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器之辨中的三种范式及其转换
《庄子》以环喻道、以镜喻心及卮言三喻
《庄子》以环喻道、以镜喻心及卮言三喻作者:赵俭杰刘生良来源:《江汉论坛》2021年第11期摘要:《庄子》以圆环、镜子、酒器比喻道、心、卮言。
借圆环之贯通性破是非之辩,用周期性破生死之执;以镜子之客观性和容纳性喻示人心若如镜子一样保持平静、虚空便不易为外物所伤,由此提出虚己以游世的处世方式;卮是一种与圆环、镜子特征类似的圆融性和中空性酒器,其与日出、天倪等皆喻示作为道言的卮言。
通过揭橥《庄子》道、心、卮言的喻体特征,有助于理解其思想內涵。
关键词:《庄子》;喻体;道;心;卮言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庄子的心灵世界”(2019TS115);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章太炎庄学思想研究”(19FZXB065)中图分类号:I2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21)11-0045-06古人深知“立象以尽意”①之理,常以近似认识对象之“象”显现缥缈对象之“意”而引人悟思,作为《庄子》核心概念的道与心及语体之一的卮言,即是以圆环、镜子、酒器等意象来喻示的②。
“以环喻道”是借圆环的贯通性破除是非之争辩,以其周期性破解生死之执念,终致生死寂灭,万物一齐。
“以镜喻心”则借镜子的容纳性与客观性,喻示人心若如镜子般保持平静、虚空便不易受制于物,由此提出“虚己以游世”的处世哲学。
卮是一种与圆环、镜子特征类似的圆融性和中空性酒器,其与日出、天倪、道枢等喻体亦无不同,皆是喻示作为道言的卮言。
即此而言,揭示《庄子》道、心、卮言之喻体特征,对于理解《庄子》的思想内涵有所助益。
一、得其环中:作为道之喻体的圆环“道”是道家的核心概念,近世以来,受西学影响而多被抽象地解释为万物的实体、规律、原理等。
中国古人则常将其具体地类比为空间及具有中空结构的事物,或是制作工艺所遵循的度量衡,或是圆环及圆环类事物③。
尤以圆环比喻道体最为常见,如《关尹子》:“圆尔道。
”④《庄子》:“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
宋明理学_内在论题及其哲学意蕴
编者按:宋明理学的思想价值,毋庸赘言。
近代以降,关于宋明理学已经有了一定的共识,对理学的研究也形成了一定的范式。
不过,近年来,学界一些学者试图突破现有的研究范式。
有鉴于此,本刊特组织了这组文章,以期展现学界在此问题上的不同思考。
杨国荣主张,研究者尽管应从理学话语本身入手,但不应为其所囿,而要实现一种“哲学的”透视与超越。
陈畅以《明儒学案》的学术性质为论题,表现了回归思想史“现场”以正本清源的努力。
刘梁剑具体讨论了黄宗羲思想的一个侧面,提出当代儒学面临新的穷理尽心的任务,其内隐的致思诉求则是在当下生活世界之中接续传统。
当然,以上观点并不代表本刊编辑部的立场。
宋明理学:内在论题及其哲学意蕴*杨国荣内容提要宋明理学作为一代思潮,有其自身的概念系统及论题。
从哲学的层面说,在“理”和“气”、“心”和“理”、“心”和“性”、以及“道心”和“人心”、“气质之性”和“天地之性”等概念之后,理学既讨论何物存在或何为世界的本原及根据这样一些天道之域的形而上问题,又追问“何为人”、“何为理想人格”以及“应当做什么”、“应当如何做”等人道之域的问题。
在更一般的层面上,其关切之点进一步指向“当然”与“实然”、“必然”、“自然”之间的关系。
后者既涉及中国哲学所讨论的天道与人道的关系,又在普遍的哲学论域中体现了本体论、伦理学与价值论的相互交融。
关键词宋明理学天道人道一宋明理学在中国思想的演化过程中占有重要的一页。
它的重要性不仅仅在于其内容,而且体现于其延续的历史时期。
如所周知,中国思想史上曾出现过一系列重要的思潮,包括先秦诸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接着就是宋明理学。
在这些思潮之中,宋明理学历时最久,前后差不多有近七百年的时间,跨越了宋、元、明等朝代。
由此,也可从一个侧面窥见其在中国思想史以及哲学史上的地位和重要性。
就一般的意义而言,理学以心性和天道为讨论对象。
如我们所知,从先秦开始,儒家就一直在追问性与天道。
这里的“性”首先与人的存在相联系,在引申的意义上,它同时涉及对人生意义的关切、精神世界的理解等问题;天道则主要是关涉世界之“在”,包括天地万物的发生及其存在的根据,等等。
洋务运动中的中体西用
体用之争,自古有之。
大体上说,“体”为本质,为内容,即事物的自身基础以及内在根据。
而“用”指的是形象、形式,是相对于“体”而言的外在现象。
通常,“体”代表原则、立场等根本,而“用”则被用来表示具体方法手段。
其实从主辅方面来说,似乎已经事先预示了“体本用末”的结论。
而在研究体用之争之前,不妨先讨论另一个与体用之争相关的,自古存之的命题——道器之辨。
道器之辩较之体用之争,似乎更加古老一些。
古人言:“道生万物”,又云:“道也者,通乎无上,详乎无穷,运乎诸生”。
这样的“道”,代表着万物本原,及世间一切永恒规律。
而正如“体”与“用”相对一样,“道”也是“器”的另一个孪生子。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万物与本性之原,即为“道”;一切有利用发明生活的实际学问,即为“器”。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重道轻器的思想牢牢占了上风。
有两个词可以明确说明态度:“以道御器”和“道本器末”。
圣人言:“安贫乐道”,强调“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即便身处陋巷也不改“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志向。
在古人看来,除却追求大道之外,其余一切身外之物都不值得为之停驻。
而对“道”更现实的解释,实际上应该是某种深深扎根于心底的美好理想——终极的善与美的。
从这点出发,古代的读书人把重点更多地放在了修身治国平天下之上,“学而优则仕”,将一生抱负寄托于朝堂之上,从而轻视了科学技术。
还因各种“奇技淫巧”会造成欲望膨胀,从而导致道德方面即“道”的沦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孔子所说的“君子不器”也包含了这方面的含义。
“器”者,各适启用然不能相通。
因此人不应成为某种器具,应该博学广泛,也可理解为人不应成为达成功利目的的手段。
一个真正的君子,理应致力于对“道”的追求,他的人生意义不应该是实用的、功利的。
因此这样的君子,有时候还被对人视为“无用”,但实际上,君子的“无用”正符合了重道轻器的要求。
但这样的看法缺陷在于割裂了“道”与“器”的联系,某些时候脱离群众、脱离实际的“道”并不符合实际利益的追求。
“道器之辩”与“体用之争”
“道器之辩”与“体用之争”“道器之辩”与“体用之争”“道器之辩”与“体用之争” ——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两点思考一、道器之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道”是一个最高的哲学范畴?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作为“天下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管子也说:“道也者,通乎无上,详乎无穷,运乎诸生” ,“道生天地”,还说:“闻一物以贯万物,谓之知道”?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即道是不能用我们通常的语言来描述的?他们所说的“道”有点像是包罗万象的统一性,是先天地之生的万物本原,或一切事物永恒规律的代表?“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与“道”相对的是“器”,指各种派生的、有形的或具体的事物?关于“道”与“器”的关系,我国近代学者郑观应的解释比较有代表性:所谓“道”,即“形而上者”,是万物与人性之本原,是治理国事之本;作为一种学问,“道”是“包含性命之原,通天人之故”的原理之学?所谓“器”,即“形而下者”,是万物,是有利于物质发明和实际生活之末;作为学问,指“一切气学、光学、化学、数学、重学、天学、地学、电学”等“后天形器之学”?关于道和器的关系,重道轻器的思想长期占上风?要么强调要“以道御器”,即要让器服从于道,服务于道?要么强调“道本器末”,即道是根本,其他一切是道的外在表现,器是从生、从属的东西?孔子明确主张“君子谋道不谋食”,讲究“安贫乐道”,即使处在“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知”的境地,也不改其志?既然道是“本”,器是“末”,那么在追求根本、注重高远的人看来,就应该重本轻末、重道轻器?积极地理解它的意义,在于强调求道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朝闻道,夕死可矣”也逐渐成为一种精神,激励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真理而献身?但是,“重道轻器”的原则并未能使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在“道”上有更大的作为?这是因为,一方面,它难以深入现实,难以被后人实行;另一方面它也没有使对道的探究有新的突破,带来的却是近现代以来中国思想文化的落伍?