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保守”还是“保守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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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保守”还是“保守的自由”
关于奥克肖特是自由主义者还是保守主义者一直存在争议。
从他的政治思想的哲学基础分析可知,“自由”与“保守”的两分对奥克肖特并不适合。
奥克肖特理论体系的建立就是为了突破近代以来西方理性主义的认识路径,这在他的政治思想上表现为对连贯性与平衡性的追求,摒弃极端意识形态就是这种追求的体现。
标签:自由主义;保守主义;奥克肖特;理性主义
奥克肖特,一个在他的作品里很少引用其他人论点的喜欢离群索居的英国思想家,一个就其思想应属于自由主义阵营还是保守主义阵营存在很大争议的政治哲学家,一个带有保守主义倾向的自由主义者,一个具有自由主义意识的保守主义者。
本文试图在当代西方政治哲学的视域下对奥克肖特思想的自由主义内核和保守主义因素进行深入探讨,以求对其做出客观合理的定位。
一、自由与保守之争的深层背景:理性是否能够依赖
以思想内容而言,奥克肖特是一个很难归入某类阵营的思想家。
奥克肖特以当代保守主义旗手而闻名于世,以反对理性主义为毕生夙愿。
他的同胞麦克里兰曾评价他说,奥克肖特本人“以保守主义者自居,选举则投托利党的票,以之为最无可非议的选择,但他绝非流俗意义那种保守主义者或托利分子”’。
然而,也有许多人不顾奥克肖特本人的意愿,将其归入自由主义阵营,认为他“显然也是个自由主义者”。
要确定奥克肖特究竟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还是一个保守主义者,我们首先要清楚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的关系。
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最核心的区别在于两者对理性的不同看法:自由主义乐观地认为理性带来进步、通往确定性、导向完美、带来幸福,理性不仅是科学未来的保证,更是政治未来的保证;与之相对,保守主义认为自由主义对理性的信心过于乐观,人是理性的动物,但这并不能确保人不作出非理性的行为,更不能确保人的行为总是受到其理性的牢固控制,最不能确保的是受理性支配的行为全是善行,因此传统与秩序不能轻易破坏,否则太容易引起“理性的误用”。
尽管奥克肖特不是一个典型的保守主义政治思想家,但如果非得在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两者之间选择的话,那他更趋近保守主义。
可是奥克肖特不是为了守旧而保守,而是为了“适度”而保守。
确切地说,保守与自由的两分对研究奥克肖特来说并不是十分适用,这种两分恰恰也是奥克肖特所极力反对的。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特征既是自由的保守,也是保守的自由。
把某种理论或某人的思想划入一种阵营,往往是出于研究需要的一种简化,这种简化的最大副作用就是将复杂的思想简单化,造成人们理解的缺失,甚至误解。
对待奥克肖特,我们尤其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这不仅是因为奥克肖特思想的广博与深奥,更是由于相对于罗尔斯等政治哲学家,奥克肖特思想中纯哲学的成分更多,“纯粹”政治的成分更少。
一方面,奥克肖特对自由主义的核心价值坚决拥护。
自由
主义的批评者约翰,凯克斯总结道,相对于多元主义、自由、权利、平等和分配正义等自由主义的基本价值,自主“是自由主义的真正核心,是内部的要塞,所有自由主义的战役都是为了保护这一要塞而打响的”。
奥克肖特对自主也是极为看重,对有可能妨害自主的因素保持警惕,对自主的条件十分珍视。
