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优城市规模

最优城市规模：聚集力与分散力相抵消

安虎森吴艳红

目前，在我国的城市发展过程中，存在着一种盲目的“追大”倾向，认为城市规模越大越好，城市规模越大，经济效益就越好。相当多的城市都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城市扩张规划，城市发展成为政府主导下的城镇建设过程，而完全不顾及市场和城市本身的自我调节机制。经济活动的空间格局是聚集力和分散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聚集力使城市规模不断扩大

城市之所以能够吸引大量的经济活动，是因为它能为企业和居民带来收益，也就是说城市的总生产函数必然是规模收益递增的，这是吸引经济活动向城市靠拢的聚集力。另一方面，城市的规模又不会无限制地扩大，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出现企业竞争加剧、居民生活成本上升、拥挤等现象，又会给企业和居民带来成本和负效用，这些伴随着经济活动的集中而产生的拥挤成本是阻碍经济活动在城市集聚的分散力。

城市是聚集经济的产物，这种聚集经济来源于市场接近效应和生活成本效应。市场接近效应是指企业选择市场规模较大的区位进行生产并向规模较小的市场区出售其产品的倾向，因为市场规模较大地区的需求规模较大，企业可以实现规模经济。各种经济活动和人口高度集中在城市，因而城市的需求规模巨大，显然任何企业都愿意选择城市为其生产区位。

生活成本效应是指企业的区位选择对当地消费者生活成本的影响。经济活动高度聚集的地区，在本地生产的产品种类和数量比较多，从外地输入的产品种类和数量就比较少，而输入的产品种类和数量较少就意味着包括运输成本在内的各种交易成本较少，因而经济活动聚集地区的总体价格水平较低，消费者的生活成本也较低，在名义收入相同的情况下，实际收入水平相应较高，从而生活水平就较高。

在城市中，居民可以享受多样化的商品供给、低廉的交易成本，这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口聚集到城市，而人口的聚集就意味着市场规模的扩大，市场规模的扩大使得企业更加聚集、商品更加丰富，形成了一种循环累积过程。

此外，企业在城市中可以获得知识与技术外溢、中间投入品共享等外部收益。在上述各种力量的共同作用下，人口和企业不断向城市聚集，城市规模不断扩大。

市场拥挤效应限制城市规模

进一步扩张

经济活动和人口的聚集会导致负效应，这种负效应称为市场拥挤效应。市场拥挤效应是指经济活动的高度聚集导致彼此之间争夺消费者的竞争加剧，这种竞争导致该地区企业生产成本的上升和平均利润率的下降，企业利润率的下降又导致工人工资水平的下降，进而降低该地区居民的收入水平。因此，当企业和人口高度聚集在某一区位时，竞争力较弱或生产成本增长迅速的企业倾向于选择竞争者较少的区位，城市人口也产生了向郊区或其他城市转移的动力。这样，城市的吸引力减弱，从而构成了约束城市规模的分散力。

约束城市规模的分散力与如下两种情况有关。首先，交易成本的扩大限制城市规模的进一步

膨胀。城市就是为了降低交易成本而出现的，城市化就是把大量的交易活动集中在某一区位来降低交易成本的过程，但是如果城市规模过于庞大，则不仅不能降低交易成本，反而还会增加交易成本。当城市规模超过某一临界值时，距离的增大不仅增加城市生产的工业品输送到消费者的交易成本，同时也增加农产品从产区到市场区的交易成本。这种交易成本如果由生产者来承担，就会降低生产者的利润，如果由消费者来承担，就会降低消费者的实际收入水平。

其次，城市拥挤将导致生活成本或社会成本上升，这种成本的上升将约束城市规模的进一步膨胀。尽管城市降低居民的生活成本，提高居民的实际收入水平，但城市规模持续扩大时，在土地面积有限的情况下，人口密度必然增大，这就造成了城市的过度拥挤，继而造成土地价格、房地产价格和物价的普遍上升，居民的生活成本和企业的生产成本不断上升，从而限制了城市的进一步扩大，企业和居民不得不寻求其他地区作为生产区位和居住区位。

目前，这一趋势已经在发达国家的许多城市中发生，繁荣转移到了远郊区，出现了衰败的城市中心。同时，高密度的人口迫使城市的建筑不断冲出新高，交通系统也向多层发展，地铁、高架桥、立交桥等都需要极高的建筑成本。交通堵塞也日益成为城市人口生活中的重要成本，据统计，城市拥挤造成的直接损失常常达到当地GDP的5%—10%，间接损失可能要加倍。同时，城市中人口和企业的高度密集，势必会造成环境的恶化，这使得居住在城市中的社会成本上升，如空气污染、噪声、疾病传染、垃圾堆积等问题，人口集中的大城市还产生热岛效应。不临近大江大湖的大城市还存在供水紧张的问题，而解决供水紧张的短期办法就是开采地下水，结果使地下水位降低，地表下沉，失去地下水再生能力。总之，城市规模有扩大的趋势，但由于各种约束条件的存在，城市规模也就不可能无限制地扩大。

寻求最优城市规模

当初始城市人口规模较小时，如果人口规模扩大，则市场规模扩大，大量的企业选择城市作为生产区位，这不仅提高城市劳动力的就业机会进而扩大整个城市的总体收入水平，而且产业规模的扩大意味着城市生产的产品总类的扩大和产出量的扩大，因而该城市的价格指数水平下降。这种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使得初始人口规模的扩大，提高实际收入水平。此时聚集力大于分散力，城市规模的扩大对于居民和企业而言是有利的。

当人口规模达到某一临界值时，城市规模的进一步扩大不仅会提高城市生产的工业品输送到消费者的交易成本，同时又增加了农产品从产地到市区的贸易成本。此外，城市规模过大，还会增加居民的生活成本和社会成本。此时，分散力大于聚集力，城市以外的区位对于居民和企业而言更有吸引力，他们会有向郊区或其他城市转移的动力。

因此，最优的城市规模即为城市的聚集力与分散力恰好抵消时的规模水平。尽管我们无法精确描述何时聚集力和分散力正好抵消，但我们可以感觉到排队时间越来越长、出行成本越来越大或生活不像过去那样舒适和方便，则此时已经接近了原有城市的最优规模。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

文章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