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印第安文学演变历程中的内外因素

第32卷　第2期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3月V o l.32　N o.2 JOURNAL OF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M ar.2005

论美国印第安文学演变历程中的内外因素

胡铁生,孙　萍

(吉林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中心,吉林长春130012)

摘　要:印第安文学传统研究涉及美国文学的起始期确定问题,是美国文学发生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作为北美最早的居民,印第安人创造了辉煌的印第安文学传统。可是,由于印第安人在社会发展史上受到其民族发展阶段的制约和欧洲外来移民及其文学传统猛烈冲击的内外因素影响,致使美国印第安文学经历了由“主流文学”到“弱势文学”的演变过程。但是,印第安人及其文学为美利坚民族以及美国文学的产生和发展所起的不可磨灭的历史作用却是毋庸置疑的历史事实。

关键词:印第安文学研究;主流文学;弱势文学;内因;外因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359(2005)02-0130-06

作者简介:胡铁生(1952-),男,吉林抚松人,吉林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中心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美国文学和美国政治研究;孙萍(1952-),女,吉林通化人,吉林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中心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翻译理论和美国文学翻译研究。

美国文学起始期的确定问题,在学术界分歧很大。但是,有一点却是学术界所一致承认的:印第安人作为北美大陆最早的居民,是美国民族的组成成分之一;早期印第安人文学应该被认为是美国文学的起点。然而,印第安文学的发展却经历了由北美大陆早期的“主流文学”转化为美国文学鼎盛期的“弱势文学”这一演变过程。这一演变过程具有多方面的因素,其中,民族自身的内在因素和欧洲文化冲击的外在因素是两大主要因素。只有充分认识这两个方面的因素,才能对美国文学的起始期做出正确的结论。因此,美国印第安文学由“主流”到“弱势”的内外因素研究对于美国文学的发生学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印第安文学传统在美国文学发生学中的地位问题

美国文学探源问题是史学界争论不休的问题。这一问题涉及印第安人文学在美国文学史中的定位问题。印第安人作为北美的土著居民,最早出现在北美大陆,北美文明的初始阶段是印第安人的文明阶段。那么,从逻辑上推理,由此产生的印第安人文学就应该是北美文学的“主流文学”。但是,这个命题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冲击:第一,美国民族的定位问题;第二,美国文学起始期的定位问题;第三,主流文学与弱势文学之间的辩证关系问题;第四,印第安人文学由主流文学向弱势文学演变的主要因素问题。史学家们对上述问题说长道短,众说纷纭,一时难以形成定论。不澄清这些问题,就无法理解美国民族文学是在多民族文学传统相互影响及其共融基础上产生并发展起来的这一全球化因素的主要动因,进而形成错误的定论。

美国文学,顾名思义,是美利坚民族的文学。那么与之相关的是何为美国民族问题。是印第安人?西班牙人?法国人?还是英国人?显然,答案都是否定的。印第安人是在北美大陆定居最早的土著人,而英国人在当今美国民族中占有最大比例,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当代意义上讲,最流行的说法认为,早期美国文学是英国传统,那么,土著的印第安人文学在美国文学史上何以被定位于主流文学?这似乎实在是

基金项目: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资助项目(编号:CSC97822032)收稿日期:200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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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难以定论的悖论。对这一悖论,只有用马克思历史唯物论和辩证唯物论的观点予以分析,才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在美国文学分期的问题上,最大的难题就是美国民族文学的起始期界定问题。美国学者埃默里·埃里奥特教授认为:“美国文学中的土著人(指印第安人——作者注)的声音是不可欠缺的,没有它就没有真正的美国文学,而这一点尚未在我们学术界勾勒出清楚的轮廓。”[1]这一观点的实质有两点:第一,印第安人是北美最早的居民;第二,口头传统与美国文学的关系。持这一观点的学派认为,远在二万五千年以前,美国印第安人就已出现在北美大陆上,创造了印第安人文明,而在六七千年前又逐渐形成了具有印第安人文明重要内涵的印第安人的文字语言。此外,印第安人早期文学的形式虽然是口头传诵的民间故事。但在文学界看来,“文学”的含义远比“文字”的含义更广。因此,故事的口头传统也是众多的文学形式之一,被普遍认为属于文学的范畴。更为重要的是,印第安人的文学传统并未间断过,在美国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的发展史上仍具有重要位置。美国现代文学中的代表作家奈哈特于1932年发表的《黑角鹿说话了》,起到了印第安人文学的口头传统与当代文学过渡的作用。印第安诗人琳达·霍根创作的《运输途中的蜜蜂:奥沙基县》则脱胎于口头传统而具有积极参与时代的特征。当代美国印第安人小说家詹姆斯·韦尔奇的成名之作《血中的冬天》(1979)成为美国印第安居留地的经典小说。他的另两部小说《吉姆·朗利之死》(1979)和《愚人的欢叫》(1986)以及路易·厄尔德瑞奇的《爱之药》(1984)和《甜菜皇后》(1985)也在美国现代文学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莱斯利·西尔科的《仪式》(1977)展现了卓越的写作技巧;杰拉尔德·维热诺的作品《圣路易斯·贝尔哈特的黑暗》(1978)已成为先锋派的经典之作。口传的美国印第安人歌曲集和故事集以及当代印第安人作家的诗歌和小说均已摆放进图书馆,表明美国印第安人文学从史前时期延续至今,已自成传统,体现了印第安文学传统在美国文学发展史中的完整性。

