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以_美在关系_为中心的狄德罗美学思想体系

第 ２６ 卷 第 ６ 期
云梦学刊
Ｖｏｌ．２６， Ｎｏ．６ Ｎｏｖ． ２００５
２００５ 年 １１ 月
Ｊ ｏｕｒｎａ ｌ ｏｆ Ｙｕｎｍｅ ｎｇ
以 1 美在关系$ 为中心的狄德罗美学思想体系
张玉能
/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 ! 湖北 武汉 ４３００７９ 0 摘 要 2 狄 德 罗 是 法 国 启 蒙 主 义 美 学 的 最 集 中 的 代 表 者 ! 他 的 美 学 思 想 是 一 个 以1 美 在 关 系 $ 为 中 心 的 ! 包 括 戏 剧/ 诗 学 0 美学的情境说和绘画美学的整体论及其相互融合的完整体系 + 他的美学思想体系不仅反映了资产阶级市民要登上世界 历史舞台的强烈愿望 ! 也具有了唯物辩证法的最初的表述形式 ! 代表着 １８ 世纪西方美学的最高程度 + 关键词 2 狄德罗 * 美在关系 * 情境说 * 整体论 中图分类号 2Ｂ８３－ ０６ 文献标识码 2Ａ 文章编号 2１００６－ ６３６５ / ２００５ 0 ０６－ ００７３－ ０６
作者简介 2 张玉能/ Hale Waihona Puke Baidu９４３－ 0 ! 男 ! 江苏南京人 !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 南京大学 - 华中师大博士生导师 ! 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学 - 西方美学 西方文论 - 文艺学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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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 ! 由于仅仅局限于认识论的观点 ! 而没有实践 观点 !他依然陷入了美的客观性与主观性的悖论之 中 " 然而 ! 他毕竟最早地意识到了美与人及其生活 的关系 !而且始终坚持在美的客观性基础上来看待 美与人的相关性 !这样就在认识论的范围内比较辩 证地解决了美的客观性和美感是客观美在人们意 识 （ 悟性）之中的反映（ 唤醒关系性质） " 在否认绝对美的前提下 ! 他指出美有两种 ! 而 且是从关系的不同来划分的 " 一种是实在的美 ! 另 一种是相对美 " 从他的论述逻辑来看 ! 实在的美 ! 也就是外在 于我的美 ! 因为这种美是 ! # 我在组成它们 （ 花或鱼 等事物引者 ） 的各部分之间 ! 看到了秩序 $ 安排 $ 对 称 $ 关系 % 而就事物本身而言的 ! 因而是事物内在 的关系 （ 即形式构成 ） 所产生的 ! 因而是外在于我的 美 " 而相对美也就是与我有关的美或见到的美 ! 因 为相对美是& 在同类的存在物之中 ! 花中这一朵 ! 鱼中那一条! 在我心中唤醒最多的关系观念和最多 的某些关系而就事物在同类之中的比较而言的 ! 因 而是事物的外在关系 （相比较而从同类或异类之中 突出出来的关系） 所产生的因而是需要人去比较和 发现才能确定的!因而是与我有关的美或见到的美 ’ 须知 !这里的 & 相对 % 不是指 & 对于人而言 % 的意思 ! 因为他的前提就已经排除了与人无关的 & 绝对美 % ! 而只是指一物与其同类或异类事物相比较而言的意 思 " 其实这个 & 相对美 % 的概念 !正是自古以来有关 美的品级划分的观念在狄德罗这里的表现 " 总之 ! 狄德罗在这里对事物的各种关系都有所 考虑 ! 