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韩孟诗派与

• 达到的成就已得到同派诗人的认同和仿效 孟郊转而接受韩愈的影响。通过这两次聚 会，诗派成员酬唱切磋，相互奖掖，形成 审美意识的共同趋向和艺术上的共同追求 • “不平则鸣”和“笔补造化” • 韩孟诗派有明确的理论主张，首先是“不 平则鸣”说。在《送孟东野序》中，韩愈： •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人之于言也亦然
第二节 韩愈、孟郊等诗歌意象类型 与技巧创新
• 韩愈、孟郊、卢仝、刘叉诗的怪奇之美 • 贞元十九年因上书言关中旱饥，触怒权要 由监察御史被贬为阳山令。元和十四年又 因反对宪宗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 • 韩愈多长篇古诗，其中不乏揭露现实矛盾、 表现个人失意的佳作，大都写得平实顺畅。 小诗也有写得清新、近似盛唐人的作品， 如《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二首》其一：
• 《石鼓歌》： • 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少陵 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周纲陵迟 四海沸，宣王愤起挥天戈。大开明堂受朝 贺，诸侯剑佩鸣相磨。搜于岐阳骋雄俊， 万里禽兽皆遮罗。镌功勒成告万世，凿石 作鼓隳嵯峨（cuó’ é）。… • 苍劲雄浑，硬语盘空，将石鼓形成的一段 远古历史鲜活地展现出来。与李白的长篇
• 歌行相比，相同点均酣畅淋漓，气象阔大， 相异处则在于李白诗饶有飘逸之气，韩诗 更具粗豪狠重的力度。 • 韩愈诗风向怪奇一路发展，大致始于贞元 中后期，至元和中期已定型。（雄—奇） 元和之际的阳山之贬，一方面巨大的政治 压力加剧了韩愈的心理冲突，另一方面将 荒僻险怪的南国景观推到诗人面前。二者 交相作用，造成韩愈诗风大变。激荡、惊
• 十二楼，峨峨倚青翠。下有千朱门，何门 荐寒士！”“食荠肠亦苦，强歌声无欢。 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楚屈入水 死，诗孟踏雪僵。直气苟有存，死亦何所 妨！”写事抒情真切感人，用词造语古拙 直率，颇具汉魏风貌。 • 孟郊作诗以苦吟著称，注重造语炼字，追 求构思的奇特超常。如“风叶乱辞木，雪 猿清叫山”、“镜浪洗手绿，剡花入人 心”、“声
• 翻太白云，泪洗蓝田峰”。造语出人意表。 炼字的典型是《游终南山》：“南山塞天 地，日月石上生。高峰夜留景，深谷昼未 明。”着一“塞”字，将终南山拔天倚地、 吞吐日月的雄姿展现出来。高峰、深谷同 一时间，出现昼夜不同之景。 • 孟郊诗写得最多、最引人注目的是幽僻、 清冷、苦涩的意象。表现诗人凄怆寒苦生 活，诗境仄狭，风格峭硬。诸如“日短觉 易
• 孟郊，字东野。性格狷介孤傲，虽有很强 的功名心，却因不善变通而少所遇合，一 生沉落下僚。其诗风也有明显的怪奇倾向， 但才力不及韩愈雄大，加之生活经历限制 了他的视野，遂使得其怪奇诗风向幽僻冷 涩一路发展。 • 孟郊有一些关心现实的作品，如《寒地百 姓吟》。更多是抨击黑暗世俗，强烈表现 自己贫寒生活和自我悲慨的诗作。如“玉 京
• 博士于长安，与孟郊、张籍等相聚，后分 司东都洛阳，孟郊、卢仝、李贺、马异、 刘叉、贾岛陆续到来，张籍、李翱、皇甫 湜也时来过往，于是诗派全体成员得以相 聚。这两次聚会，对韩孟诗派群体风格的 形成至为重要。第一次聚会时，年长的孟 郊已基本形成自己独特诗风，给步入诗坛 未久的韩愈以明显影响；第二次聚会时， 韩愈诗风已完全形成，他独创的新体式和
• 高下穷烟霏。山红涧碧纷烂漫，时见松枥 皆十围。当流赤足踏涧石，水声激激风吹 衣。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鞿 ！ 嗟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归！ • 单行顺接，不用偶句，不事雕琢，按时间 顺序，直书所历所见。结构上，一方面以 浓丽色彩点染景物，一方面以清淡笔触抒 发情怀，浓淡相间，自然清朗。摆脱尘世 牢笼的自由感，追求诗歌原始美的精神充
第六章 韩孟诗派与刘禹锡、 柳宗元等诗人
—诗到元和体变新
第一节 韩孟诗派及其诗歌主张
• 韩孟诗派的形成 • 早在贞元八年42岁的孟郊赴长安应进士第 25岁的韩愈作《长安交游者一首赠孟郊》 及《孟生诗》相赠，二人始有交往，为以 后诗派的崛起奠定了基础。此后，诗派成 员又有两次较大的机会：贞元十二年至十 六年间，韩愈先后入汴州董晋幕和徐州张 建封幕，孟郊、张籍、李翱前来游从；另 一次是元和元年到六年间，韩愈先任国子