我国学者刘海平和王守仁等人把美国文学分为四个发展阶段:印第安人传统文学时期至1860年, 1860年至1914年,1914年至1945年,1945年至20世纪末。这种分期法,以美国的民族发展史与文学发展史予以对应,突出体现了美国文学发展史每个阶段的基本特征:美国文学的起始与发展,美国现实主义与自然主义文学的繁荣,美国现代文学的诞生与发展,美国文学的多元化格局[2](P11)。这种分类法把印第安人文学算作美国文学的起点,其重要意义在于充分肯定了美国文学的起始期是美国印第安人文学。持这派观点的学者们认为,印第安人的传统文学“是当今美国文学中`弱势文学’的重要一支,它不仅内容独特丰富,而且历史悠久,在欧洲殖民者于1607年在北美第一个建立定居点之前,一直是这片大陆上的`主流文学’”[2](P11)。这一论点不仅确定了印第安人文学传统是美国文学的起始期,而且充分肯定了美国印第安人文学在美国文学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并提出了北美印第安人文学在美国文学发展中的“主流文学”和“弱势文学”的转化问题。该学派认为,印第安人远在欧洲移民踏上这块大陆之前就已生活在北美数千年了。印第安民族受其组成成分的影响,形成了多语言、多文化和多文学的大民族内的不同分支民族的组合而形成的集合体,因而,印第安文学传统是印第安各分支民族文学的统称。从细节上来进一步划分,印第安人传统文学又可分为“易洛魁文学”、“纳瓦霍文学”、“奥吉布瓦文学”等。把印第安人传统文学划归美国文学起始期的最主要论据也在于印第安人传统文学的精髓主要体现在口头文学形式所形成的这一文学传统的力量和精神。虽然印第安人此时并无文字记载,但是,通过口头相传,已使得这种文学形式超出了自我娱乐的范围,完成了其传递部落文化和精神的重要使命。

美国国务院编写的《美国文学概况》认为,欧洲人到达北美之前,已有500多种不同的印第安语言和部落文化在此落地生根,只是没有文字表现出来的文学形式而已,所以,“美国文学起源于口头传诵的印第安人文化中的神话、传奇、传说和抒情诗(通常是歌曲)”[3]。这一具有官方性质的文件明确表明:印第安人文学是美国文学的起源。

持相反意见的观点认为美国文学的起始期应该从欧洲传统进入北美开始算起。美国学者阿奈特·鲁宾斯坦虽然也认为文学应该起始于民俗口头文学,但是,她认为美国文学有其特殊性,是逆世界文学潮流的发展而发展的:“在某种意义上,北美文学的发展逆任何其他民族文学发展史的方向,不是起始于民间口头故事和民谣,而是从抽象化开始,并由哲学到小说继而发展起来的。……因而,殖民地并未发展起来诸如具有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俄国、西班牙,确切地讲,并未具有整个欧洲那种特征的口头文学或民间文学。”[4]鲁宾斯坦对起始阶段文学特征的界定,否定了印第安文学在美国文学中的传统。事实上,在《美国文学源流》一书中,鲁宾斯坦甚至并未提到印第安人的文学传统。

中国学者董衡巽先生在《美国文学简史》中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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