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西门豹治邺

文

選
西門豹治鄴
一，褚少孙簡介

西漢史學家。潁川(治今河南禹州)人，寓居沛縣 （今屬江蘇）。元帝、成帝時博士。一說宣帝時 博士。曾補司馬遷的《史記》。補綴《史記》明 人輯有《褚先生集》。
褚少孫先生增補進去的文字，歷來方家學者褒貶 不一，大多以為較之太史公，顯得“蔓弱”。不 過，也應指出，篇中西門豹治鄴一段，敘來有條 不紊，栩栩如生，歷歷如畫，它在眾多讀者心目 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二）魏國：
春秋魏國： 西周時分封的諸侯國。姬姓。在今山西芮城縣北。 西元前661年被晉獻公攻滅,把它封給畢萬（戰國 時魏國國君先祖）。

戰國魏國： 魏國是戰國時期的國家，屬於戰國七雄之一，前 期都安邑（今山西夏縣），後遷大梁（今河南開 封）。由魏文侯于前403年為周威烈王冊封為侯 至前225年為秦國所滅，一共一百七十九年。

巫，女巫。 《說文》祝也（巫祝）女能事無形（女人之能 奉事神祇）以舞降神者也（并能憑藉歌舞使神 祇降臨的人）象人兩褎（同“袖”）舞形（像 人兩袖起舞的樣子）與工同意（與工字構形同 意）古者巫咸（古巫神也，當殷中宗之世）初 作巫（古時候巫咸初作巫術） 甲文作 像兩玉交錯形。古代巫師以玉 為靈物。
魚鱗壁畫龍，紫貝嵌門柱，真珠飾房櫳，水裏作何游戲？）”
③貧：《说文》財分少也（財物因分散而少）从 貝从分分亦聲古文从宀分。 分：《说文》別也（分別）从八从刀刀以分別物 也（刀是用來分別物體的）

“貧”的義項有： 1. 缺 少 財 物 ， 貧 困 。 與 “ 富 ” 相 對 。 《 書 • 洪 範》：“六極……四曰貧。” 孔傳：“困於財。” 2.貧民；貧家。《左傳•昭公十四年》：“分貧 振窮。” 3.使貧窮。《莊子•大宗師》：“天無私覆，地 無私載，天地豈私貧我哉！”


詳參宋亞雲《再論動結式的判斷標準和產生時代》；梁銀峰《漢語動 補結構的產生與演變》；蔣紹愚、曹廣順《近代漢語語法史研究綜述》
⑤祝巫：古代祭祀神鬼，消解災禍為職業的人。 祝，廟祝；《說文》祭主贊詞者（祭祀時主管向 神靈禱告的人）从示从人口（表示用人之口與神 靈交接）一曰从兌省易曰兌為口為巫（兌卦可以 代表口代表巫） 王筠《釋例》 乃人跪而向神之形。甲文 商 承祚《殷墟文字類篇》“像跽於神前而灌酒也。” 兄：長也（滋長）从儿从口。甲文 楊樹達 《積微居小學述林》“余疑兄當爲祝之初文（文 字學上往往把某字的早期寫法稱為初文，以區別 於該字的較為後起的不同法。）”“以口交於神 明”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⑤視、見、觀、察、看、望： 都是眼睛的動作，都屬視覺範圍，但各有側重。 視：相當于現漢的看。一般指看近處的東西。 見：看見，是視覺行為的結果。 《禮記•大學》“心不在焉，視而不見。” 觀：有目的的看。 察：仔細看，看清楚。 《孟子•齊桓晉文之事》“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 薪。” 看：本是“看望、探望”的意思。 《韓非子•外儲說下》“梁車（人名）新為鄴令，其姊往看 之。”中古以後，才與“視”同義，并取代了“視”。 望：向遠處看。 《左傳•莊公十年》“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好：说文：美也（女色美）从女子徐锴曰子者 男子之美稱會意。 《方言》卷二：“凡美色或謂之好”。《段注》 “本謂女子，引申為凡美之稱。” 甲文 唐蘭“好為女姓，即商人子姓之本 字。” ⑦云‘是當為河伯婦’ 云：是說話的云；雲：是雲彩的雲。 後：先後的後，指時間較晚；后：上古稱君王， 或帝王之妻。

