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训》看吉田松阴的女子教育论

2018年1月第37卷第1期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Jou rnal of H eilongjiang C ollege of E ducatio n

Jan. 2018

V ol. 37 No. 1

d o:10. 3969/j.i n.101-7836. 2018.01.034

从《女训》看吉田松阴的女子教育论

岳 倩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广州510545)

摘要：吉田松阴作为日本江户幕府末期思想家、野心家，明治维新的先驱者为大家所熟知。吉田松阴的教育 思想中关于女子教育的内容却鲜有人提及。在《女大学》等类似的女训书、往来物大量流行的历史潮流中，吉田松 阴撰写的《女训》从国家的高度、从学校教育的立场出发，阐明了女子教育的重要性和相关要素。

关键词：女子教育；工户时代；吉田松阴；女训

中图分类号:1106.4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 (2018) 01-0107-3

日本江户时期，德川幕府大兴文教，加强国民的思想控 制,女子教育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视。在对《女大学》等 类似的女训书、往来物进行大量普及宣传的同时，以提高武 士教养为目的的各种藩校、寺子屋盛行，其中也允许女子人 学的藩校也不在少数。特别是进人幕末时期，阶层分化界限 逐渐淡化,外来的平等教育思想对于当时的教育理念也起到 了催化剂的作用，以吉田松阴为首的教育家也提出应该振兴 女子教育,以官费设立女子学校。那么，吉田松阴的女子教 育思想和传统的以女训书为教材的女子教育有什么不同？

1吉田松阴和他的教育思想

吉田松阴（1830—1859),众所周知是日本江户幕府末期 思想家、野心家，明治维新的先驱者。他的教育思想也为后 人津津乐道，他在野山监狱期间也不断读书，教育狱友，“吾 若以犯人之身死,必留一继吾志之士也。”松阴认为,教育是 传承志向的一种最好方法。他在出狱的次年即1856年得到 批准，公开招收山鹿派军事学的学生,正式开始教育事业。学校名叫“松下村塾”只有一间房屋，当初学生有四五人。后来名声渐大，出身于下级武士、农民、商人和自由职业的家 庭的人也来求教。这里的教育打破了过去的阶级性及形式 主义,师生间没有繁文须礼，平等自由,充分发挥学习的热情 和积极性;培养了忠诚质朴的新风，矫正了虚伪刻薄的旧习。

松阴教育的根本目的是造就能够适合当时政治形势和 政治理想的人才,也就是说培养具有尊王攘夷思想的进步知 识分子。他的学生中有许多杰出人物，如久坂玄瑞、高杉晋 作、木户孝允、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井上馨、前原一诚等。吉 田松阴在他的《幽室文库》有云：凡英雄豪杰之立事于天 下，贻谋于万世，必先大其志，雄其略，察时势，审时机，先后 缓急，先定之于内，操所张弛，徐应之于外。乘间垦虾夷，收琉球，取朝鲜,拉满洲，临印度，以张进取之势，以固退守之 基。遂神功之所未遂，果丰国之所未果也。收满洲逼俄国，并朝鲜窥清国，取南洲袭印度。宜择三者之中易为者而先为 之。此乃天下万世、代代相承之大业矣。”1]站在时代的前 端用宏远的目光审视当时社会发展和世界以及日本形势的 发展，拥有这样视角的教育家对于当时的女子教育又是怎么 看待的？本论文试图通过他的相关作品《女训》，并结合松 阴其他的作品以及书信中的信息，来探明其女子教育思想。

2《女训》的内容和要点

吉田松阴所写的《女训》，收录在其著作《武教全书讲 录》的“子孙教诫”章中,该书是松阴于1856年8月22日至 10月6日为亲族子弟讲解山鹿素行的《武教全书》时的手 稿[2]。较之其他的女训书来看，这篇《女训》更加具有吉田 松阴个人的表达特色和政治家的论调。笔者分以下几点进 行说明。

