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方言的亲属称谓词

过程，有极强的继承性，因此一 （比 喻 女 人 态 的 男 人 )、 “ 姑 娘 人，而是某种亲热语气的表示，
些明显体现该文化体系的词语仍 伢” （比喻扭扭捏捏、做作的样 没有任何恶意。但仍不免带有性
非常活跃。特点如：
子）。
别歧视的印记，而且放到全国的
1、 重 父 系 ， 轻 母 系 。 父 系
5、女性称谓男性化。用男 范围看，这种用语还是很 不 雅
属称谓语已发生了很大变化，两
角度看，这种现象就更明显了：
6、 在 亲 属 称 呼 的 泛 化 中 ， 性之间的语言差异有所缩小。武
母 系 亲 属 前 加 “ 外 ” 或 “ 表 ”， 几乎全是父系称谓。人们对“爹 汉话正不断地创造新称谓或新的
均表室外，有疏远之义。而父系 爹”“叔叔”“伯伯”等父系称 表达方式，扩大、缩小或改变现
亲 属 称 谓 的 前 面 加 “ 侄 ” 或 性称谓词来称呼女性，使女性受 的，容易造成交际中的误会。
“ 堂 ”。 母 系 亲 属 称 谓 则 要 加 到尊重。如用“爹爹”称年纪很
不过可喜的是，随着武汉经
“外”或“表”。这体现了武汉方 大的婆婆；用“伯伯”统称比父 济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女性亲
言称谓系统的内外之分。从文字 母年长的男女性长辈。
儿、媳妇伢、男将、女将。其中
第二，带后缀“伢”的词。 “舅子”、“妹夫子”、“嫂子”。
以“子”“伢”的数目最多，汉
(1)表性别的名词+伢：男伢、 第三，在日常交际中，人们用带
味最浓：
儿子伢、女伢、姑娘伢；(2)表籍 词缀的称谓语往往并不表示特殊
第一，带后缀“子”的称谓 贯的名词+伢：外地伢、乡里伢、 的意义或感情色彩，只是出于习
4、同辈分合称，年长者先于年 舅娘、姨娘、老亲娘、嬸娘、伯
3、谐声法。如：“掉耳洞”
幼者，男先女后。如：姐弟、兄 娘；5、妈：姆妈、姑妈、姨妈、 (侄 子 的 谑 称 ， 谐 音 “ 執 耳 ”）；
妹、弟妹。不过也有个别相反例 舅 妈 ； 6、 哥 ： 姐 夫 哥 、 表 哥 、 藏词法中提到的“点头磕”“孟
老亲爷、小爹爹、幺姑娘、大 长如手足，生死与共”的情感。 称；指恶霸、地头蛇，社会地位
爷。
与之对应，武汉人喜欢把熟悉、 较高或傲慢自顾的男性）；“大
2、词根+后缀。用后缀构成 不太熟悉甚至初次见面的已婚女 姑娘” （家中长女；成年女孩）。
的词在派生词中占大多数，也是 人统统叫“嫂子”。
第二，给词语灌注褒贬之情或点
方式
上的一套规矩在此大行其道。时 在武汉亲属称谓中主要有三种作
（一） 附加式
间长了，武汉人也沾染了些江湖 用：第一，表辈分和排行，有时
1、 前 缀 + 词 根 。 常 见 的 有 习气。一句黑话“拐子”，武汉 还包括引申义，多用于前缀。如
“老”“小”“幺”“大”，如： 人却借用来称呼哥哥，显出“兄 “大爷” （对老年男性长辈的尊
称） 仿拟而来；“湖南伢子”是 分也更容易引起注意并被记忆。 “灶妈子”(蟑螂)。(4） 副词，如
仿造湘语“某伢子”而来。
4、女性亲属称谓会发生语 “ 胡 的 妈 的 ” （形 容 不 问 情 由 ，
二. Βιβλιοθήκη Baidu汉亲属称谓词的性别 义降格的情况，即本来属于中性 莫名其妙地）。
歧视现象
的称谓词，会含有贬抑色彩，而
女”时，一般读本调阳平；表示
方 言）。 而 其 中 的 亲 属 称 谓 词 ，
（2） 有的则相反，表示对 长辈对晚辈的昵称，用作面称时
更算得上是勾勒武汉市井人情的 年长或地位高的人的尊敬，颇有 读轻声，带有亲切喜爱的色彩，
一张名片，将汉味文化的欢喜与 人情味，这一点从武汉人用得最 相当于普通话的前缀“小”。
武汉是华中地区的水陆交通 子”，而叫“姐夫哥”）。特定场 伢；(4)称谓名词 +伢 ： 媳 妇 伢 、
枢纽，也是长江中流最大的经济 合下还带谑称意味，如“舅子” 女 婿 伢 、 外 甥 伢 、 侄 子 伢 ； (5)
文化中心，素有“九省通衢”的 （带侮辱意，“个舅子才拐 （坏） 形容词+伢：野伢、胖伢、年轻
子） —— —爹 （旧时称父亲）；爷 爸与两个儿子，或与两个女儿，
1、 借 代 。 （1） 以 动 作 借
