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
答李翊书文言现象详解
①遗乎今:被今人所遗弃。
②我确实为此而高兴,也为此而悲愤。
③[我]屡次称赞那种[志于古的]人,是要不得此勉励他们。亟(qì):屡次。劝,勉励。
④意思是不敢有所褒贬。
⑤姑且为你讲这些。聊:姑且。相为:指为李翊。
这种主张对于古文运动的发展,对于反对六朝以来的形式主义的绮靡文风,是有重要作用的。
六月二十六日,愈白②。李生足下③: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④。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⑤?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⑥?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入于其宫者⑦,焉足以知是且非邪⑧?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注释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①;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矣②。抑不知生之志,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③?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蕲胜于人而取于人,则因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④。奶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⑤。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⑥。
焉足以知是且非邪?(焉,疑问代词,哪里。且,选择连词,相当于“或”“还是”)
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虽,连词,虽然。然,指示代词,这样。为,介词,介绍对象,相当于“对……”)
蕲胜于人而取于人,则固蕲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两个句子中的“于”都是介词,第一个介绍对象,相当于“过”,第二个介绍施事,表示被动,相当于“被”。而,连词,表示递进关系,“并且”。则,连词,表示顺承,引导结论,相当于“那么”。矣,句末语气词,表示发现语气。)
⑧且:连词,或,还是。
①你所说的“立言”这句话,是对的。立言:指人的言语文辞能够留传后代。《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
②所为者:所做的事情,指写的文章。所期者:希望达到的目的,指立言。几(jī):近,接近。
《答李翊书》文言文翻译
向我提问的人很多,顾念你的言辞,志不在名利,姑且为你说说以上这些看法。
你所说的立言的想法是对的,你所写的文章与你所期求的,非常相似和接近了。不过,不知道你的志向是期求超过别人而被别人所取用呢?还是期望达到古代立言的境界呢?如果你期求超过别人而为别人所取用,那么你本来就已超过别人而可以被别人所取用了。如果你期望达到古代立言的境界,那么你就不要希望自己快速成功,不要被势位和利禄所诱惑,要培养树木的根而等待它的果实,添加油脂希求灯光亮。根长得茂盛的树木,它的果实就会顺利成长;油脂肥沃的,灯光就会明亮,仁义的人,他的言辞自然就和善可亲。
《答李翊书》
[译文]
六月二十六日,韩愈向李生足下禀告: 你来信中的文辞很好,而你又问得怎么谦虚而恭敬啊!能象这样,谁不愿意把自己懂得的仁义之道告诉你呢?道德有归处指日可待了,更何况作为道德外在表现的文章呢?不过我是人所说的望到孔子家的门墙还没有进入到他家门的人,又哪能真正知晓(道的)是和非呢?即使如此,我也不能不对你谈谈这个问题;
不过这里又有些难处,我所做的文章,自己也不知道它达到了还是没有达到。虽然这样,我学习写文章已有二十多年了。起初不是三代两汉的书我不敢翻阅,不是圣人的思想我不敢吸收,居家好像忘掉了什么,外出好像丢掉了什么;神态时而庄重像是在凝思,时而茫然像是迷茫。当我从心里取出想的东西,倾注到手上写出来,务求除去陈言滥调,这真是非常困难的事啊!(起初)文章给别人看,(我)不了解他们的非议讥笑可以当作非议讥笑。像这样又有好些年,我始终不改变我的作法,这以后我才认识到;古书中与圣人之道是真相合还是假相合的地方,和虽然正合于圣人之道但还未达到完美境界的地方,这时黑和白就区分得清清楚楚了。而后务求除去自已文章中不可取之处,这才渐渐地有所得。当我把自己的思想写出来的时候,文思勃发就像流水奔泻一样不可遏称赞我的文章,我就觉得忧虑,这是因为在文章中,还有不合道的杂见在其中。像这样的情况又有好些年,这以后我写的文章气势浩大,;就像汹涌澎湃的江水一样奔流不止了。我又担心自己的文章不够醇正,就主动寻找抵御那些不纯的东西,平心静气地去审察它,直到文章韵内容都醇正了,然后才放手去写。.即使这样,还是不可以不继续加强修养。要使自己(的修养)行走在仁义的道路上,沉浸在《诗》、《书》的渊源里,不要迷失道路,不要断绝源泉,我终身如此。气(道德修养),如同水;言辞,如同水面上漂浮的东西。水势大,那么能够浮起的东西,不论大小都能浮起采。气和言辞的关系也像是这样:气盛,那么言辞的长短与声音的高低就都会恰到好处。
“文以载道”的 理解
“文以载道”的理解文以载道的理解讲到韩愈《师说》,就要给学生介绍古文运动,自然涉及到“文以载道”,而且和同事们探讨究竟道指的是什么?对道的说法理解种种,我认为这一成语真正含义先要弄清楚字面意思,载:装载,引伸为阐明;道:道理,泛指思想。
指文章是为了说明思想道理的。
那这样的思想道理在《师说》里究竟指什么呢?我认为应该指的是儒家之道。
文以载道最早见于周敦颐《通书·文辞》中说“文所以载道也。
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
”这样可见周敦颐最早提出这一观念。
其实“文以载道”是我们民族自古以来占主导地位的传统文学观念。
最早儒家的“兴、观、群、怨”和“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诗教说”中,便已滥觞有这种思想。
以后,到了唐代时的韩愈、柳宗元更在此基础上针对“前人纤巧堆朵之习”提出了著名的“文以明道”说。
但“文以载道”一词的出现是在北宋时周敦颐的《通书·文辞》曰:“文所以载道也。
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此后,“文以载道”作为历代正统文学观念,牢固地占据了国人的心灵。
“道”究竟是什么?今人泛指思想体系、规律目的等。
而古人之言“道”,各家的内涵并不相同。
大多是指儒家之道,指经国之方略大道。
“文以载道”理论的提出,往往都带有反形式主义、维护政治统治等色彩。
而且就史实看,刘勰之前的理论批评,尚能辩证地看待文与道之关系,唐以后,逐渐向“载道”倾斜。
一方面,古人反对为文而文,反对言之无物,讲求内容与形式、人品与文品、道德与文章的完美结合,要求社会的人们要有的责任感、道义心。
这方面,也就成为中国文学的一个优良的传统,进而成为精髓。
