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吾宗智禅师

僧问：“万里无云未是本来天，如何是本来天？” 师曰：“今日好晒麦。”
云岩问：“师弟家风近日如何？” 师曰：“教师兄指点，堪作什么？” 岩曰：“无这个来多少时也？” 师曰：“牙根犹带生涩在。”
僧问：“如何是今时着力处？” 师曰：“千人万人唤不回头，方有少分相应。”
曰：“忽然火起时如何？” 师曰：“能烧大地。” 师却问僧：“除却星与焰，那个是火？” 曰：“不是火。” 别一僧却问：“师还见火么？” 师曰：“见。” 曰：“见从何起？” 师曰：“除却行住坐卧，别请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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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四】
药山惟俨上堂时说：“我有一句话，从来未曾对人说。” 道吾说：“我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有僧人问：“药山的那一句话是什么？” 药山说：“不是言说。” 道吾说：“早就言说完了。”
【公案五】
有一天，道吾提了一顶斗笠出门，遇见云岩。 云岩指着斗笠说：“这东西怎么用？” 道吾说：“大有用处。” 云岩说：“要是忽然遇到黑风猛雨来时要怎么应付？” 道吾说：“用斗笠来覆盖。” 云岩说：“斗笠本身还被覆盖吗？” 道吾说：“没有。虽然是这样，但斗笠一点渗漏也没有。”
药山惟俨问：“为什么这么快便回来？” 云岩回答说：“与南泉的因缘不能契合。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药山问：“什么因缘？” 云岩将话重复了一遍。 药山说：“你是怎么和他见面的？为什么这个时节便回来？ （应该过完冬才回来。）” 云岩无言以对。 药山哈哈大笑。
接着，云岩问药山：“什么是‘异类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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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山说：“我今天累了，改天再问吧！。” 云岩说：“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赶回来的。” 药山说：“下去吧！” 云岩无奈，只好离去。
道吾说：“今天正是晒麦子的好时候。”
【公案九】
云岩对道吾说：“师弟近来的生活（家风）如何？” 道吾回答：“请师兄指教，这句话言下之意是指什么？” 云岩说：“没什么，只是问你来这多久了？” 道吾回答：“我尚未适应这里的饭菜（牙根犹带生涩在）。”
【公案十】
有僧人问：“什么是现在应该着力之处？” 道吾回答：“千人万人在后面呼唤你时，你绝对不要回头， 这么就有一点点与它相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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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岩临迁化，遣书辞师。 师览书了，谓洞山密师伯曰：“云岩不知有我，悔当时不 向伊道。虽然如是，要且不违药山之子。” （玄觉云：“古人恁么道，还知有也未？”又云：“云岩 当时不会，且道什么处是伊不会处？”）
药山上堂曰：“我有一句子，未曾说向人。” 师出曰：“相随来也。” 僧问：“药山一句子如何说？” 山曰：“非言说。” 师曰：“早言说了也。” 师一日提笠出，云岩指笠曰：“用这个作什么？” 师曰：“有用处。” 岩曰：“忽遇黑风猛雨来时如何？” 师曰：“盖覆着。” 岩曰：“他还受盖覆么？” 师曰：“虽然如是，且无渗漏。”
《五灯会元》
第 0283 则 药山俨禅师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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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吾宗智禅师
【前言】
潭州道吾山的宗智禅师，原籍豫章海昏，俗姓张。幼年出家， 依百丈山涅槃和尚受戒，后投药山惟俨门下，得其心印而嗣其法。
【公案一】
一天，药山问道吾：“你从什么地方回来？” 道吾说：“我刚游山归来。” 药山说：“赶快向我报告，否则不准离开此室。” 道吾说：“山上的乌鸦头顶全部都变得雪白，溪涧里的游 鱼始终忙忙碌碌不肯歇息（山上乌儿头似雪，涧底游鱼忙不彻。）”
【公案十四】
一日云岩心理忐忑不安，道吾对他说：“离开了这个壳漏 子（不清净的躯体）后，什么地方能够再相见？”
云岩回答：“在‘不生不灭处’能够再相见。” 道吾说：“为什么不说‘在非不生不灭处’也不求再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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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十五】
云岩在补鞋，道吾问他：“你在做什么？” 云岩说：“用败坏来修补败坏。” 道吾说：“你为什么不说这个即将败坏的还不是败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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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施主施裈，药山提起示众曰：“法身还具四大也无？有 人道得，与他一腰裈。”
