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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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阿记
(日)泽庵宗彭撰
盖兵法者,不争胜负,不拘强弱,不出一步,不退一步。
敌不见我,我不见敌,撤天地未分阴阳不到处直须得功。
夫通达人者,不用刀杀人,用刀活人,要杀即杀,要活即活,杀杀三昧,活活三昧也。不见是非而能见是非。不作分别,而能作分别。踏水如地,踏地如水。若得此自由,尽大地不奈他,悉绝同侣。
遇得这个麼,行住坐卧,语里默里,茶里饭里,功夫不息,急著眼穷去穷来,直须见。
月积年久而如,自然暗里得灯相似。得无师智发妙作用。正与麼时,只不出寻常之中,而超乎寻常之外,名之曰太阿。
此太阿利剑人人具足,个个圆成,明之者,天魔怕之,昧之者,外道欺之。或上手与上手,锋芒相交,不决胜负者,释尊拈花,迦叶微笑。如又举一明三,目机铢两,是寻常之灵利也。若夫事了毕人,於一未举三未明以前,早截三段,况颜颜相对乎。如是人终不露锋芒,其疾也,电光无通;其短也,急岚无及。无这般手段,终拈却著拟却著,更伤锋犯手,不足为好手,莫以情势卜度,无言语所可传,无法度样可习。教外别传是也。
大用现前不存规则,顺行逆行,天下无测,是什麼道理。古人云:家无白泽图,无如是妖怪。若人练得至这个道理,一剑平天下,学之者莫轻忽。
太阿记终
附:泽庵和尚简传
泽庵宗彭(1573~1645)日本临济宗僧。但马(兵库县)人,俗姓平。字泽庵。号东海暮翁、冥子。曾至大德寺参诣宗弼,后参一冻绍滴,受其印可。庆长十二年(1607),任大德寺第一座,并领南宗寺。庆长十四年,受诏住持大德寺,三日后即归南宗寺。宽永六年(1629),因紫衣事件得罪幕府,被流放至出羽(山形县),四年后始归江户。宽永十五年,幕府家光于品
川开创东海寺,请师任开山第一世。此后曾入京师,于宫中讲原人论。晚年退隐于东海寺,正保二年十二月示寂,世寿七十三。著有明暗双双集十卷、万松语录四卷、东海夜话二卷、语录拾遗、玲珑随笔各一卷等。(东海和尚纪年录、大德寺世谱)p6255
正保二年(1645)十二月十日,有一个老僧,应弟子之请,倾尽全力书写了一个“梦”字之后,就结束了七十三岁的生涯而迁化。他的名字叫泽庵宗彭(1573-1645)。
高僧硕德入灭入际,往往都为后人写下遗诫偈颂,或简称遗偈。特别是禅僧,习惯将自己大悟的境界和心境感受,作为辞世之语,留给后人。形式大体都是四言、五方等,但是泽庵禅师只写了一个“梦”字留了下来。这独字的遗偈,确实是史无前例的。
泽庵宗彭生于天正元年(1573)十二月,是出石(兵库县)领主山名氏的家臣、秋庭纲典之子。天正八年,羽柴秀吉灭了出石山名氏,山名氏家破人亡,四处逃散。十岁的少年泽庵入净土宗的唱念寺出家。唱念寺的众誉上人给他起了一个可爱的法名——春翁。但是生来豁达的少年总是不满足的吧。天正十四年,泽庵十四岁时入当地禅门宗境寺,从希光和尚修禅,并改名为秀喜。
天正十九年,希光和尚迁化。来自京都大德寺的董甫绍仲禅师继主禅位,泽庵遂从之继续参学。董甫后来任大德寺第一百三十八持世住持,他又随之上京都。文禄三年,入大德寺。实际上泽庵和大德寺的奇缘就是这时结下的。
少年秀喜来到大德寺,寄居于师父董甫的嗣法之师,笑岭宗欣门下的圆鉴国师,春屋宗园所居的“塔头”之讳,在春屋门下不懈地参禅问道。庆长四年(1599),春屋在近江的瑞岩寺开堂,泽庵随之同往,一年后,返回三玄院。其后庆长六年,参访了和泉的大安寺,从该寺宏智派(曹洞宗)的文西洞上修学文艺。文西寂后,其僧具、书籍等传给了他。师事文西的这段修学生活,给泽庵带来了很大益处。
随后,泽庵去堺参访与春屋同门的一冻绍滴,入南宗寺,随一冻开始正式修行。
一冻的禅风,与师弟春屋那春风般的豁达开朗相比,异常严峻而乖僻,很不容易亲近。而禅人宗彭却如鱼得水,近侍左右,专心致志,朝参暮请。庆长九年八月,从一冻处得到印可而嗣法,并受“泽庵”道号。这时他已三十岁。