但另一方面,在反形式主义的同时,人们往往矫枉而过正,不适当地抬高了文学的地位,夸大了其功利作用。
文章当“传先王之道,论圣人之言”;“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当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可“经纬天地”、“救治人弊”等等,都是中国文人烂熟于心的古训。
韩愈《答李翊书》原文及翻译
韩愈《答李翊书》原文及翻译本文是关于韩愈《答李翊书》原文及翻译,感谢您的阅读!说明:以下黑色字为原文,红色字为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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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日,愈白。
李生足下: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
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六月二十六日,韩愈禀告。
李翊足下:你的来信文辞很好,而且请教问题的态度多么谦虚恭敬。
能象这样,谁不想把那道理告诉你呢?道德的归真为期不会久了,何况它的外在形式(文章)呢?不过我只是所谓“望见了孔子的门户和围墙但尚未登入堂室”的人,哪里能够知道是对还是错呢?虽然如此,还是不可不同你谈谈这方面的道理。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矣。
抑不知生之志: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蕲胜于人而取子人,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
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你所说的“立言”这句话,是对的;你写的文章以及希望达到的目的,非常符合而且相接近。
然而不知道你的志向,是祈求自己的文章超过别人而被人所取呢?还是希望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呢?祈求自己的文章超过别人而被人取用,那你本来就超过了别人而且可以被人取用了!如果期望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那就不能指望它很快成功,不能被世俗的势利所诱惑,应该培育果树的根茎来等待它结果,多添灯油来盼望灯光明亮。
根系发达的果树,果实才会顺利成熟,油脂多而好的油灯,火光才明亮。
具有仁义之道的人,他的言语和和顺顺。
抑又有难者。
愈之所为,不自知其至犹未也;虽然,学之二十余年矣。
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
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
试从唐宋古文运动看“文”与“道”的关系
们可 以将这里的 “ 志” 理解 为 个人处 于某 种政 治社会 下 , 对
于 当时社会的现实情况 , 通过 自我判 断与 还原 , 从 而在 内心 形成 的一种带有 主观 感情 色彩 的认 知 。而柳冕 在这里强 调
韩愈在 《 答 李翊 书》 中, 就 已经 论 述 了文 与 道 的关 系 。 其 中有云 : “ 君子则不然。处心有道 , 行 已有方 , 用则施诸人 , 舍则 传诸 其徒 , 垂 诸文 而为后 世 法。如 是者 , 其 亦足 乐乎?
其无足乐也? ” … 在这里 , 韩愈 旨在强调君子在思考 问题的
的是 , 这种认 知要符合 “ 道统 ” 的要 求 , 才能 够合情合 理 , 才 能够符合礼教 的规范 。因此 , 我们 可 以看 出 , 古 文运 动的先 驱者, 首先在文学创作的构思 阶段 , 就提出 了要符合 “ 道” 的
2 0 1 3年 4月 第3 2卷第 4期
黑龙 江教 育学 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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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o u r n a l o f H e i l o n g j i a n g C o U e g e o f E d u c a t i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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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流传 下去 , 让“ 道” 成 为后世 的效法 。 韩愈在这 里明确强 调 了作 为 “ 道” 的外化 形式 , 文 章家之道的必蓦
性: “ 是 以君子之儒 , 学而 为道 , 言而为经 , 行 而为教 , 声而为
律, 和而为音, 如 日月丽乎天, 无不照也; 如草木丽乎地, 无不
应该思考着 , 如何借用措 辞来 阐明 自己的主张 , 一定要 通过 组织语言文字来表达儒家道统 的观点 , 用道来充 实文章的 内
答李翊书读后感【10篇】
答李翊书读后感【10篇】篇一:读《答李翊书》有感作者:君心寒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这是他的终身追求;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这是他的片刻失神;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是他的不懈努力。
他手持文柄,高视寰海三十余年,声名赛天,他是文坛领袖,政治精英,他是韩愈!不拘于时,倡导古文,不惧潘镇,天下归一。
跨越岁月长河,你的言辞依旧清晰,经历青史蹉跎,你的气魄依旧挺立。
今之世不闻有师,独韩愈不顾流俗,犯笑侮,收招后学,宁负千古骂名,行心中大义之举。
因相信业精于勤,荒于戏;行成于思,毁于随,你进书君王,整顿朝政,改革教育,不耻于师。
因相信本深而末茂,形大而声宏,你倡导习圣贤之文,师其意,不师其辞。
因相信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你亲授学业,论说师道,激励后进。
你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生尽臣子事,死辅帝王家。
常言文以载道,一篇答书尽显你所志于古者,不惟其辞之好,好其道焉耳之风采,借李生之事,阐己所思所想,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竢其食,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要写好文章,不要只是想去寻找一盒能让东施变西施的外用美丽霜,不要被狭隘的功利所驱谴,而要像为树养根,给灯加油那样,去加强道德修养,有了教高的道德水准,诗之树、文之灯才根深叶茂、光焰万丈!有了较高的道德修养,就有了经济苍生的使命感,就有了悯难怜弱的同情心,就有了正道直言的方正人格,遇不平则鸣,有愤激则书,敢于为民请命,敢于为一切正义和真理摇旗呐喊、奔走呼号。
