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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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林七贤”中,嵇康“高情远趣,率然玄远”,“博综伎艺,丝竹特妙”,同时,“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刚肠疾恶,遇事便发”,这注定了他“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特殊品性,也注定了他“临当就命,顾影索琴”的悲剧人生。

嵇康,一个“目送飞鸿,手挥五弦”的名士,在“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混沌时代,既“抗心希古,任其所尚”,又“志在守朴,养素全真”,他放浪形骸,借以逃避祸端;曲折为文,借以发泄不满。

他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有着遗世的傲骨;他那曲折幽深的山谷中,有着超然的玄远;他那悲怆苍凉的《广陵散》中,有着千古的遗音和决绝。一切无声无息地沉静在历史中,造化自然,羽化仙登。

魏晋的名士以极其的浪漫主义和强烈的怀疑精神,反抗着前代一切因袭的、传统的、偏颇的制度。他们立足于内心世界的真知卓见以极其的自由精神和独立人格,破坏着当时一切功利的、虚伪的、人为的道德。他们用自然无为的老庄哲学,守护着自己的真谛,寻找人生的归宿,走完毕生的路途。他们外在上,或许放浪形骸,逃避祸端,或许曲折为文,发泄不满,或许调和儒道,容迹而已。但是,他们内在上,体现了一个时代的觉醒,一个时代的风骨,独立于天地,横绝于太空,超以象外,得其环中。而嵇康“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犹如天龙卷风,在天风浪浪,云海苍苍的寰宇之间,吞吐大荒,遗世惊俗。

“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晋书?嵇康传》所记钟会谗陷嵇康的话,无论可信与不可信,均足见嵇康在当时的影响。《与山巨源绝交书》“非汤武而薄周孔”,“有必不堪者七,堪不可者二”,惊世骇俗与旧说相对;《难张辽叔自然好学论》“六经纷错,百家繁炽,荣利之途,故奔骛而不觉”,师心遣论与六经相抗;《太师箴》“宰割天下,以奉其私”,《管蔡论》“管蔡怀疑,未为不贤”,锋颖精密与王朝相横。因此,钟会对晋文帝再进言,“今皇道开明,四海风靡,边鄙无诡随之民,街巷无异口之议。而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为物用;无益于今,有败于俗。昔太公诛华士,孔子戮少正卯,以其负才乱群惑众也。今不诛康,无以清洁王道。”于是,晋文帝昵听,嵇康临刑。

钟会,字士季,太傅钟繇少子,曾任黄门侍郎,镇西将军,司徒等职,为人敏惠夙成,精练名理,同时心胸狭小,居功自傲,后死于叛乱。钟会谗陷嵇康,由于彼此对于自然名教的所向不同,又由于前者心怀嫉恨。《世说新语》简傲记载:“锺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锺要于时贤俊者之士,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扬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以言。锺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锺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这原本是名士之间的一种脾气一种气概,也有着彼此的独立和通脱,然而,嵇康在轻贵好恶,任率放达之中,却为钟会在贤俊之中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留有嫉恨,事后此恨不去心有不甘。

不过,真名士自风流,与钟会的嫉恨相比,山涛足以称道,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之后,山涛对于昔日的情感有着深深地缅怀,在轻盈的无奈之间,对昔日的交游有着深深地追忆。《世说新语?政事》写道:“嵇康被诛后,山公举康子绍为秘书丞。绍咨公出处,公曰:‘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而况人乎?’”不忘旧故,不计前嫌,举故人之子,成故人之托,可谓真君子。

大凡名士的交往素来超迈,或是纵横于山水之间,道法自然,浊酒一杯,弹琴一曲;或是醉卧于草庐之中,神形雅望,闲看落花,静听疏雨;或是来往于酒肆之内,大雪纷飞,乘兴而唱,尽兴而回。因此,合则来,不合则去。同时名士的超迈,对于昔日的旧故依然有不尽的相思,嵇康与山涛绝交之后,有托孤之意,山巨源在,嵇延祖不孤。他的内心世界,山涛依然是一个气度恢弘的旧故,彼此重在心知神往,不落言筌之内,也可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言有尽而意无穷”。

