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40年代小说

登科》）的加入，则进一步显示出多难兴邦之中华
历史精神的强大聚合力与文学折射的多样性。
张天翼1938年在《文艺阵地》创刊号发表
的《华威先生》，由一幅幅人物剪影速写连
缀而成，塑造了一个“包而不办”的抗战文
化小官僚的典型。

沙汀（1904－1992，原名杨朝熙，四 川安县人）创作的特色是在浓郁的民 俗、鲜明的川味中，通过对乡村社会 政治生活的描绘，揭露讽刺那些把持 乡村生活的土豪劣绅的丑态。 40年代中后期，沙汀长篇“三记”：

此类文学最引人注目的，一是来自上海“孤岛”（沦陷区）
的一些作家的创作，一是在东北沦陷区成长起来的“东北 作家群”的新开拓。

苏青的代表作是自传体长 篇小说《结婚十年》，以
浅白流利却并不俚俗的纪
实笔调，讲述女性涉世的 甘苦，具有浓郁的世俗气
和人情味，对女性心理的
刻画尤为直率透彻，一度
成为畅销书。
苏青

《淘金记》《困兽记》《还乡记》，
他走向了写实主义的厚重。其中《淘 金记》较出色，小说以四川北斗镇莦
箕背金矿的开采为线索，叙述基层各
股恶势力抢发国难财的内讧。
沙汀

茅盾的日记体长篇小说 《腐蚀》（ 1941年夏）。 小说以女特务赵惠明内心 独白的日记形式，令人信 服地展现了一个失足难拔 的女性如何在挣扎中走向 忏悔自新的崎岖心路。尖

师陀（1901—1988，原名王继曾，
后改名王长剑、王长简，曾用笔名 芦焚，河南杞县人）也写出了代表 其艺术高度的作品。 短篇集《果园城记》包含18篇系列 小说，在浓郁的风俗民情背景上， 书写一个名为“果园城”的小城里 各种小人物的命运和性格，或深婉 悲凉，或亲切温馨，带点喟叹，渗 着思悟。



《呼兰河传》体现了作家自觉的文体探索意识，正如茅盾当年 所言：它“不象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但“它于这‘不象’
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象’一部小说更为‘诱
人’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 的歌谣。”
桂林上海杂志公司 初版《呼兰河传》
流徙经验与漂泊者小说

渗透着痛楚的激情、思悟与智慧，构成了战时中国漂泊者 小说的艺术之三极，分别以路翎、冯至和钱锺书的创作为



特色。
之外》《创世纪大菩提》。

六部小说分别以革命、爱情、罪恶、宗教、禅宗、乌托邦为主题， 注重对人类生活形式的表现，尤其是对人类心灵世界的深入探索。
张爱玲
1920—1995，祖籍河北丰润。 1943年5月，张爱玲投稿给 《紫罗兰》，获周瘦鹃赏识， 在第二期刊出《沉香屑 第一炉 香》。此后张爱玲在《杂志》 《万象》等发表《茉莉香片》 《倾城之恋》等。1944年出版 小说集《传奇》，12月出版散 文集《流言》。
秦瘦鸥


徐訏（1908—1980），浙江慈 溪人，原名伯訏，笔名还有东方 既白等。193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 哲学系，后转北大心理学系学习。
1936年到法国巴黎大学修哲学，
获博士学位。

《风萧萧》是中国现代谍报小说 的先驱。小说写抗战期间中国、 日本、美国间谍的争斗，新颖的 题材贴近现实，具有较强的时代 气息。
第一部《惶惑》、第二部《偷生》 写于抗战时期，第三部《饥荒》
在1945年赴美后完成。

是一部具有深刻民族文化自省意 识的大著。

一幅恢弘的北平社会生活全景图。
巴金中篇小说《憩园》

以一座已经易主的花园为中心，将杨、姚两家的命运相互交织、映衬， 剖析福荫后代、“长宜子孙”的传统大家庭文化对人性的腐蚀。 巴金在批判封建文化的腐朽性同时，也在故事中的人物身上灌注了深 沉的悲悯情怀。