即一事物的内在关系 $ 外在关系和与人的关 系 " 因而考虑得是比较全面的 ! 关键在于他所说的 三种关系只有实在美形成根源的事物内在形式结 构的关系是明确的 ! 来源于亚里士多德传统的 ! 而 后两种关系就显得模糊 " 这种模糊主要就在于他仅 仅从人的意识( 认识 ) 范围来反观美与人的关系 ! 而没有从实践的关系来审视美与人的关系 ! 他只看 到人与事物的关系是一种环境决定关系 !而看不到 人以自身千百万次的实践造就了人与对象的属人 的关系和确证人的本质的关系 * 不过 !他毕竟看到 美离不开人 ! 离不开人的环境 ! 这便是从生活来探 讨美的理论的最早阐述 ! 可以说狄德罗是车尔尼雪 夫斯基 ( 美是生活 ) 的先驱 * 第四 ! 真善美的统一论 * 狄德罗是真善美的统一论者 * 他认为 ! & 真善 美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 ! 在真和美之上加上一种稀 有的光辉灿烂的情境 ! 真或善就变成美了 * 如果在 一张纸上画出的三个点只是代表关于三个物体运
收稿日期 2２００５－０９－１０
1 不论关系是什么 ! 我认为组成美的 ! 就是关系 % $ 1 让他死吧 ！ $ 这句话为例来 / 同上 ! 第 ３１ 页 0 他以 说明 !孤立地看 ! 这句话无所谓美丑 ! 而只有把它放 在一定的关系中才见其美丑 % 这句话在高乃依的 & 贺拉斯 ’ 中出自一个为国宁牺牲儿子的老人口中 是美的 ! 而出自莫里哀& 司卡班的诡计 ’ 中一个怨 恨主人的仆人口中就是可笑的 - 丑的 % 1 我说一个 存在物 ! 由于我们注意它的关系而美 ! 我并不是说 由我们的想象力移植过去的智力的或虚构的关系 ! 而是说那里的实在关系 ! 借助于我们的感官而为我 们的悟性所注意到的实在关系 $ % 他以卢浮宫门面 的美为例指出 ! 1 我的悟性没有给事物添一点东西 进去 !没有去掉一点东西 % 不管我想到或一点也没 有想到卢浮宫的门面 ! 其一切组成部分照旧有这种 或那种安排 % 不论有人无人 !卢浮宫的门面并不减 其美 % $/ 同上 ! 第 ２５ 页 0 这就强调了美的客观性 % 第三 ! 他根据美在关系 ! 把美分为实在美和相 对美 % 他说 ! 1 虽然没有绝对的美 ! 对我们来说 ! 却有 两种美 !一种实在的美 !一种是见到的美 % $1 我把 一切本身有能力在我的悟性之中唤醒关系概念的 东西 !称之为在我身外的美 * 而与我有关的美 ! 就是 一切唤醒上述概念的东西 % $/ 同上 !第 ２７ 页 0 他否认绝对美的存在 ! 而认为美都是与人有关 的 ! 这是十分可贵的思想 !但是 !由于他不了解美是 在实践中人与自然关系的改变而由审美关系在客 体上所表现出属性 ! 因此 ! 他仍然只是单纯从人的 心理构造与客体的适应的角度来解决美的客观性 与美的人本性 ! 认为卢浮宫的门面之美1 仅仅是对 于身心构造和我们一般的可能有的人们而说的 $ %
法国启蒙主义者正处在资产阶级革命的前夜 ! 各种社会矛盾激化 ! 在文艺和美学中新古典主义又 把理性主义推向了僵化的极端 ! 而英国经验派的哲 学和美学思想又在冲击着理性主义 ! 这样 ! 一方面 ! 他们的主导观念理性 " 自然和自由就变得含义丰 富 "充满革命激情 ! 另一方面 !他们也就能从美学所 关涉的各个方面 ! 各种矛盾之中来思索美学问题 ! 并把艺术中所反映的美学问题当作关注的目标 ! 从 而使他们的美学思想在理性主义思潮的总方向下 具有了更多的辩证因素 ! 因而形成了狄德罗以# 美 在关系 $ 为中心的美学思想体系 ! 它主要包括哲学 美学的# 美在关系 $ 说 ! 戏剧 （ 诗学 ） 美学的情 境 说 和绘画美学的整体论及其相互融合 % 一 " 美在关系说 狄德罗在 & 关于美的根源及其本质的哲学探 讨 ’ （即& 论美 ’ ）（１７５２ 年 ） 中提出了# 美在关系 $ 的 新颖观点 % 首先 ! 