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服饰中的装饰艺术符号)

收稿日期：2009-06-25
作者简介：陆晓云（1971- ），女，江苏南通人，南通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07SJB760006）
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２5 卷第5 期
双月刊２００9 年9 月出版
苗族是一个统一的多支系的民族，经数千年的
历史大迁徙，主要聚居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
治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
治州和湘鄂川黔交界地带及广西大苗山、滇黔桂和
川黔滇交界地带和海南岛。

[1]苗族聚居的地区地理位
置相对偏僻，生活条件也比较落后艰苦，但是苗族服
饰却雍容华贵、工艺精湛、造型独特，并以耐人寻味
的文化内涵著称于世。

苗族服饰是苗族历史文化、地
理环境、宗教信仰和审美情趣的重要载体，具有既抽
象又可感知的符号样式、个性化的符号语言及审美
功能。

苗族服饰已成为现代人了解苗族历史、文化、
艺术和情趣的向导，所以有人称苗族服饰为“戴在头
上的礼记，穿在身上的史书，披在肩上的文化”[2]。

一、苗族服饰的源起空间
传说上古时代苗族首领蚩尤本来与炎、黄帝同属
中华民族的祖宗之一，均为伏羲氏的后裔。

距今六千
年左右苗族先民进入母系氏族社会的全盛时期。

司马
迁在《史记》中追溯了“三苗”、“蛮夷”与“荆楚”的渊源
关系，并据此判断楚苗同源、楚国是在三苗故地建起
的王国[3]。

苗人由于历史上频繁迁徙和长期处于动荡
之中，没有可供通读的文字，而且其宗教、文化、艺术
与情感表达方式也有别于其他民族，故有关苗族的起
源、迁徙和发展，只能借助歌谣传说、工艺美术和有关
史料开展研究。

苗族先民为了记忆民族的迁徙历史和
怀念故土，往往在服饰上采用较为抽象的表达符号,
所以苗族服饰最能表现苗族独特的历史与文化。

苗族服饰作为苗族独特的文化艺术形式，做工
精细，颇具匠心。

服饰不仅能御寒，还具有美化自身、
美化生活的功能，同时还是社会成员的身份、角色等
的归属标志。

人们可以根据苗族服饰的色彩符号、图
形符号、制作方法来区别宗支，以及判定性别、年龄、
等级、婚否和地区等。

此外生存环境对服饰也有影
响，居住在平坦、宽敞地区的苗民大多穿长裙，居住
山区的苗民大都穿短裙，这是为了减少攀登山路带
来的阻力。

苗族服饰受染织条件的制约，色彩以墨蓝
色为主，缝制则因布匹受织机宽度限制而通常采用
片片相接和短层相叠的方式。

苗族服饰中的装饰艺术符号
陆晓云
（南通大学艺术学院，江苏南通226007）
摘要：苗族服饰代替了文字的功能，它是苗族历史、文化、艺术、哲学和信仰的视觉再现。

苗族人民以自
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和形式，通过服饰展现了他们的审美情趣、情爱信仰、原始而古朴的图腾意识及生命感悟。

苗族服饰不是简单的民族工艺品，而是积淀着民族历史文化的“活化石”。

在文化趋同的今天，让苗族服饰在
保持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的基础上不断拓展创新，已经成为我国美术工作者们的应尽责任和重要课题。

关键词：苗族服饰；装饰艺术；符号
中图分类号：TS941.3；J52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２３５９（２００9）０5－０09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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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族服饰依附于本土文化、宗教信仰、伦理道
德、民俗历史和地理环境而存在，无论是实用还是装
饰，其创作都来源于苗人对生命意义的认识和感悟。

歌、舞、礼仪诸种社会审美环境，为苗族服饰艺术营
造了一个展示的空间，也为我们研究苗族装饰艺术
符号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服饰中的装饰艺术符号样
式千姿百态、靓丽夺目，不仅对服装起着装饰美化的
作用，而且以个性化的符号语言，记录了苗族的图腾
崇拜、宗教信仰和民族情感的产生与演变。