金银财色不能动其心,酷刑利刃不能钳其口。
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
欲修其文,先修其身,立言先立身。
接己身经历,教导求学者,亲切而不失庄重,严谨而不失现实,用心良苦,不愧为人师表。
气,水也;言,浮物也。
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
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答李翊书》文言文翻译
《答李翊书》文言文翻译《答李翊书》是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年)韩愈给李翊的复信,是一篇书信体论说文。
他阐述了自己创作的经验,即先培养道德修养,然后经过艰苦的粹炼,最后达到文道统一的境界。
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答李翊书》文言文翻译,希望对您有所帮助!《答李翊书》原文六月二十六日,愈白。
李生足下: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
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矣。
抑不知生之志: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蕲胜于人而取于人,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
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抑又有难者。
愈之所为,不自知其至犹未也;虽然,学之二十余年矣。
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
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
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
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白黑分矣,而务去之,乃徐有得也。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汩汩然来矣。
其观于人也,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者存也。
如是者亦有年,然后浩乎其沛然矣。
吾又惧其杂也,迎而距之,平心而察之,其皆醇也,然后肆焉。
虽然,不可以不养也,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
气,水也;言,浮物也。
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
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虽如是,其敢自谓几于成乎?虽几于成,其用于人也奚取焉?虽然,待用于人者,其肖于器邪?用与舍属诸人。
君子则不然。
处心有道,行己有方,用则施诸人,舍则传诸其徒,垂诸文而为后世法。
如是者,其亦足乐乎?其无足乐也?有志乎古者希矣,志乎古必遗乎今。
《答李翊书》原文、译文及注释
《答李翊书》原文、译文及注释原文:答李翊书唐代-韩愈六月二十六日,愈白。
李生足下: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
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矣。
抑不知生之志: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蕲胜于人而取于人,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
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抑又有难者。
愈之所为,不自知其至犹未也;虽然,学之二十余年矣。
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
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
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
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白黑分矣,而务去之,乃徐有得也。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汩汩然来矣。
其观于人也,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者存也。
如是者亦有年,然后浩乎其沛然矣。
吾又惧其杂也,迎而距之,平心而察之,其皆醇也,然后肆焉。
虽然,不可以不养也,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
气,水也;言,浮物也。
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
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虽如是,其敢自谓几于成乎?虽几于成,其用于人也奚取焉?虽然,待用于人者,其肖于器邪?用与舍属诸人。
君子则不然。
处心有道,行己有方,用则施诸人,舍则传诸其徒,垂诸文而为后世法。
如是者,其亦足乐乎?其无足乐也?有志乎古者希矣,志乎古必遗乎今。
吾诚乐而悲之。
亟称其人,所以劝之,非敢褒其可褒而贬其可贬也。
问于愈者多矣,念生之言不志乎利,聊相为言之。
愈白。
对照翻译:六月二十六日,愈白。
六月二十六日,韩愈言。
“为文之道”
“为文之道”摘要:苏轼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中称韩愈为:“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
”韩愈是唐代著名的文学家,被列为唐宋八大家之首,是我国文坛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在他的论著中隐藏着丰富的写作思想,这些写作思想仍然值得后人学习。
前人主要研究了韩愈所提倡的写作方法、写作理论,在前人的基础上主要挖掘了在作文之前,韩愈有关“写作主体”培养的方法,希望从基础上提高写作水平。
关键词:韩愈;写作主体;写作理论韩愈曾提到自己“生七岁而读书,十三而能文,二十五而擢第于春官,以文名于四方”。
(《与凤翔邢尚书书》)在漫长的读写实践中,韩愈积累了众多宝贵经验,形成了自己的写作理论。
写作就是客观事物通过作者的主观意识在恰当的文字形式中的正确反映。
可见写作的关键是写作主体的思想意识活动。
