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现代性_阿尔瓦_西扎的建筑历程

特集 SPECIAL COLLECTION

不老的现代性：阿尔瓦·西扎的建筑历程周凌

摘要/通过对2011年国际建协金奖获得者葡萄牙建筑师阿尔瓦·西扎(Alvaro Siza)的建筑历程的介绍，从其各时期的建筑思想和代表作品出发，分析了其建筑中的空间特点，总结了其作品中的设计方法，揭示了西扎对当代建筑学的贡献和价值。

关键词/西扎 建协金奖 现代性 乡愁

A B S T R A C T/ T h i s p a p e r g i v e s a c c o u n t o f t h e architectural course of Portuguese architect Alvaro Siza, the 2011 UIA Gold Medal Winner. Starting from the architectural thought and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of Alvaro Siza, it makes analysis of the identity of his architectural space, sums up his design method, and shows us Alvaro Siza’s value and contribution to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

K E Y W O R D S/ A l v a r o S i z a, U I A G o l d M e d a l, modernity, nostalgia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南京，210093)

收稿日期：2011-09-201 国际建协金奖的含义

国际建协金奖(全称为“国际建协杰出成就金奖”，U I A Gold Medal for Outstanding Architectural Achievement)与普利兹克建筑奖(The 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不同。普利兹克建筑奖专注于为建筑文化做出贡献的建筑师，主要关注建筑学本身的学术性和前瞻性；而国际建协金奖则更多带有明显的“世界性”色彩和全球意识(globalism)，它不止关注建筑思想与学术，还关注建筑对民族、国家和社会的贡献，带有显著的社会意识(sociality)。从历年国际建协金奖的获奖建筑师名单中可以看出这种倾向，如1984年的埃及建筑师哈桑·法赛(Hassan Fathy)、1987年芬兰建筑师瑞玛·皮尔提拉(Reima Pietila)、1990年印度建筑师查尔斯·柯里亚(Charles Correa)，以及后面几届的日本的桢文彦(Fumihiko Maki)、西班牙的拉斐尔·莫雷奥(Rafael Moneo)、墨西哥的里卡多·莱戈里塔(Ricardo Legorreta Vilchis)、意大利的伦佐·皮阿诺(Renzo Piano)、日本的安藤忠雄(Tadao Ando)、墨西哥的冈萨雷斯·德·利昂(Teodoro Gonzalez de Leon)。巧合的是这些获奖建筑师中大多数被归类“地域主义”(Regionalism)，或一些批评家如希腊的亚历山大·仲尼斯(A.Tzonis)夫妇和美国的肯尼斯·弗兰普顿(Kenneth Frampton)所说“批判的地域主义”(Critical regionalism)。这种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其实就是国际建协金奖强调的社会价值，强调建筑对人类的意义。这是当今两个建筑大奖在价值观上的显著区别，两奖共同勾勒了当今建筑文化的丰富性、差异和价值。历史上同时获得过两奖的建筑师是桢文彦、拉斐尔·莫雷奥、伦佐·皮阿诺、安藤忠雄，以及2011年刚刚获得了国际建协金奖的葡萄牙建筑师阿尔瓦·西扎(Alvaro Siza)。他们基本上是被认为既对建筑学本身有很大贡献，又对国家社会有很大贡献的建筑师。

阿尔瓦·西扎早在1992年获得普利兹克奖，在建筑界和学术界很早便确立其地位。何以在获得普利兹克奖19年后的2011年，才获得国际建协金奖，被国际建协惠顾？笔者认为，正如前文所言，两大奖中，国际建协奖更加重视建筑师对社会和国家做出的贡献，普利兹克奖鼓励建筑师为建筑学本身进步而工作。那么我们要争辩的是：建筑师是应该为促进建筑学进步的学科性工作，还是应该为满足实际物质需要的社会性工作？这是值得讨论的一个问题。就西扎而言，我们看

第24届世界建筑大会( UIA2011东京)·UIA金奖及专项奖

到的是，他更多是轻视了物质，而选择了精神；对西扎而言，精神和艺术是第一位的，这其实也是建筑艺术给人们带来的、除了物质以外的重要贡献—这一点不可否认。西扎对艺术和精神的追求超过了政治和物质的需要，这种精神取向导致其建筑呈现出弱化社会现实的态度，呈现出一种艺术家般的自由的态度，这是个人价值取向的问题，本身也是多数建筑师面临的两难选择。西扎自己对美术馆和博物馆的关注，远远大于其对低造价住宅的关注，他自己曾经在意大利著名杂志D o m u s上说过他对低造价住宅设计的反感，甚至说了再也不想参与此类项目的话。这些也许是西扎迟迟没有获得国际建协金奖的原因之一。另一点，欧洲经济版图中，南北差异加大，发达国家人均GDP排名从北欧、西欧、南欧、东欧，依次降低，葡萄牙已经离开欧洲中心，陷入欧洲经济和文化的边缘地带，因此葡萄牙建筑师也时常会被归类为“地域主义”，而“地域主义”通常相对于中心主义和全球化。葡萄牙建筑师常常采用地方材料、普通技术、适宜技术、关注场所、低造价的特点，被许多发展中国家所学习借鉴，影响广泛，或许这是西扎最终还是被国际建协认为是具有杰出贡献人物的原因之一。