他认为,不自主的“反个人”的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放弃了自决权,“他要求的权利,适合他性格的权利,是解除他‘自决’负担的生活在社会保护关系中的权利”。
另一个“原教旨”的自由主义者诺齐克立论于权利正义的可欲性,其所持的自由至上主义是自由主义在当代的极端形式。
诺齐克的整个政治哲学体系都是奉个人权利为理论圭臬,其国家观、正义观都是在个人权利规制下展开的。
同样,奥克肖特也非常重视个人权利,且认为营造“个体性”的生活有两个最基本的要件,就是“自由”与“隐私性”。
另外,在反对福利国家方面,奥克肖特和诺齐克也联起手来,而根据都是福利国家是对个人权利与正义的危害。
尽管奥克肖特政治思想中符合自由主义要求的地方很多,但他一直是以当代保守主义的旗手而著称,其思想中与保守主义趋同之处也很多。
比如他认为政治关系就是共同使用“一组规则”的关系,政治共同体就是共同使用一组道德语言,对于该共同体的运作方式达成最低层面的共识,而不包含任何实质性目的的追求。
但是他与伯克等古典保守主义者的区别又很大,比如说他们都重视传统,但伯克重视的是各阶层和阶级现有的地位关系,反对对现存社会结构的改变,而奥克肖特对变化本身并不很拒斥,他所关注的是这种变化是否符合连贯性与平衡性的要求。
二、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哲学起点:对近代西方哲学主体性路径的偏离
对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研究来讲,自由与保守的两分是意义不大的,这种两分也是奥克肖特一直所反对的。
奥克肖特不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哲学家,他更接近于一个纯粹的哲学家。
因此,分析奥克肖特的政治思想,也要从他的哲学观念上寻找基础。
要真正理解奥克肖特的政治思想,我们就不得不深入到奥克肖特思想的深处,从他对近代西方主体哲学的批判人手探源他政治思想的形成。
从哲学上看,近代西方哲学最主要的特征之一是对主体性(理性)认识论的基础性地位的强调,而两大认识论哲学——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表面的截然对立却掩盖不了它们的实质同一:它们都属于西方主体性哲学的大范畴。
奥克肖特政治哲学的逻辑起点就是要突破这种哲学主体性路径的束缚。
启蒙运动的核心追求是人的主体性,而所谓主体性也就是指理性,主体和理性共同构成了近代西方哲学的基础。
近代以来,科学的发展对哲学带来了巨大冲击,结果的可靠性与确定性成为近代西方哲学和政治学的共同自觉追求,而能否为知识找到一个确定可靠的基点就成了近代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
通过启蒙运动,笛卡儿等人自信地宣称找到了这个基点——“我”(主体)。
在主体的核心地位确立之后,还存在一个问题:主体如何去认识客体。
这是个认识论的问题,因为主体和客体的两分就意味着主体客体分属两个不同的范畴,没有内在的关联。
关于主体认识客体的方法与路径问题导致了以笛卡儿为代表的理性论与休谟和洛克的经验论之间的分野。
理性主义的认识论建立在逻辑推论而非经验事实上,也就是说理性而非感性才是最基础的东西,是真理的裁判。
经验主义者认为可靠的知识之获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一切知识的来源都是感性经验,而感
性经验原则上讲是或然的,不能完全相信的。
而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的这个跨时代的重大区别对政治哲学也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后果,这就是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的分野。
信奉理性无限可能性的那部分人发展成为自由主义者,而它的对手保守主义者们反对自由主义的理论武器恰恰就是经验论。
但无论是理性论还是经验论,它们的共同点而非区别才是最重要的:任何怀疑没有理性都是不可能的,经验只是知识的来源,理性才是真理的裁判;人是理性的动物,必须接受理性的指导,在这些问题上,经验主义与理性主义立场相同。