在《答李诩书》一文中韩愈将写作主体的培养作为整个写作过程中必须贯彻的内容,他要求作者必须“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己矣。
”“行之乎仁义之途”说的是写作主体的道德修养问题,“游之乎诗书之源”说的是写作主体的阅读积累问题。
一、注重写作主体道德修养的提高韩愈十分重视写作主体的道德修养,始终把学习儒家仁义之道作为提高道德修养的根本。
在《答李翊书》中,韩愈赞扬李翊文辞甚高,谦虚而恭敬,并且提出:“道德之归也有日,况其外之文乎?”从这里可以看出,韩愈将道德修养放在文章写作的首位,认为道德修养是文章的根本,文章只是道德修养的表现形式。
在向李翊传授了为文、立言之道后,韩愈还说道:“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
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在《答尉迟生书》中韩愈也说过类似的话:“夫所谓文者,必有诸其中,是故君子慎其实。
实之美恶,其发也不掩,本深而末茂,形大而声宏,行峻而言厉,心醇而气和。
”无论是《答李翊书》中的“根”“膏”,还是《答尉迟生书》中的“慎其实”实际上都是指道德修养。
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精选文档
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一、闳中肆外韩愈认为有较高的道德修养是为文的前提。
他在《答李翊书》的开头说:“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有日矣,况其外文乎?”由此可见,他认为德是文章的内核,文是德之载体,或者说是外在的表现形式。
这和他所一贯倡导的“文以载道”说是相一致的。
如,他在《争臣论》一文中说:“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
”在《答李秀才书》中说:“愈之所志于古者,不惟其辞之好,好其道焉耳。
”那么,“道”和“文”怎样能相促相长,达到较高的水准呢?他在《答李翊书》的第二段形象的论述了这个问题,他说:“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竢其食,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要写好文章,不要只是想去寻找一盒能让东施变西施的外用美丽霜,不要被狭隘的功利所驱谴,而要像为树养根,给灯加油那样,去加强道德修养,有了教高的道德水准,诗之树、文之灯才根深叶茂、光焰万丈!有了较高的道德修养,就有了经济苍生的使命感,就有了悯难怜弱的同情心,就有了正道直言的方正人格,遇不平则鸣,有愤激则书,敢于为民请命,敢于为一切正义和真理摇旗呐喊、奔走呼号。
金银财色不能动其心,酷刑利刃不能钳其口。
想不说话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呀,何需挖空心思、搜肠刮肚、冥搜虚饰以敷缀其文呢?二、学养修文但“德”是不是天生可致,文是不是因道生可不学而能?不是,韩愈在《原性》一文中虽然提出了“性三品”说,在此说中,他认为人性是秉天命而成的,人性有上、中、下三品,教育只能在等级差别之内发生作用,但并不是说因此就不需要教育和学习。
教育和学习的作用是:对于上品的人,教育能使其先天具有的仁义善性得到发扬光大,使君为圣明之君,臣为忠孝之臣;对于中品的人,可引导他向上品靠拢,也可引导他向下品靠拢,这部分人存在着被改造的可能性,教育和学习对这部分人的改造起着重要作用,这部分人占社会的大多数。
《中考文言文《答李翊书》全文详细翻译》
《中考文言文《答李翊书》全文详细翻译》答李翊书作者:韩愈六月二十六日,韩愈禀告。
李翊足下:你的来信文辞很好,而且请教问题的态度多么谦虚恭敬。
能象这样,谁不想把那道理告诉你呢?道德的归真为期不会久了,何况它的外在形式(文章)呢?不过我只是所谓“望见了孔子的门户和围墙但尚未登入堂室”的人,哪里能够知道是对还是错呢?虽然如此,还是不可不同你谈谈这方面的道理。
六月二十六日,愈白。
李生足下: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
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你所说的“立言”这句话,是对的;你写的文章以及希望达到的目的,非常符合而且相接近。
然而不知道你的志向,是祈求自己的文章超过别人而被人所取呢?还是希望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呢?祈求自己的文章超过别人而被人取用,那你本来就超过了别人而且可以被人取用了!如果期望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那就不能指望它很快成功,不能被世俗的势利所诱惑,应该培育果树的根茎来等待它结果,多添灯油来盼望灯光明亮。
根系发达的果树,果实才会顺利成熟,油脂多而好的油灯,火光才明亮。
具有仁义之道的人,他的言语和和顺顺。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矣。
抑不知生之志: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蕲胜于人而取子人,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
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不过又有感到为难之处。
我所写的文章,自己也不知道它达到没有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虽然如此,学习“古之立言者”已经二十多年了。
起初,不是夏、商、周三代和两汉的书我不敢看,不是圣人的思想我不敢铭记于心。
坐着时仿佛忘记了什么,行走时仿佛丢失了什么,有时样子庄重若有所思,有时模糊不清迷迷惑惑。
当自己把心中的思想表达出来的时候,力求革除陈词滥调,戛戛然困难极了!文章被人看,我不在乎别人的非难讥笑。
“文以载道”之我见
“文以载道”之我见作者:李金转来源:《新课程·教师》2009年第12期讲到韩愈《师说》,就要给学生介绍古文运动,自然涉及到“文以载道”,和同事们探讨究竟“道”指的是什么?对“道”的说法理解种种,我认为这一成语真正含义先要弄清楚字面意思。
“载:装载,引申为阐明;道:道理,泛指思想。
指文章是为了说明思想道理的。
”那这样的思想道理在《师说》里究竟具体指什么呢?我认为应该指的是儒家之道。
文以载道最早见于周敦颐《通书·文辞》中说“文所以载道也。
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
”这样可见周敦颐最早提出这一观念。
其实“文以载道”是我们民族自古以来占主导地位的传统文学观念。
最早儒家的“兴、观、群、怨”和“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诗教说”中,便已滥觞有这种思想。
以后,到了唐代时的韩愈、柳宗元更在此基础上针对“前人纤巧堆朵之习”提出了著名的“文以明道”说。
但“文以载道”一词的出现是在北宋时周敦颐的《通书·文辞》一文,此后,“文以载道”作为历代正统文学观念,牢固地占据了国人的心灵。