二、苗族服饰中装饰艺术符号的样式
服饰是传递文化信息的特定符号，它记录了民
族的历史和信仰，承载着民族文化的丰富内涵。

在中
国文化初始阶段，图腾符号不断地出现在氏族成员
的衣饰上，作为祖先的象征以祈求保护。

苗族的宗教
信仰、神话传说、地理环境、民俗历史等诸多文化因
素为苗族服饰艺术提供了创作的源泉，他们崇拜鸟
兽草木虫鱼等自然物，认为这些动物、植物、生物与
自己的祖先有着亲缘的关系，并以龙、鱼、牛、蝴蝶等
为图腾符号[4]，将它绣满衣裙，甚至用故事的图式叙
述苗族的神话传说和迁徙路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
些装饰艺术符号成了苗族最直观的“文字”，有些逐
渐淡化，而有些则一直传承变化沿用至今。

蝴蝶是苗族民众普遍崇拜的母祖大神，蝴蝶符
号积淀着苗族人民对祖先崇拜的原始意识，是一个
典型的装饰艺术符号。

因为蝴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这一特点与苗族先民渴望繁衍子孙、壮大氏族的理
想十分符合，所以蝴蝶在苗族的神话中被誉为人类
的祖先，被称之为“蝴蝶妈妈”，表达了苗族祖先对自
然、宇宙、生命起源的理解和认识。

关于蝴蝶妈妈的神话，在被称为“苗族历史文化
百科全书”的《苗族古歌》中有《蝴蝶歌》的记载：从枫
树上掉下的枫叶化为蝴蝶，蝴蝶与泡沫婚配，后来生
下十二个蛋，孵化出姜央、雷公、老虎、大象、水牛等动
物以及诸神，他们是同母(蝴蝶妈妈)所生的兄弟。

苗人
认为蝴蝶妈妈生下了苗族的祖先，他们的刺绣或蜡染
中都有飞舞着的蝴蝶形象，各支系服饰中也均有大量
蝴蝶符号（见图1），以此表达对祖先的尊敬与崇拜，
并寄寓着苗人繁衍并壮大族群的原始生命意识。

黔东南苗族地区是蝴蝶题材最集中的区域，也
是蝴蝶造型最丰富的地区。

苗族姑娘衣襟上的蝴蝶
符号和蝴蝶扣是蝴蝶文化的物化，体现祈祷蝴蝶妈
妈庇佑的心态。

刺绣中蝴蝶符号随处可见，有飞舞
的、爬行的、静止的、正面的、侧面的、背面的，姿态各异且栩栩如生。

贵州清水江流域所居住的苗族服饰
的两袖和围腰上的刺绣图案都是以蝴蝶为主要符
号。

[5]雷山、凯里一带的蝴蝶符号采用拼图方式构图，从大框架上看是蝴蝶造型，细部则是其它物象纹饰。

台江一带表现蝴蝶妈妈的蝶纹符号有人首蝶身、蝶
翼人身。

苗族节日中很多活动都与蝴蝶有直接的关
系，如鼓藏节就是祭祀神枫树和蝴蝶妈妈，鼓社祭是
苗族最隆重、最铺张、最神圣的祭祖活动。

蝴蝶符号
在汉族文化中也有反映，如表达齐物思想和爱情向
往的故事有庄周梦蝶、梁祝化蝶等等。

传说龙为苗族女始祖“蝴蝶妈妈”所生，龙在苗
族的创世神话中也长期扮演人类始祖的角色，所以
在表现蝴蝶妈妈为主题的作品中，常伴有一对龙身
牛首的龙纹符号。

在中华民族传统的大文化体系中，
龙被视为皇权和中华民族的象征，龙纹一直是各民
族文化传承的主要符号。

苗族服饰中的龙纹符号自由变化不受束缚，将
多种图腾崇拜的形象融合于一体。

以水牛的头和角、
虾须、蛇身、鱼尾等整合为意象中的苗龙形象，是苗
族服饰中使用比较普遍的一种纹饰题材（见图2）。

苗
族以龙为主题的符号有翔龙、云龙、盘龙、二龙戏
珠、、对龙对凤、双龙戏石榴、大龙蛇纹等，它们或憨
态可掬，或抽象写意，体现出苗人独特的审美意趣和
图1 苗族蝴蝶符号
图2 苗族龙纹符号
苗族服饰中的装饰艺术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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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世界。