“重道轻器”原则的内在缺陷和历史局限性使得往往将理想混同于现实、理论脱离实际?具体表现为:首先,把“道”与“器”割裂开来,只看到道高于器、统率器的一面,没有看到道寓于器、依赖于器的一面;只强调要重道,却没有反思道从何来;只讲要“以道御器”,却不懂得具体的道也要生于器、受器的实际效果检验;等等?这样就难免产生很大的片面性?例如,由于重道轻器,又把道仅仅理解为“大道理”和道德原则,似乎只有搞政治、讲道德才是重道,而关心经济、研究科学技术等都与道无关?因而导致了轻视科学技术、生产创新等,甚至说技艺是“小人”的事业,为君子所不齿,视之为“奇技淫巧”、“雕虫小技”?《礼记·王制》说:“凡执技以事上者,不与士齿”;“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杀?”受这种观念的影响,科学技术研究在中国长期没有得到统治者应有的鼓励和重视,特别是自近代以来,根本就没有产生我国的现代科学、实验科学?这不能不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其次,过度抽象的“道”,至多表现了少数君子们的兴趣和志向,只有少数人才能达到卫道者所承认的思想境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要求太高、太难?将这些作为社会的理想和原则时,往往意味着脱离实际、脱离群众,不关心广大人民百姓的疾苦,更不尊重实践的现实和人民日常生活的境界,为后来的统治者以求“道”为名牺牲人们的现实利益,甚至“以理杀人”提供了口实?其三,对“道”的研究和阐述不注重科学的论证,完全依照主观先验的思维方式,不重视将其变成社会的普遍精神、方法、规则、程序、法制等?所以它在社会生活中,也只是支持“人治”而非“法治”的理论?尽管孔子认为应该“是人宏道,非道宏人”,但实际的结果却总是相反,“认人不认(道)理”、“重成事不重立规矩”成为一个影响深远的社会风尚,这不能不说是观念本身的缺陷所致?毫无疑问,“重道”本身是非常重要的?道是指根本道理、方向、道路、原则等大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好,当然就要犯大错误,出大问题,吃大亏?所以做事必须重道,对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轻率?但是,道本身不是先验的、一成不变的简单公式和绝对教条,对于我们说来,唯一正确的根本之道,是科学的真理体系和为“人”的价值原则?从历史上看,当“重道”原则被加以抽象片面的理解,并且被绝对化了的时候,往往比只知“重器”,即只从眼前现实出发、目光有些短浅但脚踏实地的思想境界还能够造成更大的危害?我国“文革”时期“左”的表现,把这一点发挥得最为充分:它不仅把高度政治化、道德化的“道”片面地当作唯一的“道”,用以排斥经济、生产、科学、技术、业务等等国计民生之道,而且对政治、道德之“道”本身,也采取了非常不负责任的实用主义态度,只求服务于一时的斗争需要,却缺乏科学、认真、细致的研究和建设,任凭少数人随心所欲地解释,使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之道也屡受践踏,结果是国家“道器两伤”?这种深刻的历史教训很值得深思?二、体用之争与“道器之辩”相联系的,还有“体用之争”?在古人那里,它们都属于对世界、人生和文化中“本末问题”的思考?大体上,“体”是指事物的自身存在、实体形态,也可以推广到事物的内在本质、结构、规律、属性等,是指相对于“用”而言的自身基础、内在根据、变化前提方面;“用”是指事物的外部联系、功能、作用、运动、表现等,总之是指相对于“体”而言的外在现象、过程及条件方面?前人将“体用”二字应用于社会生活和文化现象时,“体”往往就代表着立场、原则、目的等根本问题;“用”则是指具体方法、手段、条件等从属问题,二者之间有主辅之分?这种规定本身,似乎已经预示了“体本用末”、“重体轻用”的结论?“体用问题”作为重要议题,是在近代中华文化感到危急的时候?19世纪中叶,英国舰队凭借“坚船利炮”,以强盗式的侵略撞开了中华帝国闭锁的国门?在两次鸦片战争中,腐败的清政府一败再败,割地赔款,强制通商,丧权辱国,中华民族陷入空前危机之境地?面对资本主义以野蛮方式显现出的勃勃生机,坚守“仁、义、礼、智、信”之道的国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场民族救亡运动首先在思想界掀起?救亡运动的文化主旋律,很快就确定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救世主张?沈寿康在1896年4月《万国公报》上发表《匡时策》一文,说“夫中西学问,本自互有得失,为华人计,宜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同年8月,孙家鼐《议复开办京师大学堂折》也说:“应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薛福成则强调“取西人气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可见其最初的主张,是把西学当作拾遗补缺的手段?在不对祖宗的主体东西加以变革的前提下,仅仅对其枝节进行些修补,增加点新鲜玩意儿,这对于具有华夏中心主义传统偏见的中国,当然是最保险、阻力最小的革命或变革?两年后,张之洞按洋务派的观点对“中体西用”做了新的阐述:“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不必尽索之于经文,而必无悖乎经义?如其心圣人之心,行圣人之行,以孝悌忠信为德,以尊主庇民为政,虽朝运汽机,夕驰铁路,无害为圣人之徒也?”其说明的要点,在于将“中体西用”之说朝着有利于变革的方向引导,强调坚持“中学为体”时,不必事事拘泥于经文,只要本着中华传统的精神去做就行?这显然意在针对保守派的反对,为洋务运动作辩护?他还针对传统文化的变与不变的问题指出:“夫不可变者,伦纪也,非法制也;圣道也,非器械也;心术也,非工艺也?”认为“伦纪”、“圣道”、“心术”不可变,而“法制”、“器械”、“工艺”等则可因时势而变?总之,只有以“中学”为体为本,以“西学”为用为末,才是积极的、最佳的选择?中体西用的口号表明,在中国传统文化破裂氛围中成长起来的时代精英,一定程度上已经意识到了传统文化的弊端,并比较系统地反思、对比了中西文化?在内忧外患之中,他们认可了西方文化有其合理之处,有足以弥补中国文化的价值与作用,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以儒家精神为主体,合理吸收外来文化,重新建构民族文化?这一含有变革图强精神的口号,在当时产生了极大影响?梁启超后来评价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口号,为当时维新派的“流行语”,举国以为“至言”?从上述理论和后来的实践中,可以进一步观察出“体用”划分的性质?洋务运动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出现的自强运动?它以“中体西用”为理论纲领,以“师夷长技以制夷”为口号?在长达几十年的洋务运动中,一代名臣林则徐、魏源、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先后扮演了重要角色?洋务运动推动了中国近代工业从无到有,它在推动社会政治变革、传播先进科学技术、促进社会文化和思想观念变革等方面,也有一定的历史功绩?但它的最终失败,则留下了更深刻的历史教训?而且如果没有洋务运动的尝试,如果不经过这一"变器不变道"的器物改革阶段,那么,就不会有失败后痛苦的反省,也就很难后来旨在政治改革的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以及进行思想文化变革的新文化运动?有学者总结说:“1840年以来中国人向西方学习,经历了一个始而言技、继而言政、进而言教的过程,言教即主张学习西方自由、民主、平等等资产阶级观念?”从实际上看,“言技”可能遇到的阻力会最小,因为就如同我们目前的社会中,即使对现代化最深恶痛绝、对西方最反感的人,也大都不反对使用电话机、电视机、电冰箱等“洋货”一样;到了“言政”即政治体制改革的阶段,则会遇到较大的阻力,因为它将触动一部分人、特别是统治者的既得利益;“言教”,因为涉及人们普遍的、根本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触动的是最深层的基本观念,所以阻力必然会增至最大?如果说,在言技、言政阶段,改良派的主张还可以容纳在“中体西用”的纲领之中,那么,到言教阶段就再也不行了?而洋务派在历史发展到应该抛弃“中体西用”的时代仍固守着这个口号?结果是,洋务运动和“中体西用”这个口号一样地失败了,它们未能达到拯救中国、使之富强起来的目的?“言技”——“言政”——“言教”这一进程,既反映了吸收西方文化的层次,是由浅入深、逐步扩展开来的,不可能仅仅局限于原来仅仅“言技”的设想;同时也表明,关于“体”和“用”的区别,究竟什么是不可变移之“体”,什么是可以随心选择、为我所用之“用”在实际上是难以截然分明的?回顾早先的“体用之争”时,我们不能不看到它的局限性?割裂了体和用,即割裂了存在者和它的存在方式、事物的实体和它的功能属性、物质与精神、文化的本质内容和外在形式等等之间的联系?严复指出:“体用者,即一物而言之也,有牛之体则有负重之用,有马之体则有致远之用,未闻以牛为体以马为用者也?中西学之为异也,如其种人之面目然,不可强谓似也?故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并立,合之则两亡?”他看到了体用是就“一物而言”的,体乃用之体,用仍体之用,世界上的事物都是各有体用,由体而用,由用而体,不可分割的,一体之用和一用之体不可能分属二个不同的事物,恰如“人之面目然,不可强谓似也”?