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之书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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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之书学渊源

潘良桢

唐代书学之盛,近人马宗霍有谓:“以书为教仿于周,以书取士仿于汉,置书博士仿于晋,至专立书学,实自唐始。宜乎终唐之世,书家辈出矣。”初唐“四家”虽各有造诣,人或谓皆胎息右军,远承晋宋,近接陈隋,或以为寄人篱下,未能自立,尚非唐人书之典型。“四家”中,法度森严而细致的褚字最为盛行,实为“唐人重法”之代表。至盛唐而风气一变,浪漫书风合于世情,书家多不屑拘于细密法度,褚法顿见衰息。唐张彦远辑《法书要录》卷一有《传授笔法人名》一篇,北宋朱长文《墨池编》卷二录《古今传授笔法》,二者或相渊源而稍有出入。它们所述书法传授谱系未必都可靠,如李阳冰年辈晚于徐浩、颜真卿,笔法传授由李而徐、颜,自不可信。然其始于蔡邕之得之神人,以及将褚遂良排斥于书法统系之外,又以张旭、颜真卿、李阳冰等为书法中继枢要,此数端完全一致,则其显然反映盛唐时期中兴篆隶与弘扬古法之书学主张,以及突破琐细法度,追求古厚奔放之审美取向,当无可疑。于此,笔者有《<评书药石论>与盛唐书风之丕变》一文述之。盖自盛唐时起,初唐以来风行百年,以“增华绰约”之“媚趣”为特色的褚派书法大受冷落以至挞伐,被评为“恨乏自然”,“自《郐》不讥”,“浇漓后学”。而尽去细微雕琢,以大气磅礴取胜的颜真卿书法,乃如《唐书》本传所说,“善正草书,笔力遒婉,世宝传之”。历五季而至北宋犹然,苏轼称之再四,有曰:

“鲁公书雄秀独出,一变古法,如杜子美诗,格力天纵,奄有汉魏晋宋以来风流,后之作者,殆难复措手。”

乃至极言之曰:

“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

可称叹为观止。北宋四家,苏、黄、米、蔡,无不学颜,因此近人李瑞清题清代著名学颜书家钱南园真书册后谓:“鲁公书当宋之时几欲祧右军矣!”

至于鲁公之书法渊源,历来众说纷纭,有人归纳为“二王说”、“徐浩说”、“颜出于褚说”、“欧虞说”、“张旭说”、“北派说”、“敦煌说”、“吐鲁番说”、“中原寺学说”等等,情况各有不同。

鲁公书法师承,以情揆之,其初当为家学渊源。颜氏一族,本以文字学与擅书法累世闻名,真卿撰《世系谱序》有谓:“其后子孙,咸著宦族,有若宏都之德行,巴陵记室之书翰”。其《草篆帖》称:“自南朝以来,上祖多以草隶篆籀为当代所称”,而所撰《颜氏家庙碑》曾历数族中先人之善书,所称其曾祖勤礼“工于篆籀,尤精诂训”,或可视为概括言之。

颜真卿书法的另一家学渊源当来自母党家族。真卿幼年丧父,随母投靠舅父殷践猷。真卿之母殷氏也出于名门望族,门风与家学渊源与琅琊颜氏甚近,“以能书为天下所宗”的大书家殷仲容即其从伯父,小辈多学其书。颜真卿有幼贫无纸笔,以黄土埽墙习书的传说,他入手学书的第一个老师应该就是母亲殷氏。张怀瓘《书断》:“殷侍御仲容善篆隶,题署尤精”。可见颜真卿在父党母党两个家族所接受的书法家学渊源是十分接近的,都重篆隶。然则后人所见颜书虽限于真书行草,而其笔下之“篆籀气”实有所自也。

颜真卿书法在家族外之请益师从,有可确考实据者,当为张旭。颜《草篆帖》谓:“真卿自南朝来,上祖多以草隶篆籀为当代所称,及至小斯道大丧。但曾见张旭长史,颇示少糟粕,自恨无分,遂不能佳耳。真卿白。”

此与人书中,客套之余,显见其不满足于家传之法而颇思师从长史,并以虽曾得见而尚未及门为恨。后来事终得遂,鲁公文集中留下《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一篇,转述笔法问答之余,略及拜师请益情形。按宋人留元刚撰颜真卿《年谱》,此文撰于天宝五年真卿三十八岁时。文末称“自此得攻书之妙,于兹五年,真草自知可成矣”,则其“访金吾长史张公旭,请师笔法”乃在其方过“而立”未久之年,当其书学勇猛精进之际也。《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虽颇有可置疑处,但未可对其中内容全然一笔抹杀。唐人李肇《唐国史补》卷上:“张旭草书得笔法,后传崔邈、颜真卿。”既有真卿《草篆帖》以及唐人著《唐国史补》的明确记载,又有怀素《自叙》“真卿早岁常接游居,即屡蒙激昂,教以笔法”和陆羽《怀素别传》中的相关内容等旁证材料,则颜学书之曾师从张旭是可以确定的事实,颜真卿确为张旭书法弟子。