师曰：“性地非空，空非性地。此是地大，三大亦然。” 山曰：“与汝一腰裈。”
师指佛桑花问僧曰：“这个何似那个？” 曰：“直得寒毛卓竖。” 师曰：“毕竟如何？” 曰：“道吾门下底。” 师曰：“十里大王。”
云岩不安，师乃谓曰：“离此壳漏子，向什么处相见？” 岩曰：“不生不灭处相见。” 师曰：“何不道非不生不灭处，亦不求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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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看，这要怎么做？” 道吾转身便入僧堂，南泉也回归方丈室。
过一阵子，道吾又出来做针线活。 云岩说：“师弟！你刚才不回答，对大和尚太不尊重了。” 道吾说：“你怎么就不会灵活变通呢！” 云岩不明白，就跑去问南泉：“刚才宗智头陀为什么不回 答您的问题呢？我很纳闷，请导师垂怜开示。” 南泉说：“他是异类中的修行者。” 云岩问：“怎么说他是异类中的修行者呢？” 南泉说：“‘智’还不到极处，切忌言说（道）；就是‘不 见道’。倘若有言说（道），就是头上长角。因此，他若要‘见 道’，只能在异类中修行。” 云岩说：“我还是不明白。” 道吾知道云岩不能理解，心想：“云岩的法缘不在南泉山。” 于是，便和他一起回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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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七】
沩山问道吾：“从什么地方来？” 道吾说：“探病回来。” 沩山问：“有多少人病了？” 道吾说：“有的病了，有的没病。” 沩山说：“没病的莫非是那些有智慧的头陀行者吗？” 道吾说：“病或不病，都不干他们的事。你也说说看！” 沩山说：“说起来确实如此，病与不病，都与他们没关系。”
【公案八】
有僧人问：“万里无云的天，不是本来的天，请问什么是 本来的天？”
【公案十一】
有僧人问：“忽然间火烧起时是什么一回事？” 道吾回答：“能烧毁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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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吾反问僧人：“除了火星和火焰外，哪个是火？” 僧人回答：“都不是火。” 另一僧人问：“师父还见过火吗？” 道吾回答：“见过。” 僧人问：“这个‘见’从何生起？” 道吾回答：“除了行、住、坐、卧外，你还能问出什么呢？。”
岩便问：“如何是异类中行？” 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别时来。” 岩曰：“某甲特为此事归来。” 山曰：“且去！” 岩便出。
师在方丈外，闻岩不荐，不觉咬得指头血出。 师却下来问岩：“师兄去问和尚那因缘作么生？” 曰：“和尚不与某甲说。” 师便低头。 （僧问云居：“切忌道着，意作么生？”居云：“此语最毒。” 云：“如何是最毒底语？”居云：“一棒打杀龙蛇。”）
云岩补鞋次，师问：“作什么？” 岩曰：“将败坏补败坏。” 师曰：“何不道即败坏非败坏？”
师闻僧念《维摩经》云：“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皆欲随 从文殊师利。”
师问曰：“什么处去？” 其僧无对。 师便打。 （后僧问禾山，山曰：“给侍者方谐。”）
师到五峰，峰问：“还识药山老宿否？” 师曰：“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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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曰：“为什么不识？” 师曰：“不识，不识。” 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东土不曾逢。” 因设先师斋，僧问：“未审先师还来也无？” 师曰：“汝诸人用设斋作什么？” 石霜问：“和尚一片骨，敲着似铜鸣，向什么处去也？” 师唤侍者，者应诺。 师曰：“驴年去！” 唐太和九年九月示疾，有苦。 僧众慰问体候，师曰：“有受非偿，子知之乎？” 众皆愀然。 越十日将行，谓众曰：“吾当西迈，理无东移。”言讫告寂。 阇维得灵骨数片，建塔道吾。后雷，迁于石霜山之阳。
沩山问云岩：“菩提以何为座？” 岩曰：“以无为为座。” 岩却问沩山。 山曰：“以诸法空为座。” 又问：“师作么生？” 师曰：“坐也听伊坐，卧也听伊卧，有一人不坐不卧。速道！ 速道！” 山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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沩山问师：“什么处去来？” 师曰：“看病来。” 山曰：“有几人病？” 师曰：“有病底，有不病底。” 山曰：“不病底莫是智头陀么？” 师曰：“病与不病，总不干他事。速道！速道！” 山曰：“道得也与他没交涉。”
【公案三】
