作的、 真实地反 [ 3] 映打工者生活的文艺作品 ∀ 。 从社会阶层划分的角度考评打工文学作品的创 造 , 我们采纳狭义的 ! 打工文学 ∀说。专业作家的创 作固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农民工阶层的打工生 活 , 这种关注现实的人文精神令人钦佩、 赞赏 , 其创 作在艺术技法上也更为高超。但因其生活环境与农 民工阶层的巨大差异, 他们笔下的打工者及打工生 活与农民工阶层的创作相比, 难免存在隔膜感。而 打工者作品因打工者的亲身经历更 能凸显生活的 ! 原生态 ∀, 因而也更 为深刻。就像 获得人 民文学 ! 新浪潮 ∀散文奖的四川打工妹郑小琼所说: ! 作为 一个亲历者比作为一个旁观者感受会更真实与深刻 一些。 ∀ [ 4] 她所创作的 作品正是她这 句话的最好注 脚。其作品中体现出来的 大气、 超拔正是由于 ! 来 自底层的真切体验给了她沉实的底气 ∀和 ! 天然的 对底层劳动者身份的认同 ∀ [ 5] 。 依据上述界定, 我们可以对 20 世纪 80 年代以 来形成的打工作家群 ( 或农民工作家群 ) 及打工文 学代表性作品进行初步梳理。自 20 世纪 80 年代打 工文学作品产生以来 , 涌现出如安子、 林坚、 张伟明、 周崇贤、 王十月、 王思孝、 柳冬妩、 徐非、 谢湘南、 张守 刚、 郑小琼等一大批打工作家及诗人 , 以他们创作的 #青春驿站 深圳打 工妹写真 ∃、 #别人的城 市 ∃ 、 #下一站 ∃、 #隐 形沼泽 ∃、 #驶 出欲望 街 ∃、 #北妹 ∃ 、 #出租房屋里的磨刀声 ∃等作为打工文学的代表性 作品。 他们以文学期刊、 网站为阵地或通过自办报纸、 杂志的形式 , 努力发出农民工阶层自己的声音。据 不完全统计 , 自打工文学产生以来, 以发表打工文学 作品为 主的期刊主要 有: #佛山文艺 ∃、 #打工族 ∃ 、 #嘉应文学 ∃ 、 #打工妹 ∃、 #打工之音 ∃、 #江门文艺 ∃ 、 #西江月 ∃、 #大鹏湾 ∃等。而且许多主流文学期刊也 开始发表 此类文学作品 , 如 #人民文学 ∃、 #天涯 ∃ 、 #十月 ∃ 、 #小说选刊 ∃、 #小说界 ∃、 #芙蓉 ∃、 #星星诗 刊 ∃等。打工作 家群自 发创 办的报 纸和杂 志主要 有 : #龙华诗报 ∃ ( 1994) 、 #外遇 ∃ ( 1999) 、 #打工作 家 ∃ ( 2001) 、 #南飞燕 ∃ ( 2007) 等。网站主 要有: 中 国打工作家网、 打工文学联网、 绿洲文学网、 打工异 客网等 [ 6] 。此外, 周崇贤出版了被誉为 ! 中国第一套 打工作家个人文集 ∀ 的 #周崇贤文集 ∃ , 柳冬妩编选 #中国打工诗选 ∃ 并出版了关于 ! 打工诗歌 ∀理论研 究的专著 #从乡 村到城市的精神胎记 中国! 打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