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英雄的幕后英雄记者

《寻找英雄》幕后的英雄记者

“红嫂”用乳汁救活的小战士，44年后率子孙三代跪在“红嫂”的面前。“妈妈”去世了，身在上海的“儿子”率全家跪守灵堂。

《上甘岭》中唱“一条大河……”的女卫生员的原型人物，一个十九岁的姑娘，为了不让受伤的战士中毒死去，竟用嘴给战士吸尿。原来的电影剧本中没有这个人物，战士们说：“没有她就没有我们，她是我们的娘！”

《地道战》中的高老忠并没有死，村民们都说要告电影厂，把我们的英雄写死了。

把几十部电影中英雄人物原型的真实故事告诉大家的就是一位英雄记者。杨成武将军为他的壮举题词“寻找英雄万里行”。吕正操将军、孙毅将军、刘志坚将军都为这位英雄记者的壮举题词。中央电视台做了45分钟的“寻找英雄”专题节目在“焦点访谈”中播出。

英雄记者关捷的英雄壮举真的令人惊叹，9年间为采访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题材的电影中英雄人物的原型，而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寻找那些为革命做出过特殊贡献却一生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这些英雄几乎没有被文字记载过，而且这些英雄的故事都发生在几十年前。记者得付出多少心血和艰辛才能完成这么庞大的工程呢？近日刚从北京参加报告文学集《寻找英雄》签名售书活动归来的关捷在沈阳日报社接受了我的独家采访，现在，我向大家讲述这位英雄记者在寻找英雄过程中的真实故事。

母子情深，“红嫂”的“儿子”天下最孝

2003年秋，寻找了9年，关捷终于找到了“红嫂”的“儿子”庄新民，这位75岁的老革命说起妈妈满脸热泪。关捷讲起去沂蒙山区寻找“红嫂”的经历让这位老革命连说感谢。

1994年夏，那时关捷正在全国范围内寻找革命战争题材电影中英雄人物的原型，他正在想办法搞清楚电影《沂蒙颂》中红嫂用乳汁救活的受伤小战士是否有原型人物。关捷已经用1年多时间收集资料多方查证，都没有结果。可他没有放弃，终于在作家李存葆的报告文学《沂蒙九章》中发现200字关于沂蒙山区一位妇女用乳汁救活受伤小战士的记述。

关捷把电话打到了山东省沂南县委宣传部，“红嫂”在当地是尽人皆知的人物，他们当然愿意接受采访，只是说怕记者吃不了苦。关捷在“寻找英雄万里行”的过程中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当然不怕吃苦了，他从沈阳坐火车到了济南，又坐了一夜的汽车到了沂南县。这一夜的汽车真要命，颠得他吐了一路，最后感觉吐出的是苦水。早晨7时多，关捷到了县城，他找到了一条小河洗掉了满脸的尘土，走进了县委大院。看到脸色苍白的关捷，县委宣传部的人过来摸他的头：“你发烧了，你病了。”他们为关捷准备好了材料和照片：“这份上万字的材料很全，也有照片，明德英又聋又哑，老得神志不清，你去采访也没用，还是拿着材料回去吧。你知道吗？去马牧池乡横河村，还得一天的路，那路太难走了，你不能去。像你这样来采访的记者已经是不多见了。”宣传部的人硬是把关捷送上了汽车。

车开出几百米，关捷就下车了，他上了一辆中巴车。那车在山路上开了4个小时，这次关捷可看清路了，山路险得让他不知出了多少冷汗。到了一个小镇，没有汽车进山了，关捷雇了一辆人力车，又向山里进发了。傍晚到了马牧池乡，他住进了大车店，那里是没有饭店和旅店的。大车店的嘈杂和难闻的气味又让关捷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关捷想找车进山，还有20公里的山路呢。可人们告诉他，没有车，只能等村里卖菜的车收工搭车进山。上午10时多，关捷搭一辆毛驴车进山了，傍晚到了横河村明德英家。

躺在土炕上，90高龄的明德英真是又聋又哑又老又丑，而且已经瘫痪多年，还有点神志不清。当她通过儿子的手势知道关捷来看他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老人的儿子向关捷讲了许多许多。离开时，关捷向老人深深地鞠躬：“老妈妈，谢谢您！”采访时关捷说：“全中国人民都应该感谢这位老妈妈。”