爷— ——爷 （旧时称父亲，现在用 或与一儿一女，还可表示爷爷、 代 ： “ 八 叉 ” （指 两 手 相 拱 为
于熟语中，“儿大爷难做”“打 爸爸和孙子 （或孙女） 等三代人 叉。以“八叉”代父亲）；“揪
哀愁诠释得淋漓尽致。本文将从 多的两个称呼可看出来：一个是
3、 前 缀 + 词 根 + 后 缀 。 如 ：
三个方面深入揭示其语言特点与 “拐子”，另一个是“嫂子”。汉 老头子、小姑子、大舅佬、小姨
文化内涵。
口作为四大名镇之一，明清以来 子。
一.武汉亲属称谓词的构成 就是六方杂处的水陆码头，江湖
从以上结构不难发现，词缀
2011.04 文学教育
淘 研 金 究 者
试析武汉方言的亲属称谓词
贺新梓
内容摘要：亲属称谓词是当地语言和风俗文化的外化符号。本文运用描写和解释的方法，全面探讨了 武汉方言亲属称谓词的构成方式，所反映的性别歧视现象及其近几年来的发展方式，以此揭示其中蕴含的 语言和文化内涵。
关键词：武汉方言 亲属称谓词 性别歧视
子女；女性长辈与男女性晚辈）。 （祖母）：老太 （曾祖母）、姑太、 字 “ 娘 ”）； “ 黎 山 老 ” （指 母
3、同辈分合称，直系先于旁系。 姨太；3、爹：小爹、姑爹、姨 亲，藏词之法，实际说的是“黎
如 ： 姑 嫂 、 叔 嫂 、 兄 嫂 。 爹 ； 4、 娘 ： 老 娘 、 娘 老 子 、 山老母”的末字“母”）。
“姑妈”为“姑”，称“小姨”或
（五） 中心亲属称谓的扩散 里”代娘家。(3) 以称谓借代：
“姨妈”为“姨”。
最显著的特点是以直系亲属 以“拐子”这个黑帮隐语代哥
（四） 合称
的称谓为构词语素，通过词根复 哥；以“太保” （戏剧中对绿林
第一，使用原则。
合 法 向 外 扩 散 ， 构 造 出 旁 系 宗 好汉的尊称） 代儿子。
9、一些脏话也常以女性作
称谓词中的性别歧视现象是 男性亲属称谓几乎不会。比如 为攻击的对象，通过对女性的侮
中国封建社会男尊女卑思想的凸 “小媳妇” （比喻忍气吞声的样 辱达到发泄目的。如“你姆妈”
显。现在武汉虽早已告别封建时 儿）、“姑娘婆婆“（比喻像女人 “个巴妈”。在武汉话里，这些口
代，但语言的发展是一个缓慢的 一样罗嗦，斤斤计较）、“姨娘” 头语不一定是，甚至多半不是骂
（老二） 是由“拐子”称老大仿 对词序产生强制作用，将重要的 生活状 态 差 强 人 意）。 (3)名 词 ，
拟 而 来 ； “ 来 保 ” （儿 子 的 俚 信息置于首要位置。从心理语言 如 “ 寡 妇 腔 ” （单 调 凄 凉 的 哭
称） 是 由 “ 太 保 ” （儿 子 的 雅 学的角度看，居于首要位置的成 腔）、“姑妈心” （冷酷的心）、
子 ， 如 “ 娘 老 子 ” （父 母）、 堂哥；7、姐：表姐、堂姐；8、 子见”“黎山老”也用了谐声，
“弟兄” （弟弟和哥哥）。
弟 ： 弟 媳 妇 、 表 弟 、 堂 弟 ； 9、 在此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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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仿 词 。 如 ： “ 来 子 ” 构也会产生一种心理定势，从而 率），“妈呼相” （形容人品或
1、不同辈分合称，长辈在 亲、姻亲、外亲等亲属称谓，形
2、藏词法。如：“点头磕”
前 ， 晚 辈 在 后 。 如 ： 叔 侄 、 爷 成 庞 大 有 序 的 称 谓 体 系 ， 称 作 （旧时指父亲，用藏词之法，实
孙 、 母 女 。 2、 不 同 辈 分 合 称 ， “中心称谓的扩散现象”。
际说的是“点头磕脑”的末字
妹：表妹、妹夫子、姊妹、堂
亲 热 的 意 味 。 如 “ 外 外 ” （外
1、 可 单 独 用 作 句 子 成 分 ， 妹 ； 1 0、 （儿） 子 ： 侄 （儿）
甥、外甥女、外孙、外孙女的昵 如：“他不把娘老子放在眼里 子、舅侄儿子、孙子；1 1 、姑
称）、“伢伢”、“乖乖”、“毛 了”。
娘：孙姑娘、侄姑娘、外甥姑
毛” （婴儿)。
2、前面可加修饰成分，也 娘；1 2、孙 （子）：重孙子、帅
2.有些带尊敬的感情色彩 。 可加代词。如：所有弟兄、他们 孙 子 （曾 孙 的 儿 子）、 孙 媳 妇 、
如：爹爹、家家 （外婆）、伯伯、 姐弟、这些姊妹。