他认为 ! 美是一切具有美的性质的存在 物的共同性质 % 他说 ! # 在我们称为美的一切存在 物所共有的性质之中 ! 我们选择哪一种性质来适应 以美这一名词为标记的东西呢 ？ () 我认为很明 显 !那只能是它一出现 !就使一切存在物美的性质 * 这种性质的常有或稀少 ! 假如它可以常有或稀少的 话 ! 就使这些存在物有较多或较少的美 ! 而没有这 种性质 !就使它们不再有美 +,, 总而言之 ! 由于这 种性质 !美才发生 - 增加 " 变化无穷 "衰谢 "消失 . 而 且这只有关系的概念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 / & 狄德罗美学论文选 ’ 第 ２４－２５ 页 0 其次 ! 他认为美的事物所共有的性质只能是关 系 ! 而这种关系则是客观存在的实在关系 % 他说 !
动问题的答案 ! 那就没有什么 ! 不过是一条纯然抽 象性的真理 * 假如这三个物体之中 ! 一个是在白天 里给我们放出光辉的太阳 ! 一个是在黑夜里给我们 照明的那个月亮 !而其余的一个则是我们住在上面 的地球 + 这样一来 ! 真理就变成伟大了 ! 美的了 * % （ , 画论 - 第 ７ 章 ） 他认为诗人的秘诀在于& 表现具 有重大兴趣的对象 ! 表现父母 . 夫妻 . 子女的秘 诀% ! & 不用说 ! 那使我联想到太古时代的古森林是 美好的东西 / 不用说 ! 那象征着坚定耐久的岩石是 美好的东西 / 不用说 ! 被太阳照成千万颗晶莹的钻 石似的水球是美好的东西 / 不用说 ! 那打破深山的 沉寂 !给我的灵魂传来一股强烈的震动和暗暗的惊 悸的激流也是美好的东西 ！% 这就是说美的对象与 揭示的真理和对人的利益是有关系的 !不仅一般的 联想和象征的抽象价值 ! 而且有些令人想到实用价 值的东西也会加强人的快感 !如从悬崖瀑布联想到 磨房 ! 从大树里见到抵抗狂风骇浪的船桅 ! 从岩石 之中看到了建筑宫殿和庙宇的石块 ! 从流水之中有 时看到了丰收的景象等等 * 因此 ! 美与合乎规律和 合乎目的是有关系的 ! 不过 ! 他在 , 论美 - 中也指出 过美不在狭隘的实际用途 ! 他提出 ! & 假如有用是 美的唯一基础 ! 那么浮雕 .暗纹 .花盆 !总而言之 ! 一 切装饰都变成可笑而多余的了 % ! & 我们常常赞美 形式而并不注意到用途 % ! & 人们天天在花 .树和成 千的自然物中辩认出美而不知其用途 % * 尽管狄德 罗并没有完全把二者统一起来 !但他已经比较全面 地注意到了美与真和善的统一 !而又看到了三者之 间还是有明显的差别 ! 这差别就在于美以真善为基 础 ! 但还得加上一种稀有的光辉灿烂的情境或一种 美的形式（ 亦即关系）* 实质上 ! 三者的统一 ! 在我看来也就在这个 & 关系 % 之上 ! 因为真是我们的判断与事物的一致 关系 ! 善是事物与我们的利益和兴趣的相符关系 ! 而美则是在前二者基础上的一种显现关系 ［ 即以一 定形式把合规律和合目的 （ 即真和 善 ） 的 这 事 物 变 得光辉灿烂起来 ］ ! 然而狄德罗不可能了解这种统 一的 & 关系 % 终究是在实践中人与现实的关系的转 化 ! 即由人与现实的认识关系和伦理关系或实用关 系向审美关系的转化 ! 所以 ! 美中就隐含着善和真 ! 三者才是统一的 * 他毕竟还局限在认识论的范围之 内来看 & 关系 % ! 没有达到实践唯物主义的高度 *! 这种真善美统一论反映在艺术上也就是要求 艺术中内容和形式的统一 ! 因此他坚持 & 没有伟大 的思想 !就创造不出有价值的作品 % * 第五 ! 唯物反映论的美感论 * 狄德罗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因此 ! 