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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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意象
一、艺术品的核心——审美意象
意象是中国古典美学的核心范畴。
通过审美意象,主体之“意”才得以显现,艺术品才现实地成为审美对象。
借助意象,作者与读者之间审美经验的交流才得以展开、完成。
因此,意象是艺术品具有审美特质的根源,是理解艺术品的关键。
(一)意象的内涵
从思维方式上看,意象衍生于先秦《易传》的“易象”和庄子的“象罔”。
受此影响,刘勰直接使用了“意象”这一术语:“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
”刘勰说的“意象”指文学家构思成了的独特形象,这个含义已接近我们今天所说的审美意象,只是它还局限于文学创作中而没有成为一个具有高度概括性的美学范畴。
从现代美学意义看,意象即我们所说的审美意象,它是审美活动中主客体交融而形成的具有显著的主客体因素的主观映象。
因此,审美意象是意与象的统一,审美者“我”与审美客体“物”的统一。
它既非审美者对审美客体的机械复印,又非脱离审美客体的审美者纯主观的思想,而是两者交融共生的一种心理存在。
“鸭—兔图形”有助于我们理解意象。
这个图形其实既不是鸭子,也不是兔子。
但是,当你去审视这个图形时,“它既可以被看作是一只兔子的头,也可以被看作一只鸭子的头。
”但不可能同时既是一只兔子又是一只鸭子。
这表明,对象的图形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图形,它向观者提示了两种可能性;而观看这个图形时,你可以把它看作或是鸭子或是兔子,这里的“看作”便是观者和图形之间的一种默契和互动的产物。
无论是鸭子还是兔子,它既不是图形本身,也不是观者主观臆造,而是在主体与对象之间产生的第三物——审美意象。
(二)意象的结构
意象的结构可以分为“意”与“象”两个方面。
“意”指主体在审美(包括在创作)时的意向、意图、意志、意欲、意念,表达的思想情感、人生体验、审美理想、艺术追求等等。
“意”又可大体划分为情与理两个方面:情,即情趣、情性、情韵等;理,则相当于我们所说的思想。
情属于感性范畴,理属于理性范畴。
然而,情与理作为人类心灵整体的两个不同侧面,不仅是互补的,而且本质上是统一的。
在实际的意象中,往往是情中有理,理中有情。
所以,审美意象结构里的意,是情与理的统一,或者说,它是艺术家整个灵魂与人格的交融,是艺术家的自身独特的精神气质。
“象”指由想象创造出来的鲜明生动、直接可感的非现实的表象(包含艺术抽象之表象)。
此“象”已不是纯然的物象,它是体现了主体之意的心理表象,具有以形传神的特点。
意象的基础是“象”,“意”无“象”无法显现,“象”无“意”,则失去灵魂。
“意”包孕在“象”中,如水中盐、蜜中花,体匿性存、无形而有味。
在一个意象中,我们看得见的是“象”,而品得出的是“意”。
意象是一个有机整体,其间自有血脉流通,不可割离。
“意”与“象”之间是辩证的关系,唯有二者的结合才有意义。
(三)意象的基本特征
①主观性。
审美意象体现出鲜明的主体意识,具有强烈的主观性。
意象不是物象,它是艺术表现的产物,不是现实的当下呈现,而是以想象、回忆等形式再现的心象,它浸透了主体的情思与感受。
为了说明问题,我们不妨举例:
太阳是一颗恒星,地球和其他太阳系里的行星,都围绕太阳,按一定周期运转。
这是说明性的语言。
太阳在这里作为一个说明对象存在。
这种语言准确地说是科学语言,不是艺术语言。
艺术语言使用情感概念,科学语言使用技术概念。
意象不在技术概念的范畴,所以这里的“太阳”不可能构成意象:
太阳出来了,天已经亮了,大家都起床了。
这是陈述性的语言。
太阳是一个陈述的对象,而这个陈述仅仅为说明时间。
太阳在这里是“可视”的,但它除了提示时间,没有暗示性,不包含更多的意味。
“太阳”在这里是一种半技术性概念,也无法成为意象:
昨天的苦难已经过去/太阳出来了/啊太阳太阳/昨天的苦难/都过去了/永远过去了
这是艺术性的语言。
太阳在这个语境中的出场显然是别有用心的。
太阳的升起意味着快乐美好的新的生活或感觉,这里的太阳与前面两个例子里的太阳,显然是不同的。
此例中的“太阳”是一个意象,体现了鲜明的主体情感感受,传达出主体的一种审美经验。
在审美过程中,审美者总是以鲜明的主体意识审视并加工改造审美客体的固有特性,从而赋予审美意象以显明的主体意识。
又如:张承志在《北方的河》中写道:“他抬起头来,黄河正在他的全部视野中急驶而下,满河映着红色。
黄河烧起来啦,他想。
”从黄河的意象中,我们不难感受到审美者那燃烧着的炙热激情。
②会意性。
我国清代叶燮曾说:“可言之理,人人能言之,又安诗人之言之?可征之事,人人能述之,又安诗人之述之?必有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遇之于默会意象之表,而理与事无不灿然于前者也。
”正如叶燮所说,每个人都能讲述的事,都能说明的道理,就不用艺术家来讲述说明了。
艺术家所要讲述和说明的是一般人不好讲述和说明的事与理,这样的事与理,就在艺术家创造的意象所提示的复杂经验世界中显现。
意象是在直觉、知觉、想象、理解等众多心理功能的共同推动下形成的。
它与直觉的关系密切。
当欣赏者观照意象时,意象又能诱导他的直觉产生顿悟,打通欣赏者的自觉意识与潜意识心理之间的屏障,使读者平时沉潜于心的未经语言处理的潜意识体验被唤醒,从而产生共鸣。
事实上,意象打动我们的正是我们早已感到但从未说出或无法说出的某种感觉。
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我们意识深处埋藏着难以数计的心理内容,而我们能够用语言表达
的仅仅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但意象传达的是人的审美经验的丰富性和含混性,任何思维的经验片断都不会漏掉,它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方式,打动和感染着我们,带给我们以难以言表的审美体验。
温庭筠诗《商山早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听觉经验与视觉经验的直接连接,虽不符合理性逻辑,却准确地呈现出诗人的整体经验,有几分空旷,有几分孤寂。
从根本上说,意象就是要传达出概念语言、逻辑推理无能为力的复杂的精神世界的经验。
意象表现方式的特征是会意性。
③独创性。
任何具体的审美意象,都是创作者独特的创造。
意象是由审美者在原审美客体的基础上,调动自己的经验记忆材料,经过头脑能动的加工整合而成的,不可避免地要打上审美者的独特的创造性烙印。
鲁迅先生在谈到意象的构建时说:“所写的事迹,大抵有一点见过或听到过的缘由,但绝不全用这事实,只是采取一端,加以改造,或生发开去,到足以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见为止。
人物的模特儿也一样,没有专用过一个,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
”再如:“菊”是我国古典诗词中一个常用的意象,然而作者不同,它所呈现的意味也十分迥异。
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菊,带着一种清高的品格。
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里的菊,就带上了冲天的豪气。
宋末元初的郑思肖又写到:“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西北风。
”他笔下的菊花又显示出一种至死犹香的孤傲风度来。
“菊”这个同一物象,在不同创作者的笔下,呈现出了不同的意蕴,各自又具有自身的独特性和创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