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债权平等性原则

浅论 债权平等性原 则
赵春晖
（ 北京 交通 大学 北京 １ ０ ０ ０ ４ ４）
债权平等性原则之概念 债 权 平 等 性 原 则 ，是 债 权 效 力 属 性 的 特 征 ， 指 债 权 具有 平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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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 ，当数个债权 人对于同一债务人先后发生数个普通债权 时，其 效力一律平等 ，不因其成立先后而有效力上 的优劣 之分 。现有 学说认 为，依据不 同角度 ，债权平等性 原则具有 不同 内涵 。就权 利 自身而言 ，性质相 同的债权之 间不具有优先效力 ，亦无效力优 劣 ，反之 ，不 同性质 的债权之 间则不得 适用债权 平等原则 ；从保 护债权 人的角度而言， 债 务人与债权 人之间是平等的 民事法律关 系 主体，正是基于其二者 的平等地位 ，所 以债权亦无赋予特殊效
力 的 可 能。 。 二、债权平等性原则的突破
（ 一 ）我 国当前法律体系 中突破现象 随着债权与物权之 间界 限的 日渐模糊 ， 一味 的寻求债权与物 权的对 立而论 已然不切 实际 。对于 债权物权 化与物权 债权化趋 势 ，虽然法学界普遍存在争议 ，但是从诸 多法律法规可见 ，立法 上突破债权平等性原则现象 已是 不争 的事 实。例如 １ ９ ９ ９年 ，我 国制定 的 《 合 同法》中建筑物承包人优 先权；２ ０ ０ ６年 出台 的 《 破 产法 》中赋予职 工工资和劳动保障费用优先受偿 的权力等 。我国 法学界关于这一现象 高度 关注 ， 相关著作 不胜 枚举 ， 主要 是从“ 买 卖不破租赁 ”（ 《 合 同法 》第 ２ ２ ９条 ） 、债权公示原则 （ 《 合同法》 第 ８ Ｏ条 ） 、特殊债权优先受清偿 （ 《 合 同法》第 ２ ８ ６条）等角度 加 以阐述 。事实上 ，随着 司法 解释对 于弥补 法律 僵化 的功能 日益 凸显 ，司法解释 同样呈现 出突破债权平等性 原则 的趋势 。然而立 法 上对 于债权 平等性原则的突破并没有结束 。依据 ２ ０ ０ ５年 《 关 于人 民法院 民事执行 中查封 、扣押、冻结财产的规定》（ 以下简 称 《 查封规定》 ）中相关规定推翻 了 《 合 同 》中债 权取 得要件 的规定 ，并创制一套体系完整 的新理论 。但 ２ ０ １ ２年颁布 的 《 关 于 审 理 买 卖 合 同纠 纷 案 件 适 用 法 律 问题 的解 释 若 干 问题 的解 释 》 （ 以下简称 《 买卖合 同司法解 释》又再次突破 了新创制 的理论体 系，开辟新的债权法律体系 。 （ 二 ） 由债 权 平 等 性 原 则 之 突 破 所 触 发 的 问题 债权平等性原则的突破是 “ 例外 ” 还是 “ 趋势 ”？在 上文中， 笔者论述 了债权平等性 原则在近五年 司法解释 中的突破现象 ， 事 实上 ，在 《 民法》 、《 破产法 》 、《 海商法》等法律体系早 已出现 了 债权平等性原则 的突破 。自九十年代 民法学界对于债权平等性原 则之突破现象 的第一份研究文献 发布 ，迄今 已近 ２ ０年 ，相关文 献不胜枚举 。一方面 ，我 国法 学发展 日益成 熟，与世界法学 的交 流更加紧密 ，使得学者对于债权平等性原则的理解逐渐深刻 ，另 方面 ，债权平等性原则的突破现象愈加 明显 ，并已渗透至我 国 法 律 体 系 的诸 多 部 分 ，引 起 了学 者 的 极 大 关 注 。随着 自由经 济 的 发展 ，债权 与物权区分界限越发模糊 ， 不可 能再恢复精确 区分 的 状 态 ，因 而 推 动 了债 权 平 等 性 原 则 的突 破 走 势 。未 来 ，笔 者 认 为 债 权 平 等 性 原 则 之 突 破 应 当 是不 可 逆 转 的趋 势 。 三 、债权平等性原 则之 我见 （ 一 ）是否保 留债权平等原 则 是 否应 当保 留债 权平 等 性 原则 ？如 何 保 留债权 平 等性 原 则 ？ 日本法学 家我妻 荣教授认 为现 代法所确 立 的债权 人平等 原 则是具有两方面功 能的， 既能够尊重债权人 的 自由竞争又可 以确 保 约 定 物 的担 保 的价 值 。因 此 ，许 多学 者 认 为 应 当保 留债 权 平 等 性原则 。事实上 ，这两个理 由并不 能够成 为保 留的力证 。首先， 债权平等性原则并未真 正尊 重债权人 的 自由竞争。 