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潜与乾嘉词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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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而和之 。 两越 之 词 闻 于 天 下。 张子 商言移 家 于吴 ， 其 先越人 也 ， 工为词 。夫词之 为道 ， 辞微 ， 旨远 ， 其 其 诗 所 难 于达者 ， 闺房 儿女 子 之 言 ， 假 长短 其 句， 以委 曲 而
通之 ， 准诸 《 离骚 》 十 五之 义 ， 往 相 合 。前 人之 体 二 往
乾隆、 嘉庆二朝是清代诗学发展最为繁荣 的时期 ，
沈德潜 的 “ 调 ” 、 方 纲 的 “ 理 ” 与袁 枚 的 “ 格 说 翁 肌 说 性 灵” 说先 后 崛起 ， 们 之 间 的异 同论 争 成 为 诗学 史 、 他 诗
沈德潜论诗以儒家传统诗论为主 ，说诗啐语》 《 开 卷即云： 诗之为道 ， 以理性情、 “ 可 善物伦、 感鬼神、 设 教邦 国、 应对诸侯 ， 用如此其重也。秦汉以来 ， 乐府代 兴； 六代继之， 流衍靡曼。至有唐而声律 日工 ， 托兴渐 失， 徒视为嘲风 雪、 弄花草、 历燕衍之具 ， ‘ 游 而 诗教 ’ 远矣。 Ｌ１对 诗 歌 的社会 功 能极力 推尊 ， ”３ Ｊ 为了弘扬 “ 温柔敦厚” 的诗教 ， 他主编了一系列选本 ，唐诗别裁 《
摘 要： 沈德潜是清代 中期的诗论 大 家， “ 调” 曾引起 词 学家的注意 。论 文对 沈德 潜的词 学观 及词 体创作进行 辨 其 格 说
析， 梳理其与乾嘉词坛的关 系， 并以王昶词论 为例探 讨 了沈德 潜诗论在词 学史Biblioteka Baidu的影响。
关 键 词 ： 德 潜 ； 格调 ” ； ； 昶 沈 “ 说 词 王
观得 自个人体悟稍有不 同， 其论诗重通变显然是受到 了其师叶燮的影响， 这一点从上述系列选本即可看出， 但沈德潜不似乃师喜宋诗 ， 而是 以唐诗为古典诗歌 的 典范代表 ， 并且在唐诗 中偏爱豪放健举的作品 ：少陵 “ 歌行如建章之宫 ， 千门万户 ； 如钜鹿之战 ， 诸侯 皆从壁 上观 ， 膝行而前 ， 不敢仰视 ； 如大海之水 ， 长风鼓浪， 扬 泥沙而舞怪物 ， 灵蠢毕集 。 ＿２又论选本云 ： 司空表 ”３ｍ Ｊ “ 圣云 ：不著一字 ， ‘ 尽得风流 。 “采采流水 ， 蓬蓬远春。 ’ 严沧浪云 ：羚羊挂角 ， ‘ 无迹可求。 苏东坡云：空 山无 ’ ‘ 人， 水流花开。 王 阮亭 本此 数语 ， 《 贤三昧集》 ’ 定 唐 。 木玄虚云 ‘ 浮天无岸 ’ 杜少 陵云‘ 鱼碧海 ’韩 昌黎 ， 鲸 、 云‘ 巨刃摩天 ’ 。惜无 人本此定诗 。 ２ ” 在这种诗歌 Ｊ 审美观的主导 下 ， 编选 《 他 唐诗别裁》 以推崇盛 唐气 象， 成为一个著名的唐诗选本。 沈德潜对诗学史 的最大影响是其以“ 格调” 论诗 ， 尽管这并非他首创 ， 他本人也没有明确 以“ 格调” 一词 运用于诗歌批评④， 但在他生前身后 ，格调” “ 都成为其 诗学理论最显眼 的标签 。今人 对沈德潜 “ 格调 ” 的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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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 的要 求 。
