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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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读后感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读后感(一)
散章静嘉张读书笔记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作者梁启超,又任公,斋于饮冰室。由文首作者解释,这是一部说明清朝一代学术变迁之大势及其在文化上所贡献的分量和价值的讲义。上追晚明,即清代学术的先河,下至民国十年,晚清学术之末,终始之间约三百年,故名《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
说起来任公个人著作我之前读的不多,倒是在他列的国学入门书单指引下读过几本书。但这样一个在近代有重要地位的大学问家,不论因为学术影响或者政治原因及其他,我们大多在心里对他有些印象。学生梁实秋为任公写过一篇流传颇广的《记梁任公的一次演讲》,说任公上台讲课前第一句话是”启超是没有什么学问的”,说完眼睛上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这真是谦逊而又自负的话。先生他博学强记,讲课旁征博引能大段地背书,有时候卡住停下来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秃头,学生们都紧张地屏息,直到他随后又流利地背诵起来。更有趣的是,任公讲演到兴致高潮,他真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时掩面,有时顿足,有
时狂笑,有时太息。讲到《桃花扇》的”高皇帝,在九天,不管,”任公当一众学生涕泪交错不能自己,学生们也被引入情境,心有所悟。讲到”剑外忽传收蓟北”,任公在涕泪中又大笑了。
我看到有学者讨论治学境界说过一段话,其大意为如果忽略体认自得的实践而空谈理论,那就无法掌握学问的真谛,而就学术实践而言,如果只是研究阐明,不能用切至的功夫去体认终究无法得起真髓。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才能有所得失,不作隔阂之论。我想梁任公定是有足够的学问境界,怀陈寅恪所言”同情之了解”,才有如此动人的魅力。所谓二流的学者看能力,一流的学者看胸怀,大致如此。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起首一节为《反动与先驱》先由明代阳明学末流讲起,王学自形成起一代代支流颇多影响甚大,从学术发展规律上来说每一学问发展缘起都有其生气勃发开阔明朗的时候,而后学问思想形成稳定便趋于陈腐衰微。就阳明学来说因他有致良知谈心性的旗帜口号,吸取禅宗经验在格物致知外反求我心,便到了末期产生一大群不肯用功,不治学问的人,却持良知心性忝在阳明学门下,风气很坏。我想他们并非不知王守仁在悟出良知心性前有多少格致的功夫,只是庸儒无力深研罢了。所谓”无事袖手谈心
性,临难一死报君王”,虽然王学之末流学问没做好,但明清之际受此影响竟出了不少有品格的烈士。梁任公在《反动与先驱》中又提出,”这种反动,不独儒学方面为然,即佛教徒方面也甚明显。”宋、元、明三朝就像除禅宗无佛教,他举出三位大师即莲池、憨山、蕅益,他们提倡净土宗,有反禅宗精神。这涉及三朝佛教界主流禅宗的渊源,也有禅净之争的问题。”禅净优劣本来很难说——我也不愿意说,但禅宗末流,参话头,背公案,陈陈相因,自欺欺人其实可厌,莲池所倡净宗,从极平实的地方立定,做极严肃的践履工夫。”我觉得任公这一段分析是极有见地和洞察力的,”禅宗末流,参话头,背公案,陈陈相因,自欺欺人其实可厌”,就我的阅读了解,禅宗走向各种变化多样的打机锋辩论游戏,说是明心性求悟道,但宗下各派流的佛理根基与心性修短不同,难免有许多走向轻薄偏颇甚至自欺欺人。任公短短一句话批评准确深刻而有力,若非有全面的学识和总体上对学术史的把握能力,不能写的这么精辟独到。
梁任公写到这一点对我很有提示,我对禅宗有些许简单了解,但总是理不清脉络。从历史的角度看禅宗后期发展,禅宗束书不观走向虚浮,净土便以实学原典这样根本的学问修持来做矫正。了解这一点很有助全面理解禅宗。而实学的意义如楼宇烈在宗教研究讲记中所说,没有深入佛学学理的
研究是没有所谓顿悟的。
书中梁任公用三章写了清代学术变迁与政治的影响。很有趣地,梁任公引用佛家概念来叙说。”佛说一切流转相,例分四期,曰:生、住、异、灭。思潮之流转也正然,例分四期:一、启蒙期,生;二、全盛期,住;三、全盛期,异;
四、衰落期,灭。无论何国何时代之思潮,其发展变迁,多循斯轨。”在这里任公论了一,清朝对儒生的政策,即分阶段地利用,高压,怀柔。二,科学的兴起与中止,即中国的八股,西方教会乱入皇室斗争而失败。科学发展失败的一个原因竟然是教会高层乱入政治斗争失败,这让我不禁对那陈腐的封建盛世什么都要卷入政治泥淖,产生一种巨大的失望。三,清初学派甚多而后转入考据一门,学风由蹈空转入实学,而封建高压和思想控制是主要原因。四,考据没落,社会政治各种乱事带来思想界异动。
可以说清代学术变迁与政治影响是本书中梁任公着
力讨论的,而确实,这是个重要的问题。每朝的学问有每朝的特点,在封建社会集权下,学术被一种从上而下的干涉力影响,从来只有有限范围的自由。远者焚书坑儒然,独尊儒术亦然;近者,元朝蒙古族主中原,汉族知识分子毫无地位;满清治中国,拥兵入关,先屠后治。强兵虽得胜,无法治国便对知识分子先打压,打压不成而怀柔。统治时期更是各种
高压黑暗政策,明史案,文字狱不忍说,修《四库》不异焚全书。清人考据学成就高,搞小学搞朴学搞古经,实在是无法做学术只能把精力总在别处。即使是沿脉络从上古各代梳理下来,清代学术有功力而小思想成就的特点也是很明显的。然我们也看到学术的生命力在于,稍有自由空气,它便活跃起来。有一点很有趣,梁任公自己写学术史,而这一段自己也是史中人,公车上书,康梁变法。清末新气象潮流,梁启超办《时务报》,鼓吹革命,输入外国学说。
梁任公的博学通识,全面的把握能力,精要的分析见解,洁雅的文字,都令人十分佩服。应该说大多数学者从自我学识到写作之间是有距离的,学术作品的写作又是另一个异于学术能力的事情。而就选《清代学术变迁与政治的影响》来细读,梁任公实在高超!这本学术史的另一个特色之处是任公选写主要学者黄梨洲,顾亭林,王船山,万季野等,在这样的组织方式下由学者写了阳明学,经学,史学程朱等,更延伸到实践实用主义,科学曙光。这样写学术史很特别,写作方法大概取于史记纪传体。每章节都有一定的独立完整性,喜爱某个学者可以抽出单读,学术史有了一种精神传的味道。譬如写梨洲先生,任公笔力深邃,其治学路径,其学问成就,其人格德行,昭昭然。偶有间其语录,相得益彰,更显出任公学问厚积让人佩服。如写到阳明学传人孙夏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