2 当代的天空

在当代建筑学的版图中，如果要写下21世纪初最伟大的建筑师，我会写下这4个人：来自欧洲大陆文化板块的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与赫尔佐格与德梅隆(Herzog & d e M e u r o)；来自英美盎格鲁撒克逊文化背景的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与丹尼尔·李布斯金(Daniel Libeskind)。前两人延续了欧洲大陆的经典建筑学体系和文化体系；后两人则代表了英美先锋建筑教育体系下成长起来的从激进走向普世的一代人，因为他(她)们分别毕业于伦敦A A建筑学院和美国库伯联盟(The Cooper Un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 and Art)建筑学院这两所最先锋的建筑学校。4个建筑师创造的独特建筑语言在世界各地传播，已经由个人风格转化成时代标签，他们是当代建筑中的旗帜性人物。在4个大师之外，平行的就是阿尔瓦·西扎。这种情形如同20世纪早中期的4位大师弗兰克·赖特(Frank Lloyd Wright)、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瓦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以及平行的阿尔瓦·阿尔托(Alvar Aalto)。历史常有相似之处，在大半个世纪后镜像了现代主义建筑大师的格局。当然，或许有人会说，还有拉斐尔·莫雷奥、伦佐·皮阿诺、让·努维尔(Jean Nouvel)、弗兰克·盖里(Frank O. Gehry)等，但是，我仍然认为，库哈斯、赫佐格与德默隆、扎哈与李布斯金开创了不同于现代主义的新的传统，预示了未来。而西扎代表了建筑学的某种精神，这种精神是建筑学固有的核心，它自维特鲁威(Vitruvius)一开始就存在，而且还会一直存在下去，这种精神在当代其他建筑师身上，或许没有在西扎身上体现得明显。

库哈斯的力量来自其强大的p r o g r a m技巧与荷兰传统的实用主义(Pragmatism)，同时灵感源自1960年代的阿基格拉姆(Archigram)和超级工作室(Super studio)的巨构主义(Mega-Structure)思想；赫尔佐格继承发扬散普尔(Gottfried Semper, 1803 1887)建构文化与德系技术主义；扎哈延续苏俄构成主义早期先锋派方法，形成新的当代构成主义和表现主义；李布斯金发展了库伯联盟和匡溪艺术学院(Cranbrook Academy of Art)先锋派技巧，同时带有文艺复兴先锋画家皮拉内西(Giovanni Battista Piranesi, 1720 1778) 版画《黑暗监狱》(The Prisons / Le Carceri)与《古罗马战神广场》(Campo Marzio)[1]51-58的神秘精神和碎片感。在当代这4位改变21世纪建筑天际线的风云人物之外，西扎是一面独立的旗帜，不追赶时髦、不顺应潮流，用不太新潮的个人语言工作，在21世纪疯狂的形式主义和表现主义竞赛面前表现得冷静、淡定，甚至显得孤独。西扎仿佛一面镜子—只映射这个世界，而不参与这个世界。

或许西扎的意义在于一种抵抗的价值—对流行的抵抗、对中心的抵抗。正当世界被扎哈化(Zahalism)、库哈斯化(Koolhaaslism)的时候，西扎保持自己的自由镇定的节奏，不紧不慢，永远一只手拿着香烟，一只手拿着随意抓到的钢笔画着草图，以几年完成一个作品的速度，与网络时代信息爆炸的世界保持一定距离。当代设计产业、批发化，借助网络的优势大量快速复制的时候，西扎保持以个人方式工作，手工艺匠人亲手制作的方式。所以他的作品如同绘画大师的油画，每一笔都是自己画出来的，而不是可以请人代加工的半赝品。所以，西扎作品有一种“真迹”的感觉，货真价实，这也许是其作品保持神秘感和新鲜感的秘诀所在。另外，西扎反对固定的招式，他认为“越精确的东西就越脆弱”(T h e more precise they are the more vulnerable)[2]50。并不是说随意就是没有原则和规矩，他的随意其实很精确，一种毕加索式的精确，是建立在非常精准的基地(site)文脉(context)里，现代建筑的语言随心所欲。轻松地应对解决问题，灵活改变策略，只关心建筑设计本身的问题，结果都是一种自然的呈现。他是非常本质的建筑师，在荷兰人把生意做到全世界，瑞士人把手工技术卖到全世界的时候，葡萄牙建筑师在欧洲大陆的西南的伊比利亚半岛，保持半隔离状态，安静、空旷、没有喧嚣、洁白空间、阳光强烈、海水、拉丁风格小镇、狂欢之后安静和酷热夏天后的一席清凉之地。

3 西扎的历程

阿尔瓦·西扎1933年生于葡萄牙波尔图，1949 1955年在波尔图高等美术学校(University of Porto School of Architecture)学习建筑，1955 1959年在费尔南多·塔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