在概述了沈德潜的诗学理论后 ， 我们不妨再看看 他的词学观与词学创作。沈德潜论词之语虽不多 ， 但 他对这种文体还是有一些 了解的 ， 清诗别裁》 其《 在陈 维崧（ 卷十一） 朱彝尊 （ 、 卷十二 ） 徐鱿 （ 、 卷十二 ） 倪 、 承茂（ 卷二十九） 等诗人的小传 中肯定 了各 自的词学 成就 ， 卷一 “ 伟业 小传 ” 吴 引吴 氏 《 中》 “ 病 词 古人 慷 慨 多奇节 …一钱 不值何 须说 ” “ 村故 国之 思 ， 证 梅 时时 流 露 。 ｌ１ ”５ 足见 其对 吴伟业 词 作 的熟 悉 与 重视 。卷二 十 Ｊ 三 评沈 树本《 白填 词 》 云 ： 从 前 作 者 但 羡 其 才 思 李 诗 “ 之敏 ， 遇之 荣 ， 能道 其 规 讽 微 意 ， 见 者 大 。 ＿ 知 此 所 ”５ 从李 白《 清平调》 三首中读出“ 规讽微意 ” 也可说是其 ， 以诗教 论词 的一次 实践 。 此外 ，说诗啐语》 《 中也有两则诗话直接表露出沈 氏对词 体 的看 法 ： 铁 崖 乐府 ， 訾 者 比 于妖魅 ； 诋 然廉 折 棱 棱 ， 于 男 畀 子 而 巾帼服 者。 论 宋元 诗 ， 必过 于求 全也 。铁 门诸 不 子 中 ， 笥生 亦复 可采 。过 此 以往 ， 乎 填 词 ， 玉 近 等之 自 郐 已【 。 拼 诗 中高格 ， 入词便苦其腐 ， 中丽句， 词 入诗便苦其 纤 ， 有规格 在也 。 然腐 之 为 病 ， 词 者 每 知之 ， 各 填 纤之 为病 ， 作诗 者未尽 知之 。 沈 氏论诗不取宋元 ， 明诗别裁集序》 ： 宋诗近 《 谓 “ 腐， 元诗近纤 ， 明诗其复古也。 － 卷七这是他对宋元 ”４ 诗的整体看法 ， 他认为盛唐之后 ， 诗之体格 日降， 直至 明代 前后 七子 以“ 调 ” 格 复古 ， 得诗 之 正 轨 ， 云 “ 方 故 论 宋 元诗 ， 不必 过 于求 全 也 ” 。但 他 将 这 种 递 降 的观 点 推及到 词体 ， 过 此 以往 ， 乎 填 词 ” 云 即是 说 词 体 “ 近 云 劣于诗 体 ， 显示 出其 以词 为小 道 的传 统 词 学观 。他 不 同意世人对杨维桢诗歌的评价 ， 其原 因是其诗风骨犹 存， 不同于男子作闺音 ， 由此我们推测 ， 他对词体的贬 低态度 ， 应当和词体惯于言说男女之情有关 。沈氏论 诗重诗教雅正 ， 但不废个人 之性 情 ： 性情面 目， “ 人人 各具。 ［２而晚唐以来的词作许多都是代言体 ， 为 ”３ 】 确
中图分类号 ： ２ ． Ｉ ２８ ２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 编号 ：６４３４ ２ １ ） ３０ １—５ １７ －４ Ｘ（０２ ０ － ７０ ０
基金项 目： 西南大学２ １ ００年度科研基金项 目（ ＷＵ ９ ３ ） Ｓ ０ ００
作者简介 ： 志颖 （９ ２一） 男 ， 夏 １８ ， 安徽和县人 ， 讲师 ， 博士 ， 究方向为诗词学、 研 明清文 学。
制 ， 可瑜 也 ； 定之律 吕 ， 可混也 。 宋代 以来 ， 不 一 不 并推
周柳 ， 苏端 明、 辛稼 轩 以浩 气行之 ， 白石 以清才矫之 ， 姜 别开 面 目， 风格 故 高 ， 然终 非词之 本 旨矣 。商言之 词裱