• 贞芳缀疏金。“吟虫”“秋露”“秋 草”“秋月”“冷露”“峭风”等意象组 合在一起，渲染出浓郁的凄冷寒寂、幽僻 萧索的氛围，强烈刺激“孤骨”病老。还 运用艺术通感，嵌入“峭”“瘦”“折” “刀剑”等外形尖利瘦硬的字词，将刺激 进一步强化：“一尺月透户，仡栗如剑飞。 老骨坐亦惊，病力所尚微”、“商叶堕干 雨，秋衣卧单云。病骨可刿物，酸呻亦成 文”。
在《赠郑夫子鲂》中，他说： 天地入胸臆，吁嗟生风雷。文章得其微， 物象由我裁。宋玉逞大句，李白飞狂才。 苟非圣贤心，孰与造化该 ？ 将天地纳入胸臆，由我来尽情裁夺，发挥 创造性的诗思，“裁”物象，“该”造化， 吁嗟之间而生风雷之象。 • 韩愈更重视心智、胆力和对物象的主观裁 夺。“研文较幽玄，呼博骋雄快”；“雕
• 怖、幽险、凶怪的词语，如激电、惊雷、 怒涛、大波、蛟龙、猩猩、妖怪、鬼物都 辐凑笔端，构成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意象。 《永贞行》：“湖波连天日相腾，蛮俗生 梗瘴疠烝。江氛岭祲昏若凝，一蛇两头见 未曾。怪鸟鸣唤令人憎，蛊虫群飞夜扑灯。 雄虺毒螫堕股肱，食中置药肝心崩。”元 和元年，已经离开贬所回到京师的韩愈更 倾心于怪奇诗境的构造，而相对忽视了内 心
世界和自我的表现。他与孟郊等人创作了 不少联句诗，一诗多至上百韵，逞奇炫怪 夸示才学。写下“昼蝇食案緐（fán）,宵蚋 肌血渥”、“灵麻撮狗虱，村稚啼禽猩” 一类使人难以卒读的诗句。以世俗、丑陋 之事之景入诗，写落齿、鼾睡、恐怖、血 腥，形成以俗为美、以丑为美的特点。 • 在诗歌的表现手法上，韩愈作了大胆探索 用写赋的方法作诗，铺张罗列，穷形尽相
• 美上的情绪宣泄，尤其是“感激怨怼”情 绪的宣泄，可以说抓住了文学的抒情特质。 • “笔补造化”，用李贺的话来说，就是 “笔补造化天无功”，既要有创造性的诗 思，又要对物象进行主观裁夺。孟郊非常 欣赏“手中飞黑电，象外泻玄泉。万物随 指顾，三光为回旋”的书法艺术创造，由 此而及于诗，他认为虽“形拘在风尘”， 但可以“心放出天地”，用一己之心去牢 笼乾坤，绳律“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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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理想被现实击碎，陷于抑郁、苦闷。早 熟、敏感令他比常人加倍感到人生的苦涩 使他呈现出早衰的症状和心态：“壮年抱 羁恨，梦泣生白发”，“日夕著书罢，惊 霜落素丝”，“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 朽”，“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 兰”。人生的短暂倏忽，引起李贺的无比 惊惧，怀才不遇的苦痛，时时冲击他多病 的身心。《秋来》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 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 粉空蠹？思牵今夜
• 而穷苦之言易好也。是故文章之作，恒发 于羁旅草野；至若王公贵人，气满志得， 非性能而好之，则不暇以为。” • “不平则鸣”说的另一要点在于特重诗歌 的抒情功能。韩愈是更重视文的，他说自 己“余事作诗人”，其诗只是“感激怨怼 奇怪之辞“以抒忧娱悲”。幸而韩愈没有 把诗文等量齐观，才使诗歌避免了成为道 学的工具，政治的附庸。韩愈的“不平则 鸣”，就是提倡审
• 孟郊受韩愈影响也创造以丑为美、意象险 怪的诗作。此类诗不多，影响也不大。对 后世有较大影响的是古朴平易的小诗《游 子吟》： •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 诗歌的散文化倾向 • 大胆创新，以散文化的章法、句法入诗， 融叙述、议论为一体。他熟谙古文章法，
• 刻文刀利，搜求智网恢”；“规模背时利， 文字觑天巧”，力避流俗，巧夺天工，大 胆创新。 • 崇尚雄奇怪异之美 • 在《调张籍》中，韩愈写道： •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想当施手时 巨刃磨天扬。…我愿生两翅，捕逐出八荒。 精神忽交通，百怪入我肠。刺手拔鲸牙， 举瓢酌天浆。
“巨刃磨天扬”奇特的语言、雄阔的气势和 艺术手法的创新，使人耳目一新。“拔鲸 牙“酌天浆”，将胆大、力猛、思怪、境 奇发挥到极致。一派天马行空、超越世俗 的气象。韩愈用这种全新的审美取向指导 自己的创作，而且用它评价友人的作品。 他说孟郊诗“冥观洞古今，象外逐幽好。 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说贾岛诗 “狂词肆滂葩，低昂见舒惨。奸穷怪变得， 往往造平淡”。