云岩禅师临终前，写了封遣书向道吾宗智禅师辞别。 道吾禅师读了遗书之后，便对师伯洞山密禅师说：“云岩 至死尚不知‘有我’，我真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向他说清楚。 话虽如此，云岩确实不愧为药山禅师之法子。” （许多年后，玄觉禅师对这则公案评论道：“古人凭什么 说三道四，还妄加推断是有、是无？” 接着又说：“凭什么说云岩当时就不会，请说说看云岩什 么地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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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吾宗智禅师
〖原文〗
潭州道吾山宗智禅师，豫章海昏张氏子。幼依涅槃和尚受 教登戒，预药山法会，密契心印。
一日，山问：“子去何处来？” 师曰：“游山来。” 山曰：“不离此室，速道将来。” 师曰：“山上乌儿头似雪，涧底游鱼忙不彻。”
师离药山见南泉，泉问：“阇黎名什么？” 师曰：“宗智。” 泉曰：“智不到处，作么生宗？” 师曰：“切忌道着。” 泉曰：“灼然，道着即头角生。” 三日后，师与云岩在后架把针。 泉见乃问：“智头陀前日道，智不到处切忌道着，道着即 头角生。合作么生行履？” 师便抽身入僧堂，泉便归方丈。 师又来把针。 岩曰：“师弟适来为甚不只对和尚？” 师曰：“你不妨灵利！” 岩不荐，却问南泉：“适来智头陀为甚不只对和尚，某甲不会， 乞师垂示。” 泉曰：“他却是异类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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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曰：“如何是异类中行？” 泉曰：“不见道：智不到处切忌道着，道着即头角生。直 须向异类中行。” 岩亦不会。 师知云岩不荐，乃曰：“此人因缘不在此。” 却同回药山。
山问：“汝回何速？” 岩曰：“只为因缘不契。” 山曰：“有何因缘？” 岩举前话。 山曰：“子作么生会他，这个时节便回？” 岩无对。 山乃大笑。
道吾宗智在方丈室外，听说云岩得不到老师的回答，不自 觉的咬破了手指头，鲜血溢出。
道吾追下去问云岩：“师兄！你为什么要去问和尚那件因 缘的事呢？”
云岩说：“和尚始终不肯回答我。” 道吾低下头沉思，不说一句话。
（事隔很久，有僧人问云居禅师：“切忌言说（道），是 什么意思？”
云居禅师回答：“这句话最为恶毒。” 僧人问：“为什么说这句话最为恶毒呢？” 云居回答：“一棒打杀龙蛇。”）
【公案六】
沩山问云岩：“菩提（智慧）以什么为座（基础）？” 云岩回答：“以‘无为’为座。” 云岩以同样的问题反问沩山。 沩山回答说：“以‘诸法空’为座。” 沩山再以同样的问题问道吾。 道吾回答：“坐的时候任凭他坐，卧的时候任凭他卧。但 是有一个人不坐也不卧，快快告诉我是什么人？” 沩山一言不发，歇息去了。
【公案十二】
有施主在布施衣物，药山拿起一件对众人说：“法身还有 没有四大？谁能回答，便送他一件。”
道吾回答：“性地（心性之所处）非空，空自然不是性地， 这就是地大，至于水、火、风三大也一样。”
药山说：“就给你一件。”
【公案十三】
道吾禅师指着一朵佛桑花对中僧人说：“这朵花像什么？” 有一僧人回答：“问得我寒毛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道吾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僧人回答：“道吾门下就是这么一回事。” 道吾说：“在这方圆十里内，你堪称大王。”
道吾回答：“不认识。” 五峰问：“为什么不认识？” 道吾回答：“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公案十八】
有僧人问：“什么是祖师西来意？” 道吾回答：“在东土不曾与他相逢（东土不曾逢）。”
【公案十九】
众僧为过往老和尚设斋席，有僧人问：“不知道老和尚会 不会回来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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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吾说：“那你们为什么要斋席呢？”
【公案二十】
【公案十六】
道吾禅师听僧人在念《维摩经》，念到“八千菩萨、五百声闻， 皆欲随从文殊师利。”
道吾问他：“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僧人回答不了。 道吾举杖便打。 （后来，有僧人举这一公案问禾山，禾山说：“给文殊师 利的侍者使唤去了。”）
【公案十七】
道吾到五峰山参见五峰禅师，五峰禅师问他：“你认识药 山老和尚吗？”
石霜禅师问：“老和尚的一片骨，敲起来像铜锣一样响亮， 不知老和尚到什么地方去了？”
道吾唤侍者，侍者应诺。 道吾说：“驴年去！（十二生肖没有驴年）”
【后记】
唐太和九年九月（835 年），道吾患病，很痛苦。 僧众前来慰问，道吾说：“这些苦受并非在偿还业报，你 们知道吗？” 众僧听了都很愀心。 十天后，道吾临终前，对众人说：“我没有理由到东方， 应当到西方去。” 说完后就圆寂了。 火化（阇维）后，得灵骨数片，建塔于道吾山。后遭雷毁， 重建于石霜山之东。
【公案二】
道吾告别药山，到南泉处参学。 南泉见到他就问：“阿阇梨！你叫什么名字？” 道吾回答：“法号‘宗智’。” 南泉说：“‘智’还不到极处，又怎会生起‘宗’？” 道吾说：“切忌言说（道）。” 南泉说：“果然真知灼见，一有言说（道）就等于头上长角。”
三天后，道吾与云岩在后庭瓜架下缝补衣裳。 南泉见到他们，就对云岩说：“前天，宗智头陀说：‘智’ 还不到极处，切忌言说（道），一有言说（道）就等于头上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