这一思想相当深刻?“中体西用”曾使整个思考方向重新堕入了“重道轻器”传统的轨道?以道为体,以器为用,意味着以体为本,以用为末?这样的“中体西用”说就必然只看到中西强弱差距的表面结果,而忽视了其中深层的历史文化原因,以为这种差距仅仅在于器用本身,缺少由此而引发的对“道”本身的科学反思?洋务运动“变器不变道”的改革,结果只能是使自己“舍本逐末”,把科学技术仅仅当作一时的权宜之计和“末级”手段,只把获得某些科技成果而不是发展和充分依靠科学技术当作目标?建国后,大跃进时期的全民大炼钢铁“赶英超美”、跑步进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共产主义时代也只能成为今天的笑谈?要使中国富强起来,究竟是同时着眼于解决主体自身的问题,还是仅仅着眼于外在的器用?对这一问题觉悟的迟早,解决它的条件是否具备,所采取的措施是否对头和有力,往往决定着社会成败?“中体西用”又以保守主义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文化传统,不仅对“中学”之“体”是否合乎时势,是否基本健全,是否属于“精华”,采取了不加批判地保留的态度,而且它还包含一种盲目乐观情绪,或者说是一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即对于中西文化比较,有所谓我们“物质文明落后,精神文明领先”的判断?这更导致了文化、思想与制度上的抱残守缺?“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曾使这种抱残守缺心态发展到了极致?纵观起来,由于“体用之争”本身缺少科学的深度和力度,所以只能停留于主观意向化的构想、设计和辩论之中?其中大量含混模糊、似是而非的概念和判断,使它难以产生更加深刻积极的、切实可行的结论?历史已经证明,在文化导向上,使用任何一种“体用分离”的观点作为基础,都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浅析王船山与李卓吾哲学观之异同
试论王船山与李卓吾哲学观之异同摘要:王船山与李卓吾是同一思想解放潮流中的关键人物,在哲学观点上有许多共同点。
但王船山对李卓吾有非常激烈的攻击,既来自他们思想本身的更深刻的差异,也来自特定的社会历史环境对学者治学立场的影响。
本文将通过对他们在当时主要的哲学命题上的观点的异同的比较,彰显其各自的哲学思想。
关键词:王船山;李卓吾;哲学思想;比较中图分类号:B249.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7387(2010)03-0012-04王船山与李卓吾生活的年代差不多相差一百年,一般学者都认为李卓吾与王船山同属于“启蒙学者”。
启蒙这个来自西方哲学的词语有很多歧义,但是人们都认为王、李在肯定了人的自然欲望方面与法国启蒙思想相似的共同之处。
不过,他们虽然都肯定人的自然欲望,仍然表现了各自不同的鲜明的学术个性。
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何异同?下文就从这个共同之处着手进行讨论。
一、理欲之辨王船山和李卓吾都肯定人的自然欲望,人们把李卓吾作为启蒙思潮的开创者,就是因为他第一个把人的自然欲望公开提示出来了。
卓吾认为,人的一切活动都从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出发,因而提出了“人必有私”论,私也就是追求对基本人生欲望的满足。
他说:“夫私者,人之心也。
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
”人的一切行为。
都是受到“私心”的激励,不论是农民、地主、学者还是官员,他们行为的出发点就是追求个人利益。
即使是孔子也是这样。
如果没有司寇的职位,没有宰相的权力,他就不会在鲁国停留,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儒生们都以三代之王无为而治的纯粹道德作为追求目标,鼓吹“无私”。
李卓吾认为都不过是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花言巧语而已。
他认为,大圣人也是人,不是神仙,他们也要吃饭,也要生存,因此不能“不能无势利之心”。
不仅个人。
而且国家的基本任务都要首先解决人的生存问题。
他发挥孟子对梁惠王自以为毛病“好货”、“好色”的肯定,并由此进行推演,认为:“王若无疾则已,倘别有他疾,皆是自独知而来。
儒家道德形而上学问题探究
07・传统伦理学・儒家道德形而上学问题探究康 宇 (黑龙江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 150080)[中图分类号]B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8862(2008)05-0070-05道德形而上学,主要解释了道德的普遍性与必然性的原理,它是道德哲学的基本问题之一。
在儒学的构成中,道德问题是贯穿其整个学说的主线,自然也留下了大量关于道德形而上学的系统论述。
经历了先秦时期的萌芽,宋明时期的发展,直至近现代的完善,儒家道德形而上学理论生成了自身独具的结构范式。
它通过对非感性世界的追问,为人们的道德生活与意义世界提供了源于生命内在自我领悟的终极关怀。
它从根本上决定了儒家道德理想、道德原则、道德评价、道德规范、道德序列以及道德修养的内涵。
一 儒家道德形而上学的内在依据先秦儒家认为,“道”与“德”是两个具有内在联系的独立意义范畴。
“道”原意为人行的路,与“行”字相通,以后引申出原则、规则、规矩、规律、道理或学说等多种意义。
孔子认为“道”是做人治国的根本原则:“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论语・述而》)在其看来,“道”是排于“德”与“仁”之前的最高概念。
孔子又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论语・里仁》)这里,孔子将“道”与人生的最高目标联系在一起,让人甘愿以命相易。
显然“道”具有了终极真理的意义,其形而上学特征已经非常明显。
“德”在先秦儒家的理解中特指德行、品德,实行原则的有益实践,只有至德之人才能体现至道。
“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礼记・中庸》)“德者,得也,行其道于心而不失之谓也。
行之于心而守之不失,则终始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
”(《四书章句集注・论语集注》)孟子认为,“德”是标志“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或本性。
人性源于天,但并不是每个人的固有之性都与天完全相合,只有“盛德之士”、“盛德之至”才与天完全统一。
因此,人只有内外双修才能最终生成“德”性。
儒家“道”与“德”范畴,在宋明时期得到了进一步深化。
国学经典解读 通幽明之道:王船山哲学的精神及其基本问题(四)
国学经典解读通幽明之道:王船山哲学的精神及其基本问题(四)四作为后宋明时代的哲学意识,王船山哲学终结(完成)了宋明哲学,同时也开启了一个新的哲学时代。
它之所以能够如此,主要得益于新的哲学视野。
而新的视野的形成往往是通过对于旧的视野的批判而获得的。
通过对于哲学史上有无之辨的反思,王船山发现了那种实体化的本体观念得以形成的根源,这就是那种奠基于"耳目之官"之上的图像化视野。
由于这种视野以视觉为中心,所以,它只能容纳当下经验中的"可见"(显)的可见者,而不能把握那一特定时刻中的隐者("不可见者"),也即不可见的东西;它把那种超越了其当时经验畛域的不可见者,抽象为"非存在",也即抽象的"无"。
当这种"无"被作为世界的本体,就产生了哲学史上的有无之辨,其实质是这种以视觉为中心的图像化视野导致了人为构造的实体化存在的幻象。
王船山发现,一切实体化存在的幻象得以产生的根源,就在于割裂了生活经验中隐显、也即可见与不可见之间的持续的交互作用或动态的统一性。
因此,回归真实的存在,在王船山那里,就具体表现为这样一种要求:沟通隐显或者说维护可见与不可见之间的动态统一性。
王船山认为,先秦人对于"形而上"与"形而下"的区分,正是指明了沟通可见与不可见的两种不同的当然之道:形而上是以思为中心从可见通向不可见的当然之道,而形而下则是以感性实践("践下")的方式使不可见的东西得以与可见相遇。
它们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可见与不可见的自然、王船山发现,先秦儒家对于存在的沉思完全不是通过有无的话语来进行的,事实上,在《易传》"但云知幽明(隐显)之故,而不云知有无之故"的事实中,王船山发现了一种与图像化视觉视野完全不同的哲学视域,这就是以隐显为中心的视域。
戴震对程朱理学“道的理化”之驳斥
太极 只是天地万物之理 。……未有天 地之先 , 毕竟也只有理。 ( 《 朱子语类》 卷一) 要之 , 也 先 有 理 。 ……且 如 万一 山河 大地都陷了, 毕竟理却只在这里。 ( 《 朱子语 类》 卷一 )
“ 道” 由“ 道路 ” 或“ 导 引” 之“ 道” 转 变 为“ 所 以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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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图分 类 号 : B 2 4 9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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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理之 学 ” 。[ 2 1 这 种 情形 在 朱 子那 里 得 到 了充 分 表