而不腻 ， 而不靡 ， 而 不锣 ， 而 不 晦。其 长调 亦 间 鲜 巧 曲 入 苏辛诸公 ， 而裴回容与、 温丽芊绵 ， 终归周柳 ， 其天才 使 然 与 ， 亦土风 所遗 也 。吾 吴 以词 呜者 ， 抑 尤检 讨 西堂 后， 寥寥无闻。商言以 多情 多才之人 ， 发而为词 ， 擅声 吴 中， 吴之 多情 多才者 ， 同声 而和 ， 日吴地 名 家 ， 复 他 亦 继 两浙 而兴起 也 ， 言 其 先 声也 夫。乾 隆 丙子五 日题 商 于清 旷楼 ， 长洲友人 沈德 潜稿 士 誊 。 苜 《 碧箫词 》 作者 张埙 （７ ｌ １３ ——１８ ） 字商言、 ７９ ， 吟 芗， 号瘦铜 ， 江苏吴 县 人 。序 中先 追 述 浙词 渊 源 ， 出 引 原籍浙地 的张埙 ， 其后说 词体 的特 征实 出 自朱彝尊 《 陈纬云 ＜ 红盐词 ＞ 序》 关键的是下面的话 ，前人之 ， “ 体制 ， 不可跄也； 一定之律 吕， 可混也。 与沈氏复古 不 ” 诗学呼应 ， 强调 的是对传 统的遵从 ，宋代 以来 ， “ 并推 周柳 。苏端明、 辛稼轩 以浩气行之 ， 白石 以清才矫 姜 之， 别开面 目， 风格故高 。然终非词之本 旨矣。 将 周 ” 邦彦、 柳永 作 为宋词 的代 表 ， 苏 辛 、 张 两 种风 格 都 对 姜 不 以为然 ， 当时 词坛 的 主流 无 疑 都是 倾 向于姜 张 之 而 风 的， 嗜好苏 、 辛者 也 不 乏 其 人 ， 周 、 则少 人 关 注 ， 而 柳 沈 德潜 这样说 倒不 是 标 新 立 异 ， 本来 就 不 是一 位 词 他 人， 对词 史 流变及 现状 不一 定感 兴趣 ， 只是 说 出 自己 他 的一贯 看法 而 已 ， 不 过这 种 看 法 在 当 时不 会得 到 词 只 人们的认 同。 沈德潜终生致力于诗学研究 ， 似乎根本无暇顾及 小词 ， 但其 晚年 却 出人 意料 地 留下 了一卷 《 愚诗 归 余》 乾隆三十二年（７７ 顾诒禄为之作《 ， ， １６ ） 序》 开篇重 复了沈德潜《 碧箫词序》 中的话 ：词者 ， “ 诗之余 。诗所 难 言 ， 闺房儿 女子 之 语 ， 之 于 离骚 变 雅 之义 ， 辞 假 通 其 益微 ， 其音益远。 ④ ” 卷首又举宋代名臣学者作词之例 ，
“ 嘲风 雪 、 花草 、 弄 游历燕 衍 之具 ” 因而 沈 德潜 小 视词 ， 体 也就 情有 可原 了⑤。引文 的第 二 则 说 的 是诗 词 之 辨
伪体的功能 ： 其间有清丽韶妍 ， “ 风情豪上者， 即有蝶 嫂 妖冶 ， 盏乎 正则者 ， 加别 裁 ， 不尽 流 于 桑濮 之 响 不 其 者 几何 ！ 卷首 并 自谦 云 ：惜 予 短 于 审音 ， ” “ 故论 词 之 工 ， 以风雅骚 人 之 旨求之 。 “ 仍 ” 风雅 骚 人之 旨” 沈 氏 是 论 诗 的一 贯要 求 ， 量 诗词用 同一个标 准 ， 视各 自的 衡 无 文体 特征 ， 然 不 公 平 ， 有 悖 于 沈 德 潜 自 己的词 体 显 也 观 。在沈 德潜 乾隆 二 十一年 所 撰 的 《 箫词 序》中， 碧 这 矛盾仍 有体 现 ： 词 学备 于 宋 ， 浙 东西 尤 甚 。钱 唐 则 张炎 、 而 仇远 ， 秀州则 吕渭老， 永嘉则卢祖皋 ， 四明则吴文英。国朝 曹 侍 郎倦 圃 ， 朱检 讨 竹 坨 ， 与倚 声 于长 水。 一 时名 流 ， 相
沈 氏的诗论 ， 我们认为“ 格调” 格” 的“ 除了是对诗歌体 制 上 的要求 ， 也兼 及诗 歌 内容 方 面 。沈 德 潜 在谈 到诗 歌 选 目时 说 ： 既 审 其 音 旨， 观 其 体 裁 ， 讽 其 音 “ 复 徐 节 ” 七， 诗歌 时 又说 ： 味 则 泊 乎 不 觉其 甘 也 ， 卷 评论 “ 格 则 浑 乎 不 觉 其 奇 也 ， 则 泠 泠 乎 不 觉 其 倾 耳 动 听 音 也 。 七‘ 旨” 味 ” 是 指诗 歌 内容 和 风格 ， 统 ” ‘ 音 与“ 都 这 于他 所倡 导 的盛 唐 气 象 ， 统 一 于 他 对 诗 歌 “ 有 也 言