小说以一位作家回乡所见所闻的视角展开，氤氲着一缕遥深悲凉的挽
歌情调。

《寒夜》（1946）谛视寒悲时世中小家庭的磨毁。
《寒夜》的笔调蕴藉绵密，是一部关于小人物、 小家庭的悲凉史诗，那种身心的煎熬与磨杀，那 种庸常灰色人生中无力的挣扎，那种“寒夜”里
的凄凉悲郁，力透纸背，感人肺腑。

（《寒夜》）读者在目击男主角一步步 走向身心交瘁的境地时，简直不忍卒读。 因为和一般中国家庭生活太过逼肖，所
火》《刘粹刚之死》（萧乾）、《螺蛳谷》（端木蕻 良）、《萧连长》（奚如）、《乌兰不浪的夜祭》（碧 野）、《北运河上》（李辉英）、《东战场别动队》 （骆宾基）等。

丘东平的《第七连》《一个连长的战斗遭遇》等作
品，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透视中国军人的不屈的灵 魂，富有悲壮美。

姚雪垠以《差半车麦秸》成名。小说叙述绰号为 “差半车麦秸”的农民在战斗中成长为游击队战士
代表。

钱锺书在“孤岛”时期往来于上海和后方，沦陷后又困居 沪地，他这一时期创作的长篇小说《围城》，以机智的现 实讽喻引人注目；从深层空间结构与意蕴来看，则是更内 在地展开了人生漂泊行旅中的“围城”体验与哲思。
路翎（1923—1994，
生于江苏南京，原名 徐嗣兴）是“七月派” 最重要的小说家，在 整个现代文学史上， 也因其高强度的心灵 搏斗的艺术而成为极 具特色与个性的一位。
.
本时期小说创作，因民国政府统治区、
沦陷区和中共领导的以延安为中心的地
区（亦称延安地区，或解放区）不同的
政治经济文化环境，而呈现出不同的面 貌。
抗战小说

许多作家走向前线，深入抗战生活，写出了一批反映抗 日战场和战区社会生活的作品，时称“前线主义”小说。
这ຫໍສະໝຸດ Baidu作品具有很强的纪实性和新闻性。诸如《华北的烽
徐訏

无名氏（1917—2002），出生在南京，祖籍扬州，原名卜宝南，后 改名卜乃夫，无名氏是他的笔名。无名氏早年曾就读过北平俄文学 校。无名氏成名于1943年创作的《北极风情画》（连载在《华北新 闻》上时名为《北极艳遇》）。

1946到1960年，在时代大变革中，无名氏隐居杭州，历经艰难困顿
潜心创作《无名书稿》。《无名书稿》共六卷，分别名为《野兽、 野兽、野兽》《海艳》《金色的蛇夜》《死的岩层》《开花在星云
1952年，张爱玲到香港，完成《秧歌》
《赤地之恋》。
1944年初，张爱玲与胡兰成相识，签婚
约，1947年离异。
1956年张爱玲与美国赖雅结婚， 1967年赖雅去世。
一、对女性幽冥与隐秘心理的探询。
《金锁记》写的是心灵被物欲驱遣而
至畸形的人性悲剧。其魅力在于对人
性尤其是女性心理的感性体悟与追问
的故事。生动的口语、浓郁的乡土气息、故事化的
叙述方式，是这篇小说在抗战文艺大众化方面成功 的经验。
现实的讽喻与剖析

左翼作家在民族抗争主题中重振批判意识，犀利的 现实讽喻、社会剖析与抗日军民的叙事交融，透露 了社会、心理、政治和文学之间复杂的互动关系。 有的通俗小说家（比如张恨水《八十一梦》《五子
锐的政治暴露和深刻的心
理剖析，是茅盾在《腐蚀》 中的艺术追求。
战争在激发作家们关注现实和、提升
民族意识的同时，也促使作家们反省 民族文化的优与弊、常与变。
渗透着文化反思的家庭小说的崛起，
是40年代突出的文学现象之一。
老舍《四世同堂》

这是老舍历时五年完成的史诗性
巨构，原计划三部，共100段。
长篇《结婚》以战时上海为背景，
展现一个小知识者在罪恶都市里的 浮沉堕落。
师陀

1911 年6 月2 日 生于黑龙江呼兰 县。原名张迺莹，
笔名萧红、悄吟
等.
幼年萧红与母亲
萧红1930年在北京

萧红于1933年开始文学 创作，同年10 月与萧军 自费出版了第一本作品
合集《跋涉》。

1934 年春，“两萧”取 道大连流亡至青岛，萧 红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 了中篇小说《生死场》。
有柔和、伤痛的场面，遂具备了动人的
力量。凭着这一小说，巴金成为一个极 出色的心理写实派作家。 （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 史》）

