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化中的本土意识透视_刘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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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化中的本土意识透视

刘慧敏1白杨2

(11大庆师范学院文学院,黑龙江大庆163712;21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摘要:1980年代初中英谈判开始后,香港殖民地身份的消失,唤醒了港人的本土文化意识。随着这种意识的日益强烈,终于出现了港人自己的历史叙事。香港本土作家们首次集中起来、自觉地从/本土意识0的角度对香港历史全面叙述,这对于香港本土文化意识的构建,有着很重要的历史意义。

关键词:香港历史;本土意识;城市文化

中图分类号:G1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0246(2010)06-0105-04

香港研究者黄维梁说:/要论述殖民地文学,香港是个典范性场域。0¹因为香港原是个政治冷漠的地方,在文化身份上任由英国与中国的国族叙事加以构造,但自1980年代初中英谈判开始后,香港现有殖民地身份的消失,忽然唤醒了港人的本土文化意识。随着这种意识的日益强烈,终于出现了港人自己的历史叙事,这是二战以后的香港本土作家们首次集中起来、自觉地从/本土意识0的角度对于香港历史的全面叙述,有着很重要的历史意义。例如西西、施叔青、也斯等香港本土作家创作了叙述香港百年历史的系列小说,在这些本土作家之中,西西的小说日益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许多港台学者开始投身于西西小说的研究之中。近些年来,随着台港学者对西西研究的升温,许多大陆学者也开始关注她,网上西西的作品也相当多,相关评论屡屡出现。5小说香港6、5殖民与先锋:中国痛苦6等论著中都有专章讨论西西的作品,她们都能把西西的作品放在香港百年的发展历程中去阐释,把西西的小说与香港土洋结合、东西合璧、鱼龙混杂的社会现实联系起来,这是文学作品与城市关系的深入挖掘,是建立在本土经验与视野之上的研究,这种研究具有深刻的阐释力。因此,本论文想从本土意识、女性视角这两个角度来论述西西小说城市书写的特质。

历史语境中的本土情结

在西西创作的许多小说中,都把香港这座城市当做最基本的诉求对象和审美对象,在她以城市为主角的几部主要小说5飞氈6、5我城6、5浮城志异6中,都是运用童话的、幻想的手法来表达西西对香港这座城市的整体感受,字里行间渗透着作者对香港城市命运的关注。其本人也自称其小说5飞氈6意在叙写香港的都市百年史。因为生于上海,长于香港的她见证了香港百年的发展历程,再加上是写十分熟悉的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所以可以确切地说,这是通过作者的亲身经历来记录香港的都市风貌、人情世态乃至历史经验的,这其中渗透着西西对香港浓浓的热爱之情,这是西西本土意识的强烈体现。例如,西西的长篇小说5飞氈6虚拟了一个肥土镇,并以此为环境背景,从飞毯上俯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11544014);吉林大学哲学社会科学博士科研启动基金项目。

作者简介:刘慧敏,大庆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港台文学;白杨,吉林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港台文化与文学。

¹王瑞华:5殖民与先锋:中国痛苦6,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

106社会科学战线#2010年第6期#区域历史与文化

瞰小岛的生活,目睹着小岛的发展,首先是写这个城市的出生和家庭联姻的缘起;然后再写这个城市的繁衍,店铺的面貌和人物的性格命运以及他们的迁徙、寻找和重建家园等情节;最后是在理想和现实的不同层面对这个城市命运进行深入思考和评价,同时,小说用了外来者、此地人、比邻人等不同的观察角度来叙述,并在文中穿插着海盗船、战争、难民潮、劳动大军、乃至公务员的赫赫军容等等的描写,大致提示出香港百年发展的轮廓。故事中的飞毯承载着友爱、满载着关怀,并在灾难时出现,去解救亲人朋友;同时,它也受到珍惜,有飞翔的机会,在平日里被精心收藏。小说通过对这幅实用又奇异的飞毯的描绘,写出了香港百年来所创造的奇迹。写出了香港百年历史的发展状况:在这个小岛上,商业发达,华洋杂处,就是在这个如此繁华的现代化都市中也会发生棚屋起火、洋人书院等事件,并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写,充分展现了香港城市兴衰的基本脉络,从中体现出西西对于香港这座城市命运的关注之情。这是取材于香港生活、展现香港的生活与风貌、人情与世态、历史与经验的一种叙写,是以港人的眼光、用港人自己的语言来讲述这个城市自己的故事的,反映出这个城市的人文景观、表述这个城市的经验、塑造这个城市的形象的,这就是西西小说都市性的质的规定性,所以说,这类小说是西西本土意识的一种强烈抒发。