2003年秋，关捷终于在上海找到了明德英用乳汁救活的小战士庄新民——现在已经是

年过七旬的老人了。

老人满眼热泪地讲述着：

1941年春，年仅16岁的庄新民在战斗中受伤掉队了，后面有十多个日本鬼子在搜寻他。他浑身是伤地爬到一户农家房前就昏过去了。庄新民苏醒了，嘴里含着一个乳头，他下意识地把身边的女人推开了。这个女人比划着，她身后的男人说话了：“咱家女人是哑巴。5天前，你被鬼子追，她把你藏在这座空坟里。白天鬼子查得紧，夜里她来用草药给你治伤。你一直不醒她就给你喂奶。我家娃刚几个月，她有奶，听说奶能救活人，她就给你喂奶。”庄新民已经是16岁的大小伙子了，他羞得满脸通红。这个男人又说话了：“你是打日本鬼子的，我们得救你，你要是不吃奶就得死，你死了她会哭死的。”庄新民像个婴儿一样天天吃奶。41天后，明德英家最后一只鸡被庄新民吃掉后，庄新民康复了。他跪在明德英和他丈夫面前：“爹！娘！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回来看你们！”明德英的丈夫说：“去打日本鬼子吧，多打几个，就是报答我们了。”

庄新民一直在战斗，跟陈毅将军解放了上海，成为了军管会的干部。他向陈毅将军请假回去看明德英，可当时工作太忙，还是没有回去。1956年，庄新民还是没有时间回沂蒙山区，他委托山东省民政部门找到了明德英和她丈夫李开田，让二位老人来上海享福。明德英有病来不了，李开田来了。那一天庄新民向邮电局的领导请假，党委书记知道此事后向班子成员说：“今天，我们去接我们的爹。”站台上站了许多人，李开田从火车上一下来，庄新民就跪在地上：“爹，不孝儿来接你了。”后面的人齐声说：“爹，我们接你来了。”回到家，庄新民天天晚上给李开田洗脚，他对儿女说：“这是你们的爷爷，你们可以不孝敬我，要是不孝敬爷爷，绝不行！”他劝李开田把全家带来上海，组织上答应给办户口。李开田说：“我们是种地的，到城里什么也不干，那不跟地主一样了？我可不想剥削，就是得回家种地。”

1985年秋，庄新民离休了，他带着一家三代人来到沂南县横河村，跪在明德英的面前：“娘，儿来看你了！”母子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时他们已经分别44年了。1994年春节前，庄新民准备好了一切，要回沂南跟爹娘过春节，结果买东西时摔了一跤，严重骨折，他派身为海军少校的儿子庄健去沂南过春节。1995年，明德英病逝了。庄新民在上海的家中设了灵堂，全家人向山东方向跪拜。已经70高龄的庄新民跪守灵堂一周时间。采访时庄新民讲起这些仍是泪流满面。他说：“娘后来又用奶水救活一个受伤的战士，可惜他在战斗中牺牲了。我娘真是天下最伟大的女人。”现在，庄新民每年的清明节都会在家里设灵堂祭奠。十九岁的姑娘，战士们说那是娘

寻找电影《上甘岭》中张连长的原型人物是最费周折的。关捷先把电话打到八一电影制片厂，当年演张连长的老演员高保成说有原型，他还见过，名叫张计发，但几十年了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在哪儿。张连长有原型，那就一定能找到。关捷到了北京，到军事博物馆查找，没有记载。他开始查阅党史、军史和作战史，还是没有找到。1年后，关捷在一本回忆录中看到一段关于秦基伟将军给上甘岭战士送苹果的故事，知道了那是15军。可15军现在在哪儿？军事秘密，没人告诉他。关捷也当过兵，他通过好多关系，终于搞明白了当初的15军已经改了番号，驻扎在湖北省。关捷还是找不到，军事秘密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他又通过特殊的方式找到了在湖北的战友，找到了军史办的电话。最后在河南信阳干休所找到了电影《上甘岭》张连长的原型人物张计发。张计发开始就说：“我不是英雄，我的战友们才是英雄，如果我以英雄自居，那我就是一个政治贪污犯。”

关捷告诉我，采访张计发，才知道真实的上甘岭战役比电影中残酷多了。他说两件事他至今不忘。

山上已经没有一滴水，敌人封锁太严了。战士们开始喝自己的尿。后来，大家互相把自己的尿让给别人喝，那可是救命的尿。而最感人的是伤员，他们强迫张连长和战友们喝他们的尿。战友们说什么也不肯，那尿是救命的尿呀！受伤的战士说：“你们还得打仗，你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