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之精神分析法研究

收稿日期：２００㈣一３０ 作者简介：刘桂芹（１肛），女，山东潍坊人，助教。
万方数据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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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芹：寻求精神家园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他对妈妈的贞节失去了信心；一方面来源于妈妈的死亡，他 痛恨妈妈离他而去，使他永远失去了母爱。父母交配的情 形占据着斯蒂芬的思想，随处闪现在他眼前。他认为自己 被孕育是罪恶的，因为这里面含有妈妈对他那未出世的自 我的背叛。对于在想象中背叛了他的妈妈，斯蒂芬似乎积 藏下了一股谋杀的敌意。拒绝给妈妈做祈祷——斯蒂芬以 此来与临终的妈妈做了个残忍的交换：以背叛回报背叛。
故事中显露出来的细枝末节与潜藏的意念发生联系（Ｊｏｙｃｅ
ｉｎ
Ｎｉｇｈｔｔｏｗｎ，７）。在本文中，笔者将运用精神分析法来分析
《尤》中三个主要角色的梦境、幻觉、自由联想、内心独白等， 阐明作品中人物寻求精神家园的主题。 ２《尤》：被压抑的自我的精神宣泄 作品中的各种角色都有些精神失常，生活荒谬。精神 宣泄，在精神分析法中是指让病人把以前所有被压抑的情 感倾吐出来获得解脱的治疗方法。在《尤》中，乔伊斯同样 使处在崩溃边缘的“自我”的精神伤痛得到了宣泄。 ２．１斯蒂芬忧郁“自我”的宣泄 斯蒂芬表现出一种典型的忧郁症：垂头丧气、对现世缺 乏兴趣、对爱无能为力、没有行动的勇气。除去悲痛之外， 斯蒂芬还自我贬低、幻想将受到惩罚（Ｊｏｙｃｅ讥州跏物姗， ２９）。在精神分析法中，这是典型的精神病忧郁症。患者自 我谴责的对象可能是自我，也可能是他人——一位失去的 爱人。 这位失去的爱人对斯蒂芬来说就是他的妈妈。斯蒂芬 白小深爱妈妈。当他看到既丑陋又没有出息的小男孩萨金 特时，母爱便涌动在他的脑海中：“倘非有她，在这谁也不让 谁的世间，他早就被脚踩得烂成一滩无骨的蜗牛浆了。” （《尤》，２．６９）。斯蒂芬继续思考着有关母爱的事情：“母亲 之爱：主生格与宾生格。她用自己那虚弱的血液和稀溜发 酸的奶汁喂养他，藏起他的尿布，不让人看到”（《尤》２．６９）。 然而，斯蒂芬认为妈妈背叛了自己，他恨妈妈。这种心 理负担一方面来源于父母的性关系，具有俄狄浦斯情结的
３《尤》：一部现代西方人梦的阐释
分析发现，荷马史诗中英勇的奥德赛变成了卑微、懦弱 的广告兜售员，勇敢务实的特莱默克斯变成了酗酒、无所事 事的忧郁青年，忠贞的潘奈洛佩变成了耽于肉欲享受的荡 妇。然而，三个主角在精神探索的历程中显露出了宝贵的
人的品质，他们的幻觉和梦想透露出对有意义生活的期待。
事实上，《尤》一书中充满了爱、关心、谅解和人性。
父亲服毒而亡，母亲早已过世，自己因为儿子的夭折而 变得性无能，布卢姆被种种不幸纠缠着。在“瑟西”一章中， 布卢姆通过梦境和幻觉宣泄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焦虑情绪。 布卢姆恍惚觉得自己因“虐待动物”而被拘捕，并且因为自 己的各种性无礼而迅速面临着多种指控。随后妓女佐伊偷 走了他的避邪物土豆，他却无力夺回。土豆的丢失意味着 阉割和与母爱的分离。在该幻觉即将结束时，布卢姆感到
鲁迪。
