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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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调查》播出节目《天价住院费》,以下为节目内容。
被采访人:
富秀梅患者翁文辉的妻子
翁强患者翁文辉的长子
于玲范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主任
郭小霞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心外科重症监护室护士长
丁巾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输血科主任
杨慧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纪检委书记
高松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物价科科长
谭文华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副院长
王雪原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心外科重症监护室医生
马育光水利部总医院原副院长心外科专家
翁小刚患者翁文辉的三子
演播室:
去医院看病对很多家庭来说都很让人发愁,因为现在昂贵的医药费已经成为了沉重的负担。前不久,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的一位观众向我们反映,他的家人在医院住了67天,光住院费就花去了将近140万,平均每天花去2万多。这么高额的费用,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钱又是怎么花掉的?《新闻调查》记者对这一事件展开调查。
解说:翁文辉生前是哈尔滨市一所中学的离休教师。一年前74岁的翁文辉被诊断患上了恶性淋巴瘤。因为化疗引起多脏器功能衰竭,今年6月1号,他被送进了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的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之后的两个多月时间,他的家人在这里先后花去139万多元的医药费。高昂的医药费并未能挽回病人的生命。
富秀梅:真是,老头儿这死的真是死不瞑目,不是说他死了以后闭不上眼睛,就是我们家属到现在为止我每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睡不着觉,我心跳马上就加快。
解说:在老伴住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两个月时间里,医院给富秀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两件事:买药和交钱。
富秀梅:六点钟不打电话,七八点钟护士长打电话交钱每天,开始6月1号 6月2号两天交了十八万块钱,三号就马上就通知交钱,当时我们为了救人根本没有想别的,从此以后就是每天交五万块钱,每天,第二天早早的又要交钱。
解说:富秀梅保留着二个月来在医院给老伴交费的每一张收据。67天住院时间,他们共向医院缴纳了139万7千多元。平均每天将近2万1千元。
富秀梅:我们从来没欠过医院一分钱,只要他提出这个药,不管是多贵,我们都是想尽办法,就是你要从他身上去割肉我都得让他割,为了给老头儿治病是不是。
解说:翁文辉夫妇以前都是中学教师,自己远没有能力拿出这么多钱看病。父亲的医疗费主要是由他们经商的大儿子翁强承担。
记者:这样每天几万块钱的花费对于中国的绝大多数家属估计都是无法承受的。
翁强:如果从做儿女的来讲呢,你说付出几百万我认为就是几千万它也值,它不像是一个生意,所以那个时候我们肯定不会考虑它有多大的经济效益或者有多大的价值,或者有多大的意义,对我来讲一分钟,只要能挽救一分钟,我都不会放弃的。
解说:几百万元的花费没能挽回老人的生命。今年8月6日,翁文辉因抢救无效在医院病逝。在料理后事准备和医院结帐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翁家对那一摞巨额的收费单开始产生了怀
疑:在住院收费的明细单上,记载着病人使用过一种叫氨茶碱的药物,但是翁文辉对氨茶碱有着严重的过敏反应。
富秀梅:不管是住哪个医院,一进去之后首先跟医生声明氨茶碱不能用、磺胺不能用、去痛片不能用,这些都是严重过敏的,都在那病例的上面都给写上,注明,这个我们也是一再声明,最后就问他,他们就说这个药我们没有给你们用,那么没用的话打在这个单子上,那这说明什么问题?
解说:为什么病人应该严禁使用的过敏药物会出现在收费单上?收费单背后还有什么?几经努力,翁家8月12日从医院复印到部分病历资料,这些病历非但没有解决他们的疑惑,相反,带来的是更多的不解和震惊……
翁强:你现在看到的这份化验报告,这个化验报告,我父亲是2005年8月6号凌晨去世的,可是8号还有化验单,比方说像这个也是,收到日期8月8号,报告日期8月8号,这是我父亲的名字温文辉,我父亲6号就去世了,这是8号的报告,胸水化验,我也不知道这个胸水是谁的,化验的菌是谁的,因为6号已经就去世了,8号还也化验单。
解说:按照医院的收费标准,胸腹水常规检查每次收费32元,在患者翁文辉去世后两天,还出现了两次检查,收化验费64元。
富秀梅:越看这里面问题越大,就拿这个输血,一天就各种血,血小板、白血球输了是83袋,16000多毫升,这是输血。
解说:在7月31日的收费帐单上,记者看到,这一天医院收了翁文辉22197元的血费。富秀梅:还有这一天的量,你可以看看这个,这个盐水一天给用了106瓶盐水,一瓶是500毫升,106瓶是50000多毫升,再加上葡萄糖用了20瓶,这20瓶也就是10000多毫升,70000(毫升)再加上血10000(毫升)多将近100000毫升,那要装水桶装多少桶,我们想想看,何况用血管给你输进去,这人能活吗!不能活吧。
解说:富秀梅告诉记者,除了向医院交纳139万元的医疗费用外,他们又在医生的建议下,自己花钱买了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作为抢救翁文辉急用。家属开始怀疑,这些药品到底有多少用在了翁文辉身上。
富秀梅:买的那些药,国内有的是买不到的药,儿子就到国外去买药,买的那些药都是非常贵重的,花了几百万。他们把这些药用到哪儿去了?他们有的用到老头儿身上,有的后来这些药不翼而飞了,不知道哪儿去了?这药的下落不明。
解说:如果加上自购药,两个多月时间,翁文辉的医药费超过500多万元。但是这500多万元,家属认为很多地方花得不明不白:为什么严禁使用的过敏药会出现在收费单上?病人去世后的化验费用是怎么产生的?一天之内,又怎么能输入106瓶盐水?这些仅从常理来看就让人难以置信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解说: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有着50多年的建院历史,年出院病人5万余人次,是当地一所著名的三级甲等医院。患者翁文辉就是在这家医院的心外科重症监护室里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今年11月初记者来到了这家医院,见到了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主任于玲范教授。作为科室的主管,她组织并亲自参与了对翁文辉的治疗。
于玲范:这个患者我们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现在我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一定要就不满意,不满意他三十多条,我们医院每个都进行调查了,他说那些东西甚至我们最后连收费几分钱的都给他查到了,我们不但没有多收他还漏收了130多万。
记者:130多万还有漏收的?
于玲范:对。
记者:为什么会有这么高呢?
于玲范:为什么,就是因为他这个病实在是太重了,他要求我们医护人员全力抢救,全力抢救的代价就是得高额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