“道”究竟是什么?今人泛指思想体系、规律目的等。
而古人之言“道”,各家的内涵并不相同。
我们今天言道,大多是指儒家之道,指经国之方略大道。
“文以载道”理论的提出,往往都带有反形式主义、维护政治统治等色彩。
就史实看,刘勰之前的理论批评,尚能辩证地看待文与道之关系。
唐以后,逐渐向“载道”倾斜。
一方面,古人反对为文而文,反对言之无物,讲求内容与形式、人品与文品、道德与文章的完美结合,要求社会的人们要有责任感、道义心。
这方面,也就成为中国文学的一个优良的传统,进而成为精髓。
但另一方面,在反形式主义的同时,人们往往矫枉而过正,不适当地抬高了文学的地位,夸大了其功利作用。
文章当“传先王之道,论圣人之言”;“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当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可“经纬天地”“救治人弊”等等,都是中国文人烂熟于心的古训。
韩愈“气盛言宜”的文学创作观探析——以《答李翊书》为例
语言文学研究韩愈"气盛言宜#的文学创作观探析——以《答李翊书》为例唐梦璇吴卫东(德州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山东德州253023)摘要:《答李翊书》是韩愈的一篇书信体议论文,文中他对李翊所问的“立7”一事进行了回复,依据创作实践,阐述了文学创作观。
本文中提到的“气盛7宜”的主张在韩愈古文创作理论中地位尤为重要,与“文以明道”“务去陈7”等主张共同指导唐代的古文运动发展&现围绕“气盛7宜”的主张解读韩愈的文学创作观。
关键词:气盛7宜文以明道文学创作观魏晋以来,形式繁复的骈文大行其道。
唐朝时期,统治者尊崇佛、道两家,先秦两汉以来的儒家教化日渐式微,儒家“道统”更是摇摇欲坠。
正是在这样复杂艰难的背景下,韩愈竖起古文运动的旗帜,目的是复兴先秦两汉的古体散文,力图通过古文运动恢复先秦儒家的道统。
韩愈在创作方面极力主张“文以明道”,倡导文章要承载一定的社会教化功能,体现作家的道德修。
“”是“文以明道”的体体现,作家要修其、其,这的然之,跃纸上就彰出文章的,文章一的形式,的,魏朝以来形式的骈文然。
在《沪"中,韩愈“”的文创作,一定的。
韩愈,极诸创作,古文的。
一、“气盛言宜”的理论渊源“”是古的一。
古的主,“气”是的,的古文古的,“”的,“文”与“气”,“文气”文章的一要韩愈“”的,子。
《子•公孙丑上》:“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我善吾浩然之。
”“敢问何谓浩然之?”曰:“难也。
其也,至至刚,以直无害,则塞天地之间。
其也,配道;无是,馁也在这里,子虽说“浩然之”难以名状,却直这“气”必须和道配,由正滋和累才能“”。
培“然之气”是修身的一种表现,将修身正结合符儒家教化。
孟子说:“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以其外之也。
子把“义”这种儒家道德看作之物,将身结。
韩愈主张的修其、其谋,可见韩愈“”“”子“养气”说的继承。
但是,子虽然说自己“知”“善然之”,可是并未将“”“”联系,二者是分割的。
韩愈二者的联系,足见韩愈对“言”“气”之说的。
韩愈写作教育观的现代阐释
韩愈写作教育观的现代阐释作者:崔正升来源:《语文建设·下半月》2020年第10期如果说中唐时期是中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的话,那么韩愈就是这个历史转折点上的文化巨匠。
他不仅是杰出的文学家,拥有“文起八代之衰”“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美誉,还是伟大的教育家。
他先后四次从事教育工作,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建设性的教育主张,对后世影响很大。
韩愈的教育思想是多方面的,但因其丰富的诗文写作实践和长期的从教授业经历,他关于文章写作教育方面的见解更能得其要旨,他指导过的如李翱、皇甫浞、张籍、李贺等都是名垂一时的显赫人物。
从这个意义上说,韩愈写作教育思想的指导性和实践性都很强,值得我们认真开掘和阐释。
一、“物不得其平则鸣”的文章本质观关于对文章本质功用的认识,一般认为韩愈是主张“文以明道”或“修辞明道”的。
这多是因为韩愈是古文运动的发起者,他极力倡言恢复先秦、西汉时期的散体“古文”,借此恢复先王之教,存续儒家的仁义道德传统。
他自己不止一次地申述过这一观点,如在《送陈秀才彤序》中写道:“读书以为学,赞言以为文,非以夸多而斗靡也。
盖学所以为道,文所以为理耳。
”意思是读书的目的是学习,掌握语言词汇的目的是写文章,并非是为了以自夸而争奇斗新;学习、写文章是为了掌握道德理性。
又如,在《争臣论》中讲道:“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清楚表明自己的创作宗旨就是“明道”,即以文章作为表现儒家思想的载体。
但是综观韩愈的古文写作,倒有许多抒发愤懑、表现亲友情谊甚至嘲谑戏弄之作。
这样看来,韩愈的“文以明道”观只是他对文章功用的一种认识,是服从于古文运动的文学主张,并不能真正揭示文章的本质和功用。
相比而言,韩愈的“不平则鸣”说更能触及文章的本质和写作规律。
他在《送孟东野序》中提出,“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
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
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
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
韩愈写作教育观的现代阐释
2020.10韩愈写作教育观的现代阐释如果说中唐时期是中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的话,那么韩愈就是这个历史转折点上的文化巨匠。
他不仅是杰出的文学家,拥有“文起八代之衰”“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美誉,还是伟大的教育家。
他先后四次从事教育工作,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建设性的教育主张,对后世影响很大。
韩愈的教育思想是多方面的,但因其丰富的诗文写作实践和长期的从教授业经历,他关于文章写作教育方面的见解更能得其要旨,他指导过的如李翱、皇甫湜、张籍、李贺等都是名垂一时的显赫人物。
从这个意义上说,韩愈写作教育思想的指导性和实践性都很强,值得我们认真开掘和阐释。
一、“物不得其平则鸣”的文章本质观关于对文章本质功用的认识,一般认为韩愈是主张“文以明道”或“修辞明道”的。
这多是因为韩愈是古文运动的发起者,他极力倡言恢复先秦、西汉时期的散体“古文”,借此恢复先王之教,存续儒家的仁义道德传统。
他自己不止一次地申述过这一观点,如在《送陈秀才彤序》中写道:“读书以为学,赞言以为文,非以夸多而斗靡也。
盖学所以为道,文所以为理耳。
”意思是读书的目的是学习,掌握语言词汇的目的是写文章,并非是为了以自夸而争奇斗新;学习、写文章是为了掌握道德理性。
