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待访录》之浅评“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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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裔读《明夷待访录》之浅评“原君”
《明夷待访录》
专制君主
黄宗羲
杂谈
分类: 文史类
这两天又开始重读黄宗羲先生的《明夷待访录》,在每一段后面都加了自己的一些理解和感悟,我才疏学浅,错误一定不少。呵呵,见谅见谅。以下黑色字为原文,红色字为个人点评。
《明夷待访录》第一章 原君
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
——随着明代中后期商品经济的高速发展和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明人在成为天下显学的阳明心学的影响下,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人性解放浪潮,彼时,大量士子也弃学经商,黄色书刊满天飞竟一时脱销,新兴的市民阶层屡屡展开反对暴政的运动,传统的伦理纲常已经受到了严峻的冲击,当时的社会可说是“世人无不言利”。黄宗羲出生于经济发达的浙江,正如其他一些洞察力敏锐的学者一样认识到了“人性本善”不过是一句空话,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的,自私自利是人之常情。作为江南市民阶层和开明绅士所交相影响下的黄宗羲自然是认可了商品经济下人们追求人身自由与金钱利润这一人生观的普遍性和正当性,故而才有此一说。
有人者出,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此其人之勤劳必千万于天下之人。夫以千万之勤劳而己又不享其利,必非天下之人情所欲居也。故古之人君,量而不欲入者,许由、务光是也;入而又去之者,尧、舜是也;初不欲入而不得去者,禹是也。岂古之人有所异哉?好逸恶劳,亦犹夫人之情也。
——上述是强调了君主的责任应当是兴公利、除大害,大公无私、以民为天。这样的君主是只有千百倍的付出而没有丝毫回报的,也是一般人所没有毅力与决心去做的。那么,难道三代之时的那些君王就是人人如此的吗?当然不可能。黄宗羲这里所谓的依托三代之时的“君”只是托古改制下一种包含朴素的民*主*思想的新概念。
后之为人君者不然,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始而惭焉,久而安焉,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汉高帝所谓“某业所就,孰与仲多”者,其逐利之情不觉溢之于辞矣。
——此段道出了秦汉以来的专制帝王们以天下为私产,以万民为奴婢的事实。纵然开国之君能够做到体恤民情、休养生息,后继者却长于深宫,对人民的了解仅凭奏折所得,往往是知喜不知忧,渐渐的也就疏于享乐,流于昏聩了
。
此无他,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末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曰“我固为子孙创业也”。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
——在这里,黄宗羲深刻的揭露了专制君主们的原形,历朝开创帝业者鲜有不以杀伐起家的,自以为成事之前的屠戮是必要的,而称王称帝后的挥霍民财民力又是理所应当的,无论他们怎样给自己披上仁慈亲民的形象,毫无疑问都是在为自身和家族谋私利!这种滥用权力来自私自利的行径与前面所阐释的君主原义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以黄宗羲看来,这些专制君主无一不是罪恶的,一切君主制度都是不合法的,是人民的公敌。
向使无君,人各得自私也,人各得自利也。鸣呼,岂设君之道固如是乎!
——“人各得自私”,“人各得自利”,实质上是一种市民阶层的人生观、世界观,在明末那样无论从经济状况还是政治现实来看都处于士人们所惊呼的“天崩地解”前夕的情景来看,新兴市民阶层和开明士绅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政治理想——自由与平等。需知,自由并不是漫无纪律的放纵,“自由”作为一个政治学概念,是指人的意志的实现,人的权利的获得。孟德斯鸠说:“自由是做法律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黑格尔在其《历史哲学》中曾直接说到过中国专制社会:中国人历来都视自己为卑贱的,自认为生下来就是专为“给皇帝拉车的”。很显然,那时的人们已开始厌恶这种生而“给皇帝拉车的”境遇,也不再苟且于“使人不成其为人”(马克思语)的不平等。黄宗羲所期待的社会,正是新兴阶层的政治愿望与要求的反映,他的思想也可以说是集中体现了这一阶层人们的理想追求。
古者天下之人爱戴其君,比之如父,拟之如天,诚不为过也。今也天下之人怨恶其君,视之如寇仇,名之为独夫,固其所也。而小儒规规焉以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至桀、纣之暴,犹谓汤、武不当诛之,而妄传伯夷、叔齐无稽之事,使兆人万姓崩溃之血肉,曾不异夫腐鼠。岂天地之大,于兆人万姓之中,独私其一人一姓乎?是故武王圣人也,孟子之言,圣人之言也。后世之君,欲以如父如天之空名禁人之窥伺者,皆不便于其言,至废孟子而不立,非导源于小儒乎!
——此段直斥那些强调君臣大义、伦理纲常的道学家们为鼠目寸光的腐儒。黄宗
羲认为以天下为私财的专制君主是不值得辅佐的,是一定要打倒推翻的;君主和人民是平等的,人民有权力使用一切手段来反对不平等待遇。同时他也指出了专制帝王们用君父之名愚弄人民,以期控制人民的思想来压制不满,这些手段都是自欺欺人的,人民应当由监督统治者的权力。
虽然,使后之为君者,果能保此产业,传之无穷,亦无怪乎其私之也。既以产业视之,人之欲得产业,谁不如我?摄缄縢,固局鐍,一人之智力不能胜天下欲得之者之众,远者数世,近者及身,其血肉之崩溃在其子孙矣。昔人愿世世无生帝王家,而毅宗之语公主,亦日:“若何为生我家!”痛哉斯言!回思创业时,其欲得天下之心,有不废然摧沮者乎!是故明乎为君之职分,则唐、虞之世,人人能让,许由、务光非绝尘也;不明乎为君之职分,则市井之间,人人可欲,许由、务光所以旷后世而不闻也。然君之职分难明,以俄顷淫乐不易无穷之悲,虽愚者亦明之矣!
——在君主专制体制下,因为君王独操生杀大权,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都得不到有效的保证,故而人人都相当那个最高统治者以此来保障自己的生存权利并“合法”抢夺他人的财富。如此一来,君王们自然如坐针毡,更加似守财奴般看紧“天下”这份家产,然而他一人的能力万万防不住千千万万有此野心的人的,终落得皇冠旁落、子孙屠戮的下场,一朝一代便如此循环不断。黄宗羲在这里提出的是“专制王朝必然走向灭亡”这一真理,他认为一个只有君主才能保有生命权和财产权的社会是绝不会稳定长久的。因为人们求利避害的本性决定了帝位是人人欲得的,一旦时机可乘,社会必然大乱,只有如传说中的三代那样充分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和自由,这样纵使有君位存在,人们也不会争着去做,毕竟如第一段所述的那样大公无私的君主职责不是人们的常情所能承受的,这样的社会才能够长治久安。显而易见,黄宗羲的这些关于“君”的设想已经包含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所提倡的平等自由的“人*权*”思想,虽然有些地方还不如伏尔泰等人深入,但黄宗羲毕竟早于启蒙三杰百年左右,他的这些思想无疑是弥足珍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