二，《滑稽列传》





专记滑（ｇǔ）稽人物的类传。 滑稽是言辞流利、正言若反、思维敏捷、没有阻难之意。后 世用作诙谐幽默之意。 古代的“滑稽”讀gǔjī，本來是名詞，是一種注酒器的名稱。 因為這種注酒器可以不斷注酒吐酒，源源不斷，所以用來比 喻人能言善辯，言辭流利，又不失詼諧的樣子，成為一個略 帶褒義的形容詞，這是比喻性引申。後來又引申出“圓滑自 如”的意思，用來形容人阿諛奉承的媚態，詞義色彩轉貶。 現漢中“滑稽”讀huájī，一般作為形容詞，意思是“（言 語、行動）引人發笑”；有時指一種類似相聲的曲藝，是名 詞。 骨：見母物部入聲 滑：匣母物部入聲 見匣母同屬舌根音









魏國君主列表及在位年份 魏文侯（前424年在位，前403年成為侯 爵——前387年） 魏武侯（前386年——前371年） 魏惠王（前370年——前335年） 魏襄王（前334年——前319年） 魏哀王（前318年——前296年） 魏昭王（前295年——前277年） 魏安厘王（前276年——前243年） 魏景湣王（前242年——前228年） 魏王假（前227年——前225年）
⑨閒居：隔離居住。 齋戒：祭祀前，沐浴更衣，素食，以示誠敬， 稱為“齋戒”。 ⑩治：建造。 （11）齋宮：齋戒的住屋。 緹（ｔí）：橘紅色的絲織品。又《正義》 引顧野王云，“厚繒也”。絳：深紅色。帷， 帳子。 （12）具：備辦。 （13）行：經過。 （14）粉飾：裝飾，打扮。 （15）床席：床帳枕席之類。
詳見唐作藩《上古音手冊》、李方桂《上古音研究》、鄭張尚芳《上古 音系》
三、本文相關背景
（一）西門豹： 戰國時期魏國人。生卒年 不詳。 魏 文 侯 （ 西 元 前 446 ～ 前 396年在位）時任鄴（今河 南省安陽市區北18公里處） 令。是著名的政治家、軍 事家，曾立下赫赫戰功。 同時，他又是一位無神論 者。

①會：會集。《說文》合也（會合）从亼（ji35）从曾省 （由亼由曾省會意）曾益也（曾表示增益） 甲骨文 金文像器上有蓋 “問”帶雙賓語。所疾苦：所痛苦的事。
②河伯：河神。【正義】：河伯，華陰潼鄉人，姓馮氏， 名夷。浴於河中而溺死，遂為河伯也。 中國古代神話中的黃河水神。原名馮夷。也作“冰夷”。 在晉代葛洪《抱樸子•釋鬼篇》裏說他過河時淹死了，就 被天帝任命為河伯管理河川。 據《九歌•河伯》描寫，河伯是位風流瀟灑的花花公子： “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宮，靈何為兮水中。 （屋頂

（16）益：更，更加。《說文》饒也（富饒有餘）从水皿皿 益之意也（表示皿中滿溢出水來的意思）。甲骨文：小篆 （17）又：更加。 （18）即：假使。 （19）溺其人民：要淹死那些不肯為河伯娶婦的老百姓。

（20）幸：希望。
至其時，西門豹往會之河上。三老、官屬、豪長 者、里父老皆會①，以人民往觀之者三二千人②。 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從弟子女十人所③， 皆衣繒單衣④，立大巫後。西門豹曰：“呼河伯 婦來，視其好醜。”即將女出帷中，來至前。豹 視之，顧謂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 ⑤，煩大巫嫗為入報河伯⑥，得更求好女，後日 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嫗投之河中。有頃， 曰：“巫嫗何久也？弟子趣之⑦！”複以弟子一 人投河中。有頃，曰：“弟子何久也？複使一人 趣之！”複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⑧。 〔注釋〕 ①官屬：指廷掾。豪長者：豪紳，當地有勢力的 人。里父老：被選中女子的同里父老們。

