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笑话结集的悲情特征

子，遂以子赔之，又医死了人的女儿，复以女赔 之，只剩一妻在家，凄凉不堪。忽有人敲门请看 。 医 对 妻 哭 曰： 病，医问看何人， 答曰 “敝 房 ”
［5 ］ （ p. 160 ） “不好了，又有人看上了你了。 ”
，此 《艾 子 》 即 《艾 子 杂 说 》 ，相 传
是苏东坡所撰笑话集 。虽然陆灼自称岂敢有所寄 寓，但是 其 指 出 《艾 子 》 是 “有 所 为 ” 之 作， 本意还是为了让读者了解笑话集不是无聊的文字 。 游戏，笑话结集者的初衷在 “规切时政” 寄托何在，则因结集者见识不同 、时代不同 ： 而有所不同。孙杰 《广滑稽 》 跋有所谓 ” 悟。
［ 收稿日期］ 2011 － 03 － 01 ［ 基金项目］ 本文系哈尔滨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科研培育基金项目 （ 编号： SXP － 10 ） 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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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坡翁平 为坡翁戏笔， 而不知其有所为作也 日， 好 以 言 语 文 章 规 切 时 政， 若 此 亦 其 一 也”
［1 ］ （ p. 151 ）
以弦外之音，让笑话的传播承担反思躬省 、洗涤 精神之责，这让讲笑话、听笑话变得不再纯粹自 ， “用笑话 然，面对笑话，会让人觉得面对说教 作教训，说得古一点，这倒是孔孟的传统罢 ，不
谈较严肃呆板的说教会更有效果 。 笑话 不 但 是 教 化 的 良 好 途 径， 而 且 具 有 “怵之 ” ， 即 让 人 心 存 戒 惧 的 教 化 效 果。 既 然 “以正言训之而不听 ” ， “曷若以笑话怵之之为得 乎”
［1 ］ （ pp. 455 － 456 ）
意在去除 “过愆偏私， 蒙昧贪痴 ” 等种种人心 的不端。石成金对笑话的目的表述得最为明确 ， 直接 表 明 要 用 笑 话 书 使 人 “俱 得 成 良 善 之 好 。以上可见，明清笑话结集的最初动机不是 人” 单纯地引人发笑，而是在引人发笑的同时 ，要通 ” “醒人 ” “度世 ” 功能使人悟、 过笑话 “入人 使人觉、 使人向善。 因为寄托了 良 好 的 度 世 愿 望，所以笑话 集 被 视 为 于 世 有 益 的， 所 谓 “此 ， 书行世， 行看传诵海宇， …… 不为无补于 世 ”
［1 ］ （ pp. 146 － 147 ）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
话语中满含对拒而不化者的劝诫意图 。用辛辣的 ， 虽然未必 讽刺对人心进行刺激来实现 “度世 ” 。 “但愿听笑者， 入耳警心， 有效但尚可以期待 ” 则人 性 之 天 良 顿 复， 遍 地 无 不 好 之 人。
［1 ］ （ p. 455 ）
［3 ］ （ p. 38 ）
拿人妻子儿女作为话头进行讽刺 ，确属言语 刻毒。 庸 医 不 明 医 理 致 人 死， 石 成 金 评 点 曰：
［4 ］ （ p. 153 ） “此等作孽事切不可做。 ” 这样的笑话， 使
庸医丑态与窘态毕尽 ，如果有医者对号入座 ，内 心必然会有所触动和戒惧 。笑话的戒惧效果正如 ： 法国喜剧作家莫里哀所说 “一本正经的教训， 即使最尖锐，往往不及讽刺有力量 ： 规劝大多数 人，没有比描画他们的过失更见效的了 。恶习变 成人人的笑柄，对恶习就是重大的致命打击 。责 备两句，人容易受下去的， 可是人受不了揶揄， ” 但也有看了 人宁可作恶人，而不要作滑稽人。 这样的笑话破笑成怒 ，心怀恨意者。连石成金自 己也承认， 他 的 笑 话 集 “立 意 虽 佳， 但 语 甚 刻 毒，令闻者难当， 未免破笑成怒 ”
2011 年第 3 期 （ 总第 227 期）
THE NORTHERN FORUM
No. 3 ，2011 Total No. 227

明清笑话结集的悲情特征
王敬敏
（ 哈尔滨师范大学 文学院，黑龙江