又如在5浮城志异6中,没有一个主要人物,也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只有对这座城市的各个方面的拼贴式的点击或表述。/城市0成了这篇小说唯一的主角。显然,西西是一个很关注香港这座城市的作家,在香港即将回归大陆的历史转折时刻,她在这篇小说中借助于图片,抚今追昔,穿越时空,对香港的过去与未来进行了全面的阐发与诠释,采用了神魔的、童话的幻想等种种手法来表述她心目中的/城0及对/城0的思考与愿望。正如西西在文中所述:

许多许多年以前,晴朗的一日白昼,众目睽睽,浮城忽然像氢气球那样,悬在半空中了。头顶上是飘忽多变的云层,脚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悬在半空中的浮城,既不上升,也不下沉,微风掠过,它只略略晃摆晃摆,就一动也不动了。

这种悬在空中的浮城景象,表达的是香港人无根意识的困扰。由于这种无根的感觉,所以生活于浮城中的人也变成浮人,浮城和浮人都是香港人悬浮于历史、国家之间无根状态的一个形象说明。这是香港人所不情愿的,所以在西西的5我城6中,香港成为/我的城0、/我们的城0。像西西这样在香港成长起来的小说家,对于自己所生活的城市是十分热爱的,用5我城6中阿果所说的话就是: /我喜欢这城市的天空,我喜欢这城市的海,我喜欢这城市的路0,一种对于自己所居住的城市的热爱之情脱口而出,最后她又归结为对这座城市的祈求:/天佑我城0,这是对自己所居城市的一种由衷的祝愿,强烈地表达出西西的香港情结,即本土意识。在她所有的关于城市书写的小说中都充分洋溢着对香港这个城市浓浓的祈福主题,以及对香港这座城市深深的热爱的情怀,即我爱我城的情怀。所以她在5飞氈6中说,人类制造地毯,原本不是要保护自己,而是要保护大地,/人类敬爱大地,所以为它编织最美丽的衣裳。0在5镇咒6中,她让一纸远方的护镇灵咒溶入了肥土镇的山脉河流、铁路车站,让这副护镇灵咒每时每刻地保护着肥土镇及镇上的人们幸福地生活。这体现着一种创作的情结,即香港情结。西西在她的许多作品中都是在不断地体现着香港这一情结意识的,也就是她的强烈的本土意识。不论是西西笔下的肥土镇的故事、浮城的故事,还是5我城6、5飞氈6以及所有西西关于城市书写的小说,都是这样不断地、强烈地体现出一种浓浓的本土情结,并且通过一种想象的空间来淡化现实的影子。但只要细心地品读,你就会发现,这就是西西所生活的城市)))香港,尤其是对香港的市民来说,这就是香港的现实存在。正由于身处在香港这个特定的时空里,便会很不自觉地将文本放到香港文化背景里去,从而深刻地感知出西西笔下所探讨的/香港处境与香港意识0。

因此说,本土意识是西西小说中的一个极为突出的特点,相对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其他香港小说来说,西西创作于1970)1990年代的关于城市书写的小说中明显增加了文化认同之感、港岛吾爱之情。这无疑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的殖民统治走向终结、经济转型、政治进入过渡时期所出现的香港特有的社会现状在文学上的反映。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浓浓的本土情结,体现了西西对香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