是 中 国古 代哲 学 中的最 高范 畴 。道 的最初 含义 是道
开 始使 用 。 试 看程 颐 和朱 熹 的有关 言论 。 程颐 与弟 子
这 样 问答 : “ 问‘ 天道 如何 ? ’ 日: ‘ 只是 理 . 理便 是天 道
路, 《 说文 解 字》 : “ 道, 所 行道 也 。” 《 尔雅 ・ 释官》 : “ 一
其一 , 宋 明儒 者将 原 始儒 学 的 “ 明道 之学 ” 转 化
成了“ 明理 之 学 ” , 遗 失 了“ 道” 本 来 具有 的“ 生生” 之
意 。 由此 , 必 然使 儒 学从 作 为其 “ 生存之根” 的 人伦
日用 中滑 脱 出来 , 与 现 实 生 活 日渐 隔膜 。 于是 , 儒
现:
戴震 ( 1 7 2 3 — 1 7 7 7 ) 是 中 国十 八 世 纪一 位具 有 重
大理 论 贡献 的学 问家 、 思想 家 . 其哲学 思想 集 中体现
于《 孟子 字 义疏证 》 [ 1 】 。在本 体论 上 , 戴 震 最大 的特 点 是“ 破立” 双修 , 即从 “ 破” 和“ 立” 两 个 方 面来 建 构 自 己的思 想 体 系 。一 方 面 , 他把 中 国古代 的 阴 阳五行
道器之辨中的三种范式及其转换
道器之辨中的三种范式及其转换摘要:道器之辨在中国哲学发展史上形成了三种理论范式并实现了范式转换,即从汉唐宇宙生成论范式下的“道先器后”说转换为宋明本体论范式下的“道体器用”说,进而在明清之际转换为生存论范式下的“治器显道”说,而生存论范式开启了人文主义视野和趋时更新的开放价值取向。
关键词:道器;范式;范式转换;孔颖达;朱熹;王夫之中图分类号:B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3882(2010)06-0014-07道器以一对范畴的形式出现首见于《易传?系辞上》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和此句密切相关的是《系辞》中另两句话,“一阴一阳之谓道”和“形乃谓之器”。
单从字面上,这三句中至少涉及道与器、形而上与形而下、形与道器、阴阳与道一系列范畴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中国哲学发展史上关于道器之辨的争论,正是围绕着上述范畴而进一步展开的。
张立文认为,中国哲学史上的道器观主要有器体道用、道体器用、道不离器、道器统一等几种观点,并将历史上的道器之辨总结为“有无范畴转化”的横向进程和“道器上联阴阳、下行心物”的纵向进程。
张氏从范畴史的角度,对中国哲学发展中的道器之辨做了体系性的总结,但以横向、纵向的结构总结道器之辨,主要是涵盖了汉唐儒学和宋明理学的观点,而淡化了明清哲学道器观的革新意义。
吴根友师主要着眼于明清之际的哲学转型,认为由宋至明清道器观是从“崇道黜器”到“由器求道”,标志着传统价值观向近代性“崇新求变尚奇”价值观的转变。
陈?S特别注意到宋明理学由于道的理化,而以理气之辨取代了道器之辨,这样道器之辨其实存在着宇宙论和存在论视域的不同,并认为船山的道器论开启了不同于以往形而上学框架的后形而上学视域,陈?S的研究方法和解释都富有新意,但形而上学与后形而上学对举都是西方哲学语境下的概念,其应用有边界和限制。
本文试图引入“范式”和“范式转换”的概念,认为在道器及其相关范畴的研究中,从汉唐儒学到宋明理学再到明清之际哲学形成了各自的理论范式并实现了范式的转换,并抽取三种理论范式的代表人物孔颖达、朱熹、王船山同时兼及其他哲学家的道器观进行阐述。
道法术器,四种维度
道法术器,四种维度道法术器,四种维度——中国经典的方法论。
道、法、术、器、势。
道是根本性的规律;法是一般性的原则;术是具体的实践方法;器是工具;势是当前的客观条件和形势。
韩非子说,抱法处势而用术。
道是天道,是自然的;法是人定的。
比喻饮食男女这两件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是天道;餐桌礼仪,婚姻制度,则是人为的礼法和规矩,是为群体的利益和秩序服务的。
法应该是循道的。
《孙子兵法》上说: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术是实际操作中的方式方法。
是实践性的,是要知行合一的。
“道理都懂,还是过不好这一生”,“一看就会,一做就废”,“闻理似悟,遇境则迷”,这都是没有真正掌握术的表现。
也就是没有真正的知、懂、悟,因为知行是合一的。
关于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器和术是相伴的。
洞察并遵循天道,建立法则,掌握方法和技术,基于形势,运用工具。
道是不易的;法是简易的;术是变易的。
法不应叛道,术不得逾法。
术的最高境界是:面对行为和操作上的无限自由度,随心所欲,不逾矩;无为而无不为。
自古以来的中医、兵法、诗歌的大家无不如此。
法无定法,万法归一。
这也体现出了世界的普遍联系性,这种普遍联系性的根源是“道生万物”。
具体到个例,打个比方吧:两个人开车从西安去北京,一个开着奥迪,一个开着奥拓,请问谁先到北京呢?很多人会说奥迪先到,因为奥迪比奥拓好。
其实不一定,开奥迪的这个人如果是个新手,开奥拓的这个人是一个赛车冠军的老司机呢,那很可能奥拓也会先到。
开奥迪车和奥拓车这叫做器的差别,器是最低层次的,器好并不一定结果会好。
驾驶技术称为术,术高于器。
所以老司机可能开着烂的车,但可能先到。
如果我再把这个比喻深入一步呢,开奥迪的人车也好,驾驶技术也比奥拓好,那请问他就必然会先到吗?哈哈,也不一定。
很可能你车好,驾驶技术好,但是他选择走的是国道或者乡村小道。
开奥拓的这个人选择的是高速公路。
奥拓依然有可能先到。
选择什么样的路,这叫做法,法叫做路径,你的选择,你的决策,这是法。
道器交济_形而上下之中_周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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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彳 从 止 乃 从 行 从 止 之 省 形 乍 行 乍 止 也 道 字 之 活 器 用 包 括 食 器 飲 器 炊具衣具 耕具 漁具 兵 器 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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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辩证法
道家辩证法全文共四篇示例,供读者参考第一篇示例:道家辩证法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一种辩证思维方法,源自道家哲学,是道家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道家辩证法强调阴阳平衡、事物的对立统一、变化无常等观念,可以帮助人们认识世界、解决问题、改进自身。
本文将从道家辩证法的概念、原理和应用等方面进行探讨。
一、概念道家辩证法是道家哲学的一种思维方式,包括了观念的对立统一、变化的无常、事物的非对立等观念。
道家辩证法认为,事物的存在是相互依存、互相联系、互相作用的。
事物之间存在着对立统一的关系,互相对立的事物又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相互制约。
而在这种对立关系中,事物又会不断地发生变化和演化,因此道家辩证法也强调变化的无常。
道家辩证法还强调事物的非对立,即认为绝对对立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唯有相对对立;事物之间虽然存在对立,但也存在着共性和联系,因此事物之间并非完全对立的。
在这种非对立中,事物才能够互相融合、互相发展,形成更加完善的整体。
道家辩证法是一种宏观地看待事物的思维方式,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世界、解决问题。
二、原理道家辩证法的原理主要包括了阴阳平衡、对立统一、变化无常、事物非对立等观念。
阴阳平衡是道家辩证法的基本原则之一,认为事物的存在是由阴阳两极构成的,而且阴阳之间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关系。
只有在阴阳平衡的状态下,事物才能够得到发展和进步。
当阴阳失衡时,事物就会出现问题,带来不良影响。
要保持事物的健康发展,就需要保持阴阳的平衡。
对立统一则是指事物中存在着相互对立的两个方面,但这两个方面又不是绝对对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
在对立统一中,两个方面是相互促进、相互作用的,从而形成更加复杂和完整的事物。
对立统一的观念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事物、解决问题。
变化无常则是道家辩证法的另一个重要原则,强调事物的发展是不确定、不稳定的,事物会不断地发生变化和演化。
这种变化是自然而然的,存在于事物的内在。
人们要对事物持有一种开放的态度,接受变化和发展,从中寻找机会与挑战。
中国哲学史三种诠释范式论析
中国哲学史三种诠释范式论析中国哲学史的诠释理性经历了工具理性、价值理性、工具与价值结合的三种类型。