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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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能 $ 以% 美在关系 & 为中心的狄德罗美学思想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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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学思想中 !决定美的本质的关系就是一种实在 的存在 !而不是智力想象或虚构出来的观念 " 在此 基础上 ! 人的美感也就是对这种关系的主观反映 " 他正是依据这种唯物反映论来分析了审美判断分 歧的客观原因 !在他看来 ! 关系有三种 !即实在的关 系 #察知的关系和智力的或虚构的关系 " 实在的关 系是根本 ! 察知的关系是借助于我们的感官所注意 到的实在的关系 !智力的或虚构的关系是由我们的 想象移植过去的 ! 是被人类的悟性放到事物中去 的 " 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关系的序列 $ 事物中实在的 关系被感官注意到而察知的关系由想象力放到事 物中去的虚构的关系 ! 相应就是 $ 美感和艺术的源 泉美感的反映艺术的反映 " 因此 ! 一方面美感和艺 术都是自然 （ 现实 ） 美的反映 ! 另一方面 ! 艺术 是 以 美感为中介的对自然 （ 现实 ） 的虚构的关系的反映 " 这无疑既是唯物的 ! 也具有辩证性质 " 由此 ! 他把人们审美判断分歧的根源归结为 ! % 都是自然物和艺术品中所见到或增入的关系 的 差异的结果 & ! 也就是说 ! 来源于察知的关系和 虚 构的关系 ! 是人的主观意识的差别所造成的 ! 然而 这种主观的差别又是由于关系本身的丰富性和由 环境决定的差异性 " 他列举了十二种具体的根源 ! 但都可以归结到对关系的察知和虚构上来 " 因此 ! 他不仅坚持了美感和艺术是实在关系的反映 ! 而且 坚持了美的客观性原则% 我们在判断上的分歧 ! 尽 管有这一切的原因 ! 但是这并不成为理由 ! 设想在 关系知觉中的实在的美是虚妄的 & " 他恰恰是通过 审美判断的差异性来间接说明美的根源最终在于 事物的实在关系 "这正好说明他是既承认美感的差 异性 ! 也承认美感的共同性的 ! 而且把美感的共同 性植根在关系的实在性和人的身心结构的共同性 之上的 " ’ 同上 ! 第 ３４－４１ 页 ( 此外 ! 由于狄德罗强调了真善美的统一 ! 而又 坚持唯物反映论的美感论 ! 所以他就认为 ! 艺术鉴 赏力% 就是通过掌握真或善 （ 以及使真和善成为美 的情景 ） 的反复实践而取得的 ! 能立即为美的事物 所深深感动的那种气质 & " 无疑 !! 这种观点是正确 的 " 由此 ! 他认为审美活动的条件就是% 经验加研 究& ! % 其次还要求敏感 & ! 并且强调了敏感与鉴赏 力中须知 ! 不能有一方面的过分 ! 并指出了% 理智 有时纠正感情匆促作出的判断 & " 这就指明了审美 活动 （ 包括创作和评论 ） 必须做到情 理 结 合 和 以 实 践经验为依据 "与此同时 ! 他也很注意联想 ! 想象在 审美过程中的作用 ! 因为正是联想可以使人们把美 与真和善联系起来 ! 使得美感得到加强 ! % 快感就 是这样随着一个人的想象力 !敏感性和知识而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