［ 摘
哈尔滨 150080 ）
［1 ］ （ p. 455 ） ［6 ］
“立言
而 骄 能 使 之 下， 愎 能 使 之 容， 闇 能 使 之 其 意 在 去 除 骄、 愎、 闇 等 人 性 弱 点；
［4 ］ （ p. 3 ）
余榀生生氏 《遣愁集 》 叙有所谓 “指归在激扬 ” 斯世， 劝 诫 群 迷， 使 寱 者 觉， 醉 者 醒。 《中国历代笑话集成》 所载 《遣愁集 》 叙原文为 “使者寱觉” ，按其语意，当为 “使寱者觉 ” ，与 下文 “醉者醒” 对应，都是意在促进人的觉醒； 有所谓 “予 乃 著 笑 话 书 一 部， 评 列 警 醒， 令 读 者凡有过愆偏私， 蒙昧贪痴之种种， 闻予之笑， ” 悉皆惭愧悔改，俱得成良善之好人矣。
［1 ］ （ p. 434 ）
引起兴趣， 是进
行教化的先决条件，笑话能够引起听者的极大兴 趣，这是结集者选择笑话推行度世理念的重要原 因。如果没有兴趣， 即使 “大声疾呼， 奈 何 迷 而不悟”
［1 ］ （ p. 455 ）
。改良社会的目的是庄严的 ， 但
实现庄严目标的途径未必要严肃 。原因正如石成 ” ， “以 金所言 “正言闻之欲睡， 笑话听之恐后 正言训之而不听”
讽刺庸医，语言辛辣几近刻毒： 一庸医娶妻生男女二人 ，一日医死了人的儿
要］ 明清笑话结集者带着牢骚郁结的心态 ， 以 “嘻笑怒骂皆成文章 ” 为动机， 使笑话承担着
“度世” 的教化职责。这种弃正言而用小语的诉求方式满含无奈和悲情 。 由于化人难成， 忿难蠲除， 明清 文人结集笑话的最终目标指向自娱 ，在遣兴娱情的观念下，笑话集的艺术性增强。 ［ 关键词］ 明清； 笑话； 结集 ［ 中图分类号］ I206 ［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 1000 － 3541 （ 2011 ） 03 － 0028 － 05
明清时期，有一些文人曾搜集整理笑话并使 之结集成书。 明代的陆灼自幼便喜欢搜集笑话 ， 有所收 获 后 便 “取 其 雅 者， 纂 而 成 编 ”
［1 ］ （ p. 151 ）
： 陈日华的笑话集 《谈谐 》 曰
“多猥鄙诙谐之
” 在笑话难登大雅的观念下， 以 作，颇乖大雅。 读书入世为终极目标的士人为何舍大道而取小 术，为笑话去费心费力呢 ？ ： 其中原因正如 《笑得好》 初集有诗云 ” 称度世金针。
一、以笑度世： 明清笑话结集者的教化动机
历史上，笑话被称为难登大雅的丛残小语。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 卷一九七集部五十评宋代
的表述，意在凭借笑话对人心的影响力 ，发挥其 “改良社会的能力 ” 。 文人学者整理笑话并不是 舍弃大道， 而是转以谐谑之语寄托教化世人之 ： 志。陆灼 《艾子后语 》 序谓 “世皆知 《艾子 》
［1 ］ （ p. 455 ）
。 这样
其
刻毒的笑话可能引起某些人的反感 ，而让笑话的 “度世” 功能、使人 “俱得成良善之好人 ” 的愿 望落空。这样的笑话救治人心痼疾的同时却有用 药过猛之失。 但是 “沉疴痼疾非用猛药何能起 死回生，若听予之笑， 不自悔改而反生怒恨者， 是病已垂危，医进良药，尚迟疑不服，转咎药性 之猛烈， 思欲体健身安， 何 可 得 哉？ ”
Abstract： Funny joke is the art form，but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joke collection with a heavy psychological．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scholars joke collection，to amuse the ultimate aim of the emotion in the concept of entertainment sent，joke integration as artistic strong literary styles． Joke of dissemination and rally is a historical process． Study the history of Ming and Qing jokes，can reveal the rheological properties of Ming and Qing jokes and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implication of literature． Key words： Ming and Qing dynasty； jokes； rally