2.1女子训诫的重要性

在文章的开头作者就用很严肃的口吻强调女子训诫的 重要性和必要性。“夫妇乃人伦大纲，父子兄弟由此所生。一家兴衰治乱之界，全赖于兹。故不可不先教诫女子。无论 男子何等刚强秉直,恪守武士之道，妇人失妇道，则一家不 治，乃至子孙之教亦废绝，岂可不慎哉。

而其中怎么教育子女，又没有具体说明，只是在前面提 到的在给自己妹妹的信中有说到十岁以下的孩子应该在说 教的同时辅以自己的言行身教,而且还应该进行胎教。但松 阴在野山狱中给妹妹千代的信中，关于女子教育的言谈也可 以看出松阴女子教育思想的蛛丝马迹。“但凡人之子，聪慧 愚昧好坏,皆由父母教诲而养成。男子多受教于父亲，女子 多受教于母亲。十岁以下的孩子不止是语言教育，还需有自

收稿日期:2017-09-19

作者简介:岳倩（1984—）女，广东广州人，讲师，硕士，从事教学科研活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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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态度来示范给孩子看。就连胎教也不要放松，怀孕期间 注意言行举止。作为妻子应该尊敬丈夫的父母，应该崇敬神 明，应该重视亲族和睦。”

2.2此前女子教诫的问题点

作者首先提出针对女子教诫的教材问题。之前的教材 “源氏物语、伊势物语等俗书、淫佚之事为教者”，松阴认为 这类教材“不足为教”。“和歌、俳谐、茶道”等游艺之书则只 适合教诫“富贵大家”。“又有以贝原氏之书或心学者之书 等为教者”，然而“虽正且善，然柔顺幽闲、清苦俭素有余，节 烈果断之训不足。”所以松阴的主张是“以柔顺为用，以果断 为致”，这两者兼备才是最理想的教材。

“为（武）士之妻室者，士常在朝，而不知内廷，故代夫诫 家业，岂以懦弱乎!”日本严苛的身份等级制度虽然到后期已 经几近崩溃，但是传统上还是按照等级来对人群进行区分, 武家作为统治阶级，直接关系到治国，而吉田松阴作为当时 的政治家,也不难想象遣词造句中的官腔十足，妻室内廷之 事，也动辄上纲上线。

2.3对于贞妇烈女的看法

“汉陈孝妇，曹文叔妻，唐郑义宗妻、奉天窦氏二女等。”作者感叹中国贞妇烈女极多，不胜枚举,“守死节之女、皇国 武将之妻，不以盛衰改节,不以存亡易心。”而日本的烈女故 事其实也不少，比如武田胜赖之妻北条氏、细川忠兴之妻明 智氏，还有结城亲光、楠正成、菊池寂阿等人之妻等,也都应 该甄选那些烈女的故事，编纂成书，作为女子的龟鉴使用。松阴也提到中国的《列女传》《小学》等都是汉文书写，不便 阅读，用本国语言“和文”为其立传,如此实为“美举”。

“当今之俗，婚礼之际，新人须着槟榔树罩衣及褐色礼 服，女子既嫁，以铁浆涂齿,象征其意坚定，犹如黢黑之不褪, 取一适不改之意。”不难看出“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 夫”的思想在松阴的心里根深蒂固。用形式礼仪的东西来强 调和提醒女子必须要注重操守，这也是很多民族的惯用手 法。同时他对当代缺乏烈女的原因提出自己的看法。“父兄 之教诫不至也。”而烈女缺乏直接可能导致“将无忠臣孝子”。言外之意，教诫女子很必要，刻不容缓，匹夫有责。文 中的语调坚定，甚至需要告诫女子说道：“若在夫家万难安 身，天地间除自尽外别无他途。”而实际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松阴在私塾中也经常以《列女传》为讲义内容谈论自己的女 性论。

2.4提倡兴办女校

关于日本的女校的设想以及后面关于教材的看法，在吉 田松阴的女训中占了很大的比重，这在之前的女训书中是不 多见的。女子教育也可以说这是“国政大事”，不可妄论，吉 田松阴提了方案如下：