对于中国哲学史的诠释方式,工具理性将其视为一种形下知识和把握对象世界的手段;价值理性将其视为一种形上智慧和发展自我、培养理想人格的理论;工具与价值结合的理性则将其视为知识和智慧的统一,或者说是知识论和形而上智慧的统一。
为便于讨论,首先有必要简要界定“知识”和“智慧”两个概念。
知识是对感性经验的陈述,是用名言世界即概念、判断、推理等理论思维所呈现的认识成果。
而智慧着重关注的是形上之域,是关于宇宙人生根本原理的把握,是关于性与天道的理论。
知识的特点是抽象,可以分析,因而能够为名言世界区分、把握;而智慧要把握具体,体现综合的特点,难以为名言世界把握,主要靠理性的直觉去把握。
知识和智慧的这种矛盾对立,在西方近代哲学体现为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对立。
双方的这种紧张、对立,随着西学东渐,在王国维那儿就凸显为“可信者”与“可爱者”的矛盾,即“可信者不可爱”“可爱者不可信”。
知识与智慧的这种矛盾因王国维的感触而在我国思想文化界长期发酵,最终引发了20世纪20年代初的科玄论战。
知识和智慧的这种紧张,不但影响哲学家们的哲学理论研究,也影响他们对中国哲学史诠释理性的选择。
一、以工具理性诠释中国哲学史新中国成立以来,几部有影响力的中国哲学史教材,如任继愈主编的4卷本的《中国哲学史》,孙叔平编著的两卷本的《中国哲学史稿》,肖萐父、李锦全主编的两卷本《中国哲学史》都以工具理性的方式诠释中国哲学史。
限于篇幅,这里只阐述肖?父、李锦全主编的两卷本《中国哲学史》如何以“认识史”的视角即工具理性的视角对中国哲学史的诠释方法进行拓展。
改革开放以来,就中国哲学史的研究而言,最显著的变化就是转向“认识史”的诠释方式。
陈卫平认为,20世纪80年代中国哲学史学者基本上将哲学史作为“认识史”去诠释,而到了90年代,则渐渐将哲学史作为“智慧”去诠释。
《孟子》的论辩艺术技巧.doc
《Jfc子》的论辩艺术技巧孟子是战国时代首屈一指.技压群雄的论辩大师,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天才的雄辩家。
善于论辩是《孟子》最突出的艺术特点,其论辩艺术技巧主要有回避术、转换术,求同求、擒纵术,圈套术、包抄术,比附术、诡辩术,追问术、反诘术,铺陈术.排比术等,可谓集先秦论辩艺术之大成。
下面我整理了《孟子》的论辩艺术技巧,一起了解吧。
孟子的辩论技巧一、回避术、转换术孟子在游说国君和与人论辩时,难免遇到对方提出一些自己不愿回答或难以回答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孟子便采用回避术和转换术。
如著名的"齐桓晋文之事章〃(《梁惠王上》).记录的是孟子和齐宣王的一场谈话和论辩。
一开始是齐宣王发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丫是要孟子给他讲讲齐桓公、晋文公这两大春秋霸主称霸的事理。
我们知道,孟子是主张"王道〃、反对"霸道"的,并且认为〃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气《告子下》),对齐宣王的这一问题,孟子显然是不愿谈的, 他岂能将"罪人〃的罪过当功劳宣扬并让齐宣王效尤!那么,孟子此刻该怎么办呢?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考,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
无以,则王乎丫他很干脆地回避了对方的问题,乂迅速转换了话题,这就是所谓回避术和转换术。
在这里,孟子是以假装不知进行回避的,所说并非实话。
据《论语》所载,孔子与其弟子曾多次谈到齐桓.晋文,一则曰〃晋文公《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i裔“;二则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以答子路;三则fcT管仲相桓公,霸诸侯,匡天下,民到于今而受其赐, 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以答子贡(均见《宪问》);且孔子作《春秋》以授弟子,怎么能说仲尼之徒无道其事是以无传呢?在《孟子》中,他自己也多次与人谈及桓、文,如〃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公孙丑上》)/ 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公孙丑下》)/晋之《乘九楚之《木寿机》,鲁之《春秋九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
道器之辨与体用之争
道器之辩”与“体用之争”——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两点思考(公共管理学院 04级行政管理专业田云章)一、道器之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道”是一个最高的哲学范畴。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作为“天下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管子也说:“道也者,通乎无上,详乎无穷,运乎诸生” ,“道生天地”,还说:“闻一物以贯万物,谓之知道”。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即道是不能用我们通常的语言来描述的。他们所说的“道”有点像是包罗万象的统一性,是先天地之生的万物本原,或一切事物永恒规律的代表。“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与“道”相对的是“器”,指各种派生的、有形的或具体的事物。关于“道”与“器”的关系,我国近代学者郑观应的解释比较有代表性:所谓“道”,即“形而上者”,是万物与人性之本原,是治理国事之本;作为一种学问,“道”是“包含性命之原,通天人之故”的原理之学。所谓“器”,即“形而下者”,是万物,是有利于物质发明和实际生活之末;作为学问,指“一切气学、光学、化学、数学、重学、天学、地学、电学”等“后天形器之学”。关于道和器的关系,重道轻器的思想长期占上风。要么强调要“以道御器”,即要让器服从于道,服务于道。要么强调“道本器末”,即道是根本,其他一切是道的外在表现,器是从生、从属的东西。孔子明确主张“君子谋道不谋食”,讲究“安贫乐道”,即使处在“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知”的境地,也不改其志。既然道是“本”,器是“末”,那么在追求根本、注重高远的人看来,就应该重本轻末、重道轻器。积极地理解它的意义,在于强调求道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朝闻道,夕死可矣”也逐渐成为一种精神,激励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真理而献身。但是,“重道轻器”的原则并未能使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在“道”上有更大的作为。这是因为,一方面,它难以深入现实,难以被后人实行;另一方面它也没有使对道的探究有新的突破,带来的却是近现代以来中国思想文化的落伍。“重道轻器”原则的内在缺陷和历史局限性使得往往将理想混同于现实、理论脱离实际。具体表现为:首先,把“道”与“器”割裂开来,只看到道高于器、统率器的一面,没有看到道寓于器、依赖于器的一面;只强调要重道,却没有反思道从何来;只讲要“以道御器”,却不懂得具体的道也要生于器、受器的实际效果检验;等等。这样就难免产生很大的片面性。例如,由于重道轻器,又把道仅仅理解为“大道理”和道德原则,似乎只有搞政治、讲道德才是重道,而关心经济、研究科学技术等都与道无关。因而导致了轻视科学技术、生产创新等,甚至说技艺是“小人”的事业,为君子所不齿,视之为“奇技淫巧”、“雕虫小技”。《礼记·王制》说:“凡执技以事上者,不与士齿”;“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杀。”受这种观念的影响,科学技术研究在中国长期没有得到统治者应有的鼓励和重视,特别是自近代以来,根本就没有产生我国的现代科学、实验科学。这不能不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其次,过度抽象的“道”,至多表现了少数君子们的兴趣和志向,只有少数人才能达到卫道者所承认的思想境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要求太高、太难。将这些作为社会的理想和原则时,往往意味着脱离实际、脱离群众,不关心广大人民百姓的疾苦,更不尊重实践的现实和人民日常生活的境界,为后来的统治者以求“道”为名牺牲人们的现实利益,甚至“以理杀人”提供了口实。其三,对“道”的研究和阐述不注重科学的论证,完全依照主观先验的思维方式,不重视将其变成社会的普遍精神、方法、规则、程序、法制等。所以它在社会生活中,也只是支持“人治”而非“法治”的理论。尽管孔子认为应该“是人宏道,非道宏人”,但实际的结果却总是相反,“认人不认(道)理”、“重成事不重立规矩”成为一个影响深远的社会风尚,这不能不说是观念本身的缺陷所致。毫无疑问,“重道”本身是非常重要的。道是指根本道理、方向、道路、原则等大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好,当然就要犯大错误,出大问题,吃大亏。