根據補語所表示的意義，朱德熙將補語分為五類： 1、結果補語，補語可以是形容詞、動詞（看見） 2、趨向補語（出去） 3、狀態補語（寫得好，寫得不好） 4、可能補語（寫得好，寫不好） 5、程度補語（好極了）。 述補結構（動結式）產生時代的幾種代表性意見： 1、先秦說 2、漢代說 王力（1943）認為使成式大約最晚在唐代口語 裏已經有了。王力（1958）認為使成式產生於漢代，逐漸 擴展於南北朝，普遍應用于唐代。 3、六朝說 4、唐代說
是當為河伯婦 是：此、這。 係詞“是”在西漢時期（或戰國時期） 就已經產生，但到六朝時這種用係詞 “是”的判斷句才在口語中取得不用係 詞的舊形式，來源於表複指的指示代詞 “是”。（郭說，見《漢語史論集》） 娉取：下娉娶走。娉，通“聘”，訂婚； 取同“娶”。




⑧洗沐： 《说文》沐，濯zhuó发也（洗頭髮）从水木聲。 浴，洒身也（洗澡）从水谷聲。 洗，洒足也（洗腳）从水先聲。《段注》“洗 讀如跣足之跣（xian214），自後人以洗代洗滌 字，讀先禮切” 澡，洒手也（洗手）从水喿（古同“噪”）聲。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新沐者必弹冠,新浴 者必振衣。 繒（ｚēｎｇ）：絲織品的總稱。綺：有花紋的 絲織品。縠（ｈú）：有縐紋的紗。

當其時，巫行視小家女好者⑥，云‘是當 為河伯婦’，即娉取⑦。洗沐之，為治新 繒綺縠衣⑧，閒居齋戒⑨；為治齋宮河上 ⑩，張緹絳帷（11），女居其中。為具牛 酒飯食（12），行十餘日（13）。共粉飾 之（14），如嫁女床席（15），令女居其 上，浮之河中。 〔注釋〕


⑥行視：巡視。 小家女：貧苦人家的女兒。 小家女好者：定語後置句。

兩詞都表示“景況不好”。 “貧”反義詞是“富”，指缺乏衣、食、財。如“蜀之 鄙有二僧，其一貧，其一富”（彭端淑《為學》。 “窮”的反義詞是“通”或“達”。指的是人的出路。 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孟子•盡心 上》）。
三老：古代掌教化的鄉官。《漢書•高帝紀》上：“舉民年 五十以上，有脩行，能帥眾為善，置以為三老，鄉一人。擇 鄉三老一人為縣三老，與縣令丞尉以事相教。” ④常歲：每年。賦斂：定額收費。 ⑤豹往到鄴、收取其錢得數百萬： 日思高其位，大其祿，而貪取滋甚 王力（1958）界定： 使成式是一種仂語(詞組)的結構方式。 從形式上說，是外動詞（動作影響，外及他物）帶著形容詞 （如修好），或者是外動詞帶著內動詞（動作表現，內正自 身）（如打死）； 從意義上說，是把行為及其結果在一個動詞性仂語中表示出 來。 這種行為能使受事者得到某種結果，所以叫使成式。
四、正文講解：
魏文侯時，西門豹為鄴令。豹往到鄴，會 長老，問之民所疾苦①。長老曰：“苦為 河伯娶婦②，以故貧。”豹問其故，對曰： “鄴三老③、廷掾（yuan51）常歲賦斂百 姓④，收取其錢得數百萬，用其二三十萬 為河伯娶婦，與祝巫共分享其餘錢持歸⑤。 〔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