当前法律环境 下的债权平等性原则具有 多重缺 陷， 而 问题 的关键就在于债权平 等性形式上保护 了 “ 多重买卖 ”的买受人 ，实质上却 降低 了在先 买 受 人 的地 位 ，推 动 出卖 人 恶 意 违背 诚 实信 用 原 则 。 笔 者认 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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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竞争不能 以牺牲在先买受人 的法律地位为代价 ， 可 以进行事 先的竞争 ， 以防止订立合同 以后过多的资源滞留与同一标 的物之 上，这才是真正 的效 率价值 。并且市场 的自由竞争来源于买受人 的需求及其 自发性 ，如果一味打击 在先买受人的利益 ， 则市场主 体会 自发呈观望态势 ，降低交 易率 。因此 ，债权平等性原则并未 对债权人 的 自由竞争起到积极影 响。其次 ， 债权平等性原则并不 能确保约定物 的价值 。 约定物价值 的保持是 出卖人得 以交 易的关 键， 在权利未静止 的情 况下， 出卖人都会 自发维护标的物 的性能 、 外观及其功 能。可 以说 ， 转移标 的物 的所有权是 出卖人 的原始 动 力 ，而获得更 高的收益是买卖 的副产品。因此 ，并不 能认 为不 断 成立新 的买卖合 同就是确保 标的物的价值 。 保 留债权平等 性原则 弊大 于利 。 （ 二）何 为符合当前法律环境的债权平等规则 法律 应当对 “ 多重买卖 ”的履行顺 序予 以规范，如果不予规 范，只会徒增法 官 自由裁量 的成本 。荷兰 民法典具有现代意义 的 开放 性，值得我国立法者加 以借鉴 。《 荷兰 民法典 》是 １ ９ ９ ２年编 纂完成的 ， 借鉴大 陆法系 的学说与结构 的同时，吸收 了英美法系 中较为成熟的判例 ，因此 形成 了极 具开放 、包容于一体的现代主 义法律典籍 。对于如何制定合理 的突破债权平等性原则之规则 ， 笔者认为应当从 《 荷兰 民法典》当中借 鉴以下几 点：首先 ，存在 部分搭桥条款 。所谓搭桥条款。 ，是类 比的书面 规则 ，立法者可 以通过搭桥条款扩大相关法条 的适用范 围， 从而使 《 荷兰民法典》 之适用更为多样化 。应 当说 ，塔桥条款 旨在于塔桥 ，而不在于强 制法官过桥 。 法 官不需要被动的运 用相关条款，而可 以依据案件 的实 际情况酌情适用 。 并且不需要碍于章节条款 的限制 ， 使得 《 荷 兰 民法典 》 的适用能更为贴切 。 其次 ， 抛弃非黑即 白的思维模式， 合理运用 中间地带 。 这一 点在合 同法之 中运用较 为广泛 。 例如 《 荷 兰 民法典 》第 ６编第 ２ ５ ８ 条规定 ，如果发生不可预见 的情势 ，依 其性质 ， 缔约双方根据合理和公平标准不能期望合 同不加修 改地 维持 ，根据一方 当事人 的申请 ，法 官可 以变更合 同，也可 以全部 或 者 部 分 地 解 除合 同 。应 当说 ，为 了满 足 社 会 公 共 的 需求 ，这 一 立法观 点将会受到越来越 多学者 的认可 。最后 ， 相 当部分规定是 开放标准 。在 《 荷兰民法典》中 ，法 院与司法判例 占据 了相 当重 要 的地位 ，因此立法者更倾 向于确定框架 ， 而 由法官在实 际案件 中填补细节 。关于这一立法技术 ，相 当部分 的学者认 为是 “ 极 为 冒险的尝试 ” ，容易导致法官 “以权谋私 ” 。但是如果法律预先 设 定了极 为强势 的司法标准 ，则可 以避免法官的不确定性 ， 但不 可 否认 ，开放标准 需要建立在较 为先进 的法律体 系之 上。事实上， 在我 国的相关法律 体系之 中也出现 了开放标准 的趋 势，例如 《 反 不正当竞 争法 》中的例示性法律规范 。 所谓例示性法律规 范就 是 用例示用语加 上概括用 语所 组成 的法 条类 型。笔者认为 ，只有将 权 力 下放 到法 官手 中 ， 法 官才 能 依据 具体 案情 得 出合 理 的 结 论 。 《 买卖合 同司法解释 》中对于债权平等性原则 的突破 ，除了规 范 内容 的不严谨 ，规范制定方式也存在 问题 ，从而 导致 了在 实践过 程 中适用 困难 的缺 陷。因此 ， 在制 定突破债权平等性 原则 的新 规 范时，应 谨记前人 的教训，张弛有序 ，合 理合 法。 注释 ： ①亚科布 ・ 海玛著 ， 刁君姝 ，田志钢译 ， １ ９ ９ ２年荷 兰新 民 法典 概 况 》 ，《 比较 法研 究 第 １ 期，２ ０ ０ ６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