所以做事必须重道,对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轻率。但是,道本身不是先验的、一成不变的简单公式和绝对教条,对于我们说来,唯一正确的根本之道,是科学的真理体系和为“人”的价值原则。从历史上看,当“重道”原则被加以抽象片面的理解,并且被绝对化了的时候,往往比只知“重器”,即只从眼前现实出发、目光有些短浅但脚踏实地的思想境界还能够造成更大的危害。我国“文革”时期“左”的表现,把这一点发挥得最为充分:它不仅把高度政治化、道德化的“道”片面地当作唯一的“道”,用以排斥经济、生产、科学、技术、业务等等国计民生之道,而且对政治、道德之“道”本身,也采取了非常不负责任的实用主义态度,只求服务于一时的斗争需要,却缺乏科学、认真、细致的研究和建设,任凭少数人随心所欲地解释,使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之道也屡受践踏,结果是国家“道器两伤”。这种深刻的历史教训很值得深思。二、体用之争与“道器之辩”相联系的,还有“体用之争”。在古人那里,它们都属于对世界、人生和文化中“本末问题”的思考。大体上,“体”是指事物的自身存在、实体形态,也可以推广到事物的内在本质、结构、规律、属性等,是指相对于“用”而言的自身基础、内在根据、变化前提方面;“用”是指事物的外部联系、功能、作用、运动、表现等,总之是指相对于“体”而言的外在现象、过程及条件方面。前人将“体用”二字应用于社会生活和文化现象时,“体”往往就代表着立场、原则、目的等根本问题;“用”则是指具体方法、手段、条件等从属问题,二者之间有主辅之分。这种规定本身,似乎已经预示了“体本用末”、“重体轻用”的结论。“体用问题”作为重要议题,是在近代中华文化感到危急的时候。19世纪中叶,英国舰队凭借“坚船利炮”,以强盗式的侵略撞开了中华帝国闭锁的国门。在两次鸦片战争中,腐败的清政府一败再败,割地赔款,强制通商,丧权辱国,中华民族陷入空前危机之境地。面对资本主义以野蛮方式显现出的勃勃生机,坚守“仁、义、礼、智、信”之道的国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场民族救亡运动首先在思想界掀起。救亡运动的文化主旋律,很快就确定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救世主张。沈寿康在1896年4月《万国公报》上发表《匡时策》一文,说“夫中西学问,本自互有得失,为华人计,宜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同年8月,孙家鼐《议复开办京师大学堂折》也说:“应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薛福成则强调“取西人气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可见其最初的主张,是把西学当作拾遗补缺的手段。在不对祖宗的主体东西加以变革的前提下,仅仅对其枝节进行些修补,增加点新鲜玩意儿,这对于具有华夏中心主义传统偏见的中国,当然是最保险、阻力最小的革命或变革。两年后,张之洞按洋务派的观点对“中体西用”做了新的阐述:“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不必尽索之于经文,而必无悖乎经义。如其心圣人之心,行圣人之行,以孝悌忠信为德,以尊主庇民为政,虽朝运汽机,夕驰铁路,无害为圣人之徒也。”其说明的要点,在于将“中体西用”之说朝着有利于变革的方向引导,强调坚持“中学为体”时,不必事事拘泥于经文,只要本着中华传统的精神去做就行。这显然意在针对保守派的反对,为洋务运动作辩护。他还针对传统文化的变与不变的问题指出:“夫不可变者,伦纪也,非法制也;圣道也,非器械也;心术也,非工艺也。”认为“伦纪”、“圣道”、“心术”不可变,而“法制”、“器械”、“工艺”等则可因时势而变。总之,只有以“中学”为体为本,以“西学”为用为末,才是积极的、最佳的选择。中体西用的口号表明,在中国传统文化破裂氛围中成长起来的时代精英,一定程度上已经意识到了传统文化的弊端,并比较系统地反思、对比了中西文化。在内忧外患之中,他们认可了西方文化有其合理之处,有足以弥补中国文化的价值与作用,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以儒家精神为主体,合理吸收外来文化,重新建构民族文化。这一含有变革图强精神的口号,在当时产生了极大影响。梁启超后来评价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口号,为当时维新派的“流行语”,举国以为“至言”。从上述理论和后来的实践中,可以进一步观察出“体用”划分的性质。洋务运动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出现的自强运动。它以“中体西用”为理论纲领,以“师夷长技以制夷”为口号。在长达几十年的洋务运动中,一代名臣林则徐、魏源、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先后扮演了重要角色。洋务运动推动了中国近代工业从无到有,它在推动社会政治变革、传播先进科学技术、促进社会文化和思想观念变革等方面,也有一定的历史功绩。但它的最终失败,则留下了更深刻的历史教训。而且如果没有洋务运动的尝试,如果不经过这一"变器不变道"的器物改革阶段,那么,就不会有失败后痛苦的反省,也就很难后来旨在政治改革的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以及进行思想文化变革的新文化运动。有学者总结说:“1840年以来中国人向西方学习,经历了一个始而言技、继而言政、进而言教的过程,言教即主张学习西方自由、民主、平等等资产阶级观念。”从实际上看,“言技”可能遇到的阻力会最小,因为就如同我们目前的社会中,即使对现代化最深恶痛绝、对西方最反感的人,也大都不反对使用电话机、电视机、电冰箱等“洋货”一样;到了“言政”即政治体制改革的阶段,则会遇到较大的阻力,因为它将触动一部分人、特别是统治者的既得利益;“言教”,因为涉及人们普遍的、根本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触动的是最深层的基本观念,所以阻力必然会增至最大。如果说,在言技、言政阶段,改良派的主张还可以容纳在“中体西用”的纲领之中,那么,到言教阶段就再也不行了。而洋务派在历史发展到应该抛弃“中体西用”的时代仍固守着这个口号。结果是,洋务运动和“中体西用”这个口号一样地失败了,它们未能达到拯救中国、使之富强起来的目的。“言技”——“言政”——“言教”这一进程,既反映了吸收西方文化的层次,是由浅入深、逐步扩展开来的,不可能仅仅局限于原来仅仅“言技”的设想;同时也表明,关于“体”和“用”的区别,究竟什么是不可变移之“体”,什么是可以随心选择、为我所用之“用”在实际上是难以截然分明的。回顾早先的“体用之争”时,我们不能不看到它的局限性。割裂了体和用,即割裂了存在者和它的存在方式、事物的实体和它的功能属性、物质与精神、文化的本质内容和外在形式等等之间的联系。严复指出:“体用者,即一物而言之也,有牛之体则有负重之用,有马之体则有致远之用,未闻以牛为体以马为用者也。中西学之为异也,如其种人之面目然,不可强谓似也。故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并立,合之则两亡。”他看到了体用是就“一物而言”的,体乃用之体,用仍体之用,世界上的事物都是各有体用,由体而用,由用而体,不可分割的,一体之用和一用之体不可能分属二个不同的事物,恰如“人之面目然,不可强谓似也”。这一思想相当深刻。“中体西用”曾使整个思考方向重新堕入了“重道轻器”传统的轨道。以道为体,以器为用,意味着以体为本,以用为末。这样的“中体西用”说就必然只看到中西强弱差距的表面结果,而忽视了其中深层的历史文化原因,以为这种差距仅仅在于器用本身,缺少由此而引发的对“道”本身的科学反思。洋务运动“变器不变道”的改革,结果只能是使自己“舍本逐末”,把科学技术仅仅当作一时的权宜之计和“末级”手段,只把获得某些科技成果而不是发展和充分依靠科学技术当作目标。建国后,大跃进时期的全民大炼钢铁“赶英超美”、跑步进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共产主义时代也只能成为今天的笑谈。要使中国富强起来,究竟是同时着眼于解决主体自身的问题,还是仅仅着眼于外在的器用?对这一问题觉悟的迟早,解决它的条件是否具备,所采取的措施是否对头和有力,往往决定着社会成败。“中体西用”又以保守主义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文化传统,不仅对“中学”之“体”是否合乎时势,是否基本健全,是否属于“精华”,采取了不加批判地保留的态度,而且它还包含一种盲目乐观情绪,或者说是一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即对于中西文化比较,有所谓我们“物质文明落后,精神文明领先”的判断。这更导致了文化、思想与制度上的抱残守缺。“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曾使这种抱残守缺心态发展到了极致。纵观起来,由于“体用之争”本身缺少科学的深度和力度,所以只能停留于主观意向化的构想、设计和辩论之中。其中大量含混模糊、似是而非的概念和判断,使它难以产生更加深刻积极的、切实可行的结论。历史已经证明,在文化导向上,使用任何一种“体用分离”的观点作为基础,都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第二章 道器关系..