又如,在《争臣论》中讲道:“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清楚表明自己的创作宗旨就是“明道”,即以文章作为表现儒家思想的载体。
但是综观韩愈的古文写作,倒有许多抒发愤懑、表现亲友情谊甚至嘲谑戏弄之作。
这样看来,韩愈的“文以明道”观只是他对文章功用的一种认识,是服从于古文运动的文学主张,并不能真正揭示文章的本质和功用。
相比而言,韩愈的“不平则鸣”说更能触及文章的本质和写作规律。
他在《送孟东野序》中提出,“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
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
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
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
人之于言也亦然”。
这里以草木金石受到外部挠击而发出声音作比喻,说明诗歌都是由人心中的“不平”产生的。
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
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一、闳中肆外韩愈认为有较高的道德修养是为文的前提。
他在《答李翊书》的开头说:“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有日矣,况其外文乎?”由此可见,他认为德是文章的内核,文是德之载体,或者说是外在的表现形式。
这和他所一贯倡导的“文以载道”说是相一致的。
如,他在《争臣论》一文中说:“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
”在《答李秀才书》中说:“愈之所志于古者,不惟其辞之好,好其道焉耳。
”那么,“道”和“文”怎样能相促相长,达到较高的水准呢?他在《答李翊书》的第二段形象的论述了这个问题,他说:“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竢其食,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要写好文章,不要只是想去寻找一盒能让东施变西施的外用美丽霜,不要被狭隘的功利所驱谴,而要像为树养根,给灯加油那样,去加强道德修养,有了教高的道德水准,诗之树、文之灯才根深叶茂、光焰万丈!有了较高的道德修养,就有了经济苍生的使命感,就有了悯难怜弱的同情心,就有了正道直言的方正人格,遇不平则鸣,有愤激则书,敢于为民请命,敢于为一切教泛滥,道教盛行,作为封建社会精神支柱的儒家思想反而削弱了。
从政治、经济、思想等各方面来说,唐王朝的统治开始动摇了。
国家的多难,人生的不幸(指其因直谏先后两次被贬),并没有使他意志消沉,反而造就了他敢于进取、勇于奋斗的良好品格。
在儒家文化熏陶下成长起来的韩愈,站在维护皇权的立场上,猛烈抨击佛老,极力维护儒家的道统及其独尊地位。
力图改革齐梁以来那种只重形式不重内容的文风,发起了“古文运动”,提出“文以载道”的文学主张,即文章的内容和形式要统一起来,写作的目的要体现和宣扬儒家的仁义之道。
因此,他这里所指的“三代两汉之书”也应该是指儒家的经典著作。
韩愈的古文理论
韩愈的古文理论中国的散文分为骈体和散体两类。
先秦两汉的“古”体,单句散行,六朝以降,骈俪之风盛行。
此风一直延续到唐代。
唐人要从思想上重振道统,在语言表达方式上必然要革除章句之繁琐,回到经典儒学的文体,于是由唐代儒学的复兴产生了古文运动。
一、文道关系的演变文道关系是儒家文论的一个永久性话题,它随着儒学的兴衰而变化。
文道关系围绕重道轻文或重文轻道而变化,追求文学的艺术性、重文学形式技巧的文学思想同原道、宗经、致用的功利主义文学思想彼此斗争,此消彼长。
唐代的古文运动是以复兴儒学为旗帜,以文体改革为中心的散文革新运动。
古文是以先秦的散体文为代表的文章形式,其特点是散行单句,不拘格式。
骈文萌芽于两汉,兴起于魏晋,盛行于南北朝和初唐,其特点是讲究骈俪、对偶、丽藻、用典和声律,它是一般文章写作引入诗赋创作的语言技巧的结果。
骈文作为中国散文发展的一个历史阶段,出现了一批脍炙人口的佳作,如孔稚圭的《北山移文》、庾信的《哀江南赋序》、王勃的《滕王阁序》等。
骈文对文章艺术形式美的追求,体现了中国人的宇宙观和文化传统。
但是,在所有文章(包括应用文)中推行骈体化,不顾需要地堆砌典故、推敲格律,一味追求华艳的辞藻,用形式的追求取代思想的追求,甚至障蔽思想感情的表达,又使文章的写作走向重文轻道的华而不实道路。
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们正是基于这一点,从复兴儒学出发,提出文章写作中的复古运动。
唐代古文运动家倡导文章“复古”,有文化重振(复兴儒学)和散文自身发展两方面的原因。
从后者来说,是看到了先秦散体文在记事、说理方面的各种风格和不拘格式的明显优点。
在叙事方面,先秦散文日趋详尽、细腻,记叙文字表述准确,形成的“春秋笔法”寓褒贬于一字之间;在说理方面,思想的活跃与逻辑的推演,使说理文字论证严密,避免疏漏。
墨辨逻辑推理严密,《墨子》一书的文字极为简练严密;道家对个人内心生活真实的眷念,采用“卮言、寓言、重言”的话语方式,形成了“无端涯之辞”的语言特点;纵横家气势雄健、锋芒犀利、纵横捭阖;儒家质朴敦厚、文质彬彬。
读韩愈读后感
读韩愈读后感篇一:读韩愈作品有感读韩愈作品有感“一个人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当他与百姓利益,与社会进步连在一起时就价值无穷,就被社会所承认。
”这是作家梁衡对韩愈的评价,是韩愈为官的写照。
他的为官之道从侧面可反映出韩愈本人有极高的素养,这与他在文学上的造诣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韩愈作品良多,《进学解》和《师说》带给我的影响尤为深刻。
纵观古今有学问有成就人的作为,向我们昭示了这样一条规律,就是天道酬勤。
是的,求知识,做学问,来不得半点轻佻,半点浮躁,半点投机。
而必须是忍得寂寞,甘坐冷板凳,一本书一本书地读,一张卡片一张卡片地写,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爬,才幸许有所收获。
韩愈在《进学解》中还列举了不同木材有不同的用途,有良匠可以各尽其材。
不同的药材能治不同的疾病,良医可以用其特性治病,可以药尽其用。
接着列举了古代圣贤虽各有所长,但均未能见用。
说明不论什么样的人都有特长,但材有高低,术有短长,只要有识才之人,就可以用其所长,发挥作用,否则未能见用,不是人才不好,而是不遇明世。
这不仅教会我们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把自己的闪光之处勇敢地呈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还有些倡导国家知人善任,善于发现培养人才的意味。
通篇文章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习了作者对于逆境而表现出的一种平和心态,这在如今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显得尤为珍贵。