而黔东南苗族服饰中的龙纹符号主要体
现在苗族刺绣中，以蜈蚣龙、牛角龙、蚕龙、人首蛇身
龙等花纹为主。

随着龙文化在苗族的传播和根植，龙的形象越
来越威严，龙的寓意越来越美好。

湘西苗族最昂贵的
女帽为银制的龙帽，龙帽又称“接龙帽”，俗称雀儿
巢，苗语叫“纠”[6]，体现了苗人对龙顶礼膜拜、求其庇护的心理。

黔东南苗族还爱将“龙”绣为鱼体、虾体、
蛙体、蟾体、鼠体、蝶体，取这些动物强盛的生殖力，
喻意生殖繁衍、子孙绵迭。

近年来西南各地的苗族人
民盛行春节“舞龙”、端午节“划龙舟”，这是苗人对民族兴旺、国家富强的祈祷和祝愿。

牛的性情温和驯良，具有极强的耐力和吃苦精
神。

苗族对牛的尊崇达到神圣化的地步，并因此而产
生了大量的牛图腾神话。

长期以来，苗族对牛的崇拜
逐渐转化为对牛角的膜拜，并以其强烈和夸张造型
表现他们对牛的崇仰之情，牛角成为一个典型的苗
族装饰艺术符号。

牛角符号在苗族头饰、器物、节庆典仪和日常生
活中皆有展现，其中以苗族妇女佩戴牛角形银冠在头
部最典型，这也是其祖先崇拜的一种物化表现。

牛角
形头饰的产生、形成与苗人的祖先蚩尤有极大关系。

传说中对蚩尤形象的描绘是头戴牛角，身披牛皮战
袍，可见牛角形头饰的雏形源于对蚩尤头上角状饰物
的模仿和创造。

同时苗人认为牛是天外神物，为造福人类才降至人间助民农耕，牛是苗族先民们的忠实伙伴
和赖以生存的动物。

流行于贵州雷山的苗族姑娘头饰，在繁密的银帽顶上伸展出一对高约二尺的银牛角，两
角中间还有呈放射状条块的太阳纹，当地称这种有着
太阳符号的牛角叫“银角”。

银角用厚薄不一的白银打制而成，被誉为头饰之冠，是苗族妇女平时珍藏着，只有在跳铜鼓舞等盛大节日活动和出嫁之时才穿戴的
装饰品（见图3）。

银角随着姑娘的优美身姿随风飘摇，华丽、凝重中平添了几许轻盈与活泼。

[7]牛角符号是图腾文化与农耕文明相结合的产物，它不仅是一个审美
符号，还包含着苗人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

苗族是“铜鼓民族”之一，据说铜鼓在春秋战国
时期早已有之，一般一个苗寨有一个铜鼓，每个铜鼓
重达二三十公斤，苗族铜鼓的形制与纹饰符号丰富
多彩，文化历史悠久。

黔东南苗族铜鼓直径最大的约
有100 厘米，一般为50-60 厘米。

铜鼓花纹细致，鼓
面为浮雕图案，中心为日光形，边缘刻有蛙、龟、牛、马等主体装饰，鼓身全部有花纹围绕，丰富多彩。

据
说是老仙婆务侯乜参加开天辟地立了功，天王特地
赠给她这珍贵礼物，叫她带回人间与大家共欢乐，所
以铜鼓是苗族人民最喜爱的一种民间乐器，也是苗
家供奉的圣物和苗族部落的象征。