在离乱动荡的境遇中，无论固守还是流徙，偏安还是流亡， 都会给人们的城乡经验注入痛楚之感。咀嚼和消化这种痛
楚，关于家国、关于自我、关于身与心的痛楚，会荡起愤
激，也会酿出乡愁，能积淀思索，也能蕴育心灵的沧桑， 这构成了40年代体验者小说的多样与丰富。
胜的，而主题永远悲观。
一切对于人生的笼统观 察都指向虚无。”
三、环佩叮当、衣香鬓
影的世界
小说繁富的细节描
写、唯美优雅文笔，无 疑是传承了《红楼梦》 的遗韵逸香。
四、兼具古典韵味与现代气息的意象化小说文体
一方面，物象是人物心态与生态的映照。 另一方面，在张爱玲笔下，各种物象又被赋予变 动中的社会“景观”意义，构成了一种意象化的

1936 年7 月，为摆脱精 神上的苦闷，萧红只身东 渡日本，同年年末返回上 海。抗战爆发后辗转于汉
口、临汾、西安、重庆等
地。

1938 年8 月与萧军离异， 与端木蕻良结合。 1942年1 月22 日病殁于 香港。


小说以细腻的抒情笔调展开童年的回忆，带着乡愁为读者叙说
着她心中的“城与人”。
玲》）
二、以苍凉为底色的现世人生悲剧
《倾城之恋》展开的是出身于式微世家的
白流苏与华侨富商子弟范柳原之间的情感纠葛
与博弈。在一个黯淡、哀挽的平凡故事里，以
既悲观又享乐的态度去体味现世人生的浮世悲
欢与苍凉。
张爱玲：“中国文
学里弥漫着大的悲哀。 只有在物质的细节上， 它得到欢悦……细节往 往是和美畅快，引人入

长篇小说《财主底儿女们》 曾被称为“中国的《约翰·克 里斯朵夫》”，上半部描写 苏州巨富蒋捷三家族的分崩 离析，下半部重点展现家族
第二代蒋纯祖的漂泊颠沛的
生活与心灵挣扎历程。

秦瘦鸥（1908—1993），原名秦浩， 上海嘉定人。毕业于国立上海商学院， 曾任上海持志学院、大夏大学讲师。 1949年之后主要在上海出版业工作。 1926年开始发表作品。代表作品有 《秋海棠》《梅宝》等。 《秋海棠》写的是美的毁灭、对人性的 控诉。小说中的人物在爱情、亲情的沉 浮中从欢乐走向悲剧，情节传奇，文字 缠绵。
小说叙述与整体性结构方式。
钱锺书（1910—1998）出
生于江南一个教育世家，1933年 毕业于清华大学外文系，1935年
起赴英国牛津大学、法国巴黎大
学留学。1938年回国后，在西南 联大等任教。 《围城》，1946年
2月—1947年1月在《文艺复兴》
连载，1947年晨光出版公司出版。

一、《围城》描摹在国难家愁的社会背景与华洋交杂的文化环境中 知识分子的众生相，展示他们的卑琐、迂腐、空疏与虚伪无聊。 二、幽默讽刺戏谑之下，是钱锺书对人类的悲悯情怀，对战争期间 忧世伤生的人生的慨叹。 三、 《围城》也是一部富有哲理意味的漂泊者小说。 四、夹叙夹议、取喻设譬、犀利隽永、旁逸斜出又涉笔成趣的语言
所达到的深彻。
她写人生的恐怖与罪恶，残酷与委曲。读她的作
品的时候，有一种悲哀，同时是欢喜的，因为你和作 者一同饶恕了他们，并且抚爱那受委曲的。饶恕，是 因为恐怖，罪恶与残酷者其实是悲惨的失败者，如 《金锁记》的曹七巧，上帝的天使将为她而流泪，把
她的故事编成一只歌，使世人知道爱。
（胡兰成《永远的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