庆长十一年(1606),先是师父一冻迁化,而后父亲纲典故去,翌年,母亲也谢世了。当年泽庵重返大德寺,登第一座。随后住持塔头德禅寺。不久又返回堺。住持南宗寺。其间,泽庵的道风逐渐闻名于世,庆长十四年,依敕命任大德寺一百五十三世住持。
但是仅住了三日,就留下一偈下山而去。
由来吾得云水身,
叨董名蓝紫陌春。
叵耐明朝南海上,
白鸥终不起红尘。
泽庵把自己比作与水云共飞的白鸥,与着紫衣居名刹,执著于名声,沉湎于红尘的俗恶之徒水火不容,所以要赶快回到南海上去。
丰臣秀赖仰慕回到泉南的泽庵的道风,招请他去大阪,遭到辞绝。泽庵自由自在,悠闲度日。不久,大阪发生了战乱,先是“冬之阵”,继而又是“夏之阵”,南宗寺也毁于战火,泽庵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才将其复兴起来。
元和六年(1620),复兴了南宗寺以后,回到故乡出石,住持宗镜寺。后开辟入佐山麓,结小庵闲居度日,并依屈原的典故将其庵故名为“投渊轩”。潜心研习从乌丸光广门下传承的和歌之道,以“庵百首”为题,咏唱了一百首和歌,其中一首咏道:
遁隐深山居草庵,
万念俱抛身自闲。
远离山外喧杂世,
独占庵中天外天。
寥寥数语,表达了他的心境,表现了他闲寂的隐居生活。卷末有这样的句子:“宽永辛巳之冬。笔涩硬,几度到炉边溶烤才得书毕。”
但是,这样闲静的日子未能持续长久。
那是因为发生了所谓“紫衣事件”。
元和元年(1615)大阪城竣工落成,德川家康终于一统天下了。德川幕府规定了种种法度颁布天下,强令实行。针对院制定了《五山十刹诸山的法度》,它的起草者是相国寺的西笑承兑圆寂后。成为家康政治顾问的精明强干的南禅寺金地院的以心崇传。对包括南禅寺在内的五山派以外的大德寺和妙心寺规定了严格的住持资格,以及向幕府申报制度。
五山派的官寺,根据幕府的公贴任命方可晋山住持;大德、妙心两寺则必须经天皇的敕许,即得到圣旨方能住持,从第二十六世的养叟宗颐起敕许着用紫衣。
但是,当玉室宗珀的法嗣正隐宗知作为第一百七十二世将要晋山住持时,惟恐幕府发布了《关于诸宗出世条目》,准备调查元和诸法度的执行情况。
所以尽管宽永五年(1628)正隐宗知接受了后水尾天皇诏敕后准备晋山住持,但幕府以正隐宗知入寺违反了“元和法度”而欲强行终止,同时收缴了元和以来大德寺住持十五人的圣旨和紫衣。
幕府方面,以大德、妙心两寺是与皇室有关的寺院为理由,提出紫衣的着用必须慎重从事。后阳成天皇时期,虽然皇室的权威由于幕府的所为而稍有恢复,但实质了幕府仅仅是表面上尊崇,背地里则以《公家诸法度》为武器,暗中予以抑制。对大德、妙心两寺的法度,也是暗中对朝廷的权威加以抑制的表现之一。
为此,泽庵急急忙忙地返回京都,和玉室宗珀、江月宗玩一起,针对要向幕府谢罪的温和派,主张强硬对抗。其后以泽庵为首,起草了辩解书,和玉室、江月三人连署,去江户一幕府抗辩。结果,幕府判决,该辩解书是对法度的反抗。宽永六年七月二十五日,将泽庵流放出羽上的山中,玉室流入到奥州棚仓。涉于这个事件,后水尾天皇御制了一首和歌而禅让其位:
恰似塘边芦苇丛,
繁茂凋零总有情。
条条大路归净土,
不恋尘世自从容。
江户方面,留下了江月一人。十天后的八月五日,江月被传唤到重臣酒井雅乐头的公馆,被判决为“罪状虽与其他二师相同,但根据台命,为防大德寺荒废,使佛法得以相续,免除罪责。”将军家光惟恐佛法断绝,免除了江月的罪责。宽永七年始,江月一直滞留江户,专事泽庵、玉室二老的赦免运动。远在出羽春雨庵的泽庵,得知同辈江户的苦心,于宽永八年六月五日,致函江户的江月,写道“吾等虽遭罪责,你这幸免罪责者的辛劳,更苦于吾等十倍云云”。
宽永九年(1632)正月,前将军秀忠死去,江月如愿以偿。泽庵、玉室返还江户,来到江户下谷的广德寺,时隔三年,欣喜再会。当年三人充满喜悦的往来书信,还保留在塔头龙光院。
以这个事件为因缘,将军家光深深皈依了泽庵。宽永十五年,在品川建东海寺,迎请泽庵为之开山。后来,后水尾上皇屡次招请泽庵至仙洞私邸,从其闻法,欲赐国师号。泽庵不受,奏请转赐大备第一祖师彻翁禅师。上皇应允,下赐“天应大现国师”号。在不屈服于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