每年五谷丰登的
金秋九月九日为苗鼓节，铜鼓的铿锵之声响彻苗岭。

在贵州、云南等地，铜鼓符号的银首饰（见图4）、民族雕塑、建筑装饰俯拾皆是，由此可知苗族铜鼓符号影
响的广泛和深远。

苗族是个具有渔猎习性的民族，相传先祖从黄
河长江一路迁徙南来，主要靠沿途捕食鱼虾为生，因
此苗族习惯于利用鱼的符号表达对祖先创业精神的
敬重和怀念。

鱼因产卵多、繁殖快，也是远古中原民
族崇拜的婚配、生殖与繁衍之神，诸如西安半坡文化
遗址的原始器物中，就有人面鱼纹陶罐。

苗人渴望本
民族子孙繁衍，对鱼旺盛的生殖能力特别崇拜，在苗
族服饰中的鱼纹图案常被演绎得千奇百怪、丰富多
彩，有着人头鱼身、龙头鱼身、鱼身生翅等多种鱼纹
图案。

造型最多的数黔东南的“对鱼纹”，略似汉族的
“太极图”，它是苗人通过对繁殖期的鱼观察提炼而
成，有着特定的象征意义（见图5）。

黔东南一带的鱼
纹符号还常常与龙纹符号结合在一起使用，且鱼纹
符号写意、写实兼具。

湘西一带的鱼纹符号写实性很
强，一般与荷花、莲子等配在一起。

还有一种不寻常
的鱼形符号叫“鱼干式”，似把鱼剖开后平面展开，鱼
图3 苗族牛角符号鳍张扬，一般表现在苗族蜡染中，类似商代青铜器上
图4 苗族铜鼓符号
陆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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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徽的铭文，耐人寻味。

在苗人服饰上体现信仰与习俗的符号样式除了
蝴蝶、龙、牛和鱼之外，还有象征爱情的凤凰，象征富
贵的牡丹，象征多子的葵花、满天星和铃铛草等等。

这些符号是苗族文化的视觉呈现，不仅具有装饰功
能，还具有丰富多彩的语言文化内涵。

三、苗族服饰中装饰艺术符号的语言
苗族服饰是实用与审美相结合的产物，它源于
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构思中突出主观感受和情感需
要，并通过平面适形、抽象造型、绚丽色彩、巧妙构思
等典型符号语言，表达了苗人的情感需要。

1．平面适形
苗族服饰中几乎所有的装饰面———规则的、不
规则的、简单的、复杂的、主观的、客观的、都与装饰
形象构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且装饰符号物象平摊，
面面俱全。

在同一平面上，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
角度观察到的甚至是想象的形象或画面往往同时组
合在一起。

如侧身的兽或人的面部，眼睛都必须两只
齐全（见图6）；蝴蝶妈妈腹部可见小人；石榴外壳透
明，榴籽清晰呈现；蚩尤驰骋沙场旁出现情人幽会；
画面四周用各种花卉、动物烘托主题等。

处理花果常
常是花中有果，果中有花，开花一定要结果，结果之
前必会开花。

这种平面适形的语言在中国敦煌藻井
图案、汉代画像砖等艺术样式中均有体现，不仅一目
了然，表达了多层的意思，而且互为照应，“舒卷自
如、回转流动、神采飞扬”
[8]，令人回味无穷。

这种审美主体对客体的全面感知，比起焦点透视的写实法更完美，更符合人们的心理需求。

苗族装饰艺术符号语言高度抽象、高度概括，乃至与现代西方追求的审美思想不谋而合。

据黔东南苗族民间传说，古代有一位苗族女首领诗兰娟，她在带领苗族同胞南迁时，为了记住行程，就用彩线记事的方法在衣服上绣上符号。

离开
黄河时她在自己的左衣袖口上绣下一条黄线，渡过长江时在右衣袖口
上绣下一条蓝线，过洞庭湖时则在胸口上绣下一个湖状图案。

每当跨过一条河，翻过一座山，她都用彩线绣上一个符号，最后在武陵山区定居下来。

这位苗
族女首领按照她衣服上所记的符号，重新用各种彩线，精心地刺绣出各种美丽的图案，缝制成一套十分漂亮的服装作为女儿的嫁妆，以让女儿记住本部落
的迁徙史
[9]。