心态决定一切,正如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所说:历史终将证明,我们这一代最伟大的发现是,人类可以经由改变态度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拜读完大家韩愈的《师说》,心中感触颇深。
的确,尊师重教是学问探讨上一个恒久的主题,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
做学问之人必须谨记切不可闭门造车,固步自封,而应该虚心向他人学习。
文章的一、三两段中韩愈谈到了古人的从师之道,可以总结它的核心为“古之学者必有师”“圣人无常师”,古代的知识渊博之人必定有自己的老师,正如韩愈所说的“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同时古代的圣人不仅向老师学习,还“无常师”,向各种人甚至一些远不如他的人请教和学习,自然让我们想到了孔子的话“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且要“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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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答李翊书》中看韩愈的为文之道导读:一、闳中肆外韩愈认为有较高的道德修养是为文的前提。
他在《答李翊书》的开头说:“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有日矣,况其外文乎?”由此可见,他认为德是文章的内核,文是德之载体,或者说是外在的表现形式。
这和他所一贯倡导的“文以载道”说是相一致的。
如,他在《争臣论》一文中说:“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
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
”在《答李秀才书》中说:“愈之所志于古者,不惟其辞之好,好其道焉耳。
”那么,“道”和“文”怎样能相促相长,达到较高的水准呢?他在《答李翊书》的第二段形象的论述了这个问题,他说:“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竢其食,加其膏而希其光。
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要写好文章,不要只是想去寻找一盒能让东施变西施的外用美丽霜,不要被狭隘的功利所驱谴,而要像为树养根,给灯加油那样,去加强道德修养,有了教高的道德水准,诗之树、文之灯才根深叶茂、光焰万丈!有了较高的道德修养,就有了经济苍生的使命感,就有了悯难怜弱的同情心,就有了正道直言的方正人格,遇不平则鸣,有愤激则书,敢于为民请命,敢于为一切正义和真理摇旗呐喊、奔走呼号。
金银财色不能动其心,酷刑利刃不能钳其口。
想不说话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呀,何需挖空心思、搜肠刮肚、冥搜虚饰以敷缀其文呢?二、学养修文但“德”是不是天生可致,文是不是因道生可不学而能?不是,韩愈在《原性》一文中虽然提出了“性三品”说,在此说中,他认为人性是秉天命而成的,人性有上、中、下三品,教育只能在等级差别之内发生作用,但并不是说因此就不需要教育和学习。
教育和学习的作用是:对于上品的人,教育能使其先天具有的仁义善性得到发扬光大,使君为圣明之君,臣为忠孝之臣;对于中品的人,可引导他向上品靠拢,也可引导他向下品靠拢,这部分人存在着被改造的可能性,教育和学习对这部分人的改造起着重要作用,这部分人占社会的大多数。
但具体如何学养以修文呢?在《答李翊书》书中,作者着重从以下几个方面说明这个问题:(一)源正流清韩愈自述他为文之初,在积累的过程中,“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
这就是说要写好文章,不仅要积累,而且积累要纯正,源正才能流清。
这里,他所说的“三代两汉之书”,是指什么样的书?为什么只把“三代两汉之书”视为正源,这要结合其人生经历和一贯的文学主张来加以理解。
他生活在“安史之乱”后的中唐时期,那时佛教泛滥,道教盛行,作为封建社会精神支柱的儒家思想反而削弱了。
从政治、经济、思想等各方面来说,唐王朝的统治开始动摇了。
国家的多难,人生的不幸(指其因直谏先后两次被贬),并没有使他意志消沉,反而造就了他敢于进取、勇于奋斗的良好品格。
在儒家文化熏陶下成长起来的韩愈,站在维护皇权的立场上,猛烈抨击佛老,极力维护儒家的道统及其独尊地位。
力图改革齐梁以来那种只重形式不重内容的文风,发起了“古文运动”,提出“文以载道”的文学主张,即文章的内容和形式要统一起来,写作的目的要体现和宣扬儒家的仁义之道。
因此,他这里所指的“三代两汉之书”也应该是指儒家的经典著作。
这,他在《原道》中说的很明白:“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
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二)入境浸思怎样从儒家的经典著作中汲取清流作为自己的创作之源呢?在《答李翊书》书中,韩愈说了这样几句话:“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
”这里,他强调一个“入境浸思”以“内化察省”的过程。
学习,要品味咀嚼,时时思考体会,要入乎其境,进入庐山之中,才能感受庐山的氤氲之气。
“入”是以“勤”字为前提,“处若忘,行若遗”不管是“处”是“行”,都要不辍其思。
在他的多篇文章中,都阐述了这个“勤”字的重要。
他在《进学解》中说:“业精于勤,荒于戏;形成于思,毁于随。
”要想取得学业的长进,靠近“古之立言”者,就必须经过这个艰苦的涅槃过程。
《符读书城南》他说:“诗书勤乃有,不勤腹中空。
”另外,“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入”还必须有一个“收视反听”的过程。
在《送高闲上人序》中,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可作为上面一句话的很好的诠释:“虽外物至,不胶于心”。
即学道学文要专心一致,入定省察,不为外物干扰。
(三)入境去芜入乎其境,还要能出乎其外。
跳出庐山,跳上云端,才能清晰的俯视庐山的峰峰岭岭。
在《答李翊书》书中,韩愈说了这样一段话:“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
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黑白分矣。
而务去之,乃徐有得也。
当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汩汩然来矣。
其观于人,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存也。
”在这里,韩愈谈到了出乎其境的几个方面:(1)去陈言韩愈强调文章的“复古”,强调观“三代两汉之书”但并不是要求不加选择,生吞活剥。