［1 ］ （ p. 455 ）
，“若乃以放诞为风流， 以 把讲笑话和听笑话加
，三台山人所言 ： “与之
［1 ］ （ p. 146 ）
刻薄为心术，而不会其讥刺之切，劝讽之取，则 ” 大夫作者之本意矣。
［4 ］ （ p. 621 ）
庄言危 论， 则 听 者 寥 寥 ”
，吴 趼 人 所 言
［2 ］ “壮词不如谐语 ” ， 有 的 时 候， 趣 味 横 生 的 笑
选择笑话这样的丛残小语来教化世人 ，因为 “人生世间，与之庄言危论， 则பைடு நூலகம்者寥寥， 与之 ” 谑浪诙谐，则欢声满座。
［1 ］ （ p. 146 ）
“但愿” 云云略显失望又略带期盼， 虽然主观上 力求让笑话承担教化职责 ， 但客观上未必如愿， 这确实令结集者无奈和无望 。 结集者为了申明教化的动机， 常把 “天地 ” “世间 ” “醒人 ” “入人 ” 等悲天悯人的话语用 在笑话集的序跋评点当中 ，笑话因此附有人为的 ， “言者无心， 听者洗耳 ” ， “聆之击 外加负担 节，思之惊叹”
［1 ］ （ p. 457 ）
，
。 清代的独逸窝 此编即文言笑话集 《艾子后语 》 退士 “删汰复沓， 区分前后， 手录为六 卷， 名
［1 ］ （ p. 514 ） ” ， “区分 ” 是指把笑话分 之曰 《笑笑录 》
“人
以笑话为笑，我以笑话醒人。虽然游戏三昧，可 结集者为笑话费心费力， 看 。“度世 ” 今作 “渡世 ” ， 中的是笑话的醒人功能 。 把笑话称为 “度 世 金 意为 “济世” “化世 ” 针” 是一种比方， 实际是盛赞笑话对世风人心 的改善与教化功能。 这与吴趼人在 《新笑林广 ： 记》 序中的看法颇为相似 “迩日学者， 深悟小 说具改良社会之能力 ，于是竞言小说。窃谓文字 一路其所以入人者，壮词不如谐语，故笑话小说
［1 ］ （ p. 455 ）
， 笑 话 作 为 讽 刺 与 幽 默 结 合 的 艺 术，
它以有趣的形式和辛辣的讽刺让那些心中 “过 愆偏私， 蒙 昧 贪 痴 ” 的 人 略 有 惧 意。 石 成 金
① 的笑话 ， 《笑得好》 中有一则名为 “看上了你”
》 《中国历代笑话集》 两部 这则笑话在 《苦茶庵笑话集 ， 、 书中都有 收 录 但 有 一个 明 显 不同， 前者收录时 作 “哭 曰 ”
①
“看上了你了” ，后者作 “笑曰 ” 、 “看上你了 ” 。 据周作人 《苦 》 ， 《 》 “ 茶庵笑话集 序 其所收 笑得好 笑话 以 《传家宝 》 一二 ” 据 《中国历代笑话集 》 的 《笑得好 》 提要， 其所收笑 集本。 。 今依 《苦 茶庵笑 话集 》 所录， 话 “依据康熙年间刻本录出 ” ： “凄凉不堪” ，后曰 “哭” 更为恰切。 因为按其语境，前曰
［2 ］ ” “入人” 与 “醒人 ” 、 “度世 ” 是相似 尚焉。
类整理并加以编排。 明代赵南星的 《笑赞题词 》
［1 ］ （ p. 276 ） ： “漫录七十二则，各为之赞 ” ， 赵南星 曰
， 每一则笑话后面都有 “赞曰 ” 辑录的 《笑赞》 引出自己 对 笑 话 的 评 点， 形 式 与 班 固 《汉 书 》 “赞曰” 类似。可见，明清时期的人们对笑话有 搜集整理并使之类例攸明 、文辞雅化、意旨明晰 的结集过程。笑话的传播和结集，是明清文学史 上的一道亮丽风景。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n some kind of a joke collection features
WANG Jing － min （ College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arbin Normal University，150080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