孙女婿；1 3、孙姑娘：外孙姑
舅舅、娘娘 （读阴平）。
3、后面可加“们”或数量 娘、重外孙姑娘、重孙姑娘。
最具武汉地域特色的一类，常见
（3） 多数带“子”的词并 染某种感情色彩，大多表喜爱或
的有“子”“儿”“佬”“伢” 不表示任何意义，至多起补充音 尊敬的感情色彩，偶尔带谑称意
“ 将 ”， 如 ： 舅 佬 、 舅 子 、 孙 娃 节的作用，“婆子”“伯子”。
味 ， 多 见 于 后 缀 。 如 “ 拐 子 ”、
亲属称谓前面加“侄”或“堂”， 谓 习 以 为 常 ， 却 很 少 用 除 “ 阿 有称谓的内涵以获得新的社会意
“侄”为“至”，有至亲的意思， 姨” （或“娘娘”） 以外的母系 义。
“堂”指屋舍建筑中家族聚集之 称谓。
三.武汉亲属称谓的发展方
处，明摆着是一家人。
7、在夫妻关系中，对男性 式
2、亲属称谓造词以男性为 的称呼，无论是正式的“先生”
（一） 亲属称谓的简化与消
中 心 。 男 称 多 直 接 采 用 基 本 称 “丈夫”，还是随意的“管事的” 失
谓 ， 女 称 则 以 男 称 为 宗 ， 另 缀 “老公”，都没有贬义。而某些对
1、 简 化 后 的 亲 属 称 谓 语 ，
改嫁带的儿女。 （2） 以位置借
在弱化、减化的现象。如称“孙
3、合称词如表示一种关系， 代：以“屋里的”代妻子 ； 以
子”或“孙娃儿”为“孙”，称 可用于单称，如：“我屋里头还 “ 外 头 的 ” 代 丈 夫 ； 以 “ 堂 客 ”
“老幺”或“幺儿”为“幺”，称 有一个姊妹”“他是我的弟兄”。 代 妻 子 或 已 婚 妇 女 ； 以 “ 娘 屋
语。
城里伢、湖南伢子 （湖南人的代 惯，约定俗成。
（1） 有的指年纪较小。如 称）；(3)表职业身份的名词+伢:
（二） 重叠式
“妹夫子” （对姐夫不说“姐夫 徒弟伢、学生伢、木匠伢、裁缝
1.重叠式亲属称谓语在表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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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主要表示“小”，含有怜小、
第二，用法。
美称。南北文化的融合，不仅锻 咧”，引自 《汉口竹枝词》 一八 伢；(6)姓+伢：特称张伢、李伢；
造出直爽率真的武汉人，还历练 三：“破口不妨伤父母，一呼舅 (7)排行+伢：大伢、小伢。
出 一 套 极 富 江 湖 气 的 汉 派 方 言 子怒冲冠。”注：市井相嘲，以
这七类词指称“孩子或子
（一般指武汉市汉口中心城区的 呼人舅子为占便宜）。
3.有些重叠称谓的意义与非 词。如：姊妹们、弟兄伙、娘两
（六） 非常规亲属称谓的构
重叠式没有差别，但前者多用于 个 （中间嵌数词表总数)。
成方式
正式场合，后者多用于随意的场
第三，表示的关系：
这些非常规亲属称谓本不是
合。如：舅舅— ——舅，叔叔— ——
1、 大 部 分 表 示 两 种 关 系 。 称谓词，但通过一定的修 辞 方
爷 骂 娘 ”）； 伢 伢 （面 称 婴 儿 ) 的多种关系；姊妹伙：两个或两 辫子” （用抓辫子这一含有抓住
—— —伢 （孩子）。
个以上姐妹的不定指；娘屋里： 对方短处作把柄意味的动作代妻
（三） 弱化、减化
两 个 或 两 个 以 上 娘 家 人 的 不 定 子的兄弟）；“带来的”代妇女
亲属称谓语在使用中普遍存 指。
叔，哥哥— ——哥。
如：姑嫂；父子。
式，在特定时期 （主要是改革开
4.部分重叠称谓与非重叠式
2、也可表示两种以上的关 放前） 和特定场合里取得了亲属
意义不一致。如：爹爹 （祖父， 系。 （1） 明显的：兄弟姊妹。 称谓的义项，主要的修辞方式有
外祖父，与祖父同辈或年老的男 （2） 不明显的：爷三个：指爸 以下几种：
有时忽略晚辈的性别。如：爷....
1 、爹爹 （祖父、外祖父）： “脑”，且谐“老”）；“孟子见”
..个 （父亲与子女；男性长辈与 老爹爹 （曾祖父 )、帅爹爹 （高 （旧时指母亲，实际说的是“孟
男女性晚辈）、娘......个 （母亲与 祖）、家公爹爹 （外公）；2、太 子见梁 （惠王）”的末字的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