第三节 李贺诗歌的艺术表现与 怪奇特征
• 李贺的苦闷情怀 • 李贺晚生于孟郊39年，比韩愈小22岁，但 成名甚早。自视甚高，在诗中一再以“皇 孙”“宗孙”“唐诸王孙”自称。但因其 家族早已败落，家境极为贫寒，由此产生 失落感和屈辱感。体质羸弱，细瘦，通眉、 巨鼻、长指爪，却每每以壮汉自称，写出 昂扬的诗作：“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 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 户侯！”
• 在以文入诗的同时，韩愈还无视古典诗歌 重形象、重比兴、重趣味的传统，屡屡在 诗中发议论。有的议论饱含忧怨，语意劲 直，下笔不能自已；有的则纯属说教，用 哲理取代形象，枯燥无味。 • 他赋予诗歌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超现实色 彩；营造出大量险怪意象，以文入诗、以 议论入诗开一代诗风。但大量过分使用， 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诗的节奏美、形象美
更注重雄奇险怪的诗风。 • 韩孟诗派其他成员也大多具有雄奇怪异的 审美取向。 • 从“不平则鸣”到“笔补造化”，到明确 提出雄奇怪异的审美理想，韩孟诗派形成 了一套系统的诗歌创作理论。它突破了过 于重视人伦道德和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 由重诗的社会功能转向重诗的抒情特质， 转向重创造主体内心的展露和艺术创造力 的发挥
• 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 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 乎！ • 所谓不平，主要指人内心的不平衡，强调 内心不平感情的抒发。它既是对创作活动 产生原因的揭示，也是对一种特定创作心 理亦即不平心态的肯定。在《荆潭唱和诗 序》中，韩愈进一步指出：“夫和平之音 淡薄，而愁苦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 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 但是，韩愈最具独创性和代表性的是以雄 大气势见长和怪奇意象著称的诗作。他 “少小尚奇伟”，“搜奇日有富”。养成 雄强豪放的性格，充满对新鲜奇异、雄奇 壮美事物的追求冲动。而他一再倡导的 “养气”说，更使他在提高自我修养的同 时，增添了一股敢作敢为、睥睨万物的气
• 老，夜长知至寒”、“天色寒青苍，北风 叫枯桑”，以“寒”字为中心，极力突出 生活的独特感受。苏轼所谓“郊寒岛瘦” 是对其诗特点的最好概括。组诗《秋怀十 五首》堪称代表：孤骨夜难卧，吟虫相唧 唧。老泣无涕洟，秋露为滴沥。（其一） • 秋月颜色冰，老客志气单。冷露滴梦破， 峭风梳骨寒。（其二） • 商虫哭衰运，繁响不可寻。秋草瘦如发，
• 《陆浑山火一首和皇甫湜用其韵》，写一 场山火的猛烈： 山狂谷很相吐吞，风怒不休何轩轩。摆磨 出火以自燔，有声夜中惊莫原。天跳地踔 chuō颠乾坤,赫赫上照穷崖垠。截然高周烧 四垣，神焦鬼烂无逃门，三光弛隳不复暾 tūn。虎熊麋猪逮猴猿，水龙鼍龟鱼与鼋， 鸦鸱雕鹰雉鹄鹍，燖炰煨熝āo孰飞奔。… • 怪奇生新。
溢于字里行间，似散文，却又极富诗意。 • 还使用长短错落的散文句法，尽力消融诗 与文的界限。如《嗟哉董生行》： 淮水出桐柏山，东驰遥遥，千里不能休。 淝水出其侧，不能千里，百里入淮流。寿 州属县有安丰，唐贞元时，县人董生召南 隐居行义于山中。 不受韵律、节奏、对称的约束，新颖、生 僻、怪奇，散文化倾向更明显。
• 概，发而为诗，便气豪势猛，声宏调激， 宛如江河破堤，一泻千里。《卢郎中云夫 寄示送盘谷子诗两章歌以和之》： • 昔寻李愿向盘谷，正见高崖巨壁争开张。 是时新晴天井溢，谁把长剑倚太行！冲风 吹破落天外，飞雨白日洒洛阳。… • 豪兴遄飞，格局阔大。以“长剑倚太行” 比喻从天井关飞流而下的瀑布，飞瀑被狂 风吹拂，竟直洒洛阳！
• 而尚奇精神和豪放性格也使他不惯于受诗 律的束缚，采用自由的散文笔调入诗，痛 快畅达地叙事抒情，乃是其诗散文化形成 的一个原因。有名的《山石》： • 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升堂 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僧言古壁 佛画好，以火来照所见稀。铺床拂席置羹 饭，疏粝亦足饱我饥。夜深静卧百虫绝， 清月出岭光入扉。天明独去无道路，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