“可于国中设一处若尼庵之所，号曰女学校，选士大夫之 孀妇数名，年四五十以上、贞洁素显、通学问、能女红者为女 学校之师长，寄宿学校中。令士大夫女子，年八岁或十岁者, 每日去学校，或依其愿许寄宿。专练习字、学问、女红等事, 教法要极严整。”

女学校应该是什么样子，当时并没有成熟的概念，所以 一108 —参考当时的男子上学的学校和私塾，包括教师的选择，包括 学校运营方式和上课形式，他都提出了初步的设想。“凡摒 生于天地间者,无论贵贱男女，无有一人能逸居，不可有一人 无教。”不论贵贱男女，都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机会。只是教 材不同，教育内容不同而已。从教师的定位来看，要“士大夫 之孀妇数名，年四五十以上、贞洁素显、通学问、能女红者”，除了出身地位，性格之外，对女红和学问也有要求。然而“学 问”是怎样的学问，文中并没有提到。

2.5女子教育用的教科书

文中一直强调进行女子教育是非常必要和重要的，那么 教材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众所周知,在日本近世时期一直 用的女训类的训诫书，通过让其抄写来达到训诫的效果。这 里吉田松阴比较推荐的首先是《武家女鉴》三卷。他认为, “此书甚佳，妇女读之，无不感激。因乞一读,其文其撰甚得 吾意。”此书由津阪东阳（1757—1825)所著,卷3册，天保 11(1840)年正月刊行。其中第1卷是由棚津媛等11名、第2 卷泉忠衡妻等12名、第三卷那须资友母等11名的贞洁烈女 轶事构成，并穿插有中国女性的故事。关于中村惕斋的《女 鉴》，他觉得因为“遍列异邦古人事迹”所以“稍嫌迂阔”。黑泽弘忠所著的《本朝列女传十卷》，其中后妃夫人神女奇 妇的记述倒是齐备，但是仿写汉籍的技术又不太高明，所载 者也多“乖离正道”，但是瑕不掩瑜，其间评论多有裨益，不 可轻视。最后他感慨这种书籍“所需尚多”。

3《女训》的特点和教育理念

从以上的文本解读，不难看出作者论调坚决，家父长制 的气息相当明显。这虽属于吉田松阴的个人性格，但也足以 说明作者对于自己这套女性教育论的自信和决心。另外，吉 田松阴作为当时的政治家，凡事也会从国家的方面来进行分 析考虑，使得文章难免空泛难懂。值得注意的是文中其实并 没有过多地讲三从四德等理论,虽然也提及了女性的义务和 理想，但是，直接针对当时女性的性格欠缺来谈女性教育，把 落脚点放到了教育上来，是近世时期女训的一个新角度。

其次，这篇《女训》比较突出的特点在于突出强调了女 性对于下一代的影响力，也就是女性对子女的教育职责。人 的教育在于家庭，家庭的子女教育在于母亲。因此,妇人之 于家庭，是重中之重。也就是说，妇人的教育，即女子教育是 非常重要的。日本的女训类史料，作者基本都是男性，内容 都压倒性地要求女性明确其在家庭中的妻子、作为儿媳以及 作为母亲的角色定位。因此，近世主流的女训书几乎都没有 涉及到女性作为母亲的教育作用，或者说男权社会会觉得女 子的学问认识都不值一提，更谈不上教育子女。从最早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到“妇人之见”等言辞，这类根深蒂固的 说法和观念终将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消融。

然后，作为吉田松阴的主要论点，他认为除了柔顺幽闲，清苦俭素之外，贞节和刚烈果断的性格也是非常重要的。当时主流的女子教育思想基本出自儒学者贝原益轩的《女大 学》，除此之外还有心学者石田梅岩的《都鄙问答》、手岛堵 庵的《前训》、中泽道二的《道二翁道话》等也都有涉及到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