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与先唐文学创作之关系 李浩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收稿日期:2014-02-19

作者简介:李浩(1989-),男,河北邢台人,南京师范大学2011级硕士研究生。专业方向:古代文学。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

2014年第5期Journal of 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 No .5,2014

疾病与先唐文学创作之关系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

南京210097)

要:先唐文学中的疾病描写丰富了文学的题材,拓展了文学表现世俗生活的疆域。在先唐文学

中,“疾病”作为令人厌恶的事物被附加以社会文化的意义,成为一种修辞手段与言说方法,被广泛运用。时代流行病破坏了正常的社会生活秩序,带来世事无常、生命飘忽的恐惧,它极大地震撼了作家们的心灵,在先唐文学中留下了明显的烙印;个体疾病通过影响患病作家的人生观、价值观作用于他们的文学创作,使其作品表现出病态的心理、沉郁哀伤的感情基调和疏离现实、养生葆身的思想旨趣。先唐作家继承了远古巫医精神治疗的传统,以文学作品疏导情绪、化解忧愁、慰藉心灵,取得了良好的“精神疗效”。

关键词:先唐文学;疾病题材;疾病意象;患病作家;文学治疗中图分类号:I 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02X (2014)05-0020-08

疾病与人类生活的密切联系使其成为了文学永恒的主题之一。在古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兼管医药和诗歌,他既是缪斯众女神的首领,又是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父亲。我国古代文学创作与疾病的渊源也可追溯至上古时期:在以原始宗教文化为主的氏族社会及稍后的夏商时代,巫觋既是文化的主要承担者、文学作品的最早创作者,又是疾病的治疗者。疾病作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被纳入文学创作视野,由此滥觞。此后数千年,如何看待疾病,如何表现疾病与社会、政治、文化生活的关系,始终是文学家们极为关心的命题。对疾病与文学关系的研究,西方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尼采、弗洛伊德到苏珊·桑塔格都有经典的论述,因而西方文学及受西方理论影响较深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在此方面的研究有着深厚的理论基础,故无论是从相关成果的数量,还是研究思路与研究方法的开放性、多样性上,都较中国古代文学成熟;就中国古代文学内部的研究现状而言,则唐以后的研究比较多,先唐的相关论述比较少①。鉴于此,本文拟对疾病与先唐文学的关系作一个宏观论

述,以期抛砖引玉,深化相关方面的研究。

一、文学作品中的“疾病”

先唐文学中有大量的疾病描写,有些是对现实病痛的客观反映。如陆倕《以诗代书别后寄赠诗》云:

刘兄消渴病,休摄戒无良。殷弟癫眩疾,行止避风霜。刘侯有余冷,宜饵陟釐方。伏子多风咳,门冬幸易将。率更爱雅体,体弱思自强。

[1](P1776)

陆倕在诗中提到了消渴、癫眩、余冷、风咳四种疾病,并分别向刘兄(或疑即刘孝绰)、殷钧、伏挺、刘显给出了符合慢性病护理观念的养生、服药建议。有些描写是建构在日常生活经验上的合理想象。陆机《百年歌十首》末三段云:

八十时,明已损目聪去耳,前言往行不复纪······九十时,日告耽瘁月告衰,形体虽是志意非。言多谬误心多悲,子孙朝拜或问谁。指景玩日虑安危,感念平生泪交挥。百岁时,盈数已登肌肉单,四支百节还相患。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嚬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1](P668)

陆氏四十三岁即为人所杀,但这并没有妨

①我们这里讨论的“先唐”主要是指从先秦到唐代建立以前这一段时期。

DOI:10.13408/ki.gjsxb.2014.05.003

碍他在诗中对患有耳聋眼花、健忘、四肢疼痛、垂涎、呼吸困难等老年综合症的主人公的形象刻画。

还有些“疾病”是作为固定的文学意象出现于作品之中。如头痛本是由外感或内伤等原因引起的以头部疼痛为表征的病证,但在诗文中却常常代指“某种难以排遣的情绪”:《诗经·小雅·小弁》“心之忧矣,痩如疾首”,《诗经·卫风·伯兮》“愿言思伯,甘心首疾”,鲍照《怀远人》“思君成首疾,欲息眉不”[1](P1303),何逊《刘博士江丞朱从事同顾不值》“心期不会面,怀之成首疾”[1](P1698),陈宣帝《行新政诏》“夕惕疚怀,有同首疾”[2](P79),皆是其例。若某位名人曾罹患或死于某病,则此人亦常可用来代指该病,久之成为约定俗成的文学意象。如:

长卿病犹在,修龄疾未祛。(陆倕《以诗代书别后寄赠诗》)[1](P1776)

无庸方周任,有疾像长卿。(谢灵运《初去郡》)[1](P1171)

茂陵体犹瘠,淮阳疾未祛。(庾信《奉和永丰殿下言志诗》)[1](P2389)

茂陵忽多病,淮阳实未痊。(庾信《伤王司徒褒诗》)[1](P2383)

卧病同淮阳,宰邑旷武城。(谢灵运《命学士讲书诗》)[1](P1169)

谢相如之病,无官可以免,发梅福之狂,非仙所能避。(王孝藉《上牛弘书》)[3](P1725)

《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云:“相如口吃而善著书,常有消渴疾……既病免,家居茂陵”[4](P3053),因此上引诗文中的“长卿病”“茂陵病”“相如病”均指消渴。“淮阳”典出《史记·汲郑列传》,汲黯体弱多病,且迁延不愈,以至病假一再延长,终卒于淮阳任上,故“淮阳”可代指慢性病患者。[4](P3110)后世作品言“淮阳疾”可以是作者自况,亦可以是他们借以表达不满、疏离现实的一种姿态。

“疾病”还作为修辞手段与言说方法在先唐文学中被广泛运用。曹魏的杜挚长期不得升迁,因其“与毌丘俭乡里相亲”,而毌丘俭时任荆州刺史,于是作《赠毌丘俭诗》干谒。全诗历举初起贫贱、后为重臣之人,尾二联说“被此笃病久,荣卫动不安。闻有韩众药,信来给一丸”[1](P419),比喻自己怀才不遇,渴望得到毌丘氏的举荐。不想毌丘俭只是宽慰杜挚“体无纤微疾,安用问良医?联翩轻栖集,还为燕雀嗤。韩众药虽良,恐便不能治”,婉拒了杜氏的要求。[1](P474)杜挚的干谒虽然失败了,但杜、毌二人诗歌中对疾病象喻功能的运用是十分成功的。

疾病尚可作为道德隐喻出现于文学作品中。以“消渴”为例,在古代社会,这种慢性病的病机之一被指向男女性事,所谓“房室不节,劳伤过度,肾精亏损,虚火内生,阴虚火旺,上灼肺胃,则既见肾虚,又见肺燥、胃热诸症,发为消渴”[5](P795)。《西京杂记》“相如死渴”条载:文君姣好……十七而寡,为人放诞风流,故悦长卿之才而越礼焉。长卿素有消渴疾,及还成都,悦文君之色,遂以发痼疾。乃作《美人赋》,欲以自刺,而终不能改,卒以此疾至死。[6](P88)在“恶其以好内闻也”的古代社会,司马相如因“悦文君之色,遂以发痼疾”,终于遗后人以“好内,女死之”[6](P102)的口实,消渴病从此具有了道德隐喻的色彩。①庾信《周太子太保步陆逞神道碑》说陆逞“未同张敞,终日章台之游”,“本有消渴之疾,常饵金石自理,旧疾微增,奄捐馆舍。茂陵之下,不留封禅之书;校尉之营,惟余服食之器”[8](P763);同人所作的《周大将军襄城公郑伟墓志铭》谓郑伟“消渴连年,屡有相如之患,至于大渐,遂如范增之疾”。在点明墓主人是死于消渴的并发症痈疽(范增之疾)后,笔锋一转,描写了郑伟生前“梧桐茂苑,杨柳倡家,千金回雪,百日流霞”[8](P943)的淫靡生活。不难看出,在这两篇具有盖棺论定的文章中,庾信也融进了疾病

①杨东方在对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消渴病”进行了抽样分析后说“从司马相如始,消渴病开始具有隐喻色彩”,“本来纯粹是身体的疾病,却被当作隐喻,被人们从中阐发出种种的道德、政治和文化意义”,“而且这种隐喻逐渐指向了分离的两个方面:一是男女性事,一是怀才不遇”。对于“怀才不遇”的隐喻似可商榷,因为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病,很难说怀才不遇与消渴有必然的联系,以杨氏所举杜甫为例,笔者认为消渴只是对客观疾病的描写而非隐喻,而许多仕途顺利的文学创作者也常常用到消渴的意象。详见杨东方:《消渴病的文化隐喻》,《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1期。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