布卢姆的梦境和幻觉具有医疗价值，因为一种压制一 切的焦虑感在幻觉中得到了倾诉和缓解。布卢姆对妓女们 的屈服是他内心力量斗争的外化；是一个受内疚驱使的自 我在一个可怕的内化的父亲或母亲面前的臣服。如果这种 焦虑在现实中爆发出来，必定会导致自我毁灭。在很大程 度上，布卢姆在无意识地竭力控制自己的烦恼。虽然悲痛、 敌视和沮丧不时闪现，但是布卢姆仍然快活。 ２．３莫莉耽于享乐“自我”的宣泄 仔细阅读作品的结尾章节，读者会发现莫莉的白日梦 主要是围绕着肉体上的享乐和男人进行的。她兴高采烈地 小便、蹲在便盆上护理月经。读者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莫莉， 她似乎总有一个满满的膀胱，并且正在倾倒它。莫莉的许 多独白是蹲在一个桔黄色尿盆上的遐想。莫莉迷恋自己那 可触摸的、形态多样的、遍及身体各处的性刺激物，她对男 人的性刺激物同样着迷，甚至幻想自己也是个男人。数十 个曾追求过她的男人不停地穿梭在她的内心独自之中。 不幸的是，莫莉的强烈欲望受到了抑制。由于担心再 一次丧子，她与布卢姆停止性生活至今已有十多年了。再 加上最近女儿变得厚颜无耻，丈夫持家不力，莫莉对自己的 婚姻产生了不满。是离婚还是让布卢姆死——这个想法虽 然模糊，却不止一次地钻进过莫莉的脑海：“或者假若我跟 他离了婚，那我就会当上博伊兰太太啦”；“就拿那个毒死丈 夫的梅布里克太太来说吧，为的是什么呢？真奇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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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１１７期
山东教育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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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１斯蒂芬的梦：成为像莎士比亚一样的杰出艺术家 斯蒂芬崇拜艺术，崇拜远古作家布莱克、弥尔顿、吉卜 林、史文明、王尔德、亚里士多德、奥古斯丁、阿奎那、罗耀拉 和莎士比亚等等。其中，斯蒂芬最崇拜的是莎士比亚。 斯蒂芬相信艺术上的卓越是通过内化的艺术和艺术家 的痛苦来共同完成的。莎士比亚虽然异常痛苦，但他利用 语言创造了后代与祖先。虽然创作使根深蒂固的痛苦不断 袭来，但是创作也是一种希望，可以把损失变成了永久的收 获：莎士比亚的性无能转变成了神圣的阴阳同性；由于丧亲 和背叛而遭受的孤立变成了上帝才享有的自治；具有威胁 性的兄弟很可能就是自己；预示着限制与阉割的被叛性现 实被内化并从属于一种虚构的生活，构造这种生活的艺术 家在其中操纵全局（Ｊｏｙｃｅ
２．２布卢姆焦虑“自我”的宣泄
布卢姆也摇摆于两个极端的精神状态之问：一端是被 压制的咬啮他心灵的抑郁感，他痛恨自己、责备自己；一端 是比较真实的、受到较好控制的愤怒。布卢姆的精神对抗 体现在行为上就是压抑、缄默和规避，导致的结果是性受虐 狂、羞愧和内疚。 布卢姆对妻子的爱充满了困惑与羞愧，内心矛盾重重。 在“莱斯特吕恭人”一章中，面对情敌博伊兰，布卢姆潜意识 中想杀死他，但采取的现实防卫手段却是逃避；他与女打字 员玛莎传情达意，还受美少女格蒂的挑衅私下手淫。然而 当与其他男人的妻子作比较时，布卢姆又以莫莉为荣。在 布卢姆的心理泥淖中，由另一位男人来满足妻子的性欲望 似乎是可以接受的。因此布卢姆不但与妻子共谋了当天的 偷情事件，甚至还想象着把一种乐趣——被假想成西瓜的 莫莉的臀部——拱手送给将去他家过夜的青年诗人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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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发配自己的敌人、与人为好、安慰人、鼓励人、帮世人出谋 划策，主张联合、博爱、世界语、体面的生活等，表明了他对 禁欲主义和宗教原则的反对，体现了他对爱尔兰人民的关 心，俨然是一位资产阶级的、进步的救世主弥赛亚。 总之，布卢姆对生活并没有绝望，他开始在一个务实的 层面上，虽然有时候含有幻想，寻求精神家园。