在这个欲求解脱而不能,逆来顺受而不愿,痛恶时世,蔑视现实,却不得不低头顺时,以全性命的环境中,名士在神往之间,彼此的心性必然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世说新语?栖逸》记载:“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这是嵇康写《与山巨源绝交书》的由来,《嵇康别传》记载:“岂不识山之以一官遇己情邪,亦欲标不屈之节,以杜举者之口耳。”这大概是嵇康写《与山巨源绝交书》的缘由。以“不堪流俗,非汤武而薄周孔”来发愤内心的志向和苦闷,这与阮籍口不臧否人物,山涛隐身自晦,向秀容迹而已均有不同。嵇康以“赋性疏懒,不堪礼法”,“直性狭中,多所不堪”,以示自身与仕途决绝的意志,其中不满司马王室谋篡的情绪以及愤恨司马王室虚伪的名教,必然也为司马王室所不满和嫉恨,但是,他自由的思想和独立的人格却为前人、后人所敬重,也为司马王室所忧虑和敬重,嵇康死后,“文王亦寻悔焉”。

此外,嵇康“非汤武而薄周孔”、“轻唐虞而笑大禹”的思想在《难张辽叔自然好学论》、《太师箴》、《管蔡论》、《家诫》等文章中均有体现。其中,《管蔡论》从历史谈起,管蔡二人“忠于乃心,思在王室。遂乃抗言率众,欲除国患,翼存天子,甘心毁旦,斯乃愚诚愤发,所以徼祸也。”文辞辩难,行如剥茧,同时,含沙射影,笔锋精密,不禁使人想到毋丘俭、诸葛诞起兵讨伐司马王室兵败事件,当时,嵇康欲助毌丘俭起兵,赖山涛权衡局势,极力劝阻而未成。因此,毌丘俭兵败之后,齐王被废黜,嵇康写《管蔡论》意在借古喻今。而《太师箴》“凭尊恃势,不友不师,宰割天下,以奉其私”明显有声讨檄文的味道。因此,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说:“汤武是以武定天下的;周公是辅成王的;孔子是祖述尧舜,而尧舜是禅让天下的。嵇康都说不好,那么,教司马懿篡位的时候,怎么办才是好呢?没有办法。在这一点上,嵇康于司马氏的办事上有了直接的影响,因此就非死不可了。”

然而,嵇康之死除了“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及“不事王侯,不为物用”的心性之外,也由于他曹氏女婿的身份。嵇康与曹魏联姻,与长乐亭主匹配,拜为中散大夫。而当时,曹魏日衰,司马王室日盛,后者在图谋篡肆之中必然对嵇康的心性、文章和言论有所顾忌,由此,钟会的嫉恨在谗陷之中才得以去恨心甘。然而,嵇康“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及“不事王侯,不为物用”,诚然非对于一个政体而言,非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嵇康所思所言重在寰宇,重在天下,重在真谛,去伪存真,去人为而存自然,若是曹魏图谋篡肆,他依然“言论放荡,非毁典谟”、“害时乱教”、“负才乱群惑众”。因此,名士心中有国有天下之分,国可以是一个政权之国,而天下则是天下人之天下。

当时世道纷乱,礼法雕饰,名士少有全者,嵇康在“志之所之,则口与心誓,守死无二,耻躬不逮,期于必济”之中,志在长林,乐在丰草,挥手五弦,举目泽野。但是,世事总不堪,年华如飞鸿过迹,岁月如落影残红,转眼间,竹林已去,旷野萧条,穷巷空庐,对影无人。在“广陵散于今绝矣”之后,纵使天下人依旧悼念,千古学者依旧缅怀,但是阮籍醉酒避祸,口无臧否,不论时世,玄而又玄;山涛周孔老庄并崇,自然名教并生;向秀出仕洛阳,在朝为官,容迹而已;王戎为时所羁绁,思怀旧故,邈若山河。一切的一切犹如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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