奥克肖特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既反对理性主义,又对经验主义颇有微词。
哲学的要求自然在政治思想上有所反映。
近代以来,自由主义一直都是西方主导性的政治思潮,其间尽管发生了许多对自由主义主导地位的挑战,但这种挑战与其说是对自由主义的颠覆,毋宁说是对它的补充完善。
因为“对传统与秩序的保守有可能是为了获致自由,而对自由的捍卫也往往要采取保守的形式。
保守主义是守旧的,但这种守旧却并不一般地反对自由主义的目标,相反,它常常认为它在捍卫自由主义的那些最基本的目标和原则,而反对那些过于激进和偏离基本原则太远的派别”。
而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之所以能被认为从属于更宏观的自由主义阵营,是因为从认识论上讲两者都是近代理性主义的产物,都是主客体两分的结果。
尤其值得我们重视的是,与一般的保守主义者不同,尽管奥克肖特极力批判理性主义,但经验主义也并非他政治思想的哲学基础。
奥克肖特把经验主义政治观称为“没有政策的政治”。
他认为这种政治其实是不可能的,政治总是渗透了思想和观念,政治不是赤裸裸的经验活动。
奥克肖特认为:“将政治理解为纯粹经验活动的缺点是它所揭示的根本不是一种活动方式,而只一种概说(abstraction);我们无法找到一种政治方式与之近似就表现了这种缺点。
”奥克肖特之所以给人们的印象是他对理性主义的批评很多,是因为他认为近现代政治更多地表现出理性主义的面貌而已,过于相信理性将会导致理性与经验之间的失衡,而追求平衡,恰恰是政治的主要追求。
如果我们把怀疑论政治和信仰的政治分置于政治光谱的两边的话,那么现实中的人类政治生活实际上都处在这两种极端的理想类型之间的某一点上,在这两利极端类型中寻找平衡就是现实政治的任务。
奥克肖特在哲学上归于英国观念论,认为经验已经包含了某种理解,经验是经验者和被经验者的统一,是一个整体。
观念论认为无论是经验主义,还是理性主义,它们的观点都太片面:经验论认为经验就是对所经验的东西的完全接受,是完全被动的;唯理论尽管强调了主体在经验过程中的主动性,但矫枉过正,将经验简化为因果关系。
奥克肖特力图偏离近代西方过于强调主体性、主客体截然两分的主体性哲学路径,尽管与海德格尔存在主义从此在存在的意义角度在更深层颠覆西方传统的形而上学相比,观念论的偏离也并没有那么彻底,对启蒙遗产的修正仍然在“体制内”进行。
三、对连贯性的追求: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核心之一
在指出自由与保守的两分对奥克肖特思想研究的不适用与不确切之后,下一个问题就是: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真正核心是什么?理解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关
键词有两个——连贯和平衡。
奥克肖特的理论体系十分独特,他的第一本著作《经验及其模式》是关于哲学的,尽管这本书也是他后来整个理论体系的奠基之作。
在该书中,他并未将政治哲学视为一种真正的哲学,因为政治哲学必然在不同条件下不同环境中变动不居,因此是受到限制的,是有预设条件的。
在奥克肖特的理论体系中,哲学是研究“整体经验”的,而科学、历史和实践分别只研究一种经验的模式。
,因此这三种经验模式都是不完整的。
奥克肖特认为,唯有“整体经验”是具体的、连贯的,其他三种经验都是抽象与不连贯的,位阶上低于哲学。
而奥克肖特穷其一生所建立的精妙体系就是围绕哲学与各种经验模式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三种模式彼此之间的关系展开的。
简而言之,哲学与三种模式应具备连贯性特征,而三种模式之间应为平衡性关系,在三种模式各自内部也应首重连贯性与平衡性。
而政治,只不过是从属于实践模式的一种经验而已。
所以,如果我们要真正明白奥克肖特政治思想,就不得不先确定政治在他的整体理论体系中处于什么位置。