张旭在当时书坛声名之隆与重要作用,除上述书法谱系之外,证之唐五代书论,亦见张旭为盛唐以后书法传授之关键人物。蔡邕后裔、天宝年间书家蔡希综《法书论》曰:

“迩来率府长史张旭,卓然孤立,声被寰中,意象之奇,不能不全其古制,……议者以为张公亦小王之再出也。”

陆羽《怀素别传》述及怀素从张旭弟子邬彤、颜真卿问张长史书法事。贞元间书家韩方明《授笔要说》有谓:

“八法起于隶字之始,……传授至于永禅师,而至张旭始弘八法,次演五势,更备九用,则万字无不该于此,墨道之妙,无不由之以成也。”

韩愈《送高闲上人序》畅言张旭之专精书道。晚唐书家卢携著《临池诀》,起首即称引张旭自言笔法传授历史,并谓:

“旭之传法,盖多其人,若韩太傅傅滉、徐吏部浩、颜鲁公真卿、魏仲犀。……”

晚唐书家释亚栖《论书》:

“凡书通即变。王变白云体,欧变右军体,柳变欧阳体,永禅师、褚遂良、颜真卿、李邕、虞世南等,并得书中法,后皆自变其体,以传后世,俱得垂名。”

此言诸人之变体自立,永师而下,排名无序,则颜虽列褚下,其非言师承甚明。颜真卿可能还得到稍年长的同门徐浩的切磋指点,米芾有谓:

“徐浩为颜真卿辟客,书韵自张颠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也。”

米看来对此并不欣赏,而于徐、颜书法来自张旭一脉则无异议。

张旭有名作《郎官石柱记》拓本传世,其弟子亦多以真书名世,张之擅真书自无疑,尽管他更其独立卓行名标书史的是狂草。可能恰如杜甫《饮中八仙歌》所言,“张旭三杯草圣传”,而其酒酣兴来所作狂草,又恰恰多为可以轰动一时而难以

长久保留的题壁书。于唐李颀《赠张旭》:“兴来洒素壁”;窦臮《述书赋》:“回眸而壁无全粉,挥笔而气有馀兴”;蔡希综《法书论》:“乘兴之后,方肆其笔,或施于壁,或札于屏”云云可见之。所以,众人称扬张旭书,于狂草几乎都不及具体作品而只泛泛言之,于其真书楷法之精则同称《郎官石柱记》。颜真卿作品传世最多的,也正是风格一致而写法有所变化的真书碑版。

朱关田《中国书法史*隋唐五代卷》有谓:颜书一出,学者不绝。士大夫祖述鲁公书法者,除颜氏子孙外,著名者始于武宗朝宰相李德裕,李有《追和太师颜鲁公刻清远道士游虎丘诗》。其后柳公权出入于颜而别开生面云。南唐后主李煜虽有“颜书有楷法而无佳处,正如叉手竝脚田舍汉”之说,而其《书述》则谓:

“书有七字法,谓之拨镫,自卫夫人并钟王传授于欧、颜、褚、陆等,流于此日,然世人罕知其道者。”

其列传道者名,竟置颜于褚之上。后且再称幸而“今有颜公真卿墨迹尚存于世”云云,然则“田舍汉”之譬盖以不喜其雄壮而为一时之戏说欤?

颜真卿书法传世极多,欧阳修《集古录》谓:

“公所至必有遗迹,故今处处有之,唐人笔迹见于今者,惟公最多。视其矩书深刻,或托于山崖,其用意未尝不为无穷计也。”

鲁公碑版文字皆真书,自具面目,人称“颜体”,与长史《郎官石柱记》有距离,似乎因此而促人思其别有渊源所自。苏轼或为较早着意寻思鲁公书除长史外别有所学者,《东坡题跋》卷四《题颜鲁公书画赞》谓:

“颜鲁公平生写碑,惟《东方朔画赞》为清雄,字间栉比而不失清远。其后见逸少本,乃知鲁公字字临此书,虽大小相悬而气韵良是,非自得于书,未易为此言也。”

仿佛之间,不无推测,末句所云盖正以此,而其意或在以鲁公书入书圣右军统绪之正脉也。一般笼统言之则谓:“奄有汉魏晋宋以来风流”,苏门学士黄庭坚亦谓:

“余尝评鲁公书,独得右军父子超逸绝伦处,书家未必谓然,惟翰林苏公见许。”

合而观之,其情甚明。山谷且更言颜与二王之貌异神合而常人难见:

“颜鲁公书虽自成一家,然曲折求之,皆合右军父子笔法,书家多不到处,……”

“观鲁公此帖,奇伟秀拔,奄有魏晋隋唐以来风流气骨,回视欧、虞、褚、薛、徐、沈辈,皆为法度所窘,岂如鲁公萧然出于绳墨之外,而卒与合哉。盖自二王后,能臻书法之极者,惟张长史与鲁公二人。”

然则鲁公书之具体渊源所自,除家学渊源和师从张旭而外,虽有推测,却难有所确指,至宋元间,一般人亦但言其“尤尚字学”(宋陈思)“奄有魏晋而自成一家”(元陈深)。北宋人中,除上述苏轼推测颜书《东方朔画赞》出于右军,尚有米芾一再确指颜书源自褚遂良,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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