相反,在《答李翊书》书中,他提出“陈言务去”的写做准则——“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
在《答刘正夫书》中他也强调了这一点:“师其意不师其辞”。
强调学古不必拘泥于章句文辞,要学习文中的思想以及为文的方法。
反之,一味地模仿古人,只能成为别人的奴隶。
“手披目视,口咏其言,心惟其义”(《上襄阳于相公书》)在深入思考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观点,尤其是为文“抒立其言,自成一家新语”(同上),要立意新颖,内容丰富,文辞要挥洒自如,不能“踵常途之促促,窥陈编以盗窃”(同上),跟在别人的后面跑。
他在文学创作上的辉煌的成就正是他一面学习古人,一面又能推陈出新,践行自己的文学主张的结果。
(2)去伪言他在强调观古书时“入定”、“茫乎其若迷”,并不是要求人们“尽信书”,《答李翊书》书中的这句“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黑白分矣”,告诉李翊,古书也有正伪之分,也有正而不至之文,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要在“积累”、“浸思”以及尝试“注于手”的基础上加以辩识。
读古书能辨析真伪,必须有真知灼见,学道学文两方面都有所得,然后才能做到。
这是韩愈告诉学生所应达到的一种境界。
他的学生李汉所撰《昌黎先生文集序》有“书礼剔其伪”一语,应该也是得之于老师的绪论。
韩愈在《论荀子》中所称“荀与杨(雄),大醇而小疵”,即是“虽正而不至焉者”之类。
(3)去俗言《答李翊书》书中有句话:“其(指作者所写的文章)观于人,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存也。
”它的寓意是极其深刻的。
韩愈虽然主张学古,虽然主张“文以载道”,但他并没有抹杀“文”的根本属性——“个性”。
“学古”,正是为了反对六朝以来的千篇一律的骈俪文风;“载道”,正是为了传达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
他是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的“随意婉转”、“率性而作”。
这其中的“意”与“性”,既不是人云亦云的俗说,也不是刻意反观的奇说,而是来自于济世救物的坚明之志与生活的不断撞击中发出的火光。
他的“不平则鸣”说可为诠释。
他在《送孟东野序》中写道:“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
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
水之无声,风荡之鸣。
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炙之。
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
人之于言也亦然。
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
凡出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在这里,他一反“主文而谲谏”、“温柔敦厚”之类的要求。
继承司马迁《太史公自序》中所言及的“发愤著书说”——“《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着”。
“柔靡”者,是遁世之音;“和顺”者,多为“悦俗”之音。
强调“发愤”,则是鼓励直言不讳,大胆地抒发感情和批判现实。
这才是不媚俗的“救世之音”。
(四)行游养正饱读了圣贤之书,把握了作文技巧,是不是就完成了任务可以任意为文了呢?不是。
韩愈在《答李翊书》的后半部分说:“虽然,不可以不养也。
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
”为文是终身之事,要有源头活水,才会有不竭的创作之源。
另外,要认准方向,源头要正,源流要清。
要做到这些,必须注重一个“养”字。
如何“养正”呢?在这里,韩愈提出了两个主要方法:一为“行”,一为“游”。
“行”就是要带着“仁义”之心,怀揣“经济苍生”之志,去立身行事。
不仅要以“仁义”为标准,时时省察自己有无偏离方向,而且在自己的行动中去撒播“仁义”之种,推行“仁义”之道。
“游”就是要反观源头,从源头中寻找行事的圭臬,从源头中寻找精神动力。
让自己时时能正道直行,刻刻能力量充盈。
通过“行游养正”,就会不辍其志、不惮其苦,百折不回,九死不悔。
这样,就有了伟大的人格力量,有了高尚的道德修养。
他的内在东西,就会像发光的太阳,自内而外辐照万物,自会使川媚而山辉,辅化为道道亮丽的风景!这样,文章就会滔然随地而出,信手信腕皆成律度。
关于这一点,他同样以自己的生活实践和写作实践诠释了自己的主张。
在行动上,他虽屡遭贬谪,仍不辍进取之志。
多难的人生,反而为他创作提供了不竭的源泉。
在《荆潭唱和集序》中,他提出了文学创作中的“穷言易好”的这一现象。
他说:“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也。
是故文章之作,恒发于羁旅草野。
至若王公贵人,气满志得,非性能而好之,则不暇以为。
”时时能“养正”之人,就不会被困难击倒,穷且益坚,“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在“独善其身”之时,仍不忘“兼济天下”。
反之,“气满志得”的“王公贵人”,安于现状,不事“行养”,所写之文,只是附庸风雅、自鸣得意的浅薄之作,当然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五)气盛言宜韩愈在《答李翊书》书的后半部分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
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这里的“气”是什么呢?早在先秦时代,孟子就提出了“气”的概念,提出了“知言养气”说,他在《孟子·公孙丑上》中有句话:“吾知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知言”,是指对于作品的鉴别力。
“养气”,是一种内省的修养功夫。
他所说的“气”,是指自我修养达到一种较高的精神境界,同义与道相辅而行,经过义的长期积累而产生。
他的“知言养气”说基本上是讲个人道德修养问题。
到了魏晋时期,曹丕在《典论·论文》里,提出了“文以气为主”的著名论断,他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
……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这里,他把“气”引入创作批评之中。
但他这里的“气”,基本上是就作品所体现的创作主体的个性而言的。
到了韩愈这里,他把创作主题的人格修养和作品的创作个性有机的结合起来,发展了前人的观点。
他所说的“气”,就创作主体而言,内蓄为气质、性格;就创作对象而言,发而为个性、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