他关注普通 人的需求，试图用理性的而不是神圣的方法来解决人类的 问题。为了恢复家庭往昔的幸福和平静，布卢姆把斯蒂芬 带回家，试图收他为义子，来转移莫莉对博伊兰的兴趣。随 着作品的进展，读者发现布卢姆是人类之父，因为他对物理 世界的反映正是人类使世界变得有意义的完美方式，他满 怀同情地想象其他的人和物的感受，也会极大地启发人类 如何使世界变得更有意义。 ３．３莫莉的梦：做一个忠贞的妻子 正如许多评论家所分析的，莫莉离不开布卢姆。不管 莫莉怎样遐思迩想，她的思绪最终还要拉回到布卢姆身上； 不管她是困惑、愤怒、忧郁、好奇、欢乐，还是愉快，这些情绪 几乎都是由布卢姆激起。在本能欲望的驱使下，莫莉梦想 寻找一位像奥德赛一样的理想丈夫。她与博伊兰约会，还 对斯蒂芬想入非非。但是经过反复对比，莫莉最终肯定了 布卢姆的优点和对她的爱，博伊兰从她的思绪中消失了。 莫莉温柔地回味着自己与布卢姆婚前的约会： 他说过，太阳是为你照耀的，那天我们正躺在霍斯 岬角的杜鹃花丛里，他穿的是一件深灰色花呢衣裤，戴 着那顶草帽。就在那天，我使得他向我求婚。对啦，起 先我把自个嘴里的香籽糕往他嘴里送了一丁点儿，那 是个闰年，跟今年一样。对啦，十六年过去啦，我的天 哪！那么长长的一个吻，我差点儿都没气儿啦！对啦， 他说我是山里的一朵花儿。对啦，我们都是花儿，女人 的身子。对啦，这是他这辈子所说的一句真话，还有那 句今天太阳是为你照耀的。对啦，这么一来我才喜欢 上了他。（《尤》，１８．１１９９） 这正与布卢姆的心思相吻合。喝过葡萄酒的布卢姆也沉陷 在对桩桩幸福往事的回忆中： 我心荡神漾地压在她身上，丰腴的嘴唇大张着，吻 着她。真好吃。她把嘴里轻轻地咀嚼得热乎乎的香籽 糕递送到我的嘴里。先在她口中用牙根嚼得浸透唾 沫、又甜又酸、黏糊糊的一团儿。欢乐。我把它吞下 了：欢乐。富于青春的生命。她把递过的那一团儿的 嘴唇噘起来。柔软、热乎乎、黏咂咂、如胶似漆的嘴唇。 她的两眼像花儿一样，要我吧，心甘情愿的眼睛。 （《尤．》，８．３１９） 莫莉和布卢姆回忆的不仅恰好是同一往事，就连语言风格 也是很相同的。这种超越了他们目前的困难关系的默契，
关键词：《尤利西斯》；精神分析法；精神宣泄；梦的解释；精神家园 中图分类号：１１０９．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２８１６（２００６）０５－－０（Ｄ９－－０４
１导言 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以下简称《尤》）中广泛运用精神 分析法方面的技巧，如自由联想、语言失误、内心独自、意识 流等，展示了以都柏林人为代表的现代西方人无家可归的 焦虑感、错乱的精神世界和寻求精神家园的努力。 精神分析法是由弗洛伊德创造并发展起来的，其核心 是人人都拥有一种称为潜意识的东西。潜意识构成了人脑 不易被察觉的部分，这部分通过“伊德”和“超我”这两个潜 意识的监督机制的对抗而被察觉。这两种机制之间是“自 我”，即它们对抗的结果。“自我”承担着调节与保护“伊德” 的任务，使其符合“超我”的要求。如果“伊德”盲目地释放 能量，一意孤行，全然不顾“超我”的约束而奋力满足自己的 需求，就会产生破坏作用，最终难免毁灭。但如果“超我”对 “伊德”的压抑过度，就会使“自我”感到力不从心，从而有可 能导致精神分裂。弗洛伊德在性快乐欲的原则中提出了 “俄狄浦斯情结”，认为这个情结在个体的发展和精神疾病 中影响重大。 精神分析法中的睡眠疗法试图利用内心独自、自由联 想、梦的解析等方法进入大脑的潜意识层次，使人们意识到 正在发生的情况或以前未曾留意的情况。“精神分析法”让 乔伊斯深受启迪，使其创作转入内省并自由自在地探索自 我、反映意识。 精神分析法作为一种文学评论工具，能把最细微的举 止和动作像衣服般层层剥开，显露出各个层次上的意图之 间的摇摆不定的妥协。这种分析法能够使梦中、幻觉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