科学模式主要从规律性与一般性的角度理解世界,它的特征是从现象世界中分辨出规律与定理。
历史模式通过对现存的材料的分析,理解自古以来的世界,与科学模式不同,它并不强求准确地“重述”历史,而只要求对历史的解释自圆其说。
实践模式就是日常生活的模式,涉及人们的需求、感受与价值判断。
而政治就属于实践模式,政治行为本身就是实践之重要一种。
科学模式依赖理性的参与,整体上更趋近于理性主义(自由主义)所理解的模式,精确性和一般性是它的追求。
历史模式则以连贯性为最主要特征,实践模式更倾向于平衡性。
尽管奥克肖特认为不同的经验模式意味着不同的认识世界与接近世界的方式,彼此之间不能通约,不能相互否定,但它们之间绝对不是没有任何联系。
而将历史模式与实践模式(或者更进一步地说将历史模式与实践模式中的政治行为)联系起来的就是“传统”。
所谓传统就是一个群体在克服“偶然事件”后所逐渐积累的经验,也就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经验”。
传统这个概念对奥克肖特很重要,它将哲学与政治联系起来。
和其他保守主义者如埃德蒙·伯克将传统定义为既存社会的社会地位关系与社会结构不同,奥克肖特追求的传统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传统)不是固定,亦非完成了的;它没有一个不变的核心部分可使我们据之以了解其全貌;它不具任何主要目的或不变的方向;在它之中并未有任何模型可资仿制、无理念可探究,甚至无规则可资遵循。
”实际上,奥克肖特对传统的重视是主张我们从中寻找智慧,以便能够了解“现在”所蕴涵而我们未能发现的本质。
在奥克肖特看来,现在与过去是本质一致的连贯性存在,现在不是在对过去否定的基础上产生的,因此传统就是定义现在的决定性要素。
而政治的任务就是“寻求暗示”,寻求“传统”的暗示,寻求现在已经存在的而我们还未能认知的本质。
一方面,传统意味着连续性,追寻传统不是追寻某种理想,更非追求任何抽象原则,而是追求传统的隐含性和其限度。
而追求传统中的连贯性的暗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认识我们自己,传统就是“文明本身”,追求之后要求我们所做的就是作出调整与改变。
而另一方面,对传统暗示的追求,只有在新事物新情况出现时才显
得明显,对这些新事物新情况的处理就属于“实践模式”,而政治正属于实践模式。
另外,奥克肖特本人的思想也有一个发展的过程,《论人类行为》一书尽管和他早期的《经验及其模式》体系基本一致,但在《论人类行为》中,奥克肖特更加强调“实践模式”。
尽管这里的“行为”并不是日常经验意义上的现实行为,而是一种理想特征和理论探究的工具,一种抽象的行为。
在该书中,奥克肖特对“实践模式”的作用加以强调,他认为在实践模式下,政治哲学可以被看成是“特定情况下的理论”,而政治哲学也非政治理论的终极目的,因为政治理论家的最高目标仍是“无特定情况限制之理论”,这种理论实际上就是哲学。
这样,通过重新阐述,奥克肖特就将哲学、政治哲学与政治实际联系起来,由纯粹哲学家成为政治哲学家,介入政治实际。
四、对平衡性的追求: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核心之二
关于他的政治思想存在争议正说明了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对极端意识形态的规避——“平衡性”是我们掌握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一个关键词。
对奥克肖特来说,“平衡”很大程度上意味着“适度”,一种信仰的政治与怀疑论政治之间的平衡。
同他的许多论述不同,奥克肖特关于信仰的政治与怀疑论政治的区分不是哲学上的而是政治实践上的。
在实践中,怀疑论政治不同于哲学上的怀疑论,后者对于信仰的政治和怀疑论政治都持怀疑态度。
信仰的政治实际上就是我们上文所说的理性主义政治学说,它相信人类有能力通过自身努力完善自己,并以不断增强政府的权力作为控制、设计和完善个人及群体的主要手段来促成这种可能。
而怀疑论则看到“鉴于人类经验的广度与彼此影响,用计划来规范或重构人类事务的做法从未成功。