２１ ０ ２年 ３月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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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ａ ． ｒ ２０１ ２
第２ ９卷第 ３期
Ｖ０． ９ Ｎｏ ３ １２ ．
沈德潜 － ５乾嘉词坛
夏 志 颖
（ 西南大学 文学院， 重庆 ４０ １ ） ０７ ５
歌史历久不衰的话题 ， 回顾清代诗学时， 后人 元不 以之 为重点 ， 风所及 ， 流 三大诗 学 派别也 在词 坛或 多或 少地 留下了身影。丁绍仪《 听秋声馆词话》 “ 云： 自来诗家 ， 或主陛灵 ， 或矜才学 ， 或讲格调 ， 往往是丹非 素。词则 三者 缺一不 可 。盖 不 日赋 、 日吟 ， 日填 ， 格 调 最宜 而 则 讲究。否则去上不分 ， 平仄任意 ， 以娱俗 目， 可 不能欺 识者。至性灵、 才学 ， 设有所偏 ， 非翦彩为花 ， 绝无生 气， 即杨花 满纸 ， 类 瞽 词 。 －２ 从 重 视 声 律 这 一 点 有 ”１ 巧 Ｊ 出发 ， 丁氏认为词于“ 格调最宜讲究 ” 此处的“ ， 格调” 即与沈德潜的诗学密切相关 ， 这种以诗学为参照评论 词体 特征 的做法会 给 人不 少 启 发 ， 沈 德 潜 及 其 诗 学 但 与词坛的关系也并非如其归纳的那么简单 。 沈德潜 （６ ３ １７ ——ｌ６ ） 字碥士， ７９ ， 号归愚 ， 江苏长 洲人 ， 是清代 诗坛继 王士 稹之后 的又 一宗 主。他 以 “ 格调” 诗说驰名诗史 ， 也以与乾隆帝 的君臣之遇享誉 士林 ， 乾隆四年（９ ９ 中二 甲第八名进士第 时， 已 １３ ） 他 六 十七岁 ， 随后青 云 直上 ， 位列 中枢 ， 称 中 国古 代 诗 堪 人晚达的极致① 。和短 暂而且苍 白的政治 生涯不 同， 沈氏一生始终致力于诗学研究 ， 孜孜不倦。他幼年受 祖父的文学启蒙 ， 后又拜人叶燮门下 ， 曾先后结“ 城南 诗社” “ 、北郭诗社” 人仕前已有诗集《 ， 竹啸轩诗钞》 刻 行， 先后编 有诗选 《 诗别 裁》 《 诗源 》 《 唐 、古 、 明诗别 裁》 《 、 国朝诗别裁》 诗话著作《 ， 说诗啐语》 则完成于雍 正九年（７ １ ， １３ ） 故其在 “ 六十岁时其实 已是成就很高 的诗人 和诗 学家 ” ， 诗 学思想 的形成应 该 说与后 其 来 的乾隆帝 没有 太大 的关 系 ， 人 在诗 教 理 论 上 的契 二 合， 更多地是一种暗合而已。
集序》 自诩 ：大约去淫滥 以归雅正 ， “ 于古人所云 ‘ 微而 婉， 和而庄 ’ ， 者 庶几一 合焉。 《 ” 卷 古诗源序》 七 则说 ： “ 既以编诗 ， 以论 世 ， 亦 使览者 穷本知变， 以渐窥 风雅 之遗意 ， 犹观海者由逆河上之以溯 昆仑之源 ， 于诗教未 必无少助也夫。 七 ” 卷 类似 的说法还有很多， “ 与 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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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涵 曾有分 析 ：所 谓 格 ， 往指 诗 歌 体 制上 的合 乎 规 “ 往 格； 所谓 调 ， 就是指 诗歌 的声调 韵 律 。 Ｊ 但 仔细 寻绎 ” ４ 鹃
乾 隆十六 年 （７ １ ， 德 潜 序 夏秉 衡 的《 绮轩 １５ ） 沈 清 词 选》 又名《 朝 名 人 词 选 》 ， 分 肯定 了词选 别裁 （ 历 ）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