黔东南凯里、施秉、黄平、台江等地的苗族妇女在每件花衣的披肩、裙边上，都绣有两道彩色镶边横线，象征黄河与长江。

也有人认为苗族妇女衣
肩上的符号和线条象征长城及城墙上的炮台，城墙加上房屋的符号表示祖先原来住在长城内，花纹线条和各色条纹表示迁徙途中经过的山川河流。

这种民俗在苗族传袭至今，并把绣有江河的裙子分别称为“迁徙裙”、“三条母江裙”和“七条江裙”等（见图7）。

这些抽象的点线面既保留了对象的特征和色彩，也保留了作者的意识和幻觉。

它没有以追求客观对象为目标，却以表现主观意识为起点，随着种种抽象
的有韵律的点线面形态而自由地创造。

苗族聚居于崇山峻岭之间，村寨依山傍水，吊脚楼层层叠叠，山野常年苍绿葱翠，自然环境优美舒适。

苗民们都有一颗与自然相通的心，并把他们对自然物色彩的认知和理解通过服饰得以延伸和展示。

苗族服饰色彩来源于生活，师法于自然，与环境和谐统一，既具有花朵的鲜艳和明媚，又具有水的灵动和
柔情，还有大山的高峻和厚重。

但群山的阻隔使各宗
图5 苗族鱼纹符号
图7 抽象造型
图6 平面适形
苗族服饰中的装饰艺术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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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分散居住，每年聚会祭祀祖先时为了避免混乱，每
个支系服装往往会选择不同的色彩和挑花纹样以示
区别，因此苗族服饰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从明清
至近代，人们常以服饰图案的色彩将苗族划分为白
苗、青苗、花苗、红苗、黑苗等不同支系。

这些色彩运
用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居住在山区的苗族人民朴素
的审美观。

苗族服饰保持了先民“三苗”的“好五色衣服”
（《后汉书·南蛮传》）的传统，服饰绚丽的色彩给人以强
烈的印象，不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还可根据穿戴不
同色彩区分性别、年龄、场合。

服饰一般有盛装、便装
之分，平日着便装，节日里和姑娘出嫁时着盛装。

妇
女盛装色彩绚丽、工艺精湛，集贴花、刺绣、织锦、蜡
染、挑花等工艺于一体，给人以华丽、热烈、吉祥、喜
庆、和谐的感受。

盛装又分红色调、蓝色调、绿色调和
黄色调四种。

红色调是以红色为主题图案色彩，次要
部分及边缘配以淡黄、浅蓝、紫红、玫瑰、绿色等；红
色是苗族刺绣使用频率最高、地域最宽的色彩，象征
青春活泼、吉祥如意；蓝色调是以深蓝、紫色为主，配
黑色、白色、绿色、褐色等花纹图案，蓝色多用于已婚
妇女身上，象征庄重、沉稳；绿色调是以绿色为主，辅
红、黄、黑色等；黄色调以黄色为主调，配黑、红、白色等；而黑色深邃、凝重、神秘，多作基本色和男子服
饰。

苗人因地域文化的影响，色彩感觉敏锐，喜欢按
自己的意愿用色，故多彩绚丽成为苗族服饰的显著
特征。

苗族先民思想活跃，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
力。

体现在苗族装饰艺术中，就是纯真的造型语言、
大胆夸张的表现形式、超出常规的自由构图、不拘泥
于细节的仿真效果和特殊的观察角度等。

大至日月
星辰，小到花草虫鱼，都会因想象而变得神秘和精
彩。

天空中的彩云、山上蜿蜒的小路、山谷里的河流、
田野里的动植物等都是苗家妇女喜爱的创作素材，
造型抽象朴拙，基本没有相同的式样，每一种符号都
体现苗族妇女丰富的想象。

如白苗衣领上绣的彩云
图案表示人死后穿上这样的衣服就可以升天并见到
老祖宗，青苗妇女裙子下摆的一条红布宽边象征祖
先已迁到红河一带居住。

苗人常以传说的天鸟、飞
龙、角龙、鸟龙、骨龙、卷龙、脚龙、鸡龙、双头龙、双身龙、人石龙、花骨龙、螺蛳龙等为符号装点在服饰上，
为了突出其重点，不受实际物象约束。

一个绣片上会
有动物、植物、几何符号，甚至“人首鱼身龙”、“鱼身
牛角龙”、“长上翅膀的人”等奇特造型的人形符号。

这种大胆的想象、散点的透视和夸张的手法，体现了
苗族妇女的巧妙构思和对美好生活的神往，以及不
受逻辑思维规律支配的原创思维。

四、苗族服饰中装饰艺术符号的内涵
苗族服饰以最直观的方式打动着每一位观者的
心灵，它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一种手工技艺和形式
语言，其价值更体现于文化内涵的传承。

苗族的独特
民族文化背景，赋予了苗族服饰一定的审美形态，丰
富而深邃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蕴。