这类计划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带来暂时的欢庆与成功;而最坏的情况则是使全体人民面临压迫,甚至阻碍整个人类精神之发展”。
实际上,尽管奥克肖特更倾向于怀疑论政治,但他所要表达的是需要一种信仰的政治与怀疑论政治之间的平衡,认为无论是极端的信仰的政治还是极端的怀疑论政治都是不可取的,“沉迷于任何纯粹或理想形式的幻想中,都会使得一种政治失去活力,遭到抵制。
信仰的政治曾致力于政治上的‘巴别塔’的重建,而怀疑论政治如果否认例外的存在,就难免把政治仅仅视为一场具有规则的游戏而已”。
近代以来,人类政治生活实际上都处在这两种极端“理想类型”之间连续空间的某一个点上,而且受到两个“理想类型”对它们形成的合力的作用。
因此,当特定社会的政治生活加速向一个极端全力前进时,另一个极端对它的“拉力”也会随之增强。
因而特定社会在受制于它所仰慕并向之靠拢的极端“理想类型”时,经常会受到向另一个极端类型强烈回归的拉力作用。
因此,奥克肖特把人类政治生活之要义看成是在两种极端政治类型中寻求平衡,成功应对各种挑战。
但是,近代以来欧洲政治的实际是信仰的政治占绝对上风,就连哈耶克这样的对理性主义激烈批评的学者也被奥克肖特称为“实质上的理性主义者”,所以奥克肖特为了抗衡理性主义的力量,更加倾向于怀疑论政治。
奥克肖特之所以被认为是保守主义者,很大程度是由于他对以自由主义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
但是,这种批判之所以发生不是因为理性主义相对于经验
主义而言更加可取,也不是人类理性与传统相比更加不可依赖,而是因为现实的政治实践表现为极端的理性主义取向。
既然是“矫枉”,就难免“过正”。
因此,为了抗衡理性主义的巨大力量,必须从它的对立面展开批判,以求获得一种政治思想的均衡状态,一种信仰的政治与怀疑论政治之间的张力平衡。
这表现了奥克肖特对思想“平衡性”的追求,实际上是对现实政治不满,不满于现实政治充斥着意识形态,非此即彼,而很少回旋的余地。
而“政治”在奥克肖特看来,实际上“就是因某种机缘或经由选择而共同生活的一群人,一齐关切他们共同的生活安排之行为”。
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平衡性”特征深层的意味是他对意识形态的厌恶与批评。
“1789年法国大革命以来,欧洲政治特别是意识形态政治”。
建构一套反意识形态而自己不坠入意识形态者经常陷人的循环论证陷阱,何其不易。
意识形态的循环论证就是说,一种意识形态自称是真理,因为有人相信它,如果有人不相信它,则适足证明它是真理。
在评价信仰的政治与怀疑论政治时,奥克肖特指出:世界上一些国家所表现出来的极端政治,在某种意义上正是源自以英国为代表的近现代欧洲。
因此,“(近现代)欧洲给世界带来的最值得人们注目的礼物不是代议制,不是‘大众’政府,实际上也完全不是任何式样的政府,而是信仰的政治中支配与被支配的抱负与灵感”。
在奥克肖特看来,一方面,意识形态的产生与发挥作用和大众社会的产生是同步的,其深刻的社会根源在于随着自由主义市场经济主体地位的确立,“自利”成为一切行为最显著的特征,自利的结果却是整个社会的失序与混乱,使得人们列政府的期待越来越大,导致政府权力的范围越来越广,且越来越脱离人们的监督。
另一方面,“个体性”作为自由主义市场经济的产物,又获得一种崇高道德性的地位。
结果,在工业化大潮中失败的人就成了“大众人”,从受挫的“不成功个人”中产生了好战的“反个人”。
这些大众人知道他们自己的个体性是太少太可怜了,无论怎么都无法满意地加以探究和利用,他们的境况使他们在由和他们一样的大众人所组成的“共同体”中寻求解脱与安慰。
知道自己缺乏个体性的大众人极端仇视个体性,要求以集体性代替个体性,而大众人这种企图最明显最方便的号召标志就是意识形态。
无论何种意识形态都是对个体价值判断的压力,都具有强制性,从这个意义上说都是个体性的敌人。
因此,奥克肖特得出结论:无论这种意识形态的内容是什么,它们都是信仰的政治,以一种信仰的政治代替另一种是没有出路的,市场经济的启示在于对极端意识形态的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