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的最高境界在“无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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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的最高境界在“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是我国先贤共同追求的理想。孔子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天子应该无为于上,以期贤相有为于下。依孔子的观点,管理既为“修己安人的历程”,管理者所需要努力的,即在“修身以正人”。他认为“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肯定“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不敢不用情。”管理者只要以身作则,以道诲人,便可以“无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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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老子居于自然之道,把归根复命的原理应用到管理上,主张“为无为则无不治”。他认为“贤明的管理者是不发号施令的;发好施令的管理者似乎并不贤明”,宣导管理者以“无为”的态度来处理事务,实行“不言”的教导。因为贤明的管理,旨在净化同仁的心思,满足同仁的安饱,减损同仁的心志,增强同仁的体魄。常使同仁没有伪诈的心智,没有争盗的欲念,使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不敢妄为。用这种“无为”的态度来管理,相信任何机构没有不上轨道的。老子肯定“清静为天下正”,因而用“治大国若烹小鲜”的妙语来形容清静的无为而治。

庄子“只听过世人希望安然自在,没有听说过要管制天下”。他认为“管理者最好依据自得的德,来成全于自然。就像远古的君主治理天下那般,出于无为,一切顺其自然”。因为“即使用尽天下的力量,也不足以奖赏善举;即使用尽天下的力量,也不足以惩罚罪恶。天下之大,既然不足以处理奖赏惩罚,而三代以后,却喧嚣着要以奖赏惩罚为能事,当然弄得没有空闲来安定性命之情”。管理者如果“有为”,便不能为治;所以“莫若无为”,使大家安定性命的真情。

法家“无为而治”的理想,与道家相似。而所采取的途径,则颇不相同。老子以清静致无为,申韩则以专制致无为。法家的观点,是借重明法饬令,重刑壹教的手段,来达成“明君无为于上,羣巨竦惧乎下”的境界。管理者有势,又善用术,依法行使刑赏,便可以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也是墨家和名家的理想目标,墨子主张兼爱非攻,名家宣导循名责实,都是达到“无为”目标的“有为”手段。

中国人特别爱好自由自在。我们不是不了解“天”的威权,能降临祸福。但是“天人合一”的观念,却使我们在“天定胜人”,顺天者得福,逆天者不免得祸之外,更开拓出“人定胜天”的力量,肯定祸福由人自召。孔子“尽人事以听天命”的主张,早已把中国人从迷信鬼神的领域中拉了出来。中庸开宗明义,便指出“天命之谓性”。命是命令,天命即是天的命令。依据科学研究,万物运行的方式、万物变化的方法、万物运动的顺序,以及万物运行的目标,都是先天规定的,决非万物自己规定的。因为各种物类,其先天还没有存在。“命”是秩序的来由,天命是人一生所应走的路。不过人为万物之灵,就是灵在人自己也可以发出命令,来决定自己是不是服从天的命令。物听命属于必然;人则不同,我们的服从天命,是自由的,全凭自己作主。所以人类可以相亲相爱,也可能自私作恶,祇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负起“自由”所带来的责任,承受“自由”所产生的后果。这种自作自受的规律,也是天命的一部份。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一直是中国人向往的境界,我们普遍不喜欢受管,总觉得自己可以管好自己。孔子说他“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实在描画出中国人理想的目标。

“人性不喜欢接受他人的管治,却应该自我修养,把自己管治好”,大概是“无为而治”的基本原理。每一个人都修己,也都尽量求能安人,当然可以无为而治。

由于时代的变迁,“无为而治”有其不同的意义与功能,我们现在分成(一)无为而治的传统意义及功能;(二)无为而治的近代意义及功能;(三)无为而治的现代化意义及功能,说明如后。

(一)无为而治的传统意义及功能

孔子重视正名,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认为有君的名,就应该尽君的权责;不过孔子固然明君臣之别,却与唐太宗所谓“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大不相同,而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即君必须以礼待臣,然后臣才会以忠报君。

孔子不以为臣应该无条件地听命于君,这是管理上最可靠的制衡作用。因为君有威权,臣多半会畏惧而顺从。万一君的决策错误,而臣又唯唯诺诺,岂非火上加油?后果必定[被屏蔽广告] 不堪设想。孔子肯定每事从君之命,不得谓忠,他说:“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盲目服从,根本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孟子更进一步指出:事亲要顺,但有其限度。而事君的义,则为“不要顺”。孟子论为人臣者的人格,分为四级,以容悦于君者为最低级。因为专图容悦的人,只配做梁惠王上篇所说“不足使令于前与”的便嬖,不足为辅佐之臣。他认为“为大臣为能格君心之非”,如此重大的任务,绝非一味顺从所能达成。

君有志于道的,也有志于非道的,更有志于道而误以非道为道的,所以臣不可以唯顺是赖。但是不要顺的结果,或则遭贬,或则革职,甚至惨死,历史上所见多有。于是,君主无为,成为比较有效的方式。天子无为于上,使贤相有为于下,就是无为而治的原则。

在我国传统君主政体之下,天子的位置几乎是世袭的。由于天子之子未必皆贤,必须依赖宰相传贤来辅助。同时宰相的位置不安定,正好藉天子传子来补足。那时政府之内分设两种机构,其一传子,地位确定;其它传贤,得以随时更换。政府既能新陈代谢,而中枢又不至发生动摇。

天子地位确定,无论贤或不肖都不方便更换。宰相地位不确定,如果不贤,随时可以撤换。为了让宰相得以充分发挥潜力起见,我国先哲提出“无为而治”的构想,使天子就位之初,不待他人规劝,即能自动采取“无为”的立场。否则以天子的权威,难保宰相不敢有所为,以免多做多错,甚至性命不保。

事实上,天子要确保地位,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无为。自愿居位于无为的位置,才肯尽力礼聘贤相,而又让其施展才能。贤相殊不易得,所以君主必须礼贤下士,贤人才会闻风而来。同时,天子无为,才能保持客观的立场,做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从老百姓的具体反应来做公正的评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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