图腾（TOTEM）源于北美印第安人的方言，具有
“亲族”的含义，一般专指某个氏族部落的标志或图
徽，是氏族内部公认的神圣物品。

“图腾是氏族的起
源，包括动物、植物、无生物”[10]。

苗族信奉“万物有灵”的远古人类宗教思想，认为人能创造出客观存在的自
然现象、拥有自然才有的外在力量。

人与动物、植物和
谐相处，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是苗族的图腾信仰和
美好愿望。

对天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自然崇拜通
过服饰表达出来，传承子孙。

苗族还认为某种动物植
物或其他自然物与氏族有亲属或其他特殊关系，喜欢
将它作为图腾符号并加以灵化和神化，应用于民族服
饰中，有的单独展示，有的与人组合，有的在花草果木
之中。

黔东南服饰中的动物符号有龙、狮子、马、牛、
猪、狗、羊、鸡、鸭、鹅、青蛙等，植物符号有牡丹、石榴、桃花、李花、梅花、马蹄莲等。

其中枫香树作为万物之
母、生命之源，是苗绣必不可少的图腾符号。

[11]
神话产生于人类历史早期阶段，是自然界和社会
形态在原始古代人的不自觉的艺术幻想中的反映，是
生产力低下阶段的原始人企图认识自然、征服自然、
支配自然的结果。

苗族神话作为古老的口头艺术形
式，在苗族的民间文学中广泛流传，许多神话故事还
占有重要的地位，如创世神话、洪水神话、射日射月神话、人类起源神话、事物起源神话等。

妇女们则把这些
口头文学和神话传说绣制在苗族妇女的衣服上来传
承给子孙，如开天辟地、姜央射月、姜央诞生、蝴蝶妈
妈以及蚩尤人首蛇身等。

枫叶、蝴蝶、鱼、龙、牛、蛇、鱼等图腾符号竞显神性、变化无穷，全凭刺绣者的想象
和创造穿插点缀于服饰之中，使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
神话色彩。

从这些神话传说服饰中，我们看到了苗族
古代文化创造与发明的情景以及他们同自然斗争的
意志，看到了古代人类对天地万物的纯真和趣味的解
释，显示出了人类童年时期永久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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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族装饰艺术的独到之处，在于把对自然和原
始的依恋、对生命意义的理解和人生感悟通过苗族
服饰展现并升华。

“姜央造人”的故事是苗族远古神
话之一。

传说远古时候，恶神雷公想要毁灭人类，放
洪水淹没天下，而始祖姜央坐在葫芦里幸免于难。

洪
水过后，姜央用泥捏人，重造人类。

可是新捏出来的
人不会讲话，他便派鬼去问天。

天告之砍竹子来烧，
待竹子爆出声音来人就会讲话了。

姜央依法去做，人
果然开口说话了。

在苗族神话中人是由蝴蝶演化而
来的，蝴蝶妈妈是万物之祖，故苗族妇女将其绣在袖
边、裤脚、裙边等处，作为生命的保护神。

苗族人认为
鼓是始祖蝴蝶妈妈的住宅，是祖先休息的地方，是家
族的象征标志，又是号召家族集合的信号。

她们在服
饰中运用借喻、隐喻的表达方式大胆表现，如表达生
殖和繁衍的符号有鲤鱼戏莲、麒麟送子、仙人坐莲，
祈求吉祥富贵的符号有凤穿牡丹、鸳鸯戏水以及七
寿星、福禄寿三星等。

“在作为自我投射的审美活动中，审美主体在虚
构、幻想的世界中表述了自身的欲望，又满足了自身
的欲望。

”[12]苗族人民把全部情感都倾注在服饰绣品中。

如苗族先民们在经过大迁徙后，把故国风光、奇
花异草、珍禽异兽绣在衣裙上世代相传；还有银匠们
喜欢在银帽上用武士战马腾飞的造型，既歌颂了迁
徙征战中先辈们的英勇善战，又希望后代子孙们飞
黄腾达；崇拜尊重牛就让姑娘们佩戴漂亮的银牛角
头饰；渴望富贵长寿就描绘由五只蝙蝠围绕寿字构
成“五福捧寿”；追求夫妻恩爱就描绘一对鸳鸯；给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