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唐诗的色彩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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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思慧
唐诗是我国古典文学宝库中的瑰宝,不仅继承了汉魏民歌、乐府的传统,且发展了歌行体的样式,创造了优美整齐的近体诗。它把我国古曲诗歌的音节和谐、文字精炼的艺术特色,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对自然万物的色彩也进行了许多精彩描述。
“意象”是隶属中国古典美学范畴的一个术语,强调“以意表象,以象达意”。“意”蕴涵着对自然的主观感受,“象”则着重与自然形态的融合与表现。唐诗评家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指出:“意象欲出,造化已奇”。明胡应鳞也曾说:“古诗之妙,专求意象。”色彩是事物最鲜明显著最富于感性直观的特征,也往往是我们一切感觉里最完美最愉快的感知形式——视觉的第一印象,色彩意象作为一种典型的情感符号,内蕴深刻丰富。诗人所把握与调动的自然界色彩毫不逊色于画家,虽然反映形式不同,但通过文字描写,更富于想象力,迥异于生活原态而为人所感知,可以唤起读者相应的色彩联想和与之密切相关的情绪体验,融入了丰厚的感情印记。唐诗的色彩是“意与象俱”的构造过程,在配色方法、色调把握等方面都暗合了色彩的基本规律和内在本质,体现了自觉的审美追求和艺术倾向,在心境与物境的交融中,达到心灵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一、征色于象,用色精到
没有色彩的世界是黑暗的,有了色彩,世界才充满生机。色彩是光线通过物体的反射,作用于人的视觉和大脑的结果,是一种人的视觉生理和视觉心理的体验和感受。而中国早在西汉,就将黑、白、玄(无光泽的黑色)称为色,将青、黄、赤称为彩,合称色彩。心理学研究认为:“情绪欢快的人一般容易对色彩起反应,”[1]色彩的经验类似感动或情绪的经验。作为绘画的基本元素,它同样在唐诗的意韵表达、感情抒发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宋代蔡绦曾在《西京诗话》中说,“丹青吟咏,妙处相资。昔人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者,盖画手能状而诗人能言之”。就指出了诗画同源的关系,它们是一种共同的文化品位在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方面的典型体现。而"丹青"本是两种色彩,却一度成为中国国画的别称。
法国文艺评论家丹纳说,“色彩的不同配合给我们不同的印象,所以色彩的配合自有一种表情”[2]诗人们经过精心的组合和巧妙搭配,给诗歌带来了浓郁的画意和鲜明的节奏,创造着色彩的艺术美,在色彩配合运用方面,尤为看重不同自然色的协调与对比,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1、同种色意象
同种色配合即一种颜色的搭配,可以将其分成明度(色彩的明暗程度)不同的色阶,如朱红调入不同份量的黑或白,会有多种深浅不同的层次。同时,一种色里也可包含多类倾向,如红色包括了朱红、大红、深红、玫红、土红等。同种色因颜色单一,配合起来调和素净,整体感强,但容易造成单调无味。叶燮在《原诗》中说,“夫诗纯淡则无味,纯朴则近俚,势不能如画家之不设色”诗人往往通过敏锐的直觉,捕捉单一色调中色彩意象的不同明度差别或色彩的情感性,使之统一而不平淡,以最简洁的笔触增强诗作的生活性内涵和诗情画趣。
如“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题都城南庄》,崔护)以淡淡绯红的少女“人面”和自然粉红的“桃花”并置,含蓄、典雅,同时面颊的绯红到底是羞涩还是桃花的映衬给人留下了想象的余地。第一次红色是愉悦,重游时却惆怅,同一色彩的不同情感功能亦给诗增添了韵味。同样是红色意象,“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山行》,杜牧)用的是重彩。风劲霜严之际杜牧无视传统的秋“悲”意识,专赏霜叶之艳,以二月绚烂春花作烘托,视角独特,“晚”字,意味着夕阳将落,火红的光芒斜射过来,更使满林枫叶红得快要燃烧。构思新颖,令人赏心悦目,体现出作者对秋色、秋味、秋韵的抽象思索。“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宿新市徐公店》,杨万里)虽因黄色的相容而“无处寻”,但由于黄色在可见光谱中明度、光感最强,在情感传达中能振作人的勇气,提供快乐、直觉和欢笑的能力,因而诗中黄色的明快、轻盈配以蝶、菜花的点面对比、动静对比仍让人脑中刻下忍俊不禁富于童心的清新意象。
而绿、青色由于其具有青春、朝气蓬勃、旺盛、稚嫩或宁静感,在同种色配合中也格外受到青睐。如“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早春呈水部十八员外》,韩愈);“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过故人庄》,孟浩然);“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次北固山下》,王湾)等。
绿树村边合, 青山郭外斜
2、类似色意象
类似色彩色相相近,但比同种色丰富,调和中有一定的跳动,但掌握不好易出现无精打采之感,在唐诗中诗人往往注意从面积、冷暖对色彩意象进行调度,也渲染出一种特别的情绪氛围。
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绝句》,杜甫)黄、翠、白、青四种颜色色相相近,但点缀得错落有致:两笔鹅黄点染在一片翠绿之中,青淡的空间斜勾出一条白线。点线面有机结合,色彩鲜明而和谐,静中有动,绘出了诗人舒展开阔的心境。“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咏丰坊园中垂柳》,白居易),春风习习,柳色青翠,嫩黄如金,青翠的柳色色相中性偏冷,但“嫩于金色”又带暖意,清新而跳跃,道出了春天的蓬勃生机。“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蜀相》,杜甫),碧草映阶,足见草深,黄鹂隔叶,足见树茂,“碧”、“黄”两色意象相配一般应是明快的调子,但因了“映”与“隔”,反而
衬托出了祠堂的荒凉冷落,营造出感伤叹婉的情调。“诗人落笔沉挚,力透纸背,写得苍凉悲壮,催人下泪”[3]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3、对比色意象
对比色意象配合最为鲜明,生动,尤其是互补色构成的对比效果最强烈、刺激,如红与绿,蓝与橙,黄与紫等,均是高纯度的互补色。运用得不好会显得刺眼而俗气。唐诗色彩中对比色意象运用得最为广泛,却给人以美的享受。如“江碧鸟愈白,山青花亦燃。”(《绝句》,杜甫)、“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萄》,李商隐)、“绿蚁斩醅酒,红泥小人炉。”(《问刘十九》,白居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暮江吟》,白居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望庐山瀑布》,李白)、都给人带来曼妙的画面。