(二)道器关系 • 1、重道并非轻器 • 2、道器一体 • (1)以道说器, 器以载道 • (2)以器观道, 道者,器之道 • 3、道亦有道,器 亦有道 • 4、道器层次论 • 5、道器互动
“道未尝离乎器,道亦是器之理。” “须知器即道,道 即器,莫离道而言器也。” 认为道器原不相离,道不能 离开器,器亦不能离开道。二者相互联结,相互依存。其 二,道寓于器中。朱熹说:“愚谓之道器一也。示人以器, 则道在其中。” “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说这形而 下之器中便有那形而上之道。” 意思是:道寓器中,道 器相互渗透,道通过器才能体现,有器才能安顿,离器, 道是无法体现的,也是无法安顿的。道亦器,器亦道,道 器是统一的。正如朱熹本人所说:“愚谓道器之名虽异, 然其实一物也。”
第二章
道器关系
——中国古代设计中物质与思维的关系
第二章
道器关系
(一)从天人合一说起 (二)道器关系
第二章 道器关系——中国古代设计中物质与思维的关系
(一)从天人合
一说起
(二)道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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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器关系——中国古代设计中物质与思维的关系
(一)从天人合
一说起
(一)从天人合一说起
1、天人合一时中国哲学的总纲。 2 、如何理解天和人 ①、以《尚书》为代表的“天工人代” ②、董仲舒的“天人相副”,天人感应。 ③、刘禹锡的“天人交相胜”的观点 ④、宋应星的“天工开物” ⑤、中国古代造物“象法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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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器关系——中国古代设计中物质与思维的关系
(一)从天人合一说
起
(1)以道说器,器以载道
②老子的道器关系
(二)道器关系 • 1、重道并非轻器 • 2、道器一体 • (1)以道说器, 器以载道 • (2)以器观道, 道者,器之道 • 3、道亦有道,器 亦有道 • 4、道器层次论 • 5、道器互动
范式转换视野下的道器之辨
范式转换视野下的道器之辨
陈屹
【期刊名称】《内蒙古社会科学》
【年(卷),期】2011(032)002
【摘要】从程朱理学到明清之际的王船山,中国哲学发展史上的道器之辨实现了一次范式转换,即从程朱理学本体论范式下的"道体器用"说转换为明清之际王船山生存论范式下的"治器显道"说,而生存论范式开启了不同于伦文主义的人文主义新视野.
【总页数】4页(P92-95)
【作者】陈屹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B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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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器之辨中的三种范式及其转换摘要:道器之辨在中国哲学发展史上形成了三种理论范式并实现了范式转换,即从汉唐宇宙生成论范式下的“道先器后”说转换为宋明本体论范式下的“道体器用”说,进而在明清之际转换为生存论范式下的“治器显道”说,而生存论范式开启了人文主义视野和趋时更新的开放价值取向。
关键词:道器;范式;范式转换;孔颖达;朱熹;王夫之中图分类号:B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3882(2010)06-0014-07道器以一对范畴的形式出现首见于《易传?系辞上》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和此句密切相关的是《系辞》中另两句话,“一阴一阳之谓道”和“形乃谓之器”。
单从字面上,这三句中至少涉及道与器、形而上与形而下、形与道器、阴阳与道一系列范畴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中国哲学发展史上关于道器之辨的争论,正是围绕着上述范畴而进一步展开的。
张立文认为,中国哲学史上的道器观主要有器体道用、道体器用、道不离器、道器统一等几种观点,并将历史上的道器之辨总结为“有无范畴转化”的横向进程和“道器上联阴阳、下行心物”的纵向进程。
张氏从范畴史的角度,对中国哲学发展中的道器之辨做了体系性的总结,但以横向、纵向的结构总结道器之辨,主要是涵盖了汉唐儒学和宋明理学的观点,而淡化了明清哲学道器观的革新意义。
吴根友师主要着眼于明清之际的哲学转型,认为由宋至明清道器观是从“崇道黜器”到“由器求道”,标志着传统价值观向近代性“崇新求变尚奇”价值观的转变。
陈?S特别注意到宋明理学由于道的理化,而以理气之辨取代了道器之辨,这样道器之辨其实存在着宇宙论和存在论视域的不同,并认为船山的道器论开启了不同于以往形而上学框架的后形而上学视域,陈?S的研究方法和解释都富有新意,但形而上学与后形而上学对举都是西方哲学语境下的概念,其应用有边界和限制。
本文试图引入“范式”和“范式转换”的概念,认为在道器及其相关范畴的研究中,从汉唐儒学到宋明理学再到明清之际哲学形成了各自的理论范式并实现了范式的转换,并抽取三种理论范式的代表人物孔颖达、朱熹、王船山同时兼及其他哲学家的道器观进行阐述。
一、引论“范式”一词是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的概念,即从paradigm翻译而来。
它主要是指一定历史时期的科学共同体所公认的科学实践的范例,“它们包括定律、理论、应用和仪器在一起――为特定的连贯的科学研究的传统提供模型。
”从这一点看,将“范式”视作某一时期的哲学家群体所共同认可和遵循的学术传统、思维形态、价值信念也未尝不可。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笔者将范式概念应用于中国哲学发展中的道器关系研究。
孔颖达《周易正义》中,在汉唐儒学主流的“无形生有形”的元气宇宙论范式下,提出了“道先器后”说。
此种范式下的道器观,无法从根本上凸显儒家之道和佛、道两家的区别,特别是无法保证儒家伦理和道德规范的必然性和恒常性,及至宋明,为朱熹所代表的理本体论哲学范式所取代,即出现了范式的转换。
“理”本体论,强调的是以“理”为本、为体,“本体”是根本究竟的意思,表征的是万事万物得有存在和生成的逻辑起点、终极根据和必然规律。
从而,道器的关系也不再是时间生成上的先后关系,而是体用关系,即“道体器用”说。
道在逻辑上先于器,是器之为器的所以然和当然之则,由于以理为道,道器范畴又表现为理气范畴和理物范畴。
随着理学的官方化和意识形态化,理本体论的范式的危机也随之出现,其存理而遗人,导致了人的伦理异化;同理学相互激荡的心学,及至阳明后学也沦为空谈心性。
适逢明清巨变,知识分子普遍反思宋明理学的弊端,针对后期理学的桎梏化、心学良知的知觉化,而现实的生活世界、人的生存及其历史性生存意义被遮蔽。
船山以“天地之生,以人为始……自然者天地,主持者人”的卓越创见,在人文主义的视野下开启了不同于理本体论范式的生存论范式,从人的生存和践行出发,以天为器、以人为道,在以“人文化成天下”的历史过程中人道得以彰显和流行,其道器观即是“治器显道”说。
二、宇宙生成论范式下的“道先器后”说汉唐之际,在《易传》经学范畴内,对道器关系进行论述的当首推孔颖达。
其在《周易正义序》中,从《易纬?乾凿度》的宇宙论出发,而论及《系辞》中的道器关系。
《易纬?乾凿度》在《系辞》的宇宙生成论中融入了道家的宇宙观,将“易有太极”的“易”视为更为原初的“太易”,对应于“无形”或“道”,而“太极”则是“有”、是元气混而为一、天地未分时的状态,包含太初、太始和太素。
这样,“易有太极”其实就是“无中生有”,于是便有“太易一太极(太初、太始、太素)一阴阳二气与天地一四象一八卦以致器物”的宇宙生成序列。
孔颖达正是秉持这样的宇宙生成论而说道器关系,“道”就是“无形”的领域,而“器”就是“有形”的领域。
“无形”而生“有形”,即是道生器。
从宇宙生成次序上讲是“道先器后”,其背后的理论范式也可界定为“无形生有形”的元气宇宙论。
孔颖达在疏解《系辞》中“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时,进一步强化了其“道先器后”说。
道是无体之名,形是有质之称。
凡有从无而生,形由道而立,是先道而后形,是道在形之上,形在道之下。
故自形外已上者谓之道也,自形内而下者谓之器也。
形虽处道器两畔之际,形在器,不在道也。
既有形质,可为器用,故云“形而下者谓之器”也。
“道是无体之名,形是有质之称”,“体”、“质”互文。
“道”指无形质,而不是抽象的“无”;“形”为形质、体质。
“形而上”是形质之外已上,是先于有形之物的“道”的领域;“形而下”是形质之内而下,是属于由形质而成器用的“器”的领域。
由于在宇宙生成次序上,有形生于无形,所以“形由道而立,是先道而后形”,明确提出其“道先器后”说。
形、器都为“有形”,所以同属形而下,但它们有区别。
《礼记?学记》言“玉不琢不成器”,则“器”是“形”的进一步加工或生成后的产物,其结果是具有了器用。
孔颖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器,谓物堪用者”,所以对“物”而言,首先是有形质,当其有了器用则成“器”。
还需指出的是,当孔颖达说“道在形之上,形在道之下”时,其实他已经改变“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为“形之上者为道,道之下者为形器”。
然而,“形之上”与“形而上”不尽相同,“形而下”更不对应于“遭之下”。
这种语式的变化凸显道与形器的对立和二分,强化了二者的区隔,而不是从“形”的角度来联系沟通道与器。
综上所述,孔颖达的道器观是“无形生有形”的宇宙生成论范式下的“道先器后”说,其强调的是宇宙发生的时间次序。
但是,宇宙生成论范式致命的问题在于,无形何以生出有形?“忽然而生”的说法,只是一种偶然性,没有必然性,整个世界都不过是幻象。
另外,此种范式毕竟夹杂了道家和玄学的因素,而没有凸显儒家的性格,儒家的“道”绝不可能建立在“太易”的“无形之道”上,否则儒家的一整套伦理道德规范、社会价值理想如何安放?如何显示其合理性和必然性?这是汉唐儒学主流的宇宙生成论范式所无法解决的,特别还面对着佛、道两家越来越强的挑战,儒家需要新的范式,于是,在宋明,道器之辨在理学的范式下获得了新的诠释。
三、本体论范式下的“道体器用”说从汉唐到宋明,以理学的建立为标志,儒家的理论形态出现了一次重大的范式转换。
宋明理学家主要关注的不再是宇宙如何生成的问题,而是处在生活世界中的人及人文社会的价值根源和根据问题,而且这种价值是不同于佛、道两家的儒家的伦理和道德规范,要寻求它们的形上学根据。
简而言之?宋明理学的核心问题是“性与天道”问题,是重建儒家的心性形上学。
这样,从汉唐儒学占主导地位的宇宙生成论范式就转换为本体论范式,道器范畴也被重新诠释和定位,特别是以“理”说“道”,“理”成为最高、最终极的范畴。
张载首先抛弃了汉唐儒流行的“以老解易”传统,他认为“道”和“器”不是“有”与“无”关系,也不是“无形”生“有形”的关系,而是“幽”与“明”的关系。
张载持气本原论观点,整个宇宙不过是气聚散于太虚的生成演化过程。
“道’’与“器”则是气化流行过程中的两个不同阶段,气化流行即道、气化流行的凝结则是器。
张载以一阴一阳为形上之道,而在二程看来,阴阳之气仍为形而下,而不是儒家的形上之道。
程颐明确指出道与气的不同,阴阳之气是形而下,而形而上之道则是所以一阴一阳者。
一阴一阳的气化流行只是实然的状态,问题是这样的气化流行何以可能,它的根据、动力、原因何在?如果没有根据和原因,那么气化流行就只是一个偶然现象,儒家的一整套理论都将丧失必然性根基。
另外,气化流行何以是如此这般进行而不是别的方式进行,它的规律、规则何在?而所谓的根据、动力、原因、规律正是程颐所说的“所以”,故形而上之道本身不是气,而是气化流行得以可能、得以有序运行的根据、动力、原因和规律。
形上之道是抽象的、必然的、绝对的、终极性的,亦即是程颢自家体贴出来的“天理”。
在二程,天道和天理属于同一个范畴,作为形上之道的“理”上升为本体论的概念。
万物统一性的根据是“皆有此理”,天地之间只是“理”而已,一切存在物都依赖“理”而得以存在,“理”是最根本、最真实的存在;同时,此“理”只是自在的存在,“己何与焉”,它不是被创造物、没有存亡加减,而是大全,“元无少欠,百理具备”。
在这两层意义上,“理”成为终极性、根本性、普遍性、恒常性的实存,亦即是“理本论”。
在“理本论”的背景下,程颐用“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来说明道器、理事、理象关系从而有道器一源、道体器用之说。
及至朱熹,成理学之大成,道器关系在人的哲学体系中,就首先表现为本原论上的理气关系和禀赋论上的物理关系。
若论本原,即是有理然后有气,故理不可以偏全论。
若论禀赋,则有是气而后理随以具,故有是气则有是理。
朱熹是从“本原”和“禀赋”两个角度论述理气关系。
“本原”是指终极性的根源,推本溯源的说,是理先气后。
不过,这个先后不是时间上的概念,而是理论上的逻辑先后,凸显理气的不杂。
从“理”是本体、本原的角度说,“理”是“气”及“气化流行”存在和发生的根源、根据,其重点在所以然之理。
“禀赋”是针对具体、个别的器物而言,则是理随气具,有什么样的器物就必具其当然之理,凸显在具体器物上则理气不离。
此时,“理”是指个体的本质和规律,重点在当然之则。
无论是“本原”角度,还是“禀赋”角度,朱熹都强调理气的不离不杂,认为作为所以然和当然之则的“理”更为根本,所以,朱熹是理气合一的理本论。
朱熹从“本原”和“禀赋”两方面建构的理气合一的理本论,融摄了张载的气本原论和二程的理本论,使其理论范式具有了更大的解释空间。
他将描述“道器”关系的形上形下之分用于区分“理气”,于足便有“形而上者谓之理,形而下者谓之气”之说,此时“理”与“气”都是在“本原”的层次上说,“气”指阴阳二气,“理”是所以阴阳者